我本寂寞
“呵呵,那倒不是。其实我不是在笑这招棋本身,而是在笑紫芸走出这一手棋的时机。”王子明微笑着答道。
“哦,为什么呢?难道您认为这步棋并不好?”曹灿敏锐地问道。
“是地。白棋这招棋看似凶猛,实际上破绽百出,黑棋越是在局部纠缠,白棋就越是如鱼得水但黑棋如果能冷静下来老老实实地四路呆并,干干净净地补住角上的弱点,那么白棋下一手怎么办?”王子明在棋盘上摆上一子,抬起头来向众人问道。
“啊,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几位职业高手略一愣神之后,不约而同的惊呼起来。
“怎么了?白棋不是粘在外边就可以了吗?那手碰的交换起到了阻碍黑棋在右边扩张的作用,白棋没什么不好呀。”管平不解地问道。
“呵,小管呀,你和王子明的水平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得实在是太远了。”曹灿轻轻摇着头苦笑道,不知道是在说管平,还是在说自己。
“曹老师,您就别损我啦,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知道吗?要是有他那两下子我还会猫在石景山那个小地方吗?您就别卖关子,直接说为什么不行吧。”管平苦着脸说道。虽然曹灿讲的并没有错,但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就算以管平的脸皮厚度也感到微微有点发热。
第三百一十五章 因人而异
“你看,假如现在白棋粘住,黑棋马上在二路扳粘,由于存在挤断,白棋不得不后手接上,之后黑棋再从五路扳出,和白棋什么都不做单是粘上相比,黑棋的二路扳粘先手获利极大,不仅如此,重要的是,白棋在边路上的眼位被破坏,整体大龙不活,左右难以兼顾,今后必将付出更多的代价,两者之间的差别可谓极大。”曹灿最终还是将问题的关键讲了出来。
“啊……,噢,我没看到二路的扳粘。那既然被黑棋二路扳粘不行,白棋直接立下不行吗?”管平一计不成,又生二计。
“哈,你这是拆东墙补西墙,防住了边路上的扳粘却不管外边的断点了。白棋二路立,黑棋就直接断,白棋打吃,黑棋就恰打,白棋被分断之后局部是劫活,初棋无劫,黑棋直接动手没有成算,但他可以借此在别的地方挑起激战制造劫材,从全局来看,白棋面临崩溃的危险。”黄妙龄摆出了随后的变化。
“立也不行,粘也不行,白棋难道就没办法了吗?”纪长风担心地问道。
“唯一的方法就是五路退回一子,当黑棋恰打时粘在里面,这样当黑棋拉出一子后白棋上边可以两眼净活,但黑棋先在中腹连压两手形成厚势之后再转向右下守角,虽说白棋避免了马上崩溃的危险,但从全局来看,黑棋优势明显。”王子明摆出了最终变化。
“啊!这么说紫芸不行了?”孙敏惊叫道。众所周知,李紫芸的棋强在中前盘,弱在后半盘,方一开局就明显落后,那岂不是说这一局凶多吉少?
“当然不是了。”王子明说道。
“怎么会?刚才的几个变化图明明都是白棋不行吗?”不止是孙敏,包括曹灿,桑原秀吉和黄妙龄这样的职业高手都是大惑不解。
“呵,这就是为什么方才发笑的原因,不是因为这手棋本身的问题。而是走这一手棋的时机。”王子明笑道。
“哦,为什么这样讲呢?”孙敏问道。
“呵呵,黑棋这手呆并不能肯定紫芸看没看到,但她是在中午封盘前两分钟才走出的碰,如果执黑棋的是一位头脑冷静,经验丰富的棋手,那么只要静下心来。不被对手地心理战术所动摇,那么经过深思之后,很可能会发现这一冷着。可问题在于崔钟成是这样的棋手吗?”王子明笑着问道。
“从以前的比赛棋谱来看。崔钟成是一位冲击力很强的年青棋手,活力有余。稳健不足,可这场比赛非常重要,他应该会非常慎重的。紫芸就不怕万一没上当吗?”孙敏担心道。
“呵,首先,并这手棋紫芸在下之前未必注意到了,其次。如果她看到了仍然要走那就是在赌博,最后,假若她是在赌博的话,现在她可能赢了。你们没有留意到吗?就在黄老师说这手棋有可能成为擂台赛名手时,崔钟成已经离开对局室了。”王子明笑道。
众人闻言抬头看去,果然,对局室内只有一位记录员坐在那里整理着棋谱,而其他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王先生真是心思缜密,连对手的棋风特点地问题都考虑了进去。实是令人佩服。只是您怎么肯定崔钟成的封手不会是呆并?”工藤武夫认真地问道,对于王子明能够在别人之前发现最强招法他并不感到惊讶,因为这样的经历已经太多了,他所奇怪地是为什么王子明会那样自信地认为一个他并未见过人在这里犯错。
“理由其实很简单,做为观战者,我们可以随心所欲,想怎么摆就怎么摆,而不用负有任何心理负担,因此,无论是曹老师也好,黄老师也好,我也好,全都可以凭着感觉先把棋摆在棋盘上之后再去想之后的变化,错了之后不过是拿掉棋子重新再去找办法。但是做为对局者地崔钟成可能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吗?
呆并这手棋是在否认了上长,扳出,下扳或单立种种变化之后才会被发现,之前的种种变化想计算清楚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地,而且就算是第一眼看到了这手棋,后面的变化也不是一时半会完全可以看清楚的,现在,崔钟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决定,其可能性只有两种,一种是因为被紫芸硬推封手地心理战术所激怒,只是凭着感觉走棋。另一种则是事先他曾经对这个变化有过研究,所以现在驾轻就熟,短时间内就能找到了正解。
但就这个布局而言,其流行是从今年六月份崔世石和金炳辉的棋圣战七番棋才开始,距现在不过才四五个月,走成类似局面的实战例我还没有见过,而紫芸的这手碰很有可能是一时灵感之作,事前根本无从预料。所以,由此可以得出答案,崔钟成最大的可能是在下斗气棋,而且封手是上长或是扳出的可能性极大。” 王子明自然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精彩!原来王先生不仅对围棋的见解有独到之处,对棋手的对局心理也是了解颇深,呵,幸好你没有进入职业棋界,否则地话象我们这样的人都没有吃饭的地方了。”曹灿大声称赞了起来。
“曹先生,您这是在开玩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王子明微笑着答道,所谓猫有猫路,狗有狗道,如果真有一个人能出色得能将所有人都挤出一个行业,那这个行业离完全破灭差不了多远了。
“哈,王先生,曹老师可不是在开玩笑。看看你教出来的学生,小小年纪还没怎么着就把我这个下了十多年棋的老棋手逼到只能站在一边讲棋,现在又开始使用心理战术来对付别人,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女子围棋就成了她的天下。”黄妙龄也是笑着打趣道。
“呵,黄老师,您说的太夸张了。紫芸的天分的确不错,但围棋不是只靠着天分就能下好的。今年她的成绩之所以非常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棋风属于进攻型,对上手的冲击力很强,国内棋手对她的棋了解不足,所以才会让她这么风光,一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说明问题。至于心理战术,我虽然非常熟悉,但并不认为那是什么正道。林肯先生说过‘你可是在某些时刻欺骗所有人’也可以在所有时刻欺骗某些人,但你绝不能在所有时刻欺骗所有人。’如果把棋局的胜负过多地寄托在对手犯错上,那么围棋也就沦为赌博的工具了。’王子明说道。
第三百一十六章 午饭时间
眼看时针指向了十一点四十,对局研究室里的人逐渐离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棋局虽然到了关键时刻,但肚子的问题却也不能忽视。
曹灿和黄妙龄的工作餐自有远洋集团的人负责,桑原秀吉和工藤武夫不习惯中国的饮食,自己找地方去解决,余下几人也不想太过麻烦,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决定去吃大锅饭。
大厦的食堂位于地下一层,由于前来看棋的人太多,打饭处排的队伍足足有十几米长,为了节约时间,五个人分
工合作,管平,纪长风,李紫茵去排队买饭,王子明和孙敏则去找座位。
“小孙,这边!”就在两个人寻找空桌子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声叫着。
“啊,程老师,您可真会享受呀。”顺着声音看去,一个中年人正高高举着右臂向这边挥舞,正是《围棋天地》的老牌记者程晓鹏,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又是鱼,又是肉,又是啤酒,菜色相当的丰盛。
“呵,象我这样一个人跑前跑后,累死累活,再不吃好点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肚子。对啦,紫茵呢?怎么没看见她呀?”程晓鹏笑道。为了把这场擂台赛方方面面的情况都写好,他一上午在八楼的各个房间跑来跑去,四处旁听,体力消耗并不亚于绕着朝阳公园慢跑一圈。
“哦,她去打饭去了。等一会就过来。”两个人在程晓鹏把着的桌子旁坐下,孙敏答道。
“哎,我说小王,这样可不大好吧?你们两个舒舒服服地在这里坐着,只让个小姑娘去打饭。是不是有点太那个啦?”程晓鹏揶揄地说道。
“您胡说什么呀!什么叫太那个了!纪长风和管平都在那儿呢。我们不过是先过来占位子。”不待王子明回答,孙敏先不满地反驳上了。
“呵,小敏,你又上程老师地当了。他那么精明的人能不知道咱们不止三个人吗?难道他还会以为紫茵一个人能端三份饭。”王子明笑着劝道。
“哈哈,小王。太聪明了可不是什么好事,那样为人的乐趣就全没了。”程晓鹏开怀大笑,显见王子明所说完全正确。
“哼,你们两个真是臭味相投,原来都是奉行‘欺负人为快乐之本’心理极其阴暗的坏蛋。”孙敏马上明白了中年男人的意图’根本就是想看自己着急生气地样子。
“呵呵。不说不笑不热闹嘛。对了,你一直在那边地研究室,上午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三句话不离本行,不一会程晓鹏就把话题转到了工作上。
“也没什么。就是摆棋拆棋,没什么特别的呀。”想了一想,孙敏答道。
“是吗?看到白棋走那手碰的时候也没有?”程晓鹏提醒着。
“啊,你这么一提醒我到想起来了。我先问您,紫芸下那一招为什么会用了那么长的时间?”一经提醒,孙敏马上想起了方才地讨论。
“想棋呗。那招棋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重大的比赛下出新手,自然需要花很长的时间进行计算啦。”程晓鹏理所当然地说道,对大多数人而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回答了。
“哈哈,您猜错啦!”孙敏得意地笑道,在和程晓鹏的斗争中,她能占到上风的时候并不太多,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杀杀对方地气焰,心中当然高兴。
“怎么?我哪儿错了?”程晓鹏不解地问道,他可以肯定李紫芸离开对局室后没有进研究室,孙敏怎么会知道对局者的真实意图?
“呵,长学问吧您就。我先问您,您知道一九六二年九月十三日的第二届日本名人战吗?”孙敏现学现卖,先考起了老牌记者。
“第二届日本名人战……,好像就是坂田荣男本因坊挑战藤泽秀行名人的那次吧?这我当然知道啦,呵,拿这来考我?当我刚入行呀!”程晓鹏地业务的确熟练,稍稍回忆了一下便说出了正确答案,脸上充满了不屑。
“光知道这个有什么了不起!那您知道这次比赛中的第六局和第七局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孙敏不以为然,一翘鼻子继续问道。
“什么事?……,噢!想起来了,就是关于两个人争推封手的事吧?”程晓鹏仔细地想了半天,忽然一拍脑袋大声叫道。
“答案正确。现在知道紫芸为什么会用那么长时间才下一招棋了吧。”孙敏得意地说道,仿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策划出来的一样。
“哦?真的吗?难道你是说紫芸在使用心理战术?”程晓鹏若有所思地问道:如果孙敏说的没错,这倒是值得在棋评中大书特书的一件趣事。
“当然,难道您还不相信我吗?”孙敏摆出一付胸有成竹地样子问道。
“哈哈,信,信,谁不知道你和紫芸的关系,不信你还能信谁。”程晓鹏仔细打量了一脸‘我是谁’的孙敏,点了点头笑道。
“哟,这不是程老师吗?什么事儿就信信的?”打完饭的三个人端着托盘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管平和程晓鹏打着招呼。
“呵,还能信什么,当然是我这个所谓的学生啦。”招呼着三人坐下,程晓鹏指着孙敏说道。
“咦,怎么是所谓的学生?她不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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