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寂寞
“呵,问题在于白棋贴起后黑棋该怎么应?假若照常形四路挺起的话,白棋则下边小飞,如果改变一下行棋次序,就相当于白棋尖顶,黑棋挺头,这都很正常,下一手白棋立下,虽然实质很大,但在布局阶段却是大缓手,黑棋本来应当脱先抢占其它大场。可现在却是挡了一手。这两手棋地交换使得左下白角全成了实空,显然是吃了亏。
可是黑棋不应而另投他处呢?白棋马上于同处一扳,正好扳在了这块黑棋的筋上,黑棋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大体上只能四路顶住,白棋顺势一长,不仅自身厚实无比。黑棋自己还存在被点方的弱点,要是再落一后手补活的话,布局的速度就太慢了。
反之,假如白棋下边已经先有了小飞,则之后的扳长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了,因为多了这一子,白棋自身棋子的效率也不是很高,考虑到之前抢了一先,黑棋就可以接受了。”长谷直一解释道。
“对。白棋先左上跳封,诱使黑棋补边,然后再飞角根,让黑棋厚重有余而效率不足。行棋次序之巧妙实在是让人佩服,而王子明对于棋理理解之深刻也是令人赞叹。”小林芳美点头说道。对于超一流棋手来讲,妙手奇招固然会值得让他们击节称好,但这种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意境深远的招法才能真正让他们心悦诚服。
“可是当白棋二路飞的时候,黑棋可以先冲再挡啊,这样不就没了那一扳了吗?”工藤武夫问道,如此高深的理论不是谁都能够理解的,工藤武夫便是如此。
“呵呵。黑棋的冲挡是典型的俗手,看起来好象是先手解决了问题,但经此交换白棋角上已经厚实了很多,将不再会是小飞而是大飞拆了,虽只一路之差,但对棋盘下边双方势力的划分将产生重大影响,黑棋未见便宜。”桑原秀吉笑道。业余棋手总喜欢将眼前可见的先手马上走完,但在很多情况下,眼见的便宜未必就是真正的便宜。
苦思良欠金炳辉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最终还是选择了挺头忍耐。
白棋三路小飞拆边,以最大的效率将左下角的实空完全围起,在双方第一个回合的交锋中,王子明先得一分。
黑棋得到先手转向上方拆二,一方面扩张自己的阵型,一方面限制白棋上边的发展,是当前最大的一手。
白棋左上二二靠,借攻击对方将上方白空收成实地,此时由于处边两子价值很大,黑棋断不会肯扳出活角转换,因此时机恰到好处。
黑棋顶,白棋挡,黑棋虎,白棋退。
此时因左上被攻,黑棋必须马上处理,而处理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二路飞过,另一种则是五路尖出头。二路飞过虽然安全,但显得太过软弱,金炳辉身为超一流棋手,当然不可能行此下策,因此黑棋马上尖出,准备在对攻中寻找机会。
黑棋既然尖出,白棋当然中腹跳起正面迎战:假如黑棋没有占到上边拆二的话,白棋可以考虑六路压过弃子取势,但现在情况已变,自是不能闭着眼睛乱走了。
黑棋五路挤,努力破坏着白棋的棋形。
白棋四路倒虎,白棋的棋形既然不好,那么黑棋的也不要想好,在接触战中,王子明走的极为紧凑。
黑棋长入,白棋接住,黑棋四路顶住:此时黑棋想二路飞过已是不能,否则白棋可以利用四路的先手挤而二路跨下,由于存在三路的扳下和上方的先手叫吃,黑棋上下无法联络。
黑棋补住了扳下,白棋当然是在三路拐下,不只因为这一手棋实质很大,而且事关上下两块黑棋的死活,故而是非占不可。
黑棋中腹跳出:左边无论走在哪边,都将会伤到另一边的眼位,所以黑棋只有继续中腹出头。
白棋中腹再跳:强行冲断的话自己也将被分断,形成对杀双方谁都难有成算!围棋十诀有云‘攻彼顾我’。只有先把自己的脚跟站稳,挥出的拳头才会更有力量。
黑棋先在五路点,待对方接上后再双顶补断,次序井然有序,假如反了,白棋就有可能放弃一子从下边挡过。
白棋天元左侧隔一路虎补,这是防止对方挖后反打冲出吃掉左边五子的手段,同时也丰富了自己的眼位。
黑棋中腹再跳,上瞄着打入破空,下准备抢头反攻。
白棋五路虚点自重,一方面将上方白空收实,同时依然牵吊着黑方大龙的“神经”,双方在这里斗智斗力,互不相让。
黑棋外搭,机敏,白棋如敢向外扳出反击的话,黑棋只要一断一长,白棋将无法收拾。
白棋冷静地单退,静观对手如何出招。
经此交换之后,黑棋中腹飞起,姿态华丽,内蕴逼人之势,金炳辉要在这里反守为攻,一举取得优势。
第四百零二章 一朝被蛇咬
“很难应付的一招,左边小飞可以攻击白棋大龙,右下瞄着对方拆三打入,同时隐隐在中腹右上形成一个模样,果然是一石三鸟的好棋,金炳辉不愧是高居韩国职业棋手等级分排行榜第二的高手,关键时刻确实有过人之处。”长谷直一赞道。
“嗯,的确是非常漂亮的一手,视觉上给人一种流线感,有此一手,黑棋应该是可以占到棋局的主导权了。”宫本武雄也说道。
“白棋大概会中腹靠吧?黑棋扳,白棋退,黑棋补断,白棋再另抢大场或活动右上一子,感觉上黑棋的形势是追上来了。”小林芳美预测道。
“哦,这是不是说黑棋领先了呢?”工藤武夫关心地问道。
“呵,倒也不能这么说,棋盘上大的地方还有很多,一招不慎就可能引起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谈领先还早了些。”宫本武雄笑道。一般业余爱好者往往喜欢将棋盘上的情况简单地划分为好、坏两种,似乎非此既彼,至于职业高手所常说的略优,微差,细微,有趣等等描述就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了。
“是呀,而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王子明的棋有一个特点,就是如果对方普普通通的下,他就会普普通通的应对,始终保持着局面的大体均衡,可一旦对方使出强手想要占到便宜时,他就会发奇招将对方地如意算盘打乱。事实上在他下过地几盘棋中。往往对手使出强手时候,也就是他开始取得优势的时候。”桑原秀吉插言道。
“是吗?嗯……,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呢。”小林芳美认真回忆着过往的棋局,突然发现桑原秀吉说的还真是没错。
“呵,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看一看王子明怎么来应对这一石三鸟的好手。”长谷直一笑着说道。赛后打谱研究和自己真刀实枪的上场撕杀给人的感受终究不一样,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才会明白。
没有让大家等的太久,白棋右上角二路爬。王子明将自己的答案公之于众。
“果然是强手。”小林芳美叹道,在这种局面下,王子明总能找出意想不到的强手。
这一爬不仅双方实质极大,将双方实空上的大体均衡打破,同时也间接补强了右下白棋拆三被打入的弱点,至于中腹黑棋将要形成的模样,因有边角的实空便也显得没什么了不起了。
“呵!真是六月债,还得快。金炳辉刚来个一石三鸟的好手,王子明马上就同样还了个一石三鸟的强手,不过他就不担心左边白棋大龙被攻地太苦吗?”宫本武雄笑道。
“如果讲到治孤的话,王子明有着绝对的自信。”小林芳美认真地说道。对于这点,他的体会比在场地任何一个人都要深刻。
“话虽如此,但轮到黑棋先手进攻,白棋这块棋很难处理是肯定的。”长谷直一说道。
“是啊,如果处理不好让黑棋顺势在下边围成大空,那右上角的爬就显得太贪了。”宫本武雄说道。下围棋就是这样,高效率意味着高风险,职业棋手每天的工作就是在风险和效率中寻找着最佳平衡点。
黑棋天元飞攻正面攻击。这是当然的一手:右上角不管怎么应都会让对方借力行棋,万一在纠缠中被白棋抢到先手占据中腹要点,黑棋就鸡飞蛋打,白忙一场了。
此时白棋向下关出是眼见的要点!黑棋之后或尖冲或外靠左下白棋小飞角,视对方的反应或强攻中腹白棋,或将下边围成自己的实空,看起来王子明无论怎么走都将让金炳辉实现预定计划。
只不过王子明既然敢脱先占地,自是对这一切早有准备。
左边二路立下,白棋地冷静让研究室内的众人无不大跌眼镜。
“什么!让黑棋再飞封一手怎么办?!”桑原秀吉最先叫了起来。
“嗯,白棋在二路跳自己活棋大体没有问题,不过肯定是后手,黑棋先在右上角定型,然后在下边三路紧逼,黑棋的成空潜力很大,白棋不行。”长谷直一默算一番后答道。
“王子明会犯这样的错误吗?”小林芳美怀疑地问道。在棋盘下方还存在大场的情况下,中腹的封头自是比边路的做活价值要大,不同于具体的算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是职业棋手就不大可能发生。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也许他真的一时头脑短路了。”宫本武雄说道。他自己也是不大相信王子明会犯这样的错识,但不这样解释又怎么理解这出人意料的一招呢?
“会不会又是陷阱呢?”工藤武夫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以他的实力自是看不出陷阱在哪里,只不过以前的经验告诉他,每当这位中国棋手下出让人难以理解的招法时,十有八九就是对手吃亏上当的时候。
“陷阱?能有什么陷阱?难道他还想反攻倒算?”几位棋手被工藤武夫一提醒直觉地想到。
“啊!果然是陷阱!王子明真的是太狡猾了!”长谷直一突然一拍后脑勺大声叫了起来。
“长谷先生,您发现了什么?”工藤武夫着急地问道。
“呵,我们刚才只注意到白棋在边路有活棋的手段,以为王子明只是想就动做活,却没有留意到白棋这里立到之后,上方黑棋边路上的眼位也只有一个,如果黑棋敢飞封攻击,则白棋只需中腹一跨一挖,便能将左上的黑棋和中腹分断,当然,如果现在白棋马上就走,则黑棋能通过挤入吃两子或六路先手打吃冲破包围圈,但这就等于白棋在天元附近的任何一点都将是绝对先手,简单地说,就是白棋无论在这里或冲或靠,黑棋都只能去补上边,结果,飞封的这一颗黑子便失去了意义,有还不如没有。”长谷直一讲解道。
“阴险之极,阴险之极,这个王子明,真是什么时候对他都不能放松警惕啊。”宫本武雄摇头叹道。
第四百零三章 弃子
一般而言,旁观者比较重视的是全局的平衡和棋局发展的方向,当局者则对局部手段计算的更深,当王子明将出人意料的一手棋摆在棋盘上之时,金炳辉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构思在哪里可能出现了问题。
长考良久,韩国棋手轻微地摇了一下头,无奈上顶,将中腹的弱点补去。
“呼。”不自觉的,研究室的人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假如金炳辉没有意识自身存在的弱点而贸然发起强攻,那么这盘棋搞不好不出百手便将结束!虽说不论哪方获胜对日方都谈不上好消息,但大家还是希望悬念能留得更长久些。
“金炳辉总算是躲过了一劫,现在的形势怎么样?”桑原秀吉问道。
“这两手棋的交换白棋应该得分,这一立不仅本身官子价值极大,光实空出入就在十四目以上,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一立,白棋在边路有了做眼的空间,整块棋的强弱便有了很大不同,如果事情仅是如此的话倒还可以接受!问题在于白棋变强的同时,左下黑棋的眼位也受到了影响,白棋向下跳出便不是再是单方逃孤,而是隐约中有三分对攻之意,黑主想顺利地抢到下边大场就没那么轻松了。
反之,虽然黑棋的补厚并非没有价值,对中腹的成空多多少少总有一些帮助,但和白棋的二路立相比就差了许多。给人以损了半手棋地感觉。
如果说在左下角的定式变化中白棋只是略感有趣的话。那么现在白棋大幅领先是毫无疑问了。”长谷直一答道。
“咦,方才您不是说只要逼白棋活在边路,然后再抢到下边大场黑棋潜力很大吗?就算左边官子有些损失,但局势也不至于一下子差得这么大吧?”工藤武夫不解地问道。
“呵,工藤先生,职业棋手所谓的大幅通常指的是一方领先四、五目的样子,对于业余棋手来说这样的差距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对职业棋手来说基本可以认为大局已定。”小林芳美笑着解释道。
“啊。这么说这盘棋王子明又要赢了?”工藤武夫惊讶地叫道,没想到又是区区的一步之差,双方的形势又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呵,话是这么说,不过棋局还很漫长,没有定型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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