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寂寞
“是啊,是没了。”松下小五郎将肥胖的身体陷入背后的沙发,双手用力地揉搓了一下脸颊苦笑着答道。
“呵呵,你也不要觉得太过难受,你现在的感受半个来月前我不是也一样经历过吗?放心吧,再怎么难熬的日子也一样会熬过去的。”金朴善微笑着劝道:既然日本棋院和韩国棋院落到了同样的境地,他当然没理由不感到一些安慰,就象一位刚刚被自行车撞个跟头的人在看到另一位被重型卡车撞着的人之后,有可能才发现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
“呵,谢谢您的劝慰,我会牢记于心的。好啦,比赛已经结束,闭幕式也会很快开始,咱们还是研究一下等会的措词吧。”对方的心思松下小五郎怎么会不清楚,礼貌地应付一下,日本棋院的理事长把话题转开。
第四百七十四章 等待宣告
前台,陈海鹏的大盘讲解还在继续。
“这盘棋实际上在黑棋右上角二路砸钉守空时就已经结束了,白棋的六路吊入不过是行棋的惯性使然,现在黑棋弯冲反击,这里的白棋成为裂形,要么是中腹大龙被吃,要么黑棋下边全成实空,而无论成为哪一种结果,白方都只能交棋认输。棋下到这个地步如果还要继续磨下去那就没有意思了。”
“对,宫本先生是求道派棋手,吊入这一招他肯定不会不知道不成立,以我的感觉,这就是在寻找投了场。”站在大棋盘另一面的黄妙龄补充道。
“是呀,正常走下去双方之间的差距至少在二十目以上,白棋左上角虽然还能围出一些空,但黑棋从外压缩,中腹一样会围出一定目数,双方的差距并不会因此而减少。至于其他各处基本都已定型,虽然右下角还存在一个劫,但那只是局部的细小问题,无法影响到胜负,更何况黑棋通盘厚实,这个劫能不能打赢还难说呢。”陈海鹏说道。
“那你觉得这盘棋宫本先生是哪里下坏了?我的感觉是自白棋右上角二路飞后,棋局便完全被王子明掌握了,宫本先生虽然数次想要把主动权抢回,但总是让对手在千钧一发之际给滑了过去。”黄妙龄问道。
“呵,是呀,上午我们在研究的时候,小林先生也是觉得宫本先生这一招抢的有些太凶,正常分寸应当是跳方补棋,这样黑棋上边虎住后感觉上虽然略有不满,但实际上白棋通盘厚实,可以放手打下右下黑阵破空而不必担心影响到他处,如此将形成细棋的格局,胜负的道路也变得极为漫长。”陈海鹏答道。
由于最后的几招棋还没有传过来,舞台上的两个人为了不冷场,只能东拉西扯地找话题。但事实上不必什么棋谱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己经知道:这盘棋王子明胜定了。
“呵,老高,这么大老远跑来看棋觉得值吗?”管平笑着低声问道。
“哈!那还用说,王子明下的实在是太漂亮了,尤其是中腹拔花的那一手的气魄实在是太惊人了。此外,还有之前对白棋右边几子的攻击,我的感觉一直是五路直接冲出,把白棋六颗棋子一分为二。来个一刀见红,没想到黑棋的攻法竟然是虚点一下再飞起空攻,简简单单地就把主动权抢到手中,如果真象我想的那样去下,痛快是痛快了。但白棋上边三子顺调逃出。同时把右上黑角四子卷入混战里面,谁好谁坏还真不好说呢!呵,就冲这一手棋,就不枉我从上海大老远跑来一趟。”高扬笑着答道。
“是呀,还有上边靠、扳的手法,搁我头上肯定是想不出这样强硬的好棋,而且就算一时冲动走了出来,当白棋右下角制造劫材的时候肯定也会退让避劫,若真是那样。好好一盘棋也就变的乏而无味了。呵呵,我也是学了一招呀。”纪长风笑道。
“嗡、嗡……”一阵轻微的震动声传来。
“小管,是你的手机在响吧?”高扬问道。
“对。是我的。”从口袋中把手机取出来,管平低下头去查看。
“谁发的短信?”纪长风问道。短信的震动声短急,来电的震动声长而久,不需要去看手机显示屏上的提示。只是凭声音纪长风就可以分辩出其中的不同。
“呵,是紫芸。估计是比赛出结果了!”管平看了一眼显示号码笑道,他之前和李紫芸说好,只要比赛结束了要马上给他个消息,看来这个小丫头并没有忘记。
“那还不快看看。”高扬急着催促道,虽然谁都能猜出里面写的会是什么,但不亲眼看到,心中总还是有一点不安。
“听着,‘三点十五分,第一百四十九手,宫本武雄中盘认负’。”管平压低声音念道。
“哈,真的?!快让我们看看!”高扬、纪长风闻言大喜,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连声催促道。
“呵,放心,就这么几个字难道我还能看错吗?给,让你们看个清楚。”管平笑着把手机递给二人。
“哈哈,好,太好了,子明真是给咱们中国人争气!连胜日韩五位超一流高手,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高扬看罢短信摇头感叹道。
“是呀,从那一次和子明一起去泰安参加晚报杯赛我就知道他不是池中之物,早晚会遇风化龙,只是怎么也想象不到,他居然会厉害到如此地步,这样惊人的战绩,放眼世界棋坛,这几十年间怕只有棋魔王一飞才做到过。”纪长风说道。
“哎,老纪,你也想到了王一飞了?”高扬有些惊讶地问道。
“怎么,你现在想到的也是王一飞?”纪长风反问道。
“是呀。老纪,小管,你在都住在北京,有没有听过一些传闻,说的是王子明实际上就是当年的王一飞?”高扬问道。
“当然听过了,来棋社下棋的人各行各业的全有,什么样的消息在这种地方也不可能保得了密。”纪长风答道:
“那你们俩怎么看呢?”高扬好奇地问道:他和王子明的关系远比不上这两个人,因此很想从他们这里得到一些小道消息。
“呵,如果从棋上的造诣来看,这个消息当然很有道理,不过我始终不能相信,以当年王一飞的风光,他怎么可能安安静静地窝在一间小小的棋社里,满足于以写书译书渡过一生。现在想一想,如果他前年来北京不是住在乌鹭社,又或是在住进乌鹭社之前没有和那个叫黄三的倒霉职业棋客碰面,那么现在他也许真的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作家,哪可能会踏入世纪大战的舞台?”管平笑道。据说烛光底下最黑,也许是太过熟悉,反而很多的问题会被人忽略。
“哈,放心吧,是金子就会发光的。别的我不清楚,不过小管,当年你可是雄心勃勃,想要把石景山棋界一统天下,这在北京的圈子里可是尽人皆知,如果那时王子明没有因黄三的关系把燕北天杀了个稀里哗啦,恐怕输得找不到北的就是你了吧?”纪长风笑着问道。
“嘿,那种糗事你还提什么!那不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嘛。”管平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笑道。
“呵,那小管,你现在是不是还有那样的想法?”高扬打趣道。
“哈,谢啦,如果这个时候我还有那样的想法,除了疯了或是傻了,还能有第三种可能吗?”管平笑道。
“呵,好了,别开玩笑了,新棋谱传过来了,大概马上就要宣布结果了。”纪长风指了一下舞台小声提醒道。
抬头看去,大棋盘旁,一位小棋手正把一张纸递到黄妙龄的手中。
第四百七十五章 普天同庆
“下边是怎么走的?”陈海鹏问道。
“呵,和你刚刚摆的那个参考图一样,黑棋冲断后再把中间两子拉出破眼,棋谱到这里就结束了。”黄妙龄笑着答道。
“哦,是吗?我看看。”陈海鹏伸手问道。
“呵,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我还没老眼昏花到那个程度。”黄妙龄把手里的棋谱递过去笑着说道,显然这张纸上记录的东西很令人兴奋,以至于黄妙龄把在家里和陈海鹏开玩笑的语气都带了出来。
“这个我信。”陈海鹏一边低头去看棋谱,一边笑着答道。
几千人的会场,此时是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海鹏身上,等待着他宣布那最为关键的一句话。
“呵,你说的不错,棋谱是到这里就结束了,而且比赛的最终结果也同时记录在上面。相信即便不用我把这一行字念出来,大家心里都应该已经知道了答案,对不对?”抬起头来,陈海鹏笑着向数千位屏气凝神的棋迷们大声问道。
“对!王子明赢啦!中国队赢啦!”瞬间,落针可闻其声的剧场大厅沸腾了起来,欢呼声、鼓掌声响成一片,人们笑着,叫着,跳着,尽情抒发着兴奋的心情,有几位上了些年纪的老棋迷甚至勾起了陈年往事,不由得触景生情,流出了激动的眼泪。
是的,快十年了。在这十年里,中国围棋被日、韩两国压得难以喘上气来,看着别人的棋手在世界大赛上风风光光,大把大把地将冠军头衔据为已有,而自己国家的棋手却只能在几项份量有限的比赛中偶尔露上一脸,这些曾经经历过中国围棋盛世的老人们怎么会不喜极而泣?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古时的文人十年寒窗苦读,池水成墨。铁砚磨穿,为的就是一朝得中,金榜提名,虽然现在的情景和那时并不相同,但那种心头放下一块巨石的轻松感觉却没有什么不同。
“嗡嗡嗡……”手机震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管,是你的吗?”纪长风问道。
“不是我的。老高。是你的吧?”用手摸了一下上衣口袋,管平转头向高扬问道。
“我看看。”因为是下了火车就直奔比赛现场,高扬的手机是放在随身的行李箱中没有拿出。拉开拉链一看,银灰色的手机果然正在乱震。
“呵,是老林。”高扬笑着说道。
“哈!他肯定是向你报信来的,大概他不知道你正在现场。”纪长风猜测着,高扬口中的老林当然就是林靖宇,上海业余棋界的另一根台柱。
“老高。接吧,老林肯定是急着想和人聊一聊!而且现在不要说你接电话,就是唱卡拉OK都没关系。你就不要让他心急了,要不然一会还会打过来。”见到高扬想去按拒听键。管平笑着说道:也是,现在剧场内的情况可谓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在兴奋地和周围的人讲述着此时此刻的心情,其中拿出电话向着没有来到现场的亲朋好友报告着最新消息的人也并不少见,相形之下,他们这三个人倒显得安静许多。
“好,那我就接了,看看你们猜的对不对。”高扬见舞台上的陈海鹏和黄妙龄退到台侧和一个人商量些什么,显然也是不想破坏台下众人热烈的气氛,因此便将手机打了开来。
“老高,有没有看电视实况转播?”电话那端传来林靖宇的兴奋声音。
“没有,你说的是什么传播?”高扬故做不解地问道。
“嗨,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知道?!你该不会跟我说你忘了今天是三国擂台赛最后一战的正日子吧?!”林靖宇叫道。
“当然知道啦。这事儿连我家门口看车的老大娘都清楚,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高扬反问道。
“你既然知道怎么会没看电视传播,你少忽悠我了。”林靖宇显然是不信高扬说的话。
“哈哈,问题是我的确没有看电视传播,这怎么能算忽悠你?”高扬笑道。
“嗨,装的到挺象!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在家里?”林靖宇问道。
“没有。”高扬答道。
“咦,大星期天的你不呆在家里看电视你乱跑什么?”林靖宇奇怪地问道。
“呵!谁说我乱跑了?我这可是在办正事儿。”高扬笑道。
“少来,什么正事儿比看比赛重要?”对于高扬的解释林靖宇当然不信,都是惜棋如命的老友,彼此的作风哪儿可能不熟悉。
“呵,没错,我就是在看比赛呀。”高扬笑道。
“呃?你不是说没看转播吗?对了,你那边怎么这么吵?”林靖宇不解地问道,同时对话筒里传出的背景音也起了疑心。
“哈哈,老林,实话告诉你吧,我此时此刻正坐在北京解放剧院的演播大厅里,左边坐着的是纪长风,右边坐着的管平,不信你听?”高扬笑着把手机伸向管平。
“哈哈,老林,你要说的消息我们早就知道了,而且比你最少早了有五分钟!”管平对着话筒笑道。
“嘿,好你个老高,怎么到北京去也不和我说一声,早知道我也跟着去了。”听到管平的声音,林靖宇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呵,说实话,我也是昨天晚上九点来钟才决定赶来北京,那个时候就算和你说了,你也赶不上特快直达,所以我一想,与其让你听了心痒痒,还不如干脆别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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