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寂寞
挑起的,心一横,李宽莲对对手的先手沾光视而不见,硬抢左上角的二路爬。
“李宽莲疯了吗?”通过闭路电视,研究室的众人马上就看到了就一手。
“疯到不致于,不过想拼命却是真的。”有人冷静地说道。
黑棋这一爬实质极大,白棋若应,则黑棋先生便宜在七目左右,双方的差距已大为接近,白棋若不应,下一手黑棋挺进角地,一出一入之间大约有十六目之差,在现阶段可谓是大极。
可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为抢到这一最大官子,李宽莲中腹黑棋那条二十余子的大龙便陷入到白棋的有效射程之内。
“这就是韩国棋手的翻盘术吗?”孙敏喃喃自语道。
很显然,黑棋在以大龙的治理来一赌输赢。
这条横贯半个棋盘的大龙虽然没有明显眼位,但俗语有云:棋长一尺,无眼自活,白棋要是照一般分寸去攻击固然没有风险,但得到的收益怕比不过角上的损失,若走出强手,黑棋的反扑也是很有威胁。
“很疯狂,是不是?”陈院长微笑着问道。
“是呀,放这这么大一条龙不管硬抢官子,我是无论如何走不出这样的棋的。”孙敏说道。
“呵呵,是呀,不要说你,就是国内的一流高手怕也很难下这个决断。要是日本棋手,大概连想也不会去想的。不过对于韩国棋手这就是司空见惯了。只是你也不用担心,就算没把握吃掉黑棋,白棋大不了就在角上应一手,优势还是有的。”陈院长笑着说道。
“不过依我来看事情可不象那么简单,白棋可能要动了杀心。”田永仁沉吟道。
“哦,为什么?”陈院长问道。
“前面这么多手棋王子明只用了一个半小时,用时最长的一步也没超出五分钟。可是现在你看,李宽莲走完这手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白棋还是没有要走棋的意思,如果只是想一般走走的话他又何必要浪费这个时间呢?”田永仁解释道。
“呀,那不是很危险的吗?”孙敏叫道。
“是吗?刚才你不是还想硬吃这块棋吗?”田永仁奇怪地问道。
“那不一样啊!刚才是形势很不清楚,白棋只是形势占优但还不能肯定就赢,所以用强当然是可行的。但现在白棋已经领先不少,只要好好收完官子不就行了,还干嘛那么拼命?”孙敏说道。
“凡是高手都有很强的自信心的,王子明不用说是位高手,自信心一定相当的强。他刚才走的那步棋是收官兼搜对方的根,如果黑棋脱先而不能给予相应的惩罚,不就等于说自已走了步废棋吗?所以就算在心情上也会去攻一下的。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知道韩国棋手的伎俩但在实战中还是屡屡中计的原因。唉,做活容易吃棋难,不知道这次王子明会不会出错。”田永仁担心地说道,这样的惜败他见过得太多了。
“放心吧,王大哥攻击力您是不清楚,我们总和他下棋可是深有感受!当他要下定决心吃棋的时候所表现的计算力我只能以恐怖来形容。现在的棋虽然还很复杂,但目标明确,属于那种直线性的攻杀,这种地方是不可能出错的。等着吧,黑棋这条大龙必死无疑。”李紫芸在晚报杯赛时早就和田永仁很熟了,一听之下立刻伸过头来大声说道。
“呵呵,是怎么个恐怖法呢?”陈院长饶有兴趣地问道。
“《发阳论》您知道吧?”李紫芸问道。
“当然知道了,这有什么关系吗?”陈院长答道。
“我和姐姐经常用上面的题去考他,但不论题有多难,多则二十来分钟,少则二三分钟,全能轻轻松松地解答出来。”李紫芸答道。
“这也不能当证据吧?记忆力好的人完全可以把答案都背下来,虽然要花的时间不少,但只要有心也还是可以办到的。据我所知,王子明的记忆力就是好的惊人,那些四书五经,佛典道义都有是张口便来,做到这一点也很正常。”陈院长摇头说道。
“他没有背,这我可以向天保证!”李紫芸三指竖起向天坚定地说道。
“哦,你怎么保证?”连田永仁也来了兴致。
“很简单,每一道题他都是想了之后才答的,要是背下来就用不着花时间了。而且有几道题的解法在书上没有记载,我查过好几种译本,可以肯定是以前没有提到过。”李紫芸答道。
“嗯,能在《发阳论》里发现新的解法这可不是什容易的事,看来王子明在死活方面的确很有实力。”这下子田永仁也不得不认可了。
“老陈,《发阳论》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解出这个就非常厉害?”段强不解地问道。
“《发阳论》是一本死活题集,是举世公认的围棋死活方面最高经典著作,成书于公元一七一三年,原作者是日本著名棋家桑原道节,也就是四世井上因硕。原本这本书是为了培养‘井上家’的接班人而精心创作的高级教材,书成之后为了防范其他门派偷学,‘井上家’实行了严格的保密制度,不但原本被当做传世瑰宝而秘藏不露,就连书中的内容本家族中的一般北子也无从窥其门径。只有极少数年轻有为而又忠诚可靠的候补接班人才得以在家族首脑的亲自传授下,按步就平静地修习。这种一家垄断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近代。
《发阳论》的书名,来源于日本古代棋家对围棋本质的认识。他们认为,类似于棋的配置,结构那样的东西可以称之为‘阴’,而棋形中所陷伏的手段可称之为‘阳’,故此,发阳一词就可以理解为:从特定的棋形中去发现它的‘阳’——即发现那隐伏的,行之有效的手段。
《发阳论》还有一个别名,叫做《不断樱》。樱,是日本的国花,在围棋中象征着手段的精华。所谓‘不断樱’,就是喻指书中灿烂缤纷的妙手层出不穷之意。
《发阳论》里的死活题难度极大,日本自一九一四年第一本专著发行以来已经发行过四本,所有参与解说的均是当时的第一流职业棋士,但依然或多或少的有些错误,由此可见此书的难度。事实上可以说,能否独力解开里面的习题是职业和业余棋手的分水岭。王子明不仅解开,而且还能发现新的解法,你说能不让人惊讶吗?”陈院长说道。
这一手棋足足用掉了二十分钟,终于,在李宽莲忐忑不安的等待之下王子明将一颗白子轻轻地放在了棋盘上。
靠断!王子明选择了最烈的攻击。
“终于要吃大龙啦!”业余高手大多嗜杀成性,象林靖宇因此还得到了“屠龙手”的美称,所以看到吃大龙这样刺激的场面无不大叫痛快,何况被追杀的对象是早就看着不爽的李宽莲,心中更是激动万分。
如果大龙被分开,那么必将有一块会被吃掉,而无论哪一块被吃掉都有不是自已所能承受的,是生是死全看能不能吃住这颗卡在喉咙上的刺花。
生死关头,李宽莲将自已的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利用白棋外围的弱点连冲两步,然后虚虚一夹,居然真的把这颗白子给吃住了!
“是误算了吗?”刚才还热火朝天的研究室突然死一般寂静。
“唉,还是中招了。”田永仁叹息道。
孙敏看了看棋盘,又看了闭路上的王子明,虽然没有说出一句话,但心头就象压了块石头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不,王大哥不会看错的!”只有李紫芸一个人执拗地坚持着。
“小妹,别闹了。王大哥也是人,是人就有可能犯错的。”姐姐在旁边小声劝说道,虽然她也是心中刀搅。
“姐,他们不信也就算了,你也不信王大哥了吗?”可怜吧吧的小姑娘与其说是在质问倒不如说是在哀求。
“唉!”拉着妹妹的手,李紫茵只有长叹一声。
第一百三十章 终局
在中方研究室里一片沉寂,韩方研究室内阵阵欢呼声中,王子明再次出手了,表情淡然的脸上没有半点的波澜,仿佛眼前的这一切早都在计算之中。
“哇,好狠呀!白棋瞄着的是黑棋整条大龙啊!”一向稳重的华学良院长难得地失态叫了起来。
众人定睛看去,白棋的这一手是从下边彻底的把黑棋边上的眼位去掉,回过头来再仔细一看,原来黑棋为吃住那颗白子在外边所撞的两下已经将白棋外围撞实,外逃已无可能,而所吃住的这颗子虽然逃出无望,但死掉了也不过是个假眼,除了让两块黑棋连在一起之外并没其它好处,整条大龙还是没有眼位。刚才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如何把这颗子救出,全没想到白棋只要冷静地从外边压缩黑棋生存空间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哈哈,搞了半天这步断是以弃为取的诱铒,真是巧妙的构思!”以田永仁的棋手思路一经提示只一转念便很快看清了之后的变化。
“这怎么讲?”虽然还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变化,但从两位职业高手的语气里段强还是能听出棋局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呵呵,白棋如果一开始就摆出整体攻击的策略,因为外边的封锁线上还有不安定之处,在黑棋的亡命反击之下自身也有一定风险。所以王子明先做出把对方分开只吃一半的架式,看李宽莲的动向再决定后续的手段。
如果纯粹从死活题的角度来看,黑棋的最佳应法无疑是做活一边,这虽然不太容易但以李宽莲的实力并不太难做到。但问题是不论做活哪一方都有不可避免地要伤害到另一方,而现在情况是无论死掉哪一块都是黑棋所不能接受的,所以这就逼得李宽莲不得不想办法来吃住这颗棋子,结果也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正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李宽莲就算是看破了白棋的意图怕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田永仁再一次地叹息道,不过这一次他很清楚,最少今天这盘棋已经不需要他再伤神了,因为后面的变化手数虽多,但对于两位拥有职业棋手实力的高手而言却不过是多花点时间而已,不可能再出错误了。
李宽莲此时的脑子里已是乱成一团,下面的几十手变化他只用了两分钟便已计算清楚,黑棋大龙现在是外逃无路,做活无门,除了等死之外便再无办法。
难道真的就这么完了?
输棋于他并不陌生,当年如果不是在新人王战中以半目之差惜败在了现在如日中天的崔世石之下,使得自已一时间对职业棋手生涯心灰意冷,这才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出国留学,否则的话也许他现在也就叱诧世界职业棋坛的一员悍将。
但今天的比赛不同于以往,以前的比赛无论怎样的重要关乎的都只是自已,但这一次却是事关两国棋手的颜面。想想昨天晚上在全体代表团成员在前自已是如何大言不惭地夸下海口要将对手杀得体无完肤,刚才又是如何当着中韩记者面前毫气冲天地大发誓言?明天一早中国的报刊杂志将如何评论自已今天的言行,国人又将如何看待自已的战败?
想到这里李宽莲只感到一阵阵的热气向头上涌来。
血慢慢地从他的鼻孔中流了出来,渐渐地汇成两条细流点点滴落在雪白的衬衫之上,白底映红渍是那么的惊心动魄,然而,无论是心神意晃的李宽莲,还是对面神游局内,无念无嗔的王子明都没有发现。
“李先生!”裁判不得不打断棋盘两旁仿佛木雕石刻般二位的沉思。
“什么事?”条件反射般地转过头去,李宽莲茫然地问道。
“您的鼻子出血了,请先处理一下再对局吧。”裁判用韩语提醒着。
“还要下下去吗?”下意识地用手在鼻下一抹,看了看指尖上的殷红色液体,李宽莲的理智终于重新回到了体内。
苦苦一笑,用左手从棋盒中取出两颗棋子并排放在棋盘之上,默默地站起向对手和裁判微一鞠躬,李宽莲神情落寞地向着门外走去。
“李宽莲认输啦!”欢呼声从中方研究室中传来,连远在楼道尽头的特别对局室都隐约可闻。
“看,我就说王大哥肯定会赢的,这回信了吧!”不久前还楚楚可怜的小姑娘现在可是得意万分,兴奋地拉着孙敏的手大声叫着。
“信,当然信啦,不过你的手可不可以轻点,晚上我还要写稿子呢。”孙敏苦笑着从试图从对方魔爪里把双手解放出来,但又哪里做得到。
“段老,这下子心放下来了吧?”田永仁含笑问道,这一盘棋跌宕起伏,就连他这样的棋坛老将都感到心惊动魄,想必段强的感受会更深一些。
“呵呵,是放下来了,我早就看好了王子明,虽然过程有些曲折,可是我从没对他失去信心。”段强开心地笑道,把刚才同大家一起唉声叹气的事早抛在脑后。
“老华,看过了这盘棋之后,你对以后的比赛有什么看法?”陈院长向老搭档问道。
“李宽莲的实力很强,说实话,以你我现在的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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