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一统





  “见过大人。”何征在进县衙之前是一脸的喜色,他没有不高兴的理由,只是跟着弓兵队去了趟黄土岭,就白得三十贯。而且在下山之后,韩忠卫又给了他五十贯的车马压惊费,这让他更是做梦都在笑。
  县尉大人就是比知县大人出手要大方啊,八十贯,自己跟在罗知县身边,一年也赚不到啊。虽然也能在知县办案时吃些原告和被告,可那都是在知县大人吃了肉之后,自己喝点残茶剩汤。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一比较,差距就出来了。虽然何征自信现在还是罗忠卫的人,可他对罗忠正的不满也开始积累。
  一进县衙,何征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罗知县的心腹,当然,这次拿了韩忠卫八十贯,再让他出谋划策算计韩忠卫,他却是不会做了。韩县尉在黄土岭上的那股狠劲,何征虽然没有当面看到,但事后听弓兵队的人说起,也是心惊胆战。像韩县尉这样的人,自己可以与他作对,但却不能得罪。这次幸好剿匪顺利,否则他真不知道能否完整的回来了呢。要是缺条胳膊断条腿,相信罗知县无法给他讨回公道。
  “何师爷,黄土岭的贼人到底有没有剿灭,快快从实说来。”罗忠正一见何征,急不可耐的问,一急之下,竟然将公堂上审问犯人的话都说了出来。
  什么叫快快从实说来?难道我不说你就要大刑伺候不成?何征牢骚满腹,可他又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但对罗忠正的观感就又差了些。老子深入虎穴,你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一来就只知道问结果,而且语气不善,岂不是令人心寒?
  “回大人,黄土岭之贼人一共八十六名,无一漏网,全部被韩县尉剿灭。”何征心中有些不满,无意间就将天秤往韩忠卫这边斜了斜。
  何征从前天清晨出城时说起,将所有事情都添油加醋,将弓兵队夸得上天上少有,有如天兵天将似的。特别是昨天晚上的偷袭,更是有何亲见。韩县尉运筹帷幄,如何派人去打探消息,如何将后路堵住,如何一刀将匪首一刀毙命,他说得比茶肆中的说书人还要精彩。最后何征还拿出二百贯,这是从匪窝中搜出来,必须得交公。
  “这韩忠卫还有如此将才?”罗忠正一脸的不相信,可眼的二百贯却明白无误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这次自己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人,现在可不是谈论韩县尉是否有将才的时候,如今弓兵队真的大破黄土岭的贼人,是否得上报临安府?”何征问。
  “这……,何师爷,当初你不是说了嘛,此事不能上报,如今如何善后,你拿个章程吧。”罗忠正一惊,这件事岂能上报,要是真的被临安府知晓,还得想尽办法来隐瞒才行呢。
  “小的觉得此事处理得如何,全在韩县尉一人身上,只要他不说出去,那此事就能控制在本县之内。若是韩县尉想要军功而将事情直接捅到朝中,那恐怕我等众人都脱不了干系啊。”何征其实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个结局,太过出乎意料,但不管如何,这件事必须控制在本县之内,否则的话,除了韩县尉,县衙所有的人都要遭殃。
  “你的意思是让本县去求他?”罗忠正拂然不悦。
  “大人当然不必去求韩县尉,但我想,只要跟韩县尉说明真相,韩县尉也不会帮得太过分。当然,也许他会有几个不情之请,到时大人恐怕得委曲求全。”何征道,韩县尉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肯定是一等一的大聪明人,这次罗知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恐怕现在韩县尉要反戈一击,掉转枪头,反客为主了。“看来也只好如此了。”罗忠正一下子变得兴味索然,原本要给韩忠卫一个下马威,没以现在连他的人都没有见到,自己反倒被他逼得几乎没有退路。黄土岭上的贼人也不争气了,八十多人连一支三十人的弓兵队都对付不了,真是一群窝囊废如今被韩忠卫反客为主,看来以后在昌化,他这个县尉将与自己平起平坐了,想再压他一头,恐怕不太可能了。
  “大人,其实让韩县尉反客为主也不会什么坏事,据小人所知,本县其实还盘踞着好几股实力雄厚的山贼,如果这次韩县尉忍气吞声,那下回大人就能理直气壮的要求他再去剿匪,上天不会总眷顾他吧?”何征眼珠一转,又出了个看似高明的主意,其实他有自己剿灭一伙山贼就能得八十贯,这要是多剿灭几伙山贼,那自己不就发财了?至于这样的后果会将罗忠正带入何种险境,就暂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了。
  第218章 县尉最大
  “县尉大人,我们怎么不去县衙了?”彭仁龙见韩忠卫朝着演练场的方向走去,连忙小跑着追上来问。
  “既然刚才何师爷已经去了县衙,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去了。”韩忠卫微笑着道,就算去了县衙,罗忠正又能说些什么呢?称赞自己智勇双两,剿灭了黄土岭的贼人?恐怕这样的话打死他也不会说出口,因为一旦他说了这样的话,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现在罗忠正恐怕连做梦都想将这件事捂住,自己只需要在家中稳坐钓鱼台便可。
  “是。”彭仁龙好像有些明白了,县尉大人将黄土岭的贼人全部剿灭,对知县大人可不是件什么好事,如果以前没有上报黄土岭的贼人被剿清那也算了,现在连上报都不敢,更不用说给韩县尉请功了。
  到了演练场,韩忠卫站在点将台上,望着下面排除整齐的弓兵队,这些人在数日前连最甚至的站姿都没有,现在站得笔直,光从外表上看,也有那么一点儿军队的样子。
  “大家觉得昨天晚上你们的表现合格吗?”韩忠卫大声问。
  突然听到县尉大人这样问,下面的人都是一愣。昨天晚上全歼八十多号山贼,他们当然有理由自豪,虽然个别机灵的觉得昨天晚上的胜利来得太顺利,奇'﹕'书'﹕'网可这已经是弓兵队自成立至今表现最完美的一次的了。
  “我认为你们不合格”韩忠卫凌厉的叫道,“你们射出的箭有气无力、准头极差,你们根本就不配叫弓兵队,比步兵都不如”
  “县尉大人,昨天我们可是剿灭了近百的山贼啊。”下面有人嘀咕道。
  “你们还好意思说这件事?昨天黄土岭上的贼人能称得上山贼么?他们一遇到攻击就惊慌失措,毫不抵抗,简直连手无寸铁的姓都不如你们如果向外人夸口说剿灭了这样的山贼,那连我都会为你们感动羞愧”昨天晚上确实胜得太过轻松了,可韩忠卫也知道,如果当时山贼的抵抗稍微顽强一些,也许弓兵队就会溃不成军,唯有他们完胜一次,才能将他们的士气提高。
  是啊,昨天晚上好像确实太过顺利,平常协助捕快抓贼有时都会有人伤残,昨天晚上可是杀了八十多人,而且还是凶名远播的黄土岭贼人,但弓兵队的人硬是无人见血。唯一受了伤的是在上山时扭伤了脚,其余人连衣服都没有破,真是奇了怪哉。
  “县尉大人,我们以后一定刻苦训练,让所有贼人见到我们就望风而逃。”彭仁龙大声说道。
  “是啊,大人,以后谁敢在昌化为非作歹,老子一定给他两刀”
  “好了,好了,昨天晚上这件事我不希望你们四处宣扬,你们的脸皮有多厚我不清楚,但我绝对不想从外人嘴里听到昨天晚上的经过。”韩忠卫摆了摆手,除了要好好敲打他们一番外,这也是他另外的一个目的。
  如果大肆宣扬确实可以给罗忠正施加压力,可那样也会将他逼入死角,到时反而没有回旋的余地。当然,让所有人禁口是很难的,毕竟他们现在还在城中各处居住,谁知道会不会说漏了嘴,何况这次每人都发了十贯的赏钱,这帮小子一定会在自家婆娘面前好生吹嘘一番。
  弓兵队的所有人刚才还在志得意满,但被韩忠卫这盆冷水浇下来之后,所有人都清醒了过来。是啊,有什么可得意的,虽然剿灭了恶名昭著的黄土岭贼人,可那好像并不是弓兵队自己的功劳。要说真正的功劳,县尉大人的家丁才应该是。他们比弓兵队先攻上山,而且还负责将他们的后路堵死,而且有几个机灵之人已经想到,也许自己之所以能在黄土岭有如入无人之境,正是因为沾了县尉大人家丁的光呢。
  罗忠正在衙门里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韩忠卫的影子,这让他又生出一丝希望,难道何征说的是假话,韩忠卫不敢来见自己?
  “大人,今日何县尉恐怕不会来了。”何征看了看天色,他只比弓兵队先行一盏茶的功夫,可现在都快过了一个时辰,韩忠卫却还没有露面,看来韩县尉也是聪明之人。
  此时韩忠卫确实不适宜与罗忠正见面,太尴尬了。原本罗忠正就是不怀好意,让韩忠卫带着弓兵队去碰黄土岭贼人这个硬钉子,等韩忠卫撞得头破血流之后,罗忠正再出面以韩忠卫违反军令来惩罚他。
  可没想到原本天衣无缝的计策却因为弓兵队突发神通而功亏一篑,黄土岭的贼人就像一块豆腐似的,被弓兵队给红烧了。此时知县与县尉见面能说什么?若黄土岭的贼人是新出现的还好些,那罗忠正不过就是为韩忠卫请功受奖。可黄土岭贼人之事本就不足为外人道也,虽然这次被全歼,可在公文中,在数月前黄土岭的贼人就已经被“全歼”过一次了。现在让罗忠正怎么敢再将这事向上面报捷?
  韩忠卫得胜回来,私自回府,看似无理,其实乃是为罗忠正留足了面子。韩忠卫这是向罗忠正表明,你的阴谋诡计老子已经知晓了,但你罗知县不仁,我韩县尉却不能不义,这场大功本县尉可以不计较,可你罗知县得拿出诚意,否则一旦老子发怒,你罗知县头上的乌纱帽必定不保。
  “大人,要不小人去请县尉前来?”梁德平可没有他们那么多弯弯绕,在他看来,韩县尉有功,那知县大人就得重赏,现在韩县尉不来拜见知县,可就是倨功自傲了,实在失礼之极。
  “不必了,韩县尉一咱辛苦了,且让他在府中休息,明日本官亲自前去看望。”罗忠正一直觉得梁德平除了办案之外就是个榆木脑袋,今日又验证了一次。韩忠卫不来衙门,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不但在三日之内将黄土岭上的贼人一网打尽,而且还洞悉了自己的目的。甚至事情的前因后果,恐怕他也是了然于胸,要不然他一个小小的县尉敢将自己这个知县不放在眼里?
  “大人去看望韩县尉?”梁德平张大着嘴巴,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他在县衙任职也有近二十年了,从来没有见过知县大人主动去拜见县尉的,虽然罗忠正说的漂亮,是去“看望”韩忠卫,可梁德平再木讷,他也知道,韩县尉又没生病,又何需别人看望?根本就是拜见嘛。
  “本县忽有不适,今日就不再升堂。”罗忠正对梁德平如此大惊小怪非常不悦,不就是知县向县尉低次头吗,又何需惊愕成这样。“对了梁捕头,吴家庄吴江之案真凶逃之夭夭,本县限你十日之内将刘氏缉拿归案,否则……,哼”
  “大人,十日之期实在是太过短暂,不若一月如何?”梁德平没想到罗知县翻脸比翻书还快,难道刚才自己说错了话?
  “不行,十日之内刘氏若不归案,本县就拿你是问。”罗忠正气不过刚才梁德平的表情,正好拿他出气。
  梁德平一下子变得愁眉苦脸,原本如果罗忠正不催促的话,他可以慢慢调查,相信只要刘氏还在城中,就一定能将她缉拿归案。可现在罗知县却规定在十日之内将刘氏捉拿回来,这让梁德平心里就没底了。他不敢再在县衙耽搁,等罗忠正一走,他也将所有捕快召集起来,向他们下死命令,一定要在十日之内将刘氏揪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罗忠正就穿戴整齐,亲自去了离县衙不远的县尉府。在罗忠正的记忆中,自己还是第一次登门拜访县尉府。韩忠卫的前任县尉对自己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违逆自己的意思,而自己也一直没将他放在眼里。县尉府,那是连正眼也不会瞧的,更加不会去,以免有失自己的身份。
  可现在却不得不来县尉府拜访,罗忠正心里也是感慨万端,自己这一次也许就开了昌化县的先河。
  更让罗忠正觉得像是受到污辱的是,他竟然会被挡在了县尉府外小小的家丁竟然不顾自己穿着七品官服,这韩忠卫也太过跋扈了吧?罗忠正大怒之下就想好好教训一顿韩忠卫的家丁,可旋即想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又生生的将愤怒压了下去。龙游浅滩遭虾戏暂且就让他们得意一回吧。
  幸好韩忠卫的态度让罗忠正聊以自*,韩忠卫得知罗知县亲临县尉府,马上命人将中门大开,自己也是身着官尉官服出来迎接。韩忠卫可以在骨子里瞧不起罗忠正,但在明面上,他必须要对罗忠正恭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