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悍妻
说我没资格,怎不问问你自己有没有资格?从小到大,你身上穿的,平时用的,哪样是你自己赚来的?你除了伸手要钱,和这帮垃圾一起自绝社会,自我麻醉,自命清高,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
纪若佳被一通抢白有点蒙了,动动嘴唇,竟没说出话。
选时不如撞时,徐虾觉得当着这帮同类的面,把她坚持的信念和自尊全都打碎,或许能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动声色道:“你以为我愿意关心你?要不是因为你叫纪若佳,要不是因为我爱你姐,象你这种垃圾,就算在路边烂成一只死耗子,我都懒得看你一眼。还关心你?你懂得关心这两个字的含义吗?配说这两个字吗?你姐这些年为你牺牲多少,你考虑过吗?关心过她吗?你和你们这群人,一个个也是爹生娘养,成天聚一起,除了抱怨就是抱怨,想过自己的父母亲人吗?他们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就是为了养一只只缩头乌龟?”
纪若佳更说不出话,俏面急变,连动嘴唇的力气都没了。一众艺术家也不吭声了,但仍倔强地瞪视小虾,用眼光维持着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
徐虾看看周围,语带轻蔑道:“口口声声社会怎么污浊、怎么不公平,社会再不公平,生活方式是你们自己选的,没人逼你们。理想妥协于现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选择现实就少做梦,选择理想就别回头。可你们现在算什么?既不敢接受现实,又没勇气追求理想,只是没完没了地逃避,没年没月地猫冬打洞,躲在里边臭屁发牢骚,鼓捣几张垃圾,就互相吹捧,就自以为是艺术家了,哪个艺术家象你们这样?”
瘦弱青年忽然满面通红地抬头,气得浑身直抖道:“你、你可以污辱我的人,但不能污辱我的作品。”
原来小虾提到“几张垃圾”时,顺手指了墙上一幅画,正是他的画作,视艺术为生命的小伙子受不了啦。
不仅瘦弱青年,在场所有“艺术家”,艺术都是他们生存和蔑视世俗的唯一自尊支柱,也可以说是救命稻草。包括纪若佳在内,所有的艺术家都重新抬起头,眼中绽出自信又挑衅的光彩,看振振有词的小虾还有何话说。
徐虾从鼻子里嘲笑一声,一把将那幅画摘下,指着道:“我虽然不懂艺术,但名画还看过几幅,这幅画不是高更的《塔希提少女》吗,怎么成你的作品了?”
瘦弱青年满脸窘红道:“我、我临摹的。”
纪若佳显然很崇拜这青年,高昂着头道:“小江画的比高更的原作还要好,你这种俗人,不懂就不要乱说。”
最深入骨髓的幸福莫过于自己的作品为心爱的人欣赏,瘦弱青年重新挺起胸脯,满脸的青春痘和脓包都抱在一起跳舞。
徐虾突然一阵大笑,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所有人都暴出愤怒不平的目光,恨不得将这个庸俗的家伙一口吞掉。
徐虾适时止住,将画作高高一举,昂然道:“高更的原作,是从法国万里迢迢到南太平洋塔希提岛亲身体验、深入生活,同塔希提土著长期聚居、观察,凝聚了无数生命和心血才创作出的不朽作品。这幅画有什么?拾人牙慧、照猫画虎,就算艺术形式再高,也不过是一张没有生命和灵魂的废纸,你们还有脸说超出原作?
“你们有生活吗?懂生活吗?你们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顾影自怜,自哀自叹,配提生活这两个字吗?你们知道工人怎么热火朝天地工作?见过农民怎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体会过边防战士怎样在冰天雪地里保卫国家?你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是一群夜郎自大的井底之蛙,不仅可笑,更加可怜、可悲。你们所有人都和这幅画一样,根本就是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啪”一声清脆的破碎声,玻璃四溅,徐虾将画作毫不吝惜地扔到地上,伪艺术家们赖以支撑的最后一丝尊严被彻底击碎了。
当长期浮躁的自我欺骗被无情戳穿,唯一赖以生存的虚荣被残酷扼杀,长久频繁的失败蓦然堆积、发酵,在这刻成毁灭,生命也幻做轻烟,化做没有重量的虚无。所有人都目光呆滞,噤若寒蝉,从眼中到大脑,都一片空白。
纪若佳半低着头,脸色刹白,嘴唇抖动,娇躯轻轻颤抖,只有胸前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千载不变地保持着危险的下垂。
狭窄的走廊,三十多人挤在一起,除了不断起伏的呼吸,不闻一丝声音。
瘦弱青年忽然双手抱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浑身打摆子一样,用力地揪着头发,痛苦地蹲在地上啜泣起来。
徐虾看都没看他,对纪若佳道:“我记得你书架上有卢梭的《忏悔录》,你们的俱乐部大厅里,也挂着卢梭的画像。但我要告诉你,卢梭跟你们这群垃圾完全不一样,他是个非常真实也非常敢于面对现实的人。他亲口说过,是由于不懂礼节,才装作蔑视礼节;是由于生性害羞,才故作愤世嫉俗;是因为天生自卑,才用粗鲁的态度伪装成无所畏惧。是继续大师犯过的错,还是在大师的错误之外再挂层遮羞布,你好好想想吧,希望你不要辜负你胸前这把剑:临绝境而不衰。”
纪若佳面皮抽搐地抬头,努力绷起俏面,充满野性的眼睛仍不愿服输地迎着他目光。
徐虾轻蔑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不服气?没关系,你不喜欢钱吗?我给你钱。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大不了我和你姐姐养你一辈子,就当养一只爱好艺术的猪。继续跟你的垃圾一起浪费生命吧。”随手一扬,绝然而去。
红花花的钞票从头顶漫天而落,缓缓飘落的间隙,纪若佳看到小虾的背影穿过人丛,义无反顾地去了。两眼迅速红润,泪水迅速聚集,委屈、愤懑、悔恨、惶惑、愧疚,无数种情绪在脑海激烈冲荡,从耳边到胸腔,都轰轰作响。
海神波塞冬以其狂暴的怒吼闻名于世,可纪若佳在这间俱乐部几年了,波塞冬不过是个的名字,也仅仅是个名字。然而这刻,她第一次听到了怒涛般的巨吼,似大海上波翻云动,狂澜不息。
徐虾没停留,快速步出俱乐部大门,大口呼吸夜晚新鲜的空气,抒发心内的畅快或郁闷。虽然来得突然,但该说的都说了,已经不太可能做得更好,剩下的,就看纪若佳的造化了。
清凉的夜风让人舒爽,徐虾心境平复,掏出车钥匙准备走人。
一句轻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骂完人就想走,当波塞冬俱乐部没人吗?”
徐虾转身,一个文静俏丽的身影双眸绽光地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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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美丽误会
第九十二章 美丽误会
风凉,夜暖,街灯明媚,街道静谧怡人,夜色已然转好。
庄童星眸明澈,嘴唇含贝,浅笑依依,身着一套合体浅色运动装,自门阶轻盈而下。在夜色轻风中,以其固有的文静腼腆,格外清婉含蓄,明静动人。
徐虾讶道:“童童,怎么是你?”
庄童双眸绽光道:“演讲非常精彩,有理有据,有情有义,口惹悬河,旁征博引,信手拈来,有的放矢,不愧是正牌硕士,我都想给你鼓掌了。”
徐虾汗颜道:“这成语让你用的,我都快成苏秦再世了。”
庄童认真道:“我说的是真心话,真的很佩服,你要真能回到过去,未必比苏秦差。”
徐虾没再接这话题,续前言道:“你怎么在这儿?刚才怎没看到你?”
庄童笑嗔嗔道:“你没看到我,是因为你注意力没在我身上;我在这儿,是因为佳佳邀请的人是我。”
庄童说话条理相当清晰,不过徐虾更奇怪她居然认识纪若佳,问道:“你认识她?”
庄童解释道:“我以前去纪大队家,参观过她房间,我也很喜欢艺术,就跟她聊两句,没想到挺谈得来,之后她们俱乐部有活动,她就经常邀请我。”
徐虾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既然你跟她这么熟,能不能劝劝她,让她干点正事,也算帮你们纪大队一个忙?”
庄童送个白眼:“一个月月就够我呛了,又给我弄个佳佳,抓我苦力呀?”
徐虾汗道:“不好意思,我就随口一说。”
庄童莞尔道:“跟你开玩笑呢。”又正容道:“你别担心,我看佳佳已经被你说动了,就是一时难以接受,等她冷静下来考虑考虑,会想清楚的,应该用不到我了。”
徐虾叹道:“但愿如此吧。”又问:“对了,你们不拉练去了,你怎没去?”
庄童道:“也不是全去,会留些人执勤,我被留下了。”
徐虾道:“月月呢,她去了吗?”
庄童轻嗔道:“她可是最强女特警,怎么能少了她?”
徐虾苦笑道:“她现在怎么样?”
庄童心疼道:“还好吧,就是没以前那么开心了,还有点瘦了。”
徐虾也很不忍心,不无歉意道:“月月的事,真是麻烦你了,我都不知怎么谢你。相信她现在的样子,你肯定费不少心。”
庄童展出个微笑:“没关系,我和月月本来就是好朋友,要不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徐虾点点头。不期而遇,话说到这就差不多了,指指俱乐部大门:“你还回去吗?如果不回,我送送你。”
庄童回头看看,犹豫道:“佳佳……不用再看看她吗?”
徐虾沉吟道:“让她先冷静冷静吧,现在再跟她说什么,也未必听得进。”
庄童没再坚持,笑下道:“那麻烦你了。”
徐虾笑道:“客气什么,走吧。”指指自己的车。
两人并行而去。
庄童面色如水,多少有些羞意,微低着头走在小虾身边,不时抚抚夜风吹乱的短发。
徐虾看着身边人,越来越觉得这女孩儿不错,外表文静腼腆,却很知性内敛,很冷静成熟的一个人,难能可贵的是还很喜欢艺术,真不明白怎么会选择特警这种充满危险和暴力的职业。
吉普车旁,徐虾礼貌地拉开副驾驶门,庄童道谢上车,徐虾转上驾驶位,车子出发。
此时刚九点多,徐虾觉得最近麻烦庄童不少,尤其乔月月的事,前些日子没少打电话,难得相遇,不如感谢感谢,于是道:“童童,现在时间还早,前面不远有个星巴克咖啡屋,不如去喝一杯,也算我谢谢你?”
庄童不无惊奇道:“你请客?”
徐虾慨然道:“那当然,要不怎么说谢你?”
庄童不动声色道:“那好,我就不客气了。”
徐虾大方道:“这有什么,应该的嘛。”
庄童低低头,笑而未语。
车子继续前行,徐虾找个话题道:“你说你也喜欢艺术,平时都搞点什么?”
庄童拢拢短发,微笑道:“那就是一说,小时候参加过一些美术班,早就不碰了,不过没事的时候,还会欣赏欣赏。”
徐虾首肯道:“这样好。艺术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单是未成名前的那种寂寞,就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做个欣赏者,最有福气,也最聪明。”
庄童笑道:“你说得好听,刚刚还不是把艺术家骂得狗血淋头。”
徐虾不屑道:“他们也配称艺术家?说伪艺术家都夸他们了。你见过几个真正的艺术家穿得脏兮兮,还打扮得古里古怪?他们这么做,正说明他们没能耐住寂寞,人品和作品都没得到承认,性格越来越偏激,才把自己搞成那样,以显示独立独行,潜意识里,就是想引起别人注意。”
庄童轻笑道:“没准你这一骂,能骂出几个真正艺术家呢。”
徐虾打趣道:“你这意思,我今天又做好事了呗?”
庄童习惯性抓抓短发,嗔怪道:“你这人,真气人,说你一句话,能记一辈子。”
两人还不很熟,徐虾忙道:“哪能?你那话没说错,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不停顿接回前言:“不过说实话,对那些所谓的艺术家,感情上我同情他们,但理智上,除非他们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家,否则我真觉得他们的存在没什么好处,很可能还会带坏一些年轻的艺术爱好者。”
庄童感慨道:“是啊,我小时候虽然喜欢美术,我妈也劝我继续学,但我还是没走那条路,就是不想自己变成那样子。”
徐虾奇道:“你小时候就那么成熟了?连这问题都能想到?”
庄童调皮道:“哪呀?我那时才十多岁,哪能懂那么多?就跟你说的差不多,觉得美术班的老师都脏兮兮的,看着就不喜欢,才打退堂鼓的。”
徐虾被逗笑了,夸道:“这说明你小时候就聪明,而且非常冷静。”
庄童低笑道:“你可真会说话,这也能夸人一通。”
徐虾敛容道:“我说的都是实在话,真觉得你很聪明,也很冷静。我刚刚还想呢,你怎么会去当特警,真有点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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