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
“哎……”万春突然幽幽一叹,“大都督,万春有一事相求,不知大都督可愿出面为万春说几句话……”
张瑄明知万春说的是什么,但却无法直言以对,只能默然道,“殿下请讲。”
“万春实不愿嫁给吐蕃人,去那种蛮荒之地郁郁终生……大都督可否进宫去向太子哥哥求一个情面,给万春留一个机会?”万春轻轻道,紧紧地盯着张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张瑄轻轻一叹,“不知殿下可信得过张瑄否?”
万春紧紧抿着嘴唇,“若是信不过大都督,万春焉能在此恳求大都督?”
“若是殿下信得过张瑄,便且安心等待……殿下对张瑄有恩,张瑄断然不会负于殿下,将来,张瑄必给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张瑄轻轻说着,目光清澈地回望着万春。
万春闻言,神色微微有些失望,目光闪烁起来。
张瑄言语中的深意她没有往深处体会,只当这是张瑄不肯帮忙的托辞。
沉默良久,万春再次幽幽一叹,猛然挥了挥手,大声道,“小翠,设宴,待本宫与大都督饮几杯!”
酒菜摆上,小翠带着几个宫女赶紧退了下去。
两人默默相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意而饮。
只是饮着饮着,张瑄便觉浑身燥热头昏脑胀,有些坐不住了。而迷离的目光中,对面的万春公主也面红如霞,媚眼如丝。
张瑄心头一跳,暗道一声不好。
他猛然一下子就要站起身来,却不料刚刚站起,身形就踉跄了一下,又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脑海中一片混沌,渐渐失去了清醒的知觉。
隐隐地,张瑄觉得万春那张清理飞霞的俏丽俯了下来,而一具软绵绵香扑扑的娇躯也瞬间投入他的怀抱,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要闪避开去,但就此眼前一黑,浑然不知所踪。
……
……
待张瑄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头的时节。
万春公主的寝室内烛光微弱摇曳,窗外月光明媚,一片死寂,只能隐隐听见一声犬吠。
张瑄缓缓睁开眼睛,却动也没动一下。
怀中那具赤条、条犹如美女蛇一般的身子也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只是那张清丽的脸蛋上还浮荡着残留的红晕,是一种欢好后的余韵。
张瑄默然良久,才轻轻一叹,“我不明白,你这是为何?”
万春眼眸中闪过一丝悄不可见的温柔。但马上就嘻嘻笑着径自坐直了身子,任凭胸前那对小白兔生生跳动着,张瑄赶紧闭上了眼睛。
万春突然感觉羞处生疼,就轻轻呻吟了一声。
低头见张瑄这幅模样,不由眉梢挑了一挑,嗔道,“什么便宜都让你赚了,你还做什么惺惺作态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这样……”张瑄没有睁开眼睛,心头一阵头疼。
他虽然对万春颇有好感,但这种好感却远远没有上升到感情的角度。可万春却在他喝的酒里下了药,天知道这精灵古怪的公主从哪里弄来的迷药或者说是春药。
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张瑄心乱如麻。
“哼,我就是想要让你去太子哥哥那里帮我说话。你的分量重,如果你坚持反对和亲,或是坚持反对由我去和亲,太子哥哥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你要是不肯帮我,我就去太子哥哥和满朝文武大臣那里说,你占了我的身子,却始乱终弃!”
“我也会告诉那个吐蕃王子,我早就是你的女人了……”
万春眨巴着眼睛,“恶狠狠”地道。
张瑄猛然浑身一震,抬头凝视着万春,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要以万春的性子,这种事她还真能做得出来。
见张瑄那幅震惊无比的样子,万春突然脸色一变,变得极其幽怨,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你不要紧张吧,我只是跟你玩笑两声。”
“我只是不甘心就这样嫁给一个陌生的吐蕃人……我原本发誓,此生没有心仪的如意郎君宁可终生不嫁,可谁料天不从人愿,这和亲的担子竟然落在我的头上。”
“既然如此,我宁愿把我的身子交给一个我所喜欢的男人……张瑄,你不要为难,我绝不会赖上你,更不会破坏你跟崔颖的婚事,我只是想在嫁到吐蕃之前,给自己留一个完整而美丽的梦吧。”
万春又躺了下去,自己盖上了锦被,尔后扭过身去,“你走吧。”
张瑄长出了一口气,起身来匆匆将自己的衣衫穿戴整齐,然后俯身将万春裹着被子抱了起来。
“万春,我不会让你嫁到吐蕃去的,你放心就是。”张瑄目光闪烁了一下,“原本就不会,现在就更不会了——我先回去,记住我的话,不要再去找太子了,太子已经铁了心将你下嫁吐蕃,谁说都没有用了。”
“为什么?”万春陡然抬头来望着张瑄,眸子里闪动着某种复杂的光彩。
“想必是因为——那日你在御书房里偷听到了太子跟陛下的谈话吧。”张瑄缓缓将万春放在床上。
“该死的李辅国!这狗奴才竟敢在背后说本宫的闲话!”万春立即羞恼了起来,挥舞着雪白的玉臂,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带羞意地就将手臂又缩了回去。
……
……
张瑄出了万春的寝室,默然回头凝视着室内粉红而摇曳的烛光,心头的感觉微微有些复杂。
万春突然闹了这么一场……但张瑄突然发现,他虽然意外或许还有点不知所措,但似乎却并不排斥。
这个性格跳脱的公主以这种跳脱的方式直接走进了他的心里,让他想要拒绝都无法拒绝。张瑄并不是圣人君子,作为一个男人,对于委身于自己的女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推出去。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已经注定。既然万春已经成为了他的女人,就只能是他的女人。
张瑄忍不住轻声一叹,他蓦然发现,在这个可以合法放纵情欲的时代,他作为男人的某种人性本能被无限放大了,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是这么的霸道,毫无一丝遮掩。
月光皎洁。
张瑄匆匆离去,只留下一个长长的背影。
寝室的门轻轻开了,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万春那张俏丽的臻首露出来,喃喃自语道,“张瑄,奴家自此今生再无遗憾。和亲车驾踏入吐蕃境内之时,便是奴家香消玉殒之刻,奴家绝不会在那种蛮夷之地孤苦一辈子,绝对不会!”
第181章 大婚
张瑄与崔颖的大婚进入了如火如荼的倒计时。
婚礼定在二月初三,距离现在只有三日不到。有些需要在婚礼前走完的程序早已走完,两家都是张灯结彩,就等初三日迎亲过府的重要时辰到来了。
而这场婚礼,也成为长安城里百姓商贾最为津津乐道的一件大事。
就在张瑄忙着操持自己婚礼的时节,谁都没有想到,万春公主竟然一反常态,不再强烈排斥下嫁吐蕃王子赤松德赞,反而主动跑到了东宫李亨那里,索要丰厚的嫁妆。
原本,李亨是杨国忠商定,为了不给吐蕃人增加国力,嫁妆一切从简。
但万春主动索要,理由还正大光明,云自己是当今陛下的嫡亲公主,身份尊贵,她的嫁妆不能少了,体面不能差了,否则,她宁死不出宫门。
李亨无奈,只得勉强答应下来。
时间转瞬即逝。
二月初三上午,全府上下披红挂彩甚是喜庆。而张家所有的内眷和亲属,包括张九鸣和张九皋一系的宗亲,都聚集在了张瑄的大都督府里。
大哥崔焕作为兄长,就是这场婚礼的主要操作人和导演者。
因为唐时婚礼要在夜间举行,所以迎亲一般在午后为之。
书仪记载:“引女出门外,扶上车中,举烛,整顿衣服,男家从内抱烛如出,女家烛灭。”所谓“婚礼必用昏,以其阳往而阴来也。”
“粟三升填臼。”
“席一枚以覆井。”
“枲三斤以塞窗。”
“箭三只置户上。”
崔焕站在府中前院朗声呼道,指挥着府中的下人婢女来回忙碌着,进行着婚礼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柳氏带着张秀秀和两个儿媳妇从厅中出来,左右四顾,大呼道,“如烟如玉!”
两个小丫头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老夫人!奴婢在此!”
“瑄儿呢?此时该更衣准备迎亲了。如烟如玉,你们两人赶紧去找瑄儿,为他更衣,张力,赶紧安排人员车马仪仗,准备去崔府迎亲!”柳氏朗声道。
“是,奴婢遵命”
“小的明白。”
如烟如玉立即向后庭跑去,但找来找去,也没有发现张瑄在哪里。如玉讶然轻轻道,“这大喜的日子,公子爷难道又出门去了?”
如烟沉吟了一会,她轻轻笑了笑道,“如玉,你再去前院找找,如果找不到,就去萧大人的宅院找找,我在后面也找找,公子爷一定没有走远。”
如玉没有多想,立即答应着又向前院跑去。
望着如玉离去的背影,如烟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向着府中后庭两处禁地之一跑去——就是那间地下密室所在的花厅。
这府中还有一处禁地是江采萍所在的小院,院门紧闭,闲杂人等一概不许接近,这是张瑄的死命令,如果下人若有违背,定斩不饶。
如烟悄然来到了那间花厅之外,见花厅门虚掩着,便知道张瑄在里面。
犹豫了一会,如烟轻轻走了进去。
密室之外,张瑄手持火把,静静打量着密室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帛。
这是一笔荣王李琬累积十数年集聚起来的巨大财富,这笔财富将是张瑄真正起家的根本。而张瑄之所以坚持外藩,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如果是留在长安,这笔钱他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只有远离京师,这笔财富才能发挥作用,成为他实现胸中抱负的现实动力。
大婚之后,他将很快离京就藩,而借此机会,他准备将这笔财富运出长安,妥善营运。
就连帮他营运这笔财富的可靠人选,他都已经有了主意。
听到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张瑄没有回头便淡然道,“如烟,去将虢国夫人和裴公子请到这里来,不要惊扰了别人。”
“是。”如烟立即止步,扭头原路返回。
……
……
杨三姐和裴徽母子狐疑地悄然跟着如烟进了这间被封闭的花厅,尔后又下了密道,进了密室。
杨三姐望着眼前这金灿灿白花花的一室金银珠宝,目光凝滞,震惊得嘴角都抽搐起来。
她虽然享尽荣华富贵,名下产业众多,最不缺的就是钱财。可眼前这么巨量的财富,却着实出乎了她的想象之外。
至于裴徽,就更不用说了,整个人都痴痴呆呆地愣在了当场。
杨三姐慢慢才回过神来。她知道不管张瑄从哪里弄来的这笔财富,这都是属于张瑄的秘密,而张瑄肯把秘密与她一起分享,这本身就说明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而事实上,此事除了如烟之外,张瑄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家人和他即将过门的妻子崔颖。不是信不过崔颖,而是张瑄不愿意将这种沉甸甸的心理重担压在她的肩上,她是一个需要宠爱和保护的女人,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之能事不可承受之重。
杨三姐抬头的瞬间,目光已经变得非常温柔。此时此刻,她心里充满着幸福的柔情,连这笔财富从何而来,都不想再开口问了。
“三姐,这是荣王遗留在府中密室的财物,被我无意中发现。目前,知晓这笔财宝的人,除了如烟之外,只有你我在场三人。”张瑄轻轻道。
其实知晓这笔财富的还有萧十三郎,但萧十三郎与他情同手足,绝不会泄露半分。
杨三姐眸子一亮,幽幽道,“小冤家,你把我们娘俩找来,告诉我们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不是单纯想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三姐,事关重大,他人我无法相信,只有依赖三姐了。”张瑄轻轻道,当着裴徽的面把杨三姐拥在怀里,柔声道,“我想利用这笔钱做很多事情……三姐,你能帮帮我吗?”
杨三姐温柔地靠在张瑄的胸膛上,心里却是吓了一跳:这小冤家究竟要做什么?他……好大的野心啊!
罢了,奴家这一生就遇到这么一个中意的男人,这一辈子就为了他活着了。管他做什么,奴家豁出这条命去也要帮了他。只要他高兴就好——
杨三姐探出双手去将张瑄的腰身环绕抱紧,轻轻道,“奴家明白了。奴家过几日就上书给太子,请求回蜀中故里养老了……从今往后,奴家就隐姓埋名做一个大唐独一无二的女财主——”
“天下最有钱的女财主。”张瑄轻轻一笑。
他又抱了抱杨三姐,这才松开她,走到裴徽跟前,柔声道,“裴徽,你心性柔弱,其实不适合仕途朝堂。以我之见,你还是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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