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
这个时候,要说朝中谁最关注和关心张瑄的安危,那便是杨国忠了。
因为他心里很明白,一旦张瑄不在,李亨肯定会向他下手,最不济,也会削弱他的权力,夺去杨家大多数人的权势。
无论杨国忠接受还是不接受,目前的张瑄都与杨家成为了共同进退的政治联盟,成为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长安城里的气氛又开始紧张了起来,羽林卫的军卒和京兆府衙门的捕快来回在城中穿梭搜查,见到可疑人等立即盘问,将城中搞了一个鸡飞狗跳。
大都督府里虽然戒备森严,但张瑄的心神却很平静,该怎么还怎么。
第二日,按照风俗和规矩,张瑄和崔颖要回门。也就是说,崔颖这个刚刚嫁出去的女儿,要带着丈夫回娘家探亲。
这里有个挺有意思的规矩,叫“下婿”。
“婿拜阁日,妇家亲宾妇女毕集,各以杖打拢防帧保龌孛牛菁栏冈滥甘保郊揖烨着蠼灾粒媚菊取⒅裾却蚺鑫郑钡脚霰蛔岬脑瓮纷虿虐招荩獯罂衫斫馕降氖就迫嗽谡夥矫婊拐嬗械隳信降鹊囊馑迹热挥心侄捶孔脚履镒樱蔷偷糜信龌孛攀卑ぷ岬挠蜗贰?br /> 只是因为此番有刺客向张瑄行刺的事儿,这个规矩也就不了了之了。崔家亲眷知道张瑄心情不佳,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刻去触张瑄的霉头。
以崔颖的意见,事出特殊,这回门之礼就罢了。但张瑄不肯,他不愿意因为一个刺客就搅乱了自己的终生大事,更不愿意因此给崔颖心里留下一个莫名的遗憾。
于是,就坚持来了崔家。只是有数百军卒前后护卫,萧十三郎更是贴身保护寸步不离。
原本,张瑄要留在岳丈家过了晚宴才能回,但萧十三郎和崔颖担心张瑄的安全,再三催促他离开,张瑄无奈,只得在黄昏时分就告辞离开崔府。
从崔家到张瑄的大都督府,要经过繁闹的西市,然后拐入朱雀大街,然后到达位于大慈恩寺附近的大都督府,行程大约有半个时辰。
数百彪悍的军卒前面开道,后面护卫,中间还有数十家仆,萧十三郎与张瑄并辔行马,崔颖乘车。
萧十三郎建议张瑄乘车,但张瑄却担心与崔颖共乘一车,万一那女剑客再来行刺,未免会伤害到自己娘子,就再三不肯,坚持行马。
一路安全无话,警戒森严的车马队伍快步进入朱雀大街,向南前进了数百米,这才又拐向东,向大都督府行去。
见大都督府已然在望,不少军卒都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这一次又是有惊无险了。
可就在此刻,一个黑影突然凌空飞至,身形在半空中倒悬下来,手中寒光闪闪的宝剑径自向骑在马上的萧十三郎刺去。
呔!
萧十三郎拔剑从马上跃起迎击,动作轻盈一气呵成,速度之快只让人看到了一团光影的流动。
铛铛!
那刺客与萧十三郎宝剑相抗,发出震耳的鸣响,两人在半空中激烈对战,倒是一时间棋逢对手难分高下。
“保护大都督!”
领军的校尉大声呼喝着,数百军卒顿时手持长枪围成一个圈,将张瑄和崔颖的马车护卫在了其中。
张瑄骑在马上神色焦急地望着半空中刀光剑影已经分不清敌我身形的萧十三郎和那黑衣剑客,心头越加的凝重。
此时,他倒是异样的冷静下来。
数百军卒护卫,萧十三郎贴身保护,如果在这样高等级的戒备中他仍然被刺客得逞,他无论是在外还是在府中,那也没有区别,那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结局了,怕或者慌乱都没有任何作用。
可任谁都没有料到,另外一道黑影电光石火间就飞射而至,众军卒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头戴纱帽的黑衣女剑客已经纵身骑在张瑄的马上,一把锋利的匕首横在了张瑄脖颈处。
“再动,必死!”
张瑄陡遭变故,身子更要挣扎,不仅脖颈处寒气逼人,耳边也传进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他全身一震,便不再动弹。
“大都督!”
“还有一名刺客!”
军卒们呼喊着倒转枪头包围过来,那黑衣女剑客猛然一夹马腹,一手持缰绳,另外一只手上的匕首则依旧横在张瑄脖颈处,厉声喊道:“让开,否则,张瑄必死无疑!”
张瑄被挟持住,军卒唯恐伤了张瑄,便犹豫着后退着。
“大都督!”萧十三郎厉声呼喝道,奋力一剑将那黑衣人挡下,然后向这边飞射而来。那黑衣人没有任何迟疑,旋即又纠缠了上去。
此人身手与萧十三郎不分上下,这么拼死纠缠住,萧十三郎很难再脱身。
萧十三郎心里这个悔呀,他万万没有料到,刺客竟然有两人,竟然都是剑客!
而此时,那女刺客已经挟持着张瑄猛然冲出了包围圈,飞驰进了一条小巷。众军卒掩杀过去,可原地只剩下一匹恢恢直叫打转的马匹,马上的黑衣女剑客和张瑄早已不见了踪迹。
……
……
张瑄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暗室之中,室内只点燃着一盏摇摇欲灭的小油灯,光线非常昏暗。
张瑄动了动,发觉自己被绳索牢牢缚住,便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室外传来两个女子的对话声,一个略显苍老,一个清脆冷漠。
“师傅,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这厮?”
“空儿,我们来长安办大事,此人是公子点名要见的人,暂时不能死!”
“那,奴便去杀了那杨国忠……”
“空儿,你为何这般不懂事?杀杨国忠狗贼如若探囊取物尔,但这个时候,我们要先办大事,不宜闹出太大的动静。况且,公子爷也嘱咐过了,杨国忠暂时杀不得。”那苍老的声音低低斥道。
那年轻的女子声音沉默了下去。
第185章 刺客的来历
室内,张瑄也沉默了下去。
听完了这番对话,他大概猜出,自己暂时不会出现危险。
如此被挟持,出乎了张瑄的意料之外。如此刺客的疯狂和铤而走险,也出乎了他的预计。
如此种种,他立即就有了一个比较理性的判断:刺客绝非是李氏皇族中人委派,嗣宁王的后人,荣王李琬或者也有隐匿下来的后人,他们肯定视张瑄为仇敌,但他们绝对不会顶风而上,接连两次行刺,他们没有这个胆子和魄力。
刺客究竟是何来历?选择在这个时候行刺,是否有特殊的用意?张瑄苦苦思索。
穿越以来,除了因为荣王反叛他曾出京调兵之外,足迹没有踏出长安城,所得罪之人无非也就是大唐权贵中人,基本上都是李氏皇族。
说实话,张瑄曾经怀疑过老皇帝。
因为这种身怀异术绝技的剑客绝非是大街上到处可见的大白菜,能调动这种力量且这般嚣张地于京城中行刺当朝重臣,怕也只有李隆基无所顾忌。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老皇帝目前神智不太清楚、更是瘫痪在床,就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能力了。
张瑄打量着这间密室,密室没有窗户,光线极其黯淡,这说明很可能是位于地下的暗室。既然刺客将自己藏于此处,恐怕指望营救来脱身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张瑄咬了咬牙,他心性坚韧理智,又是两世为人,纵然是面临绝境之中,也不会轻易放弃。
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觉得绳索很紧,以他的力量想要挣脱怕是比登天还难。
这时,又传来那两个一老一少的女子对话声。
“空儿,老身去面见公子爷,你好好看住这小子。对了,给他些水喝,不要饿死了他。这是公子爷点明要的人,你可切记不要坏了公子的大事。”
“空儿,老身知道你身怀家仇,对这人恨之入骨,但老身又何尝不是?空儿,记住老身的话……咱们最大的仇家是皇帝,是李家,只有灭了这李家,我们才能大仇得报!”
顿了顿那老妇人又叮嘱道,声音里透露出丝丝的飘渺和无尽岁月累积起来的愤恨。
那年轻的女子默然不语,旋即没了动静。
张瑄沉默了片刻,稍稍犹豫了一下,这才用力活动了一下,弄出了不小的声响。
密室的门骤然推开,一个头戴黑纱面容看不清楚的身材婀娜的年轻女子缓步踏入,目光冰冷地凝视着地上的张瑄。
“你最好安静一点,老实一点,你呼救也是徒劳,这在地下暗室之中。你最好不要激怒了我,让我忍不住取了你的性命。”
女子的声音无比冰冷。
张瑄轻轻一笑,“我不会呼叫,张某不会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儿。”
“只是张某至今也想不明白,张某究竟与姑娘有何仇怨,惹得姑娘如此,不惜在长安城里众军之中要行刺于张某。”
“张某扪心自问,此生没有做过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而且,张某不到二十岁,基本上都在长安城里,也不可能与人结怨。”
“张某乃是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落在姑娘手上,想必是死路一条。只是姑娘能不能让张某做一个明白鬼——告诉张某,你我可有私怨?”
女子默然不语,但目光仍旧非常冰冷。
张瑄叹息了一声,“既然姑娘不愿意说,张某也无能为力。只是张某内急,姑娘能否打开方便之门,让张某方便一下?”
“张某不会逃的。张某一介书生,在姑娘的手段面前,还能逃得了?”
那女子似是皱了皱眉,突然上前几步,俯身一把将捆绑张瑄的绳索解开,然后冷冷扫了他一眼,“随我来。”
张瑄赶紧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跟随女子出门。
门外是一条幽深光线暗淡的通道,看不清尽头来路。张瑄没有轻举妄动,他知道这女子肯放了他就不怕他逃跑,地形不明,在这样一个武艺高强的女子手里,张瑄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
女子将他带到了一间似是茅厕的密室中,示意他进入方便。
张瑄笑了笑,就走了进去。
他确实要方便,这倒也不虚假。
解决完内急,他没有立即出来,而是继续思考着逃生之计。
从那些对话当中,他判断出这两名刺客背后肯定还有主子,而自己便是这主子点名要的人。这说明,自己手里有她们那主子需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这会不会成为自己保命的筹码?
难道是李琬密室中的财富?张瑄摇了摇头,自己否认了。
这个消息他保守甚严,没有任何外泄的可能。而知道机密的人都已经死了,他当初狠下心没有阻拦老皇帝诛杀荣王府所有下人,也是出于保守机密的考虑。
那又是什么?
突然之间,张瑄脑海中灵光一现:莫非是火药之术和火器?
火药之术由于炼丹术的盛行,怕也不是什么机密。但能将炼丹术无意中炼出来的火药雏形提炼成可以固定配方和研制并作用于火器的,只有他一人。
张三痴带人负责火药和火器的研制,如今已经研制出了一种威力不小的火箭和一种摔炮。只是张瑄做事向来谨慎,火药和火器的核心配方、一些关键性的技术和图纸,他并没有交给张三痴,而是自己掌握。在某些重要的环节上,张瑄甚至不惜亲自动手。
从始至终,张三痴等人都是按照张瑄提供的配方进行试验,而每一个环节都分开独立进行,所以,张三痴这种火药工程师并没有掌握全部的技术,更遑论是普通杂役了。
张瑄知道这个东西保密时间不会太长,但能守住一时算一时,最起码在他没有应用到军队中之前,他不愿意让世人知晓。
以这两女刺客的手段,想必暗中潜进大都督府挟持张三痴询问一些机密事也不难。只是她们显然不能从张三痴那里得罪最关键性的东西,因为这些都在张瑄一人的脑子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张瑄嘴角轻轻一抽。
门外传来很冰冷很不耐烦的声音,“你完了没有?”
“好了,好了。”张瑄笑吟吟地推开门,向着女子拱手道,“有劳姑娘!”
那女子冷漠地扫了张瑄一眼,带头行去。
回到密室,女子正要继续将张瑄捆绑起来,却见张瑄缓缓坐在地上,摆了摆手笑道,“张某手无缚鸡之力,有姑娘守在门外,这捆绑不捆绑的,怕是作用不大了。”
“张某愿意跟姑娘谈一谈。”
“闭嘴!”那女子冷斥道。
“姑娘挟持张某,如果不是跟张某有深仇大恨,那便是想要从张某这里得到一些什么。这样吧,姑娘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张某为了保命,只要张某有的东西,姑娘开口,张某无有不从。”
那女子似是想到张瑄逃不走,最后索性也懒得绑他,将手里的绳索一扔,“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我剑下无情!”
张瑄笑了笑,心里却是想,这女子手段虽高,但看样子似乎不太通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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