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
了郭子仪这个地头蛇……”
张瑄全身发出轻轻地一震,他猛然回头来望着花奴儿妩媚微红的面容,一怔。
花奴儿说的显然让张瑄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一直在考虑如何兼顾郭子仪的面子,却无意中忽视了此事也关乎着自己这个大都督的无上威信。
张瑄一念及此,蹭地一声坐起身子,眸子里闪烁着刚毅的神采,“你说的不错——花奴儿,你且去派人把张巡给我找来。”
花奴儿点点头,出去唤军卒将张巡叫来。
张巡刚刚与回纥王子葛勒深谈了一次,同时也询问了其他几个回纥人,正式确定了葛勒的身份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派人帮葛勒洗浴清洁,换上了一身衣衫,然后就让人抬着葛勒,准备来面见张瑄。半路上,就遇到了花奴儿派去的军卒。
在张瑄的卧房兼书房门外,张巡率人抬着葛勒见到了守在门外的花奴儿。
虽然花奴儿无官无职,又是女流之辈,但张瑄身边这些从属都深知这花奴儿武艺高强,在张瑄身边是一个身份比较特殊的人,因此对她也不敢怠慢。
张巡向花奴儿拱了拱手道,“不知大都督……”
花奴儿笑了笑,“正在里面等候张大人。”
……
……
葛勒躺在木板上,打起精神来拱手为礼,“葛勒拜见大都督!葛勒身体不适,无法全礼,还请大都督恕罪!”
张瑄轻轻一笑,“葛勒殿下不必多礼……如此种种,本官心甚不安,让葛勒殿下吃苦了。请葛勒殿下放心,既然此事让本官遇上,本官必然会给葛勒殿下、给回纥一个满意的交代。”
葛勒目光微微有些闪烁。
他心里其实非常不安的。
郭子仪在陇朔的影响力巨大,多年运营,非同小可。张瑄虽然是大唐朝廷册封的一方藩镇,位高权重,但此人刚刚上任,为了回纥人跟郭子仪闹翻的可能性并不大。硬要“咬住”不放,吃亏的还是自己。这是葛勒的真实心思。
因此,他虽然对郭旰恨之入骨,更是将此番遭遇视为了生平的奇耻大辱,但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所图的就是尽快养好伤回到回纥,报仇雪恨的事情日后再说。
想到这里,葛勒轻轻一叹,“大都督,葛勒绝无抱怨记恨之心。大都督的救命之恩,葛勒永志不忘。葛勒不愿意给大都督添麻烦,此事——此事就揭过去不提了,待葛勒养好伤便带着族人离去,从今往后再不提起此事。请大都督放心!”
“只是可怜我家小妹,目前生死未卜。”
张瑄闻言嘴角浮起一丝笑容来,深深地扫了葛勒一眼。他心道,这回纥王子倒是一个非常聪明且知进退的人,此事若是他全力承担,一力压下,倒也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纵然是回纥公主苏扈冬因此而遭遇不测。
但这样一来,显然会让回纥人心里对大唐产生深深的仇恨之心。
这是张瑄所不愿意看到的。
在他将来的谋划中,回纥有兵十余万,将是他抵御吐蕃抗衡安禄山的重要力量。最不济,回纥人的安定也关系着陇朔大本营后方的安全,丝毫不能小视。
张瑄朗声一笑,“葛勒殿下的心胸,让本官钦佩。只是回纥与大唐世代友好,乃是父子之邦,若是本官对此视若无睹,岂不是让回纥臣民寒了心?请葛勒殿下且宽心养伤,在朔方城等待几日,本官必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若是事后查明,真有人罔顾大唐律法军纪,肆意妄为,擅动刀兵,不管是谁,本官绝不姑息养奸!”
张瑄的声音骤然变得威严低沉起来。
葛勒心中一惊,忙拱手道,“多谢大都督开恩,葛勒感激不尽。”
张瑄慢慢起身来,走过去,蹲在葛勒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道,“葛勒殿下,本官所图者,无非是回纥与大唐永世修好,通商贸易,守望相助,造福黎民百姓。这是大局。”
“一些变故,不会影响大局。只要回纥对大唐忠诚不二,永不背叛,本官可以承诺,只要本官在陇朔一日,回纥族人在大唐境内就可自由出入通商贸易,受我大唐律法军队保护。若是有胆敢破坏两国友好关系者,杀无赦!”
“本官就藩陇朔,将开放边境,进一步推进自由贸易通商,税收减免三成。回纥人在我境内开设商铺,本官将一视同仁……”
葛勒心里大惊旋即大喜,张瑄若是所言属实,对于回纥人来说乃是天大的幸事。回纥人以游牧为生,不善耕种,粮食和各种物资匮乏,若是能让回纥人自由进入大唐贸易,享受减税和与大唐商贾同等的待遇,回纥人会以最低成本交换到大唐的粮食和各种物资。
目前,回纥人虽然也能与大唐进行贸易通商,但只能局限于官方指定的固定城镇,不能越境,而且抽税很高。
葛勒兴奋地竟然忘记浑身疼痛,在床板上坐了起来,目光热切地望着张瑄,轻轻道,“大都督,此言当真?”
张瑄淡然一笑,“本官从不虚言。”
“葛勒替回纥子民拜谢大都督恩典!大都督恩典,回纥人永志不忘,感激涕零!”葛勒撑着身子强行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
……
张瑄设宴为葛勒压惊,双方交谈甚欢。在巨大的兴奋感之下,葛勒很有精神头。些许肉体上的创痛与巨大的民族利益相比,与整个回纥部族的繁荣兴盛来比,又算得了什么?
葛勒突然觉得自己这一次的遭遇,倒成了一次契机。
与葛勒谈着,张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同化回纥人的初步构想。
第228章 回纥围城,苏扈冬!
推进通商,加强往来、民族融合,吸引回纥商贾入境、号令境内游民或者失地农民进入回纥境内开荒。
在张瑄看来,大唐流民甚多,若是能移民出境,然后与回纥合作,施行统一管理,在回纥境内的绿洲边缘拓荒,逐步建立起诸多汉人与回纥人杂居的城镇——从短期来看,将繁荣陇朔经济,解决粮食不足的问题,而从长远来看,这就为同化回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种近乎疯狂的想法,也就是张瑄这种来自于现代文明社会的穿越者才敢有。
在张瑄看来,或许这一次葛勒被郭旰“俘虏”的事件,利用得好,倒是他在陇朔站稳脚跟打开局面的最佳契机。
在这中间,回纥王子葛勒,便成为一个重要的人物,张瑄自然是对他倍加礼遇刻意示好。
而在葛勒看来,张瑄如此权势和高位,却毫无大唐权贵的架子,如此平易近人,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回纥,都表现出极大的善意和友好态度。
葛勒心里无比感动。心里暗暗拿定主意,回到回纥以后,要立即说动自己父汗亲往灵州,去当面拜见张瑄,与大唐建立起更坚固的同盟友好关系。
葛勒与骨力裴罗不同。骨力裴罗希望的不过是回纥人的稳定,借助大唐的势力震慑吐蕃和突厥,保持现状。
而葛勒则心怀大志,向往大唐那种州郡分治朝廷集权的统治模式,更羡慕唐朝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模式。在他的心里,如果回纥人也能实现唐人这种城镇化、村庄化的定局,不再追逐游牧颠沛流离,回纥国力将会暴增数倍。
两人的饮宴,由张巡和仆固怀恩作陪。仆固怀恩得知这壮汉竟是回纥王子葛勒,当场吓了一大跳,暗道侥幸不已。
若是让这葛勒在他的朔方城境内丢了性命,不仅他本人会成为回纥一族的敌人,还会接受来自于大唐朝廷的问罪。
这场饮宴气氛欢好,从下午直到入夜时分,方才尽兴。
只是在饮宴将散未散的时节,众人耳边突然传进轰隆隆的巨响,旋即是马嘶长鸣、刀剑碰撞声、人员奔走的呼号之声不绝于耳交织在一起,瞬间就乱成了一团。
仆固怀恩领军多年,经验丰富,他立即就听出了这是有大军来犯的动静。
他脸色骤变,霍然起身向张瑄拱手急急道,“大都督,末将去看看怎么回事。”
张瑄点头,神色平静。
张巡也跟了出去。
葛勒皱了皱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朔方城位于大唐与回纥边境线上,是除夏州之外的一座比较大的军屯之城,怎么可能有兵马来犯?
莫非……葛勒心里一个激灵,猛然抬头来见张瑄笑吟吟地正望着他,不禁有些惶恐和汗颜。
片刻后,仆固怀恩匆匆走进,沉声报道,“大都督,不好,回纥人举大兵奔袭朔方,现在已经将朔方城团团围住了。”
说着,仆固怀恩扫了葛勒一眼。
回纥人冒着与大唐开战的危险,举大兵奔袭朔方围城,自然是为了救出葛勒这个王子。
葛勒嘴角哆嗦了一下,惶恐地拜了下去,“大都督,葛勒死罪,葛勒这就出城去……”
张瑄淡然一笑,摆了摆手,“葛勒殿下倒也不必如此……本官甚是理解。只要回纥并不犯我边民,退了去,本官既往不咎。”
“仆固将军,命令你所部兵马,不要轻举妄动,紧守城门即可。”
仆固怀恩恭声道,“是,末将遵命”
……
……
今夜的月光皎洁,漫天繁星点点,天地间一片通亮。
张瑄在葛勒、仆固怀恩等人簇拥下走上朔方城的城头,向下望去,之间朔方城外黑压压的全是回纥骑兵,烟尘漫卷,从山脚那边一路翻滚过来。
回纥骑兵列队肃立,手里的弯刀寒光闪闪,而火把闪烁,让那一颗颗扎满小辫子的彪悍脑袋在夜空中显得格外醒目。
仆固怀恩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头来望着葛勒神色玩味地道,“葛勒殿下,贵部竟然出动了近万骁骑,若不是葛勒殿下至今安然无恙,看来我这朔方城这一次是保不住了。”
葛勒汗颜,苦笑,连道不敢。
“大都督……”仆固怀恩上前去恭谨地问道。
张瑄默然无语。
他俯身静静地望着城下那一眼望不到边的阵型有序军容严整的回纥骑兵,心头吃了一惊,同时也略有些欣喜。
这是一支非常强大的军队,几乎全部都是骑兵,若是能掌控在他的手里,区区一个安禄山又算得了什么?
漫山遍野的回纥人呼喝着,喊声震天。
整个回纥阵型的中间部位处,突然回纥骑兵如潮水一般退开,闪出一条道路来。
两队年轻貌美的女兵打着在风中猎猎飞扬的绣着青色狰狞狼头的回纥军旗,疾驰而出;而一个手持弯刀,身穿大翻领、对襟、窄袖、锦边并系着腰带的大红色回鹘劲装的回纥女子,头上梳着数十细长的发辫,身后背着一面金丝大弓,打马奔行而出,在距离朔方城百余丈处停下。
而那两队女兵则并马排列,护卫在了她的身后。
葛勒因为伤重无法行走站立,便坐在一辆车上。他望着城下那英姿飒爽领头的一员女将,不禁长出了一口气,那正是他的小妹苏扈冬。
苏扈冬不仅安然逃了出去,还从回纥搬了大军来,这显然是经过了父汗骨力裴罗的允许。看来,苏扈冬差点丧命、葛勒被俘的消息,让骨力裴罗大为震怒,引起了回纥举国震动,引以为国耻了。
要不然,骨力裴罗也不会举大兵奔袭朔方城。
这实际上就是一种愤怒的铤而走险。若是葛勒身死在大唐境内,回纥人必攻占朔方城,然后在大唐境内掳掠一番,正式宣布与大唐开战。
葛勒是骨力裴罗培养多年的汗位继承人,葛勒被唐朝人抓去,这直接揭破了骨力裴罗的逆鳞。
况且,骨力裴罗非常愤怒。他自问对大唐一向毕恭毕敬,年年朝拜臣属纳贡,却不料郭子仪的儿子竟敢带兵攻杀他的儿女。这摆明了是不把数十万回纥部族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骨力裴罗又何必再对大唐卑躬屈膝?
草原民族,自有其血性。
因为形势,臣服于大唐,这是回纥的国策;但不是说,回纥人可以任由大唐人欺凌侵略。如果往昔唐军压榨回纥游牧部落和商贾的行为,还无伤大局,那么,这一次,葛勒被郭旰擒拿而去、苏扈冬差点葬身大漠,已经引起了回纥国内的强烈反弹。
这是骨力裴罗发兵的重要因素。虽然在明面上是苏扈冬指挥,但实际上,回纥元帅妖歌就隐于军中,将根据形势虽是接掌兵权。
……
……
葛勒旋即就有些惶然,暗暗瞥了昂首站在城楼边上向下俯视的张瑄一眼。
张瑄的神色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背着双手凝视下方不语,脸色平静。
城下,苏扈冬倒插弯刀,一抬手从背后掀起那张金丝大弓来,搭弓引箭就向城楼上射来。长长的缀着羊毛的锋利箭矢划破夜空,发出剧烈的声响,直奔张瑄所处的位置。
苏扈冬善射,这射箭之术曾经得到草原箭神多措的指点。她一眼就看出,那被诸多唐将团团护卫在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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