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
语。
李光弼不敢怠慢,以张瑄的性情怎么可能是“临时想起某事”,而肯定是早有安排。他也走过去,站在张瑄身后,也望着地图。
张瑄突然在地图上唐蕃边境处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圆圈,淡然道,“李将军,你可知此地?”
李光弼扫了一眼,眸光中微露惊异,他轻轻道,“大都督,此为吐谷浑故地,已经被吐蕃人所占。”
“咸亨元年,吐蕃人灭了吐谷浑,吐谷浑残部逃入我大唐境内,之前在凉州,开元年间被陛下转移安置在了灵州城外的迁至山下。此刻吐谷浑可汗为格鲁博。部族已经部族十万人。”
李光弼轻轻为张瑄介绍着情况,其实张瑄早就了解通透。只是李光弼说的时候,他还是默然点头,神色变得肃然起来。
“李将军,本帅让你屯兵河珧,防备吐蕃侵袭。但这不是本帅的最终目的,你可明白本帅的意思?”
李光弼眸光中立即闪过一丝惊色,犹豫了片刻恭谨道,“大都督莫不是想要趁机收复吐谷浑故地?”
“然。”张瑄慨然道,“本帅正有此意。”
李光弼亲耳从张瑄嘴中得到证实,浑身巨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唐蕃之间战事频繁,但对于大唐来说,多为被动的防守,吐蕃人侵略而唐人反攻,很少能攻占吐蕃疆土,这些年,反倒是让吐蕃人以极大的韧劲儿蚕食了不少大唐疆土。
李光弼万万没有想到,张瑄竟然有这样惊天动地的心思。
这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主儿。李光弼心神摇荡,心中弥漫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李将军,吐蕃人屡屡侵袭我边境,战事频仍,劳民伤财。本帅一直在想,为什么我军就只能被动防卫?为什么我大唐铁骑就不能侵占吐蕃人的地方?大唐如此克己礼让,非但没有让吐蕃人感恩图报,反而是野心不断膨胀。”
“本官的意思,我们也该还以颜色。李将军到河珧一线屯兵,随时做好抢占吐谷浑故地的准备。本帅会寻机命人通传吐谷浑所部,命吐谷浑十万众待机开进吐谷浑故地。”
“若是能成功拿下吐谷浑故地,李将军必是我大唐开疆辟土的大功臣,将来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是啊,若是能开疆辟土,自己岂不是成为大唐名臣载入史册……千古留名!张瑄的声音慷慨激昂,李光弼的心神激荡也到了一个顶点。
只是李光弼为人沉稳,虽然情绪被张瑄勾画的宏伟蓝图调动起来,但心下还是有些迟疑。
他拱了拱手道,“大都督,末将……”
“有话就说,本帅洗耳恭听。”
“大都督,以末将看来,若是吐蕃人言而无信,借和亲之事侵略我边境,我军趁势入侵吐谷浑,占有吐谷浑故地并不难。难处在于,守不住。我军孤单驻防吐蕃境内,长久驻防问题太大。”
李光弼面色肃然,轻轻恭谨道。
张瑄一笑,用手在地图上挑了一下,“吐谷浑故地与我河珧一线相邻,可以说一衣带水,难分彼此。若是李将军占得吐谷浑故地,本帅会奏报朝廷,将河珧两州的防务往前推进三百里,将整个吐谷浑故地纳入我陇朔大都督府管辖。”
“边防线前移,本帅能给李将军划拨的军马起码三万。此时,再将吐谷浑十万人整体迁徙进入故地,全部交由李将军统率。”
“吐蕃兵马总计不足20万人。吐蕃人除了经略西域诸国之外,能调动的抵制我大唐的兵马至多十余万。而河西的哥舒翰和剑南的安思顺起码会牵制吐蕃人数万军马,而卧陇朔一线大军亦能牵制数万人……换言之,吐蕃人所能聚集的进攻吐谷浑的兵力顶多不会超过3万人。”
“背靠大唐河珧,粮食补给无虞。以三万兵马加上吐谷浑族众抵御三万吐蕃骑兵,以李将军的才干应该没有问题。”
“当然,也不能排除吐蕃人会铤而走险,聚集全国兵马进攻吐谷浑故地,但如果是那样的话,本帅也当聚集陇朔兵马救援李将军。甚至,会与河西、剑南两路联合,形成三路进攻,灭了吐蕃!”
“本官想要问问李将军,可有此雄心壮志,可敢与本帅一起开疆辟土?”张瑄朗声一笑,奋力挥了挥手。
李光弼神色湛然,躬身下去,慨然道,“大都督深谋远虑,志向高远,末将敢不为大都督效死!”
张瑄哈哈哈大笑起来,“好,很好。”
“李将军,暂时而言,这只是一种战略规划,你在河珧一线,做好准备,什么时候发动,等待本帅的军令!本帅希望,李将军能在本帅将令所至的三日内完成对吐谷浑故地的侵袭战!”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吐谷浑故地!”
……
……
李光弼很快就率军赶赴河珧。而陇朔境内的兵马调动,早已在暗中进行。尽管如此,有些敏感的商贾和边民,还是发现了某种端倪,猜测朝廷是不是又要跟吐蕃人交战了。
在这个车马步行的时代,张瑄的连番军事部署要真正到位,起码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张瑄也不能在这个时代发明出飞机大炮和电话汽车出来,只能默默等待。
张瑄将大都督府的政务运作全权交给了张巡,而军务则交给了郭子仪,要求郭子仪立即整军备战。
而张瑄本人,则经常微服私访,身边带着花奴儿和萧十三郎两人,至于南霁云和雷万春,张瑄已经将两人安置在军中,希望他们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融入陇朔军马之中。
毕竟,两人是率军征战的将才,舞台应该在军中,整日里跟随在张瑄身边做护卫,有些浪费了。
一连数日,张瑄都带人在灵州城里城外转悠,了解灵州的风土人情。
灵州城当然不能与长安相比,甚至不能与当日张瑄率军路过的蒲州相比。毕竟地处边陲,远离了大唐朝廷的权力中枢。
但因为是陇朔大都督府治所,又是周边数十州郡的“首府”所在,灵州也颇繁盛。最起码,商贾贸易很兴荣。
灵州城里最多的就是商铺,来自于长安和大唐内陆的商贾云集,此地正是贸易集散地。从大唐发往吐蕃、回纥和西域的商业物资,基本上要在灵州中转。
出了大都督府,张瑄一路前行,脚步轻盈。
花奴儿和萧十三郎赶紧带着几个化妆为普通家奴的军汉追上,虽然张瑄并不认为,在这灵州一地,他的安全会有什么问题,可花奴儿和萧十三郎还是不放心,他每日外出都要贴身保护。
第243章 女奴
“兄长,前面有一处面馆,我听闻这灵州的面食很出名,咱们也去要几碗面、一盘羊肉,尝尝鲜?”张瑄笑吟吟地停下脚步,指着旁边一间生意兴隆食客进出的大酒肆,笑道。
萧十三郎点头微笑,他是无所谓。
而花奴儿则柳眉儿轻轻一皱。她对这种西北的面食和肉食,不太感兴趣。太粗糙不精致,味道更是一般,尤其是那羊肉太腥膻,她根本难以下咽。
张瑄率先进入了面馆,一进面馆,迎面当头的就是一股浓烈的汗臭味和羊骚混合之后的难闻味道,花奴儿眉头更加紧皱起来,掩住了嘴。
若不是张瑄执意要进来,她肯定不会踏进这种地方半步。
面馆里的食客多是各地客商,有唐人也有胡人,以西域人、回纥人和定居灵州的吐谷浑人居多。
张瑄随意找了一处空座,带着几个人过去坐下,然后就招呼伙计过来,随意点了三碗面和一盘羊肉,一壶酒。
不多时,这面和羊肉就都端上。
花奴儿本不想动筷子,可见张瑄和萧十三郎埋首吃得津津有味,心里也有几分意动。就夹了一块羊肉放入嘴中,轻轻咀嚼了两下。刺鼻的腥膻冲入喉管,花奴儿几乎要当场吐出来,掩住嘴面露痛苦之色。
张瑄扫了一眼花奴儿,轻轻一笑,“这羊肉味道其实很不错,很纯正。不过,若是你不习惯这种吃食,就不要吃了。”
萧十三郎也望着花奴儿,笑而不语。
他心里其实觉得有些奇怪,按说,花奴儿之前是出家人,应该不至于这么“金贵”,四海为家的人到哪里都是随遇而安,哪像花奴儿这样“挑三拣四”的。可萧十三郎不知道的是,花奴儿虽然穿着道袍,但其实没过几天出家人的清苦生活。
无论是之前在洛阳,后来在长安,随后又去范阳,走到哪里都是锦衣玉食。在张瑄眼里,这花奴儿就是一种很有小资情调的女人,这种习性是骨子里的,倒也不是娇柔作态。
张瑄不再管花奴儿,自顾开始大口大口地吃着,越吃越有味道。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在他生活的前世,想要吃一盘真正有味道的羊肉已经不太容易了。而眼下的这种吃食虽然粗糙寡淡,但却真正有羊肉的味道,而且是纯绿色无污染。
正吃得有滋有味,突然听到面馆门口传来嘈杂的呵斥声和脚步声,甚至还掺杂着鞭笞的声响。
张瑄抬头望去,见一队陇朔军士卒押着几个吐谷浑女子正路过门口,似乎是因为这些吐谷浑人不太服管教,带头的军卒头目正一边呵斥一边扬鞭鞭挞,而随之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
面馆中也有几个吐谷浑族人,却是仰首扫了一眼,面露不平之色,可旋即又掩饰着垂下头去继续吃喝,不敢管闲事。
这吐谷浑人被吐蕃灭国,寄居在灵州境内,已经渐渐与灵州唐人融合,成为一个势力很弱的异族部落。虽然朝廷赋予了吐谷浑人一定的自治权,但在地方藩镇,却没有几个人真正把吐谷浑人当回事儿。
吐谷浑是灵州境内的下等人,地位甚至远不如回纥人。
仿佛是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店中食客都习以为常,没有惊起多少波澜。
张瑄皱了皱眉,却也没管。
不过,这时却听着传来急促的马蹄轰鸣声,街面上人喊马嘶乱成了一团。
食客们再也无法安席,都撇开桌案上的吃食拥挤到门口去看。
张瑄也凑了过去。
十余骑吐谷浑青年手持弯刀,神色愤怒地翻身下马,将那一队陇朔军卒包围了起来。
那军卒头目模样的军汉勃然大怒,手持陌刀指着对方阵营中的吐谷浑骑兵头领——身材雄壮方脸宽额肤色黝黑披着一头长发的青年,怒斥道,“格聪,你竟敢率兵闯入灵州城,想要造反不成?”
格聪强自压制住内心的巨大愤怒,抱了抱拳道,“军爷,格聪不敢。只是这几个妇人是格聪的族人,请问她们犯了何罪,要解往城中处置?”
那军卒头目冷笑道,“这些娘们儿不尊灵州府衙政令,擅自进入城中贩卖皮货,老子奉灵州卫中郎将郑雄郑大人之命,将她们拿下官办……格聪,你赶紧带人滚出城去,老子就不跟你一般见识。”
格聪闻言怒冲霄汉,愤怒道,“军爷不要诬陷好人。自打灵州府下令,我吐谷浑人从不敢进城贩卖皮货,只是在营地周遭与商贾交易……明明是你们突然跑到我们的族地胡乱冲撞抓人!我吐谷浑人虽然落魄,但也不能任人欺凌掳掠人口!”
“若是你们不放了我的族人,格聪必不能善罢甘休!”
格聪挥了挥手,他手下的那十几个吐谷浑汉子也纷纷亮出了武器,摆出了一副动武抢夺的架势。
旁边的一些吐谷浑人面色变得有些复杂。能进城来居住的,多是吐谷浑各部族中的有钱有势的小贵族,他们通过与唐朝官吏或者将领的“关系”,逐步移居城内置办产业,成为城内逐步汉化的吐谷浑人。
而大多数吐谷浑人则只能在灵州城外的迁至山下以游牧为生,靠售卖皮货与大唐商贾交易,谋取粮食和物资,艰难度日。
而去年,灵州府衙又下了一道政令,以维持治安的名义,严禁吐谷浑人进城贩卖皮货贸易,吐谷浑人只能在城外营地周遭与商贾贸易。
张瑄刚到灵州,还不知如此政令。
听周遭那些食客小声议论着,又望着面馆门口那剑拔弩张的吐谷浑人与一队军卒,张瑄皱起了眉头。
看这情况,竟然是官军出城抓人,而且,抓得全是女人。而从旁边食客的神情来看,这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似乎城中众多的吐谷浑女奴,就是这样来的。
“这肯定是郑雄手下的捕奴队了……”旁边有个食客与伙伴轻轻道,“不知道这吐谷浑人竟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闯进城里来抢人呢!看着吧,一会的功夫,郑雄手下的大队军马就会赶到,格聪这几个人要吃不了兜着走!”
张瑄眉头一挑,主动小声向此人问道,“这位兄弟,请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郑雄又是什么人?”
食客回头瞥了张瑄一眼,压低声音道,“老弟你肯定是外乡人,莫管闲事啊,我们小头百姓,也管不得这种闲事。”
“那郑雄是郭子仪手下的心腹爱将,灵州卫中郎将,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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