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
吐蕃拿下吐谷浑故地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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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瑄与建宁王李倓驻跸河州,李光弼原本准备了盛大的晚宴招待两人,但因为张瑄的限酒令一出,这场酒宴就不了了之了。
当天,张瑄的三道政令相继从河州府城里发出,号令整个陇朔地区。
一是限酒令,各州府县对于酿酒粮食的配给数量减少半数,大都督府出台细节性制度配套措施,在置酒和售酒的源头进行限制。对于民间饮酒,并不过度限制,但对于吃朝廷俸禄的官员将佐乃至全军士卒,饮酒量都做了详细的规范限制。比如白昼不能饮酒,非重大节日及婚丧嫁娶不能饮酒等等。
二是军屯令。命令陇朔所有兵马就地屯田,各州卫副将充任屯田使、知屯田事,军马半数屯田拓荒,三个月为期限轮换。军队开拓之田号为“军田”,军田所出粮食由大都督府统一调配。张瑄命令在大都督府内部设立了一个军屯使司,由大都督府长史周旭初出任陇朔军屯大使。
三是移民豁免赋税令。凡从陇朔各地、青海一线移居两宁州的移民百姓,免征六年赋调。
三道政令一出,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来自各地的移民当然是欢天喜地,屯田安居新建家园的兴致高涨,对于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更加饱满。而一些官僚将佐,则心里很郁闷,甚至可以说很不满。
只是大都督政令一出,谁敢不从,背后的抵制或许有之,当面的冲撞不可能发生。
张瑄陪同李倓在河州滞留了一些日子,接受了一些从河珧一线州府赶过来的地方军政官员的拜见。李倓此来陇朔巡视,本无具体的目的,所以对张瑄的安排也没有说什么。
张瑄获封平西王、大唐监国太子李亨之子建宁王李倓率朝廷使团来河珧都督府巡视的消息也传入了吐蕃。两国接壤,这种消息的传播是难以避免的。
消息传到逻些城,刚刚坐上吐蕃王位的赤柱在闻报后当场暴怒发作,甚至盛怒下拔刀杀了一个打翻酒盏的侍女。
在赤柱看来,张瑄今日之荣耀,就是他赤柱和吐蕃举国上下最大的耻辱。
张瑄不仅在鄯城大败赤柱率领的吐蕃大军,还极其嚣张地率军攻入吐蕃境内,在吐蕃国内纵横驰骋连番作乱如入无人之境,更有甚者,还从吐蕃守军手里抢占了吐谷浑故地!
张瑄这个名字,已经成为吐蕃举国震动的梦魇。
“舅舅,即刻传本王命令,命河西一线的嘉措率军一万南下,金川一线的沙弥率军一万北进,本王当亲率兵马三万疾驰奔袭吐谷浑故地……待张瑄和李亨的儿子到达吐谷浑故地,我军三路进攻,合围唐军,与张瑄的陇朔军马决一死战!”
赤柱阴沉着脸霍然起身,手里的弯刀上血迹斑斑,他顺手将带血的弯刀扔在地上,杀气腾腾地望着支持他上位的舅舅东则布。
东则布是吐蕃的国相。
东则布皱了皱眉轻轻道,“大王息怒。大王刚刚登临大位,我国局势不稳,这个时候,再举大兵与唐人开战,于我国不利。纵然战胜,也会大损我国元气,实在是得不偿失。”
东则布说的是大实话。虽然赤柱通过军事政变弑父拿下吐蕃王位,但吐蕃国内的反抗势力散落吐蕃各地,赤柱还没有完全掌控起全国大权来,这个时候,再动刀兵,后果不堪设想。
赤柱冷笑着,“舅舅,张瑄带给本王和吐蕃全国的耻辱,本王誓死必雪!”
“况且,吐谷浑故地乃是水草丰美之地,一向是我大军的养马游牧之地,若是不趁唐军立足未稳一举拿下,日后想要再夺回来就很难了。舅舅,本王心意已决,请传本王军令!若有不从本王军令者,杀无赦!”
赤柱眼眸中的煞气已经高涨到了一个顶点,近乎失去了理智。
东则布知道自己很难再劝了。赤柱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对于赤柱睚眦必报的性情他非常了解。
罢了,就再搏一搏,若是能胜唐军,夺回吐谷浑,赤柱的王位就安稳了。到那时,休养生息三五年,再图大计!东则布咬了咬牙,默然起身拱手为礼,“好,我这就去。”
望着东则布匆匆离去的背影,赤柱嘴角浮起了一抹阴狠的冷笑。
他再次布置战争,洗血耻辱当然是一个因素,但不是最重要的。在赤柱看来,这一战不可或缺。这一战能胜固然好,若不能胜,他也还是最大的赢家。
一来,他要以此战断送防备河西唐军的地方军首领嘉措和镇守金川防备剑南的沙弥的数万兵马,借唐军之手将这两个桀骜不驯支持其他吐蕃王子的潜在隐患消除掉。
二来,他要彻底断送赤松德赞的生机。赤松德赞还被幽禁在大唐长安,虽然看上去失去了回国东山再起的机会,但只要赤松德赞还活着,赤柱的心就不能安稳。因此,他要再开战端,与大唐成为死敌。大唐朝廷一怒之下,赤松德赞肯定性命难保。
但这些见不得光的阴谋,他是不会跟东则布明说的。
其实东则布又焉能猜不出赤柱的这点心思,只是装作看不懂而已。
出了金碧辉煌的吐蕃王宫,东则布轻轻一叹,回头凝视着那巍峨的雪山之巅,心情非常复杂凝重。
铲除异己是每一个新王不得不做的事情,但因此要断送数万吐蕃兵马,实在是让人心痛!
可东则布心里也清楚,无论是嘉措还是金川的沙弥,都对赤柱政权阳奉阴违,日后必成祸患。既然如此,不如趁机将两人除去。两人一死,赤柱的王位也就安稳了。
第276章 吐蕃人要战,那便战!
河州。
张瑄与李倓站在河州城楼之上,并肩眺望着那地平线远端处在天高云淡之下的两宁州,谈笑生风。从河州通往两宁州的道路上,移民和运送各种物资辎重的军民队伍,逶迤不绝。
李光弼脸色凝重匆匆上了城楼,大步而来。他的脚步沉重,铠甲呼啦作响,张瑄回头来扫了他一眼。
“大帅!末将有紧急军务禀报!”
李光弼抱拳拱手低低道。
张瑄淡然一笑,“讲!”
李光弼稍稍犹豫了一下,瞥了一眼李倓,却听张瑄又道,“殿下在,但讲无妨。”
李光弼没有再迟疑,轻轻道,“大帅,末将得到消息,吐蕃人最近有大异动。”
李倓眉梢一跳,心里一惊,脸色变了。
张瑄则神色平静地望着李光弼,“哦?吐蕃人又有动作?呵呵,且等本帅来猜一猜!”
“定是沙洲以南吐蕃军马南下,金川吐蕃守军北上,然后逻些城的赤柱率军奔袭吐谷浑故地而来?”张瑄手里的一颗石子轻轻一弹,向城外飞弹而去。
李光弼长出了一口气,躬身道,“大帅英明,神机妙算,令末将钦佩。正是如此,末将得到消息,吐蕃人调动三路军马,似有侵犯两宁州的迹象——我军不得不防。末将以为……”
李光弼说着,扫了李倓一眼。
他的话虽然还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唐蕃有可能在吐谷浑再开大战,李倓这个大唐王子巡视两宁州的计划就暂时取消了吧,还是早些返回长安为好,免得有不测发生。
张瑄哈哈大笑起来,“光弼啊,这算什么神机妙算?事情是明摆着的嘛,本王和殿下来此,吐蕃人得到消息,肯定要蠢蠢欲动了。呵呵,我对这吐蕃新王赤柱还是有些了解的,此人心狠手辣,这一回,是要找本王一雪前耻来了。”
“或者,想要借本王的手替他铲除异己吧。但不论如何——”
张瑄笑容一敛,陡然大喝一声,“吐蕃人要战,那便战!”
“对于吐蕃贼人,只有一种对策,那就是打,狠狠地打!来一次打一次,绝不心慈手软!”张瑄冷然一笑,“光弼,本帅对此早有准备。河西的哥舒翰和剑南的安思顺那里,本帅早有紧急书函去,请两镇出兵策应我军。若是这两翼的吐蕃兵马倾巢而出,哥舒翰和安思顺也不妨率军去吐蕃国内走一遭!”
“光弼,不久,郭子仪率灵州卫军一万、神策军5000就会抵达河州。这一战,若是不可避免,主力必是你的两宁卫四万兵马,郭子仪手下的这两万兵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参战!”
“你可有信心击溃吐蕃来犯之敌?”
李光弼慨然拱手道,“请大帅放心,光弼必率两宁卫四万儿郎誓死保卫大唐疆土,与两宁州共存亡!末将与四万儿郎在,两宁州在!吐蕃狗贼要入侵两宁州,必先踏过四万儿郎的血肉之躯!”
“大帅,殿下,末将要立刻赶赴两宁州整军备战,就先失陪了。”李光弼又向李倓拱手为礼,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乍起的西北风中,李光弼大步流星衣甲呼啸,身影无比的高大。
李倓望着李光弼的背影赞叹道,“李光弼真有古将之风,如此大将镇守边陲,大唐之幸也!”
张瑄微微一笑,“殿下,李光弼、郭子仪、封常清、张巡乃至萧十三郎、南霁云、雷万春、仆固怀恩、顾惜等诸将都是百年难遇之将才,能文能武,有胆有识,张瑄能在陇朔有寸功于朝廷,与诸将的奋勇杀敌分不开!”
李倓笑了笑,向张瑄拱手恭谨道,“平西王过谦了。平西王率诸将在陇朔为朝廷建功立业,小王实在是仰慕之至……若不是身份所限,小王都恨不能长居陇朔,在平西王手下为一部将,为国镇守边陲,也胜似在长安徒废时光。”
李倓的声音微微有几分感慨。
张瑄笑吟吟地望着李倓,突然道,“殿下,战端或者开启,吐蕃人若是进犯两宁州,河珧便成前线。为殿下的安危计,还是请殿下就此回返长安吧。”
李倓一怔,旋即坚定地摇了摇头,“平西王,小王既然来了,适逢其会,那就不会半途而废。小王奉旨巡视两宁州,这连两宁州的地面都没进,就被吐蕃人吓跑,回到长安,岂不是成为人家的笑料?”
“不要说吐蕃人未必就敢进犯,纵然是战事开启,既然平西王都能亲临前线,小王又有何惧?”李倓再次拱手郑重道,“小王在长安曾听闻,平西王有一句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小王不才,愿在平西王标下做一小卒,听候平西王调遣!”
张瑄与李倓相视而笑。
张瑄知道李倓是不会走的。留在前线固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更大的是收获。若是唐蕃再有一战,而陇朔兵马又再次战胜的话,他这个代表朝廷巡视两宁州的王子,必然也会获得巨大的威望,变相拥有了军功。
在李倓看来,这几乎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他焉能放弃。
况且,李倓还是真的有几分血性和胆识。临阵而逃,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两人正在谈笑间,有军卒来报:“大帅,女童焕娘手持大帅令牌求见。”
张瑄一怔,旋即笑道,“焕娘?呵呵,快让这孩子上来。”
不多时,就见两个军卒抱着焕娘上了城楼,在城楼之上放下焕娘。焕娘小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放着几个煮熟的鸡蛋。
焕娘小碎步跑着,清秀的小脸蛋上被干冷的北风吹得通红。
张瑄迎了上去,哈哈笑着伏身下去,牵着焕娘的小手搓了搓道,“焕娘,这么冷的天,跑出来做什么?”
“王爷,焕娘要跟爹爹离开河州去两宁州了……我爹爹说了,王爷是好人,大好人呐,焕娘煮了几个鸡子,给王爷送来让王爷尝尝呢。”
焕娘稚嫩地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张瑄的令牌来递了过去,小脸上露出了郑重的神色,“王爷,这是王爷的令牌,焕娘不敢带在身上,还给王爷了。”
说完,焕娘将手里的小竹篮放在地上,挣脱了张瑄的手,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青石砖上,叩首下去,“焕娘给王爷叩头了,王爷是大好人!”
张瑄目光中闪出了一丝丝的柔情,这个偶然邂逅的、很是与众不同乖巧伶俐的孩子带给了他别样的温情。
他怜惜地一把将焕娘抱了起来,柔声道,“焕娘乖哦。这令牌我不要了,就留给焕娘做个纪念。你带在身边,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
“焕娘,若是你不愿意去两宁州,可以跟你的父亲留在河州……”张瑄凝望着焕娘的小脸,轻轻道。
焕娘摇了摇头,“不呢,焕娘要跟爹爹去两宁州呐,焕娘还要种很多的地、养很多的羊……王爷,以后你还能来看焕娘吗?”
“好。我将来一定会去看焕娘。”张瑄默然了。
良久,张瑄轻轻一叹,转头向站在城楼一侧远远保护张瑄和李倓安全的花奴儿招了招手,“给这孩子买两身衣衫,送她一贯钱,你亲自送她出城去吧。”
花奴儿点头答应下来,抱着依依不舍的焕娘走下了城楼。
张瑄站在城楼之上,静静俯视着官道上那一列缓缓向两宁州行进的移民队伍,隐隐望见焕娘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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