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
谝蝗沃富庸佟?br /> 而方才在殿外,他刚刚得到消息,羽林卫右卫大将军杨涟手下的羽林卫兵分两路,左路正在左门与孟寻的人马僵持,而杨涟本人则率军直奔右门,恐怕此刻已经控制住了右门,宫里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杨涟的羽林卫和张瑄的护军就会冲杀进来,将李豫和陈玄礼一举拿下。
今日这一切,与当初公孙游追随张瑄平息嗣宁王李琳逼宫何其相似!一切尽在张瑄的掌握之中,李豫和陈玄礼的兵谏逼宫,看上去就如同孩童的游戏。
因此在进殿之前,公孙游已经彻底抛弃了李豫。
李豫一步步后退着,公孙游反水,这意味着他所倚重的500右卫率府的宫禁宿卫全部不能发挥作用,他如今只能指望陈玄礼手下的数千羽林卫能及时入宫,拯救他于被动的危机之中。
说起来,这李豫也算是一个狠角色,一旦认清了局势,他没有丝毫犹豫,竟然推开众人,翻身就向殿外逃去。
公孙游正要挥手命手下的宫禁宿卫将李豫拦下,却见张瑄嘴角浮起一抹古怪的冷笑。他心中一寒,就止住了手势,任凭李豫向殿口逃去。
杨涟手下的军马控制住了右门。而左门的孟寻则被杨涟手下的另外一支羽林卫牢牢牵制着,无法行动。孟寻一直没有得到陈玄礼的信号,不能真正跟“同袍”撕破脸皮,在宫门之外厮杀。
他搞不清宫内的状况,不敢擅动刀枪,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杨涟率一千羽林卫冲进兴庆宫,接管了兴庆宫的防务。而南霁云和萧十三郎则带着张瑄手下的百余护军化妆成羽林卫,一路疾行,直奔明德殿。
在明德殿之外,正好将奔出殿来的陈玄礼抓获。
杨涟在几个军卒的护卫下大步走到近前,从一个军卒手里夺过一面火把,借着火光,凝视着神色狼狈的陈玄礼,冷笑道,“陈尚书,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与楚王合谋带甲逼宫,祸乱宫廷,该当何罪?”
陈玄礼心神绝望,垂首不语。
此时此刻,他已经悔之莫及。上了李豫的贼船,兵谏不成,功败垂成,反倒落入了张瑄的反制之中,他还有何话说?
李豫此番作为皇子,顶多是失去王位和未来入主东宫的资格,不至于伤及性命;但他就不同了,等待着他的必将是李亨的怒火和张瑄雷霆一般的报复。
正在这时,殿中传来异动,而不多时,就见楚王李豫跌跌撞撞地奔跑出来。
南霁云脸色一冷,正要率军上前将李豫拿下,杨涟一把抓住南霁云,摇摇头低低道,“南将军,不要轻举妄动。他毕竟是皇子,请稍安勿躁!”
南霁云长出一口气,没有再行动。
李豫奔出殿外,仓皇地左右四顾,见明德殿早就被杀气腾腾的羽林卫密密麻麻地围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而站在最前头的竟然是杨涟。
李豫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双腿一软,再也控制不住惶急的情绪,瘫倒在了殿外冰凉的青砖地面上。
……
……
杨涟大步走进明德殿,在众人复杂的注视下,在李亨的案前跪拜了下去,“殿下,臣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启禀殿下,陈玄礼与楚王李豫密谋逼宫,陈玄礼擅自调动羽林卫两千兵马包围兴庆宫,图谋不轨。臣得到消息后,立即率军向兴庆宫行进,一举将叛军拿下……情急之中,臣没有请旨,还请殿下恕臣僭越之罪!”
杨涟伏地不起。
李亨的心神此时已经全部安定下来,面色也恢复如常。虽然在某种特殊的时刻他性格中的懦弱一面被崭露出来,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判断力和理智。
李亨望着杨涟默然不语。
他心里渐渐想清楚了缘由。李豫和陈玄礼兵谏逼宫,针对的是张瑄。当然,也要顺带着逼迫他册立李豫为未来的东宫太子。只是他这个胆大包天的儿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了这等形同叛逆的事儿,却被张瑄轻而易举地反击而破。
谈不上功败垂成,而是一切本来就在张瑄的掌握之中。
“可恨又可悲的豫儿啊……”李亨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扭头暗暗扫了张瑄一眼。
在名义上是杨涟率军平叛,但实际上幕后的总导演还是张瑄。由此可见,张瑄此人的能量和手段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李亨心念电闪,心里却是凛然起来。
他缓缓道,“杨涟,你平叛救驾有功,且起身来。”
“是,殿下。”杨涟起身站在了一侧。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张瑄一眼。而张瑄也是镇定自若地趺坐在原坐上,默然不语。
众人也都沉默不语。
尘埃落定了,李豫和陈玄礼的逼宫失败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上。但对于李亨来说,他此刻却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如何处理李豫和陈玄礼,如何给张瑄、给群臣和皇族宗室一个交代。
毕竟,李豫和陈玄礼如此当众逼宫,若是不了了之,不要说无法服众,就是张瑄那头也不会善罢甘休。
李亨突然长叹一声。
李豫带甲逼宫固然冒犯了李亨的大忌讳,让他无比愤怒,但李亨终归不是李隆基,没有杀子如杀猪一般的狠辣和魄力。要让他亲手诛杀亲子,他做不到,永远也做不到。
他性格里有懦弱的一面,也有仁慈的一面。在父亲这个角色上,他远比李隆基更称职。
众人都默然坐在原席上,静静地望着李亨。
等了好半天,也没见李亨开口,杨国忠忍不住起身压低声音道,“殿下!”
李亨下意识地抬头望着杨国忠。
杨国忠低低道,“殿下,李豫和陈玄礼带甲逼宫形同谋反,一干人犯已被羽林卫拿下,就在殿外,还请殿下尽快裁处!”
第326章 张瑄的底线
杨国忠的话让李亨闻言色变。
他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匆匆瞥了张瑄一眼,见张瑄神色平静,镇定自若地趺坐在坐席上,沉默不语。
此时此刻,张瑄当然不会说什么。他知道李亨肯定要给他一个交代,否则……还真当张瑄是纸糊的老虎吗?
李亨微微叹了口气,猛然抬头望着兵部侍郎公孙良等一干附和李豫和陈玄礼“作乱”的太子党人,目光旋即变得非常阴狠。
在他看来,他的儿子李豫之所以如此铤而走险,与太子党这些人的撺掇有着密切的关系。若不是这些人,李豫何至于如此冒险带甲逼宫?要知道,一旦事败,这可是要将自己置于掉脑袋的绝境啊!
李亨心头火起,紧紧咬着牙关。几次三番要开口将公孙良等人全部拿下治罪,但想来想去,还是考虑到日后的大局。若是将公孙良这些人赶出朝廷,那么,大唐朝堂之上,就只有杨国忠一党独大。
到了那个时候,李亨连个捧场说话的人都没有,岂不是非常难做。
李亨怒哼了一声,将阴狠的目光从公孙良等人身上挪开。
公孙良等人心惊胆战地跪伏在地,头也不敢抬。
相对于李亨的怒气而言,这些人更畏惧张瑄的报复。
这一次非同以往,李豫和陈玄礼带甲逼宫,动起了真刀真枪,如果张瑄没有防备,这一次肯定会被拿下,丢官罢爵,甚至锒铛入狱身死恨消。如此种种,张瑄焉能不报复。
李亨咬了咬牙,大声怒喝道,“杨涟,将楚王李豫、逆臣陈玄礼,给本宫带进来!”
杨涟慨然起身拱手道,“是,臣遵命。”
杨涟大步而出,站在殿口朗声高呼,“殿下有昭,将楚王李豫、逆臣陈玄礼带进殿来听候殿下处置!”
殿中,李亨突然环视众人,沉声道,“诸位,今日事出突然,本宫就不能与诸位一起饮宴作乐共度岁除之夜了……诸位且请回,待上元之夜,本宫再与诸位不醉不归!”
李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自然是要“逐客”了。
杨国忠等人无奈,只好纷纷起身向李亨拜别,然后神色复杂地匆匆离去。
杨玉环、杨三姐和万春临退走之际,纷纷凝视着张瑄,眸子里都投射出一丝担忧。
张瑄微微一笑,向三女暗暗点头示意。
他心里明白,李亨遣散众人,无非是不愿意当着众臣的面处置李豫和陈玄礼,如果张瑄没有猜错,等众人一走,李亨便会有话跟他说。
万春随着杨玉环和杨三姐慢慢离去,突然听李亨沉声道,“万春,你留下!”
万春一怔,回身敛衽一礼,然后默然回归原位坐下。
公孙良几个人起身狼狈地正要离开,却听李亨怒喝道,“公孙良,尔等现在殿外等候本宫处置——杨涟,派人看住他们,没有本宫的诏令,任何人不得出宫!”
杨涟轰然应诺,公孙良等人面如土色,体若筛糠,出了殿中跪伏在殿外冰冷的地上,不敢动弹,被羽林卫牢牢看守住。
此刻,殿中就只剩下李亨的几个儿子公主,还有张良娣、万春,以及张瑄和崔颖、李腾空、花奴儿数人。
李亨犹豫了一下,扭头望着张瑄苦笑道,“子瞻,今日如此,本宫非常震怒,亦很痛心。本宫没有想到,楚王李豫竟然会如此大逆不道……好在没有酿成大祸,也算是万幸了。”
张瑄淡然一笑,扫了站在李亨身后的建宁王李倓一眼,拱手抱拳道,“殿下,若是楚王只为弹劾臣而为之,臣绝无二话。然而,楚王勾结陈玄礼,带甲逼宫,所图者,恐怕不仅仅是张瑄一人。”
“殿下,请恕臣直言,楚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其实为的终归还是自己的小算盘。如果不是公孙游不肯从叛,如果不是杨涟救驾及时,臣想,此刻楚王一定会逼迫殿下答应册立他为东宫之主。”
张瑄的话一出口,李亨脸色一变,旋即长叹一声。
张瑄没有夸大,更没有捏造,李豫为的就是这个。拿下张瑄不过是噱头、是顺手牵羊,李豫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未来的储君之位。
“臣与楚王的个人私怨,臣可以不计较;但楚王如此大逆不道,犯上作乱,触犯刑律国法,如果不加严惩……日后若是有人不断效仿,又将情何以堪?!”
张瑄的声音慷慨激昂,冰冷凝重。
李亨听了,嘴角轻轻一抽:如果按律处置,李豫和陈玄礼必死无疑,可是……让他亲自诛杀自己的儿子,李亨又怎么做得到?
李亨神色变幻,有心想要赦免了李豫的死罪,又担心张瑄揪住不放,进退两难。
就在这个时候,建宁王李倓突然匆匆走出来,跪伏在地,朗声呼道,“父亲,儿臣求父亲开恩,赦免王兄之罪。王兄虽然犯下重罪,但念在他只是一时糊涂,受了奸佞小人的撺掇……求父亲开恩!”
李倓说完,又抬头凝视着张瑄抱拳为礼道,“永宁王,小王替王兄向王爷请罪了,望王爷大人大量,宽恕王兄这一回!”
李倓竟然向张瑄跪拜了下去。
张瑄吃了一惊,霍然起身避了开去。当着李亨的面,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受李倓这么重礼。
张瑄走过去扶起李倓,叹息道,“建宁王殿下如此,岂不是折杀了张瑄?殿下请起!”
李倓起身与张瑄目光交汇间,张瑄心里暗道:好一个胸有城府的建宁王李倓!他选择在这种时候站出来替李豫求情,展示了他的宽宏大量,无疑会在李亨心里大大加分。
不能不说,李倓是一个聪明之人。
他心里深知,父亲李亨不可能下得了诛杀李豫的狠手,既然如此,不如起身为李豫求情,彰显自己的风度。此番李豫纵然不死,也注定不可能再有成为储君的机会——而这,正是他的机会来了!
果然,李亨如释重负,嘴角浮起一抹极其赞赏和感动的神采。
“求父亲开恩啊!”李豫的其他几个儿子和女儿都一哄而上,跪伏在地,开始求情。
张良娣犹豫了一下,也在一旁敛衽为礼,为李豫求情。
但李亨嘴上却沉声喝道,“放肆!李豫带甲逼宫犯上作乱构陷朝廷重臣,罪在不赦!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本宫不将李豫绳之于法,何以面对天下臣民?”
李亨猛然一拍桌案。
张瑄心里暗暗冷笑,心道你演戏都演得如此拙劣。李亨啊李亨,论起狠劲儿,不要说你比不上老皇帝李隆基,连你的儿子李豫都比你强上三分。而要论起心机手腕,眼前的这李倓,你也没得比。
张瑄心念电闪,他其实早就明白,李亨根本无法对李豫下死手。他没有其父李隆基那种为了至上皇权什么都能舍弃的冷酷无情。不要说李豫的逼宫还没有形成气候,半途而废,就算是李豫如当初的荣王李琬一样叛乱京城率军围宫,他也下不了杀子的狠心。
反过来说,这正是李亨的几分可爱之处。
如果张瑄坚持要将李豫置于死地,势必就要因此与李亨彻底决裂,而对于张瑄来说,这显然是没必要的。
一念及此,张瑄毅然拱手抱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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