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
u就没有今日的颜真卿;随后的赦免之恩。张瑄可是抗着皇帝和朝廷的巨大压力,保全了他,还给了他将功折罪的机会。
颜真卿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君子,在效忠朝廷与回报张瑄恩情之间,他无法做出抉择。
霍长青望着颜真卿哈哈笑道,“颜大人,陛下对你厚加封赏,赋予重任,希望颜大人能上体天心,效忠朝廷。”
“待李郡王统率大军进攻范阳,扫平安庆绪叛军余孽之后,这河南守防重任还是要落在颜大人身上。请颜大人三思啊!”
霍长青的话里不乏暗示之意。
颜真卿当然听得出来,但却装起了糊涂。
“在下罪孽深重,虽有虎牢关小胜,但过往之事,损兵折将接连大败,实在是令人惭愧无地。”颜真卿感慨万千也是含糊其辞地抱拳道。
霍长青皱了皱眉,“颜大人,既然陛下都下诏赦免了,你便只有功没有过!这世间不可能有常胜将军,胜败乃是兵家常事,颜大人何必放在心上!”
“呵呵,这世间,还是有常胜将军的,就像永宁王一样。霍监军想想,自从永宁王就藩整军以来,无论是面对吐蕃还是安禄山叛军,历经大大小小十余战,可曾有过败绩?可曾丢失过一城一地?”
颜真卿感慨了一声,“是颜某人无能而已,惭愧!”
霍长青无言以对,嘴角轻轻一抽。
霍长青可是带了重担过来虎牢关的。他奉皇帝的命令,要在虎牢关控制住颜真卿,免得颜真卿投靠张瑄,导致张瑄轻而易举地就打通河南与范阳的通道,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范阳、河南、河东、陇朔以及两淮、江南等连成一片,自成一国。
可颜真卿的态度却令霍长青有些恼火不满。他本来以为,皇帝的赦免兼加封诏书,能让颜真卿感激涕零,从而率军与张瑄死扛,但现在看来,颜真卿的忠诚度似乎也值得商榷了。
……
……
面临选择的还不仅是颜真卿,还有在潼关的封常清和张同。
封常清听说皇帝的旨意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张瑄起兵宣布反唐就在这几天了。除非张瑄想自投罗网,否则他怎么可能放弃兵权回长安做一个虚头八脑的相国?
况且,皇帝随时都有可能翻脸不认人。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官位和权势,就连身家性命,都未必保得住。
封常清在书房里呆了一个时辰,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因为这个选择其实早就进行了预演。封常清的家眷跟随李腾空和苏扈冬的女军一起到了雍州,这就足以代表封常清的态度了。
真正需要慎重抉择的还是张同。
张瑄对张同亦有举荐宽放之恩,但这种恩情能不能抵消张同心里对大唐朝廷的归属感,却很难说。
但张同考虑问题明显比颜真卿深远。作为京都已经失势的张家族人,张同心里很清楚,若是没有了张瑄,他今后很难再一枝独秀了。
更重要的是,张同深知张瑄的谋略和手段,诸多的事实证明,没有张瑄做不到的事情。以张瑄如今在军中的威望和影响力,皇帝的这道诏令一旦公之于众,基本上可以断言,能引起陇朔大军的哗变。
军心在张瑄这边。而只要大军肯跟着张瑄走,皇帝的朝廷就挡不住张瑄的崛起。
张瑄与安禄山不同。安禄山只有狡诈没有大智慧,算是枭雄但绝不会是英主,可张瑄却分明就是雄才伟略胆识过人。这样的人,其实很难长期屈居人下,与朝廷决裂也是必然的。
考虑到自己的身家前程,又知道自己手里这一万余人,根本就翻腾不起什么大浪,张同斟酌犹豫再三,还是下了最后的决定。
张同匆匆走出府门,准备去拜访封常清,表明态度。
封常清正要出门,而也是要拜会张同。
两人在封常清的门口相遇,目光交汇间,微微一笑,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张大将军,请!”
“封大人请!”
两人亲亲热热地进了府门,待军卒上了酒菜,就开始对面小酌。
“封大人,张某有几句话如鲠在喉,就一吐为快了。陛下此番如此薄待功臣,实在是令人齿冷心寒。我等当上奏朝廷,请陛下收回成命!”张同抱拳道。
“呵呵,张大将军,其实这也不奇怪。陛下身边全是佞臣贼子,自己又没有主见,焉能不昏庸无道。”封常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哦,对了,忘了跟张大将军说一声了,前几日,两位女军大将军护卫永宁王家眷和张家族人去了雍州安置,大将军的内眷也在其中,呵呵。”
张同闻言,心头陡然一个激灵,情不自禁地浮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他正准备去长安暗中接出自己的家眷,却不料张瑄早已派人提前下手了。不过,那个时候,皇帝还没有抵达长安,张瑄此举寓意深远,就看你怎么理解了。
张同知道自己已经被牢牢捆绑在了张瑄的战车上,没有后退或者瞻前顾后的余地了。
他暗叹一声,抱拳道,“大帅厚爱,张某铭感五衷。”
“大将军啊,其实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等为官者,所图无非是功名富贵荫及子孙。大帅重情重义,将来也不会亏待了我等!”
封常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端起酒盏来,“请饮!”
第390章 杀!
李豫和李光弼在洛阳城外的大营中等待了数日,也没有等到张瑄的踪迹,非常不耐烦。
但见不到张瑄,这道旨意就无法宣出。屡次三番找上郭子仪,郭子仪只推说张瑄率军出征追击叛军,至今还无消息。
李光弼无奈,只得继续等待。
这个时候,追击安庆绪叛军余孽的李嗣业部和南霁云、雷万春的神策军,合兵一处,包围了临漳,将安庆绪及其党羽困在了邺城(即临漳)。
安庆绪的主要叛将李归仁被李嗣业的陌刀军冲溃,逃往河东,企图投奔史思明部。
邺城被两万唐军团团包围,城中的安庆绪身边只有数千叛军,兼之邺城城墙低矮,很难坚守。如此力量悬殊之下,安庆绪的结果可想而知。
安庆绪见大势已去,绝望之中,正欲横刀自刎,却被严庄一把将胡刀夺下。
“陛下,不可!”严庄轻呼道。
安庆绪悲哀地回头望着严庄,黯然道,“严军师,朕已经走投无路,唯有一死而已!”
“陛下何必轻生。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我军兵败大势已去,不如写降书顺表归降于大唐皇帝。严某听闻唐皇宽仁,只要陛下谦恭屈膝,必能保全性命。甚至,将来还有机会东山再起。”严庄轻轻道。
“朕在唐皇眼中是为叛逆,归降也是一死,不如自己了断,来得干净。”安庆绪长叹一声,“朕登基不过数月,就兵败如山倒,这莫非是天意!看来,我们安家有称王称霸的实力,却没有改朝换代的气运,着实令人可悲可叹!”
严庄摇了摇头,“叛乱者乃是安禄山,与陛下无干。陛下可将叛乱之罪尽数推于安郡王身上,上书称臣,号令范阳13郡纳土归降,保全性命应该没有问题。”
安庆绪本来怀了死志,但一次没有死成,又被严庄劝了这好半天,所谓必死的心也就淡了。
犹豫良久,他还是听从了严庄的建议,由严庄代笔写下一封言辞恭敬谦卑的降书顺表,表示愿意归降于大唐皇帝,同时号令范阳13郡归顺朝廷云云。
上午。李嗣业和南霁云正要下达攻城命令,突然见城门洞开,安庆绪带着一干伪大燕国文武大臣高举着白旗,出城投降。
李嗣业和南霁云长出了一口气。
既然安庆绪投降,省去了攻城战,避免了军卒伤亡,不战而胜,那是最好的。
李嗣业和南霁云、雷万春三位唐将跨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一干垂头丧气规规矩矩走过来的以安庆绪为首的叛军首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安庆绪咬着牙垂首快速走过,严庄则面向李嗣业、南霁云三人躬身拜了下去,“三位大将军,这是我家主公的降书顺表,只要皇帝陛下肯恕我等之罪,范阳13郡皆会纳土归降。”
李嗣业冷笑一声,“你家主公?叛贼而已!一个无知孺子,竟敢称皇称帝!还有你这厮,蛊惑安禄山谋反在先,弑主作乱在后,而今又撺掇安庆绪投降朝廷,朝云暮雨,毫无气节可言!像你这等反复无常的小人,当就地诛之!”
严庄被李嗣业一番话说得羞愤难耐,尽管他为阶下囚,却也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安禄山叛乱筹备十余年,怎会因严某而兴废!安禄山大逆不道,严某替天行道诛杀之,谈何弑主?至于如今开城投降,乃是识时务、知进退,又怎么能成了反复无常!”
严庄这一番辩解,倒是让李嗣业有些无语了。他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这等脸皮厚之人,明明是自私自利为先、只要有利益什么人皆可背叛,可到了严庄的嘴里却成了大义凛然,简直是……
李嗣业哭笑不得,不屑地扫了严庄一眼,“你这厮真是巧舌如簧——但像你这等无耻之徒,要你何用?来人,将此贼子拖下去,斩了!”
严庄大惊,竟然扯开嗓子高呼道,“严某乃是归降之臣,大唐陛下乃是仁义之君,不杀降臣!”
已经走到前面的安庆绪等人突然听到严庄的颤声高呼,不由心惊胆战,却是不敢回头看。
李嗣业笑了,心里暗道,“皇帝在长安呢,你在这里喊皇帝救命,皇帝也听不到。”
李嗣业摆了摆手,几个恶狠狠的军卒上前,正要把严庄带下去斩首,南霁云笑了笑,向李嗣业道,“李兄,来此之前,大帅曾经嘱咐南八,若是能活捉严庄,就留他一命,大帅要亲自见见此人。”
李嗣业一怔,就又挥挥手让士卒又把面色煞白的严庄带了回去。
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回来,严庄双腿打颤,体弱筛糠。
……
……
云中。
张瑄之前派遣往范阳的靖远军在云中被范阳留守军马阻击,因为主将孟平过于轻敌躁进,结果导致三战皆败,两万远征的靖远军或阵亡,或原路逃回河西。
就在邺城的安庆绪以范阳13郡为筹码准备向大唐皇帝投降的时候,史思明父子的四万大军由朔方奔袭范阳,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占据了范阳13郡。
史思明本是范阳大将,他打着安庆绪的旗号开进范阳,范阳留守军马不敢阻拦,让之长驱直入。等到意识到情况不对时,史思明已经牢牢控制住了局面。
范阳是安禄山的老巢,经营了接近20年,积累的各种辎重钱粮无数。加上安禄山叛乱进攻中原,将沿线各郡县以及东都洛阳的金帛财物掳掠而去,都囤积在范阳密库之中。
如此一来,都便宜了史思明。
史思明得到了一笔巨大的财富,由此,野心渐渐滋生。
他就想占据范阳自成一国,与张瑄分庭抗礼。既然有了这个念头,之前向张瑄投降的事儿自然就化为泡影。
动乱之中,形势瞬息万变,作为一个野心家,史思明如此反复,倒也不足为奇。
史思明一边收整范阳13郡民心,整编兼并了李归仁的残部,同时招兵买马增强实力,一边在河南通往河东和范阳的关隘处布置重兵,准备阻挡张瑄北上范阳。
只待张瑄起兵,他便准备也在范阳自立为帝。
……
……
洛阳。
经过了安禄山叛乱和战火后的洛阳城破败不堪,人烟更是萧索。虽然张瑄收复了洛阳和河南一地,但因为叛乱尚未完全结束,所以战前逃出洛阳城的百姓迟迟没有回归。
直到安庆绪在邺城兵败投降的消息传来,散于各地的洛阳百姓以及河南各州府县的百姓,才慢慢拖家带口,返回故里。
阳春四月的天气,大地回春,和风徐徐。洛阳城门口处人来人往,百姓商贾欢天喜地,渐渐有回复往日繁盛的迹象。
一路军卒纵马扬鞭而来,过往百姓赶紧让道。
“那被捆缚在马上之人,不正是大燕皇帝安庆绪吗?”
“某家认得那白面书生,那就是大燕国丞相严庄!”
“这些乱臣贼子,祸害百姓,该杀该死啊!”
一些叛军占据洛阳城时救留在长安幸存下来的百姓站在道旁窃窃私语,手指着被押解过来的安庆绪等叛臣贼将,暗声咒骂着。
李豫和李光弼带着几个随从远远地站在官道旁,凝视着被押解进城的安庆绪等叛贼俘虏,对视了一眼。
“殿下,我等当进城去,将这安庆绪等人接管过来,然后送往长安,由陛下处置!”李光弼沉吟着道,“既然安庆绪已经归降,那就该由朝廷裁处!”
“张瑄还没有回军凯旋吗?”李豫皱了皱眉道。
李光弼冷冷一笑,“殿下,其实张瑄应该就在洛阳,只不过是对我等避而不见罢了。殿下,既然他拖着不见,那么,我们就不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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