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
?br /> 校尉张胜宽狐疑地扫了张瑄一眼,张瑄的名头他当然是如雷贯耳,可张瑄这个东宫辅臣之首,突然跑到这里来接管军权,岂不是奇哉怪也。
兵曹黎南和周旭初也面面相觑,一时间呆在了那里。
张瑄干咳一声,李静忠尖声呼道,“尔等还不拜见张大人?”
张胜宽心里一凛,拱手拜了下去,“校尉张胜宽,拜见张大人!”
“兵曹黎南(周旭初)拜见张大人!”
三人行礼毕,便狐疑地望着站在一侧的贾永。
张瑄随意摆了摆手,“贾郎将,本官暂且借兵权一用。尔且回府去待职,等候陛下旨意。”
贾永恨恨一跺脚,再无一言,阴沉着脸,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张瑄向萧十三郎使了一个眼色。
萧十三郎会心而去,不多时,就隐隐传进贾永的愤怒斥责声。张胜宽三人心头咯噔一下,心道郎将大人怎么说免就被免了,难道他犯了什么王法不成?要不然,不但被罢官还被抓了?
其实张瑄并不是真正要抓了贾永。他命几个侍卫将贾永暂时拘禁在玉真观外一处房舍中昼夜监管,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他担心这贾永在这支军队中的影响力甚大,如果不把贾永控制起来,所谓的兵权在握,终归是一句虚话,还会增添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张瑄做事向来谨慎思虑周全,哪怕只是一线可能,他也绝不会冒险。毕竟,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关乎身家性命,关于将来的前途,怎么敢有一丝不谨慎!
校场之上,500羽林卫整装待发。
“张校尉,黎兵曹、周兵曹,本官奉陛下之命暂代郎将之职……”张瑄清冷的目光投射在三个低级军官的身上,三人赶紧躬身喊喏。
“本官圣命在身,不能耽搁。张校尉,汝与黎兵曹领军400开进玉真观,枕戈待旦,戒备森严,务必要保护贵妃娘娘和玉真殿下周全——若是贵妃娘娘和玉真殿下有任何闪失,不仅尔等项上人头不保,合家老小也必受株连。”
“末将听命。”张胜宽不敢怠慢,赶紧领命。
“周兵曹,汝率100羽林卫随本官一起行动。好了,事不宜迟,立即召集全军,各自行动去吧。”
“本王与诸位戮力同心,将来事成之后,诸位都是本王的肱骨之臣。本王今日立誓,只要诸位不负本王,本王必不负诸位!”李琬朗声而高呼。
厅上众人却都脸色惨白,沉默不语。
御史大夫一言之失就横遭断头之吻,血淋淋的场面犹在脚下,何人还敢站出来反对不从?既然李琬连朝廷命官说诛杀就诛杀了,由此可见他起兵逼宫的决心早已不可动摇。
“背弃殿下者,冯韬便是榜样!”羽林卫大将军霍青杀气腾腾地手持宝剑厉声喝道。
这时,一个黑衣人匆匆奔入,伏在李琬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李琬闻言色变,面目立即变得极其狰狞可怖。
第115章 兵临宫门
李琬的脸色突然变得如此狰狞可怖,在场众人都畏惧异常,屁也不敢放一个。
从李琬的身上,盛王李琦和咸宜公主这些皇子女似乎看到了父皇李隆基当年的影子,霸道、专权、冷酷、狠辣,当机立断,从不拖泥带水。
李琬慢慢抬起头来,突然轻轻笑了,只是那笑容非常冰冷。
“诸位,我们的起事要提前发动了。”
李琬阴森的声音在厅中回荡着,李琦心里哆嗦了一下,垂下头去,紧紧攥着拳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事不宜迟,今日午时准时发动。”
李琬冷冷一笑,厉声道,“霍青!”
“末将在。”霍青早已准备好了,诺然应声,躬身施礼,等待李琬发号施令。
在这些人当中,或许霍青才算是李琬真正铁杆的心腹力量。李琦和咸宜公主都觉得有些迷惑,霍青执掌羽林卫,向来是皇帝的亲信,到底是什么时候投入李琬门下的,而且还这么死心塌地……由此可见李琬的手段。
“霍青,汝即刻派兵封锁长安城各城门,城门封闭,官商百姓人等,一概不许出入。若有不从者,杀无赦!”
“同时,汝自带2000羽林卫控制皇城、宫城,玄武门以北,皆要封锁起来。皇城内所有官衙部署,即刻封门,满朝文武大臣集聚大明宫,会商拥立本王为储君的大事。”
“无论皇室、朝臣,无论官阶高低,凡有不从本王号令者,杀无赦!”
“是,末将得令。”霍青慨然回道,然后持剑雄赳赳气昂昂而去。
“盛王弟,尔等就赶去大明宫吧,帮本王劝说一下那些冥顽不灵的东西,本王此番不成功则成仁,任何挡住本王前进脚步者,杀无赦!”
李琬一连说了几个冷森森的“杀无赦”,盛王李琦心神战栗,起身哆嗦着手颤声道,“是,臣弟遵命。”
李琦等人仓皇而去。
李琬扭头来望着裴敦复和薛德旺等人,淡然摆手道,“裴大人,本王有一事相求。”
裴敦复赶紧拱手恭声道,“请殿下吩咐,臣莫敢不从。”
李琬满意地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颈,微微一笑,“裴大人,烦劳你带500羽林卫把杨国忠府上给本王给包围了,不要放过一个活!捉杨国忠,本王还有大用。”
“是。”裴敦复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殿下,其他杨氏诸人又该如何?”
“长安城本王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一只蚂蚁都休想逃得出去。杨家这些人,除杨国忠一人之外,皆不可虑,暂且不必理会。”李琬嘴角浮起一抹自信阴冷的笑容,“本王处置这些杨家走狗,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高帅,汝等随本王提兵6000,从东市而入,将兴庆宫团团包围起来。打出旗号,本王要诛奸佞、清君侧、废太子。”
高仙芝心神一颤,躬身回道,“喏。末将遵命。”
“高帅乃是天下将帅奇才,本王日后登基御极,依赖高帅之处甚多。你我君臣同心,何愁天下不尽在掌握!”李琬轻轻拍了拍高仙芝的肩膀,“诸位,随本王行动!”
……
……
长安城里寒风呼啸,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兵变了。荣王反了。大唐要变天了。
百姓、商贾和官僚奔走相告,皆躲避在家中不敢外出,生怕成为城门失火而被殃及的无辜池鱼。
霍青标下的羽林卫如虎狼一般在长安城里豕突狼奔,清扫着一切反对荣王李琬的各种障碍,长安城各大城门紧闭,这座千年繁盛帝都终于揭开喧嚣的外衣而露出其血腥冷酷的一面。
而城外却风平浪静,一切如旧。
玉真观外通往骊山的官道上,一百羽林卫骑兵和一百宫禁宿卫列阵两旁,弓马齐备,刀剑闪光,整装待发。
杨玉环、玉真公主等人缓缓而出,而相送者无非就是张瑄。
随是正午时分,但天空之上阴霾密布,天地间一片昏暗。只是刮了一个上午的寒风,渐渐止歇了下来。
杨玉环有些担忧地望着张瑄,腹中有千言万语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而当着众人之面,她又不得不拿捏着贵妃娘娘高高在上的架子和矜持,只能眉目传情表达着自己内心的焦灼不安。
玉真公主叹了口气,向前路张望了一会,又回眸凝视着长安城郭的方向,轻轻道,“子瞻,长安城门紧闭了……或许,荣王已经开始行动。汝速去速回,皇帝和太子的安危,皆在汝之掌握之中……”
张瑄亦是回头凝望着长安城的方向,淡然一笑,“请殿下放心,张瑄一定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张瑄不在,还请殿下率众紧闭观门,严阵以待。如若——”
张瑄的话还没有说完,玉真就有些愤愤不平地挥手道,“本宫谅那荣王还不敢来本宫这里撒野!他要来逼迫于本宫,本宫必宁可玉碎不保瓦全!”
张瑄闻言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却没有再说什么。
一个丽影匆忙而至,穿过众人的身影向张瑄扑来,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抖颤:“夫君!”
“颖儿!”张瑄本想张开双臂与崔颖来一个拥抱别,怎奈这身上的甲胄太过沉重,活动起来不太利便。
……
……
张瑄告别众人,翻身上马,他的身侧便是轻飘飘跨在白马上的萧十三郎。张瑄本来想将萧十三郎留在玉真观,保护众人,但转念又一想,自己这番行动需要萧十三郎处更多,权衡利弊,他还是决定让十三郎跟随自己。
而玉真本来也给张瑄准备了一辆马车,可张瑄念及乱世将至,自己如果不能适应这种纵马奔骑的生活,将来终有不妥,便咬牙拒绝了玉真的好意,坚持骑马。
既然李静忠这个文弱的太监都能纵马而行,张瑄也就没什么不可以的。
“诸位,出发!”张瑄在马上高举宝剑,遥向前指。
“诺!”
一百杀气腾腾的羽林卫和一百彪悍的宫禁宿卫慨然领命,发出震天怒吼,纷纷一夹马腹,纵马向前驰去,扬起一溜漫卷的烟尘。
张瑄默然回头再次凝望着黑漆漆的长安城城郭阴影,心头微微有些感慨。局势发展到这个时候,已经渐渐超出了他这个穿越者的掌控,他所能做的,就是随机应变在乱局中保全自己,尽量推动时局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此时此刻,他有些担心在城中的杨三姐母子。但事出突兀,他来不及将杨三姐母子带出城来,只能默默祈愿她们一切安好。
“兄弟,走吧。”萧十三郎轻轻一笑,“不要担心,有哥哥在你身边……最不济,哥哥保护你们离开这长安,隐遁山林,等待时机再起,也是可行的。”
张瑄向萧十三郎轻轻一笑,嘴角浮起一抹刚毅的笑容。
他挥了挥宝剑,猛然一夹马腹,胯下马便如离弦之箭一样飞驰了去。
萧十三郎一怔,摇摇头也追了上去。他觉得有些意外,自家这兄弟本是一介文弱书生,但接触兵戈行伍没有两天,身上却开始滋生弥漫着一种肃杀冷厉之气。
这个时候,皇城内所有部署司寺坊等诸多官衙已经全部被霍青手下的羽林卫控制封闭,而满朝文武大臣,除了荣王一党之外,都被羽林卫“驱赶”了大明宫正殿,圈禁起来,接受盛王李琦的“教导”,要求他们集体上书,要求皇帝废太子、诛奸佞、清君侧,改立荣王为储君。
而荣王李琬则与高仙芝亲自率数千羽林卫开进兴庆宫外围,在最短的时间里将皇帝所居的兴庆宫团团包围起来。不过,并没有攻击宫门。
兴庆宫虽然宫墙高深,但如果数千军马奋力攻杀,也没法坚守。况且宫内只有千余宫禁宿卫供皇帝驱策,想要抵抗也抵抗不住。
兴庆宫正门前的广场上,黑压压的羽林卫持枪肃立,鸦雀无声。
荣王李琬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王服,头戴紫金冠,手持流金鞭,意气风发地跨在马上,遥望着那兴庆宫层层叠叠的米黄色飞檐。
“高帅,本王的信函可曾传进宫去?”李琬回头淡然一笑道。
“臣已经命人飞箭射进宫去,想来陛下已经收悉。”高仙芝恭谨压低声音道。
李琬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突然裴敦复纵马而至,喘息着急急道,“殿下,臣有辱使命,实在是羞愧之极!”
李琬眉头一皱,“如何?”
“殿下,臣率人围攻杨府,怎奈杨府已经空无一人。据说,杨国忠已经聚集一干家奴护院数百人带着家眷提前退入了兴庆宫……”裴敦复苦笑着回复道。
李琬讶然一笑,“哦?竟然有这等事?也罢,裴大人,不必放在心上,杨国忠躲进这兴庆宫里,本王正好一起瓮中捉鳖,还能怕他飞上天去不成?”
李琬正说着,突然听身后的羽林卫士卒队伍发出一阵不小的喧哗,眉头一簇,却听身旁的高仙芝扬手压低声音道,“殿下,陛下登上了宫门楼。”
李琬猛然抬头,只见李隆基龙袍在身,高站在宫门楼上,迎风而立。身旁站立着太子李亨和杨国忠,以及高力士。
相隔并不算远,李琬甚至能清晰地辨认出李隆基脸上那苍老而又愤怒扭曲的面部表情。
第116章 各怀鬼胎、离心离德
李氏皇族向来有兵变的“习俗”。
李渊靠造反起家,太宗李世民一手导演了玄武门之变,射杀兄弟才登上皇位。而李隆基本人,更是亲自运作了两次兵变,并从中成为最大的获益者。
李隆基做梦也没有想到,同样的兵变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如今,他是皇帝,却也是一个被胁迫和逼宫者。
想来这个儿子,其心狠手辣不亚于他当年。
既然他提兵控制长安城并兵临兴庆宫之下,不达目的怎肯罢休?
李隆基心里非常清楚,李琬提出的诛杀杨国忠和废黜太子李亨,不过是一个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逼自己退位,好让他名正言顺地登临君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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