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
鹊溃骸笆芩腊桑 ?br /> 这一刀劈向他头顶,哪知刚冲到他跟前,我突然觉得好像有人猛地夺我的刀。这股力量突如其来,我大吃一惊,向边上一看,以为有哪个人接了我一刀,可是身边哪有半个人影。我心中惊骇莫名,只觉刀上仍有一股力量,虽然不是太大,但我的刀已失去了方向,不是对准曾望谷了。这时曾望谷一跃而起,尖声叫道:“死的是你!”
他的刀直直向我胸口刺来。我心头骇然,百辟刀上仍旧有一股异样的力量,好像是个隐身人拉着我的刀。我猛地一夺刀,趁势横扫过去,就算真有什么隐身人,我这么一夺也必将摆脱他的掌握了。可是对方手上的力量却丝毫未减。边上,却听得曹闻道惊叫道:“是什么邪门的事?”
曾望谷的刀已到了我的胸口,而我的百辟刀仍然慢了一步,没能收到胸前防御。我心头一紧张,猛地吸了一口气,胸口趁势缩小了一圈。人呼吸时,本就是如此,要含胸收腹,先吸一口气,胸口缩小一圈后,曾望谷的刀就减弱了半分势头,而我又有软甲护身,大概还能挡得过他这一刀。
“嚓”一声,他的刀在我胸口软甲上重重划了一道,但没有痛楚,看来没能割破皮肤。看着他这把金光耀眼的刀,我的手猛地一松,百辟刀脱手了,右手一把抓住了曾望谷的刀背,一脚踢了出去,左掌趁势砍向他的手腕。曾望谷想不到我竟然敢弃刀不用,他本待收刀再发,但已被我抓住了刀背。他不像我这样敢弃刀,两手紧紧地抓住刀柄,我的左手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下面的一脚也已重重踢在他的小腹上。
“砰”一声,他被我这一脚踢得向后飞出了三四尺,我落下地来,却见曹闻道和一些士兵正在拼命抵挡。不知为什么,他们的动作大为迟缓,倒好像身上的战甲足足有上百斤重一样,一些绿衣的鬼军正在向他们攻击,他们左支右绌,看来已快挡不住了。幸好那些鬼军都没什么兵器,大多用的是木棒,被打两下还能挡得住。
我眼角一扫,却见我的百辟刀现在已贴到了山崖边上。我弃刀时并不曾用力,而我离山崖还有足足五六尺远,难道百辟刀自行飞了半丈有余么?奇怪的是,现在我手上拿着曾望谷这刀,却没有什么异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我眼前一亮,想到了其中奥妙。
原来,曾望谷的确有埋伏,只不过这埋伏有点特别。我高声喝道:“没穿战甲的过来,不然就退出谷去!”
前锋营的士兵大多穿着战甲,不穿战甲的只有二三十个。我喊过后,冲到曹闻道身边,正好有个鬼军手中持着一根削尖的木棒向曹闻道脸上刺来。曹闻道的臂上也多了几道伤口,他穿着战甲,那些木棒根本刺不进去,伤并无大碍,但是这一棒刺到脸上可是受不了的。我冲到他边上时,那木棒已经到了他面前,我将刀猛地由上而下一击,右手的刀顺着木棒划下,“咔嚓”一声,那人的手指被我削落了两根,木棒也拿不住了,捧着手叫起痛来。我也顾不得再对付他,用肩头向曹闻道一撞,将曹闻道撞后了几步,叫道:“快出去!”
这时那些不穿战甲的士兵冲了上来。他们虽不知道我这命令的原因,但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有些穿战甲的把战甲脱了也冲进来。鬼军箭术厉害,但这样以枪棒相斗,却远不及身经百战的前锋营士兵,而冲进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根本挡不住了。前锋营的士兵都不顾生死,动起手来毫不留情,地上又多了十来具鬼军死尸,剩下的也大多带伤。
我正待再杀过去,突然,曾望谷尖声叫道:“住手,我随你们去!不要杀了!”
我吃了一惊,只见曾望谷正慢慢向我走过来。他中了我一脚,大概也受了内伤,走路有点踉跄。我停住了刀,叫道:“大家住手!”
先前曹闻道他们一冲进去,有一些士兵因为行动不灵,也受了重伤,现在最要紧的也是救助那些士兵。我看着曾望谷走上前来,冷冷地道:“曾望谷,你认输了么?”
曾望谷仰起头道:“我不认输。如果我也有两百人,那你们定然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曹闻道骂道:“死到临头还要嘴硬!”他由人帮着脱掉了战甲,现在也站在我边上。他外伤不轻,一条手臂上被血染得通红,他却浑然不觉。
曾望谷道:“我随你们去,只求你们放过这些人。”
曹闻道怒道:“现在没条件好讲,一律杀了!”
他暴跳如雷,正要上前,我拦住了他,看着曾望谷道:“你真是这话么?”
他伸出双手,人动也不动。我看着他道:“你可知道,败军之将是没条件好说的,我不答应你。”
不管曾望谷愿不愿意,现在他是根本逃不掉了。我恨他用这种恶毒的埋伏,如果他真的有两百个人,我们就算不会全军覆没,起码也要死伤大半。我已拿定主意,再不发善心了,一个都不留。
那些鬼军面面相觑,突然有个矮小的鬼军走出来,跪在曾望谷跟前哭道:“曾夫人,来世再见了。”
这人声音娇脆,竟然就是那天那个叫“文美”的女子。她果然是曾望谷的人,但我却来不及恼怒。她居然管曾望谷叫“曾夫人”,难道曾望谷竟也是个女子?
曾望谷慢慢将脸上那张鬼面具拿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姣好的面庞。以前夜摩大武跟我说曾望谷据说是李湍的娈童,那并不是胡说,只是他们想错了,曾望谷其实是李湍的侍妾吧,也怪不得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曾望谷将面具拿下时,前锋营众人齐声叹了口气。那个文美也不算难看,但站在曾望谷身边,却着实显得平常。曾望谷可以算得是绝代佳人,他们也为这样一个美人要被割掉首级而叹息吧。曾望谷转向我道:“楚将军,我在这里纵横已久,没想到折在你们手里。李大人在时,罄天水省之兵,也没有哪一支及得上你们的。只望楚将军能体上天好生之德,将我谷中的妇孺放走。”
我心头已是乱极。我说要杀尽鬼军,可也根本没想鬼军里居然连妇女都有。我盯着她,慢慢道:“你可答应遣散部众,以后不再袭击过往的帝国军么?”
曹闻道在我身边急道:“楚将军,这女人花言巧语,不能放啊!”
我看看身后,前锋营的士兵们一个个木然站着,他们随我前来追杀,现在战死了五人,如果我把曾望谷放了的话,不知他们会不会不服。我心烦意乱,向曹闻道喝道:“住嘴!”
我从来没这么凶地跟他说过话,曹闻道也一下愣住了,不敢再说。我高声道:“弟兄们,你们意下如何?”
那些士兵都面面相觑,一个也不说。想必从来也没有一个将官曾经问过他们这样的事。一个年经将近四十的老兵道:“人死不能复生,多杀也无济于事,楚将军你看着办吧。”
曾望谷眼前一亮,道:“楚将军若真能放过他们,曾望谷愿自尽以谢。”
我道:“自尽也不必了。你们也害死了我的五个弟兄,以后若再有袭击我军之事发生,那时不要怪我不懂怜香惜玉,我会将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的。”
她微微一笑道:“楚将军真是好男儿,我哥哥死在你手上,也该不枉。曾望谷在世一日,定不会再与楚将军为敌了。”
她看了看我手头的刀,我把刀扔了给她,喝道:“快滚吧,少婆婆妈妈的。”
她拣起刀,看着我道:“楚将军你怎么知道这儿的奥秘?”
我走到山崖边,拿起了百辟刀。百辟刀像是粘在上面的一样,得花点力气才能拿下来。我道:“不久前我刚读过了当初天机法师的《皇舆周行记》,内中有谓:‘山中有石能吸铁器,如慈母引子,故名磁石。’我想这面山崖上,大概都是磁石,所以你们不用铁器,你用的也是铜刀。”
曾望谷露齿一笑道:“楚将军真是文武全才,如果你早生三十年,想必这天下就是你的了。”
她突然将刀一翻,右手往刀口一击,一只手切在刀上,直飞起来,血喷了半身。文美惊叫一声,撕下一条布来绑住她的断腕,叫道:“夫人!”曾望谷望向我道:“文美,这样能让楚将军向他属下有个交代。”
我没想到她居然会断腕明志,一时说不出话来。曾望谷脸上已无血色,强忍着疼痛,向我跪下来道:“多谢楚将军不杀之恩,多谢列位将军仁心。”
她不畏死,说谢我的不杀之恩,那也是谢我不杀她的部属吧。我让自己保持平静,道:“曾望谷,记得你的话。”转身对曹闻道道:“我们走。”
曹闻道看了看身后那些人,小声道:“楚将军,是不是要我把他们全干掉?”
我叹了口气,曹闻道其实颇为精细,现在把曾望谷他们杀光才是永绝后患的上策。但是,这种上策纵然我做得出来,只怕日后也难以面对自己的良心。我道:“曹将军,我以前就有过一个誓言,今生今世不杀女人,你不要让我违誓吧。”我当然并没有这种誓言,但此时说出口了,现在立这个誓也不算晚。
曹闻道怔了怔,道:“那也好,反正他们死了也有一半,翻不起什么浪了。”
背着五具死去弟兄的尸首回到方才遇袭的地方,丁孝也已等得急了,见我们浴血而归,他吓了一大跳,跪在我眼前道:“统制,曹将军,你们没事吧?”
我道:“不碍事。这儿呢?”
丁孝道:“那些家伙见射不动我们的阵脚,自己乱了阵脚,被我们射死了十来个。”
在路边,整整齐齐地排了十来具尸首。我叹了口气道:“连同我们的弟兄,一块儿埋了吧。有受伤的弟兄马上医治,我们得快点走出这鬼啸林。”
丁孝答应一声,转身便去传令。我重新上马,曹闻道这时也将马带到我身边来,小声道:“楚将军,你还在防着曾望谷出尔反尔?”
我点点头道:“正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曹闻道想了想,像是鼓足勇气道:“楚将军,我真觉得你有点妇人之仁。既然怕他们出尔反尔,不如干脆做个了断,以绝后患。”
我叹了气道:“曹将军,你以前是陆爵爷麾下健将,君子五德,‘仁、义、信、廉、勇’,陆爵爷之勇你已得了,但陆爵爷之仁你却少了点。他宁受君侯责罚,也不忍妄杀平民,我们岂能如此好杀成性?”
曹闻道道:“可你不怕那曾望谷有反复么?”
“我看过一句话,叫仁者爱人,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力,所以我宁可错放,也不愿错杀。”
我说得有些响,边上的一些士兵都被我的话感动了,那个方才附和我的老兵点了点头道:“楚将军这话实是不错。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能不杀的,还是不杀好了。”
进入符敦城时,天已近黄昏。我们坐船渡江,到达北门时,城中早已涌出了一群人来等在北门,当先两骑,正是西府军的正副都督周诺和陶守拙。周诺和我并马入城,很亲热地道:“楚将军,年初见你时,我便知道你必成大器,果不其然,哈哈。”
我笑了笑道:“周都督取笑了,小将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何足挂齿。周都督为国出力,是国之柱石,此番朝中军制变革,我奉太子与文侯大人之命而来,一为周都督晋爵,二是在周都督手下听命,还望都督关照才是。”
周诺大笑道:“这个自然。如今妖兽横行,我等自当戮力同心,以报天恩。”
我也笑着,但心里只在捉摸着他话里的意思。陶守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走着,他准是做梦都想不到文侯竟然会派我来。当他出主意要害我时,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居然能咸鱼翻身。如今今非昔比,我成了奉王命而来的钦使,并且知道他告发周诺的底细,饶是他足智多谋,也一定正惊魂未定。我突然有一种想要恶作剧的念头,道:“陶都督,今番你虽未能晋爵,太子亦加封陶都督为偏将军,陶都督可不要有多余想法。”
李湍败亡后,他的司辰伯之爵便转授给周诺了。周诺现在的爵位职衔为司辰伯、副将军,陶守拙是副职,加封为偏将军。他以前的军衔与我一样,都是下将军,不过他这个下将军是有实权的,手下有两万兵马,比我这个有名无实,只能统领一千多人的下将军权势大得多。这时我才想到,在军衔改制后,文侯让我恢复下将军,实在是对我青眼有加,极为看重了。
陶守拙笑了笑道:“楚将军取笑了。守拙一心只要辅佐周都督,能早日平定妖兽之乱,平生之愿足矣。”
他的脸皮倒也够厚,说着这些正气凛然的话时脸也不红一下。我也微微一笑,道:“这个是自然的。”
陶守拙现在心里一定在臭骂我了吧,我有些好笑。
到了都督府,周诺将西府军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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