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
撸■玖戳耍 ?br /> 我们沿路扔下羊肉,那些鼍龙大概吃得很顺,已越爬越近。虽然鼍龙比我们要慢得多,但在泥水中极是灵活,闻到了血腥味,一条爬在最先的鼍龙一跃而起,向边上一个正在和一个士兵纠缠的蛇人扑去。那蛇人原本已经一枪将那士兵刺穿,却没料到会冒出这等怪物,被那条鼍龙咬在腰上,疼得身子也蜷了起来,竟将那鼍龙缠住。但鼍龙身上鳞片有如铁甲,虽然蛇人的一缠之力足以将木板被绞断,但对鼍龙来说却是毫无用处,那条鼍龙咬着它的腰部,不时抬起头,想必想将它吞下去,那个蛇人在鼍龙嘴里不住惨叫,忽然,惨叫声戛然而止,“嚓”一声,这蛇人被拦腰咬成了两截,下半身还在泥水里扭动,上半身剩了没多少,却仍在不停地张着嘴。
我叫道:“不要恋战,快走!”
就在这一瞬间,鼍龙已大举冲来,两百个敢死军眨眼间已战死了三四十个,大多是被蛇人刺死,也有被鼍龙追上咬死的。那些鼍龙力大无穷,蛇人的力量够大了,与鼍龙比起来却也差得太多。我顾不得多说,脚下一蹬,已率先滑了过去。
此时蛇人也发觉形势不对,操起武器向我们迎了上来。离它们还有五六丈远,我不敢再向前冲,抡起手里的羊肉向蛇人那个临时营帐中扔去。“呼”的一声,所有人几乎同时将手中羊肉抛出,那些蛇人想必也懵了,被我们这种举动搞得莫名其妙,有个蛇人飞起一枪刺中了一块羊肉,伸到眼前看了看,想要看个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不少蛇人被肉块砸中,身上也沾上了不少羊血。
将羊肉扔掉,钱文义已滑到我身边道:“楚将军,快走吧。”
我看了看身后的鼍龙,鼍龙还在与冲出来的那些蛇人纠缠,翻翻滚滚,耳边只听得雷鸣般的响声,泥浆翻得仿佛沸腾起来,蛇人被鼍龙咬在嘴里,疼得将身体卷住了鼍龙的嘴,拼命用武器刺着鼍龙的身体。鼍龙身上的鳞甲很厚,蛇人力量虽大,也不容易刺透,而鳞甲被刺穿后,鼍龙也疼得在泥水里不住翻滚,将咬着的蛇人也压入泥中再翻上来,看过去几乎像是一大片活动的泥团。我咬了咬牙道:“再顶一会,鼍龙还没过来。”
如果蛇人一致反击,鼍龙恐怕会被赶走,那就功亏一篑了。虽然知道在这儿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可我也得硬挺下去。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符敦城,远远的只见城头立满了人,他们大概也正看着我们。
说不定这回也不能活着回去了,豁出去吧。我看了看周围,身边不远处正有一柄蛇人丢下的长枪,我捡了起来道:“弟兄们,生死由命,让这些妖兽看看前锋营是怎样的好男儿!”
前锋营也只剩下一百五六十个了,他们同时喝道:“愿听统制号令!”
“无论如何也要再顶一会,鼍龙过来时我们马上就走!”
我喊完了话,从怀里摸出一面小红旗,向着城头招了招,又小声道:“钱文义,你再带十个人快去找蛇人的通风口,快走!”
他叫了十个人先向后冲去,这时已有蛇人站了过来,我叫道:“结阵!”
八阵图虽然还没练成,但我们也算练过一阵了,剩下的人一下围了过来,在我周围结了个圆阵。虽然在滩涂上立足不稳,这八阵图歪歪扭扭,并不正规,但阵形还是有了,总比乱七八糟地围在一处要好些。此时已有蛇人冲了过来,当先的一个手中持着杆大枪,向我们刺来。在它看来,我们这样围在一起,实在是自寻死路。我看着它的枪如闪电般刺来,怒喝一声,手腕一抖,枪尖舞了个花,已将它的枪裹住。我的力气自然远不及蛇人,一裹住这蛇人的枪,手臂都好像要被震断了。我知道自己只能稍稍顶住一会儿,正当我觉得那蛇人的枪以雷霆万钧之势挑起来时,身后的士兵疾分疾合,已帮助我将那蛇人的枪一夺,那个蛇人没料到我们还有这一手,就被连枪一块儿拉了过来,一到人丛中,只听得它一声惨叫,也不知身上中了多少刀,被割得七零八落,成了一串碎肉。
八阵图我们并不曾练成,对付一个还能收到奇兵突起的效果,如果有一群蛇人冲来,我们自然顶不住了。可是这个蛇人毫无还手之力便被我们斩杀了,后面的蛇人也被震住了,竟然全都停住,呆呆地看着我们,蛇人的眼睛都是淡黄色的,带着爬虫类的阴鸷和恶毒,看着它们的眼睛,我只觉心脏一时也停止了跳动,别的士兵也都大气不敢出,倒好像刚才败的是我们一样。
突然,那些蛇人又是一声呵斥,猛地冲了过来,我心底一惊,叫道:“顶住!”鼍龙还没有过来,但那些蛇人已多半被咬死,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再顶一会儿。
仿佛太阳一下消失不见了,大地和天空也到了个个儿,我的耳边只听见人和蛇人的惨叫,以及不远处鼍龙的嘶吼。我们这个八阵图虽然能攻能守,但这回上来的蛇人足足有千余个,密密麻麻地将这一块滩涂都布满了,开始时冲进来的几个蛇人还被我们以阵形绞杀,但随着蛇人不要命地狂冲,我们马上顶不住了,幸好前锋营的士兵没有弱者,虽在后退,仍然一丝不乱,八阵图的阵形仍旧保持着,退了几步,我刚将一个冲上来的蛇人挡开,只听得身后有人叫道:“鼍龙来了!”
鼍龙将拦路的那些蛇人咬死后,终于上来了。那些蛇人当中到处都是些碎羊肉,极是腥膻,鼍龙一定也闻到了。虽然我们的形势越发危险,但我心头还是一喜,叫道:“好,快撤!”
我本想让大家撤下去,但话一出口,马上知道自己说错了。现在我们被蛇人逼得根本没有退路,如果保持八阵图的阵形,还可能再坚持一阵,一旦阵形乱了,那就连一刻也挡不住了。我话音刚落,身边已响起了一片士兵的惨叫,他们听见我的命令,正要转身撤走,身后蛇人的兵器早已攻到,一眨眼便又倒下十几个。
此时我们剩下的已不足百人了,而蛇人也丢了几十条尸首。蛇人一定也在恼怒会遇到如此强硬的抵抗,疯了一样加紧了攻势,空中纷飞着残肢碎体,我都看不出哪些是蛇人的,哪些是前锋营的,这一片滩涂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八阵图乱了,所有士兵都在各自为战,但一对一的对攻,我们哪里是蛇人的对手,士兵一个个地被搠倒,剩下的更是混乱。俗话说兵败如山倒,不论是天下最强的强兵还是一支乌合之众,战败逃亡时都差不多,只不过是逃出去的多少之别而已。我知道大势已去,便是再组成八阵图,也已挡不住鼍龙与蛇人的前后攻击了,现在只能逃命,逃出一个算一个。
我奋起余力,将长枪向面前的蛇人搠去,正当它向边上一闪,我将长枪脱手掷出,转身便要退去。刚要一蹬,哪知脚下一松,我踩到的是一截断臂,也不知到底是谁的,断臂一滑,我也一下失去了平衡。我只觉一颗心猛地坠入深渊,身后已有一股厉风袭来,我正待转身与那蛇人做最后一搏,哪知我还不曾转过身来,耳边响起了一声尖啸。
那是长枪刺出的枪风。这等枪风,在帝国军中没有几个人能刺得出来,我对自己的枪术很有自信,但我十次也未必能有一次刺出这等尖厉的枪风。我已来不及转身,借势一侧身子,那杆长枪一下从我右腋下穿过,我将右臂一把夹住,左手早已取出了手弩,也不回头,反手一弩射出。“啪”一声,手弩射程虽然不是很远,但这么一点距离,铁甲也穿得透,我只听那个蛇人一声惨叫,自己却如腾云驾雾一般沿着地面滑了出去。
我这一弩一定射中了身后那蛇人要害,它将长枪脱手扔出,连我的人也送出去。滑出十几步,枪势已绝,我一个踉跄,人也扑倒在地上,一时竟然爬也爬不起来,耳边却已听见鼍龙的吼叫。
鼍龙终于和蛇人绞在了一起。
一个逃出来的士兵将我扶了一把,道:“统制……”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胸口下穿出一个枪头,他惨叫一声,登时毙命。那是追上来的一个蛇人刺出的枪,我怒不可遏,右手还撑在地上,瞄都不瞄了,左手又射出一弩。薛文亦给我的这柄手弩只有六支箭,箭射完后手弩也没用了,但此时我也顾不得,连性命都快没了,还节省这个做什么?
这支箭从那蛇人头边射过,把它吓了一跳。它一把抽回长枪,两手抓着,便向我刺来。我摔倒在地上,闪是闪不开了,我也不再躲闪,干脆沉下心,对准了它的心口,眼看那蛇人的一枪便要刺下来,一枪就会把我刺个对穿,我手指一扣,正当它在大力刺时,一箭已飞了出去,正中它的心口。
蛇人一定没料到我手弩居然能够连发,这一箭直没至羽,连血都没流出来。它看了看胸口,猛地倒了下来,因为蛇人半截身子拖在地上,倒也是向前倒的,“砰”的一声,正摔在我身边,将泥水也溅了我一身。
此时身后的蛇人大队已被鼍龙拦住了,翻翻滚滚的,溅出来的泥浆都已成了红色,追上我们的只有十来个蛇人,而我们却还有好几十人,如果这时候发动反击,未必不能取胜。只是所有人都被蛇人那种疯狂的力量惊呆了。鼍龙,我们根本连碰都不敢碰,蛇人却在与它们硬碰硬地战斗,已经有两条鼍龙被几个蛇人刺得翻转了身体,露出一个白白的大肚子,想必已死了。再这样下去,剩下的鼍龙不是全被斩杀,也会被蛇人赶走,我正想回头看看钱文义他们如何,突然耳边听得有人大叫道:“小心!”
又有个蛇人挺枪向我刺来。我大吃一惊,手弩早已射出,这一箭正中那蛇人身侧,但是蛇人却缓也不缓,长枪仍是疾刺而下,这时候我就算要逃也已来不及了。
完了吧。在这死亡即将降临的一刻,我闭上了眼。
眼睛刚闭上,后领突然一紧,人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向后极快地滑去,我睁开眼,正好看见那蛇人一枪扎下,正刺在我两腿中间的空地,只要再慢得半刻,这一枪便会透腹而过,将我钉在地上了。那蛇人正用力拔着长枪,我伸手又是一弩,一支箭正射中了它的左眼,那蛇人“啊”地一声叫,一把抓住了箭头。这一箭只怕已透脑而入,如果是人的话早就死了,那个蛇人却仍然在地上翻滚挣扎。也亏得它没死,这么一翻滚将后面的蛇人也阻住了。
我舒了一口气,耳过却听得钱文义道:“楚将军,你没事吧?”
那是他救了我一命,此时我心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谁救我都没关系,我没想到居然会是他。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从地上爬了起来,道:“好了么?”
“正在倒油。”
我把手弩往腰间一插。手弩只有六支箭,我却射出了四支,还有两支无论如何得留着了。我蹬了一下,滑了过去,却见几个士兵正扳着一个大圆桶,在往地上一个方孔里倒油。
我们出发前,早已叫周诺准备了两大桶油,钱文义他们方才趁我们挡住蛇人时,将油桶搬了过来,找到了地道的一个通风口,开始往里倒油,但油流得并不快,看样子一桶还没倒完,可是身后蛇人的叫声已越来越猛,鼍龙的吼声却已稀了,想必已有不少被蛇人砍死。我急不可待,道:“不能倒快点么?”
刚说完,从倒油的通风口里突然有一支长枪刺上。这一枪刺入了边上倒油的一个士兵的小腹,又马上收了回去。那是地道中的蛇人发现我们在倒油,出来反击了。那个士兵被这一枪刺得肚破肠流,但他还是扶着木桶,死也不退下。我冲了过去,叫道:“来人,快扶他下去!”伸手抽出了百辟刀,一刀向油桶的顶上砍去。“嚓”一声,油桶盖被我砍下一块来,里面的油登时流得快多了。
突然间,从通风口里又探出了一个枪头,我已有准备,不等那枪头刺到,百辟刀早已挥出,一刀便将枪头斩下,喝道:“快点!”
受伤的士兵被扶了下去,另外的士兵正把剩下一个油桶滚过来,正要倒油,我叫道:“先不要倒。”
我冲了过去,百辟刀一横一竖,将桶盖砍成四块,桶里的油登时涌出来,我抓住桶底,猛地一翻,桶一下盖在了通风口,只听得里面的油正不住淌下去。地道约摸有半里长了,两桶油自然填不满,但这一段恐怕一瞬间全是油。我刚把油桶倒扣过来,“咚”一声,一枝枪从下面探出,将桶底也捅了个窟窿。但桶底一破,桶中的油流得更快,我叫道:“准备点火!”
桶中的油大约已经倒空了,我刚说完,这油桶突然发出一阵裂响,箍桶的铁圈一下碎裂,木板四飞,站在桶边的那几个士兵被震得摔了出去,有一个胸口中了一刀,血正汩汩涌出。随着油桶裂开,一个持着大刀的蛇人猛地冲了出来。
地道中的蛇人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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