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崽训昧耍幸丫チ四敲炊喽鳎圆荒茉俜牌N业囊缴哺嫠呶乙欢ㄒ宰约河行判摹N颐蔷褪悄敲匆惶煲惶斓囟土丁W叩绞翟谧卟欢耍颐亲诠暗暮撸饰遥骸澳闼翟勖悄苡幸院舐穑磕芗岢值酱禾炻穑课揖退担骸痹勖遣皇撬倒褂刑乇鹛乇鸪さ囊院舐穑俊澳鞘焙蛭易约盒睦镆裁坏祝椅使业囊缴夷懿荒芑畹酱禾臁?br /> 我觉得我比他恢复得好,因为我是一种积极的心态,我相信我一定会好起来。他不是这样,其实他戒毒就是因为没钱了,尽管他自己不承认。可是我是要我自由的生活。
要我生命的质量。就像那时候我抽烟,吸毒的人都抽烟。我经常一天抽一盒烟,后来我就强迫自己戒烟,一天抽17支、12支、7支,到最后一支都不抽。有时候想想我也挺伟大的,我是一个意志挺坚强的人,而且那种对生命的渴望也要求我必须这样。这可能跟小时候的教育也有关系,毕竟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
我想出去工作,两个人面对面难受就永远走不出那个圈子。那时候我的身体特别弱,他们家帮着找了一个在音像商店卖磁带的工作。站完一天我觉得我都快要虚脱了,但是我知道必需得这样一点儿一点儿开始。结果累得什么也不能吃就是呕吐,一个星期之后就不干了。我开始找我过去的朋友聊天儿,我渴望回到你们这种正常人的世界。
有一次我的一个朋友结婚,我到商场给她买香水作为礼物。我已经很久没逛过商场了,小姐特别热情,她拿着香水瓶子在我鼻子前面晃,让我闻味儿,我特别傻,就跟着她晃。她那种热情让我承受不了,就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到对面那个柜台前头。我觉得我承受不了她对我那么好。而且我特别伤心,因为我发现自己已经跟这个世界脱离得特别远了。我真想回去,我向往你们这个世界。看见大街上正在学步的小孩儿,我觉得我跟他是一样的,只不过他的生命是空白,我要在废墟上建立一个我自己的世界,很难很难。
我的朋友帮我找了一份工作,在一个公司做前台小姐。那时候我不知道怎么跟别人交流,很久以来我接触的都是一些吸毒的人,谈论的都是这个粉好、那个粉不好。我们公司的男孩儿跟我说话,我的脸“刷”地就红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别人都觉得我特别奇怪,天天坐在一边也不说话。做业务的男孩儿特别健康、心情开朗、穿得干干净净,我觉得我见到每一个这样的男孩儿都会爱上他,因为爱的不是这个人而是他的健康。他们每个人从我面前走过我都动心,因为我觉得我永远也不可能拥有那种健康。
那时候他就开始出去玩儿牌、打麻将,他说他没有办法再找以前的朋友做生意,他要通过这种方式积攒本钱。
可是天天没有事情做,打牌的人很多都吸毒。我神经质地为他担心,他回来我就翻他衣服兜,看有没有毒品,检查他的胳膊,看有没有注射。那是一种精神上的负担,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要跟他担心到什么时候。他跟我保证他不会的。柳莺低着头,双手交握。有很小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她的长发在耳边轻轻地拂动。
从她的信中我已经知道了很多,她没有写他们是怎样最终分手,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发生了我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甚至,我根本不知道我是不是有什么需要表达。我所能做的只有静静地等待,等她梳理自己的思路,重新开始叙述,我忽然想到什么人说过,有时候回忆比经历更痛苦。
我老是觉得,如果两个人连生死都一起经历过了,还有什么能让我们分开?现在我也老是这么想。我付出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能好好地跟他在一起,能过上那种正常人的日子。我不在乎有没有钱,我跟他说,你就在家,让我每天下班能看见你,看见灯亮着,知道有个人等着我,我不要你有钱,我养着你。可是他说他有钱才有尊严。
我想我是管不了他的。我白天上班,见他的机会很少,他有时候半夜才回来。我们俩离得越来越远。我们坐得特别近,就像咱俩这样,膝盖碰着膝盖,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但是心离得特别远,爬尺天涯。两个人曾经那么亲密,现在连一句话都没有得说。他的脾气也很不好,总是觉得他特别失败,我能理解。因为他不像我,我能做最低等的工作,可是他曾经那么风光过,不可能再从头做起,人从高处往低处走特别难。
有一次因为什么吵架,我说要分手。他嘴硬,说:“要走你就走吧。”我开门那一刹那他拉住我的手哭了,他说:“你别离开我。我去拉煤、去扛大包也会养活你的,你不要离开我。”我觉得他特别可怜,除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忍心离开他。那时候我还在相信他,相信他不会再吸毒,我心里的愿望是让他好起来。
有一次他回来的时候,我翻他兜,发现了杜冷丁,还有一种我们戒毒时候用的丁丙诺啡。当时我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我必须承认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我没有勇气面对现实,我不能相信他打针是因为他又复吸了。其实我潜意识里非常明白,但是我不愿意让自己相信,就像以前不愿意相信他吸毒一样,我是一个挺软弱的人。我没有问他。之后就在他的枕头底下、兜里频繁地发现这些,直到有一次在他兜里发现……那种毒品。当时我觉得天都塌了。在我跟我父母闹的时候,离开家的时候、吸毒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可是那天真的是这样。他曾经说过:“你自己想办法吧,想想你该怎么生活,我没有办法撑起你那片天,因为我自己的天都塌了。”我一直想我来撑起他的那片天,但是我发现他又有毒品,我一屁股就坐在床上起不来了,脑子里一片白,什么也没有了。
他说他是给别人拿的。我拼命让自己相信他,可是我潜意识里不相信他,我一直觉得如果复吸,应该是我,不应该是他,他在我心里是那么坚强的一个形象。
95年的春节,回我家。我妈看见我特别高兴。她说:“我天天看报纸上寻尸的广告,找不到你人找到你的尸骨也行。”家里人说我长胖了,我觉得我终于回到了这个世界里。让我的父母看到我那么开心,我觉得我就是这里的人,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世界。我们出门的时候我看见他在擦皮鞋,我觉得他特别热爱生活。可是在我家,我又听见他在厕所里把成块的毒品砸碎的声音,接着就是打火机不停地响。当时打火机好像就在烧我的心,我想冲进去打他、骂他怎么会这么不争气。可是当着我父母不能这样。我就咳嗽着、说着话掩盖那种声音,怕父母怀疑。
我是一个生活要求特别低的人,从来不要什么荣华富贵之类的,只要一个人爱我,让我过一种平静的生活,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对我就是那么难。听着那种声音我就觉得我所有的未来又没有了。他承诺的很多很多以后在那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回来在出租车上,我说:“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你可以告诉我,我再送你去戒,你不能欺骗我。”当时他什么都没说,下车就走了。晚上他哭了,说:“我承认,我又吸毒了。我没有事情做,我烦。你去医院给我找药,我答应你戒。”我就又到医院给他找我们戒毒的那种药。他家人一直不知道他复吸,我没有说。那时候他不出家门。我想他复吸的时间不长,又有那么多药,应该能戒。后来他说他好了,我也很开心。医生说过复吸率是98%,我应该给他机会让他改。
有一天是他爸爸还是妈妈的生日我忘了,他家人都在,差不多20多个人。中午我们包包子,他躺在屋子里睡觉。我叫他起来,他说:“我难受,我起不来。你还有针呢。”
他在心里算着我还有多少针。当时我发现他还是在追求那种舒服,他赖在床上不起来,我觉得特别丢人。我知道他不难受,我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他打完一针,笑嘻嘻地出来。
他倒了一杯水,想跟我开玩笑,过来摸我,我把手里的包子一下就砸在他身上。他当时愣住了,拿着水杯就走了。过了一分钟,他又回来,还是拿着那个杯子。他可能从来也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这样对他。他把杯子砸在墙上就开始打我。我不觉得疼,因为那种心里的疼比身体的疼要严重得多,他骂我,拳头劈里啪啦地落在我身上。我也没躲,眼泪哗哗地流。
那天他什么也没跟我说就走了,从此开始一宿一宿地不回来。我慢慢地已经习惯于他不回来,习惯于我下了班一个人在家。有时候他半夜回来我会觉得床上多了一个人,很别扭。有时候好几天不回来,是活是死呢?我应该呼他一下。那时候谈不上什么感情不感情,我以为我已经不爱他了。有时候他满身血回来说跟人打架了,我也很司空见惯。不知道那时候他还吸不吸,但是我知道他也干不了什么好事。
我买了一个特别大的旅行袋,藏在窗台上,我知道有一天我会离开他。
有一天我半夜醒来发现他在哭。我问他,他说:“我看见你那个旅行袋了,你要离开我。”我说:“你不觉得你现在哭已经太晚了吗?”他说他不能没有我。我问为什么,我希望他说爱我或者是需要我,可是他说他已经习惯我在了。
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是……我知道我肯定会离开他,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有时候我会跟朋友出去玩儿,因为我不愿意回家面对他昏昏沉沉的样子。只有一次,我回家挺晚了,我看见他在揉腿,我知道他注射了。我确实软弱,我不能想象看见他再注射是什么样子,就只能晚回家。
那时候我的工作越来越好,做到了行政助理,一点一点往前走,可是他的生活是停滞的,甚至是在后退。肯定最终我们是得分开的。
我记得我们分手前的那天晚上,他很晚才回来。有点儿迷迷瞪瞪,我已经习惯了他这样,他说他吃点儿东西就睡觉,去了厨房。过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我就去看他。
……我到了厨房,那一刻我真的希望我瞎了。注射器扎在他腿上,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拔了。他耷拉着头睡着了。我觉得那是特别大的一种刺激,我花了这么长时间想躲开毒品,哪怕我战胜不了它,我躲开它还不行吗?但是那一刻注射器就扎在他腿上,耷拉着。看戒毒展览的时候就有这么一幅图,一个女的就这样死了。我走过去,怕把他弄疼了,轻轻地给他拔掉。当时他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我想如果我不管他没有人会管他的。我扶着他回房间,他就开始说胡话。躺在床上他说:“我难受,你给我针,”我说:“让我看着你注射,还不如让我去死。”他说:“那你就死吧。”我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他,他还是要针。我给他了,他特别姻熟地往胳膊上扎。他不好好注射,来回拉着针管,遛静脉血,一边笑着。
我觉得特别恐怖,好多年的恶梦又把我包围了,我怎么也逃不走。他就那么拉着血玩儿,血流出来的时候他往静脉里推,推到一半儿,就一点儿知觉都没有了。他倒在我怀里,特别沉,流着血,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我以为他死了。我想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们就都解脱了。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我才开始哭。我第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做泪如雨下,根本不能控制。他就这么死在我怀里了。看着自己这么深爱的一个人,他这么深的伤害他自己。
可是我不能帮助他,什么办法也没有……那一刻我自己都要崩溃了……稍微有一点儿理智,我想怎么跟他家人交待,他死在我怀里了。……他的喉咙里开始发出声音,就是那种垂死的咕嗜声,我就知道他还活着,拼命摇晃他。……我一直抱着他。过了大约两个小时,他醒了,迷迷糊糊地说:“你没有离开我呀?”我说我不会离开他的。
他让我扶他去厕所,他在里面有半个多小时。我在外面等着,好像世界未日了一样,我宁愿杀死他,也不愿意看着他这样。
早晨4点多,我开始收拾东西。我不能再眼看着他这么伤害他自己,如果前面有一个火坑,我宁愿自己跳下去,也不能看着他跳……我真的承受不了。而且可能以后每个晚上都会这样,都会像死了一回似的,我不能面对这些。当时我想,就算是我败在毒品手下,我不能战胜它,不能让我的爱人战胜它,那么就让我远远地躲开吧。
那天从他家出来我真的很轻松,谁也没告诉,背着自己的包离开。走到楼底下,我觉得我是刚从监狱里出来,那种心灵的监狱。
我上班的上午他就给我打电话认错,那种话以前听得太多了。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