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世奇材
“胖叔,这样的话,您看还能值多少钱?”赵启明努力振作了一下精神,毕竟还没有到血本无归的程度,盖过邮戳的都能值几个钱,相比而言下过水要好多了。
李胖子虽然庆幸这种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对眼前这个倒霉的小家伙生出几分同情:“前两天我第一百二收过一枚,品相跟你手里的这些差不多。”言下之意,如果你想卖给我,大概也只能按这个价,就算是多给点,也不过加个十块八块的。
听到这个价,赵启明的心里比被人戳过一刀还难受,估计就是换个人,给的价钱也高不了多少,这就是“洗澡”的代价。他妈的,居然掉了这么多,一枚就少了第一百来块呀!原来打算赚个千把块钱,可这下倒赔了两千块,这堤内堤外可真是损失惨重。
赵启明除了脸色比较难看以外,倒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胖叔,帮个忙好吗?”他不是那种容易认输的人,绝不甘心自己前段时间辛辛苦苦得来的成果付之东流。
李胖子想听听他有什么主意,点了点头道:“说吧,能帮得上我尽量。”抛开年龄的差距不谈,他很佩服这孩子的镇定,换作是自己受到如此大的损失,也不一定能如此平静。
“我那本邮票先放您那压着,暂时先别打散卖了,那都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您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想办法弄钱还您的五千块。”自己的东西谁也不想失去,虽然赵启明知道自己眼下除了去抢之外,找不出别的办法去弄那五千块钱,但他还是要做最后的努力。
李胖子被他的这种不服输的精神感染了,感动倒是谈不上。这年头,一个工人累死累活干一个月,工资、奖金、加班费全加在一起才四百来块,他很想看看这小家伙如何能在三个月里弄到五千块钱还自己。
“行,我答应你。三个月之内,东西还是你的,三个月之后要是没钱,东西就归我了。”李胖子一本正经的和赵启明订下了君子协定。
回到家里,赵启明像根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刚才在李胖子面前要不是那股不服输的性子硬顶着子,他可能会哭出来。
胡乱吃了几口晚饭,赵启明就回房间躺下了,母亲还以为他生病了,非要带他去看医生,搞得赵启明差点发火,才阻止母亲的这个念头。他的心情实在是糟到了极点。
为什么自己竟然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他记得当天看邮票的时候,也曾经留意过背胶的问题,当时怎么会没重视呢?
整整一夜赵启明都没有合眼,他越来越冷静,在今天这个重大的失误上做着自我反省,找出问题的所在,是必须要做的事,他曾经听过一句话:同样的错误犯两次,就是智商问题。他不允许今后有类似的事再次发生在自己身上。
思考了半天,回忆着自己近几个月以来在集邮方面所学到的东西,首先便想起自己从许大爷那听来的关于邮票背胶的知识。
邮票为了便于使用,全都在背面刷上一层胶,只要沾了水就能贴在信封上,这种惯例是国外最先开始的。而中国在一九八二年之前发行的邮票,刷背胶的工艺与现在有所不同,从观感上而言,现在的邮票背胶光泽度更好,而之前的邮票背胶光泽度比较差。
那天王哥家里的光线并不好,使他误以为这是背胶没有光泽的主要原因,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这五个方联全都是没有背胶的,相互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更使他当时根本没有产生过怀疑。
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自己主观上出了问题,说白了就是专业水平不过硬,再加上心态不够稳,还一个字:嫩!
要是像李胖子这样的老手,就不可能出这种低级的,却是要命的差错。
搞清楚问题后,赵启明来到阳台上静静地站着,身上只穿了一件薄毛衣,一阵阵寒风吹来,带着深秋刺骨的寒气冻得他瑟瑟发抖,他希望通过这种体罚让自己一辈子都记住这次的教训。
他希望自己不再感到悔恨,但损失眼睁睁地摆在眼前,又怎么能高兴得起来?这一次的打击对赵启明来说非常惨重,从这天晚上开始,他至少有一个星期没露过笑脸,邮市也没去过,即便是这样,和大多数人比起来,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成大事者,必须具备良好的心态,忍常人所不能忍,赵启明这辈子虽然没想过要干成多大的事业,不过这个基本条件倒是有的。
这件事他始终没和任何人谈起过,连陈致远也不知道,赵启明没有把原先答应过的两百块钱给他,倒不是他舍不得,而是陈致远那天死活不要的坚决态度,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在学校他是一如既往,除了气色比较差之外没有显示出什么特别的不开心,只有对他相当了解的姬鸿雁看出了点倪端,问他是怎么回事,赵启明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主观上他不让自己再去想令人不开心的事,于是,每天研究胡雪怡成了他转移自己注意力的好办法。在赵启明有意无意地注视下,胡雪怡似乎也感觉到了他望过来的眼神,偶尔四目相交,赵启明毫不避讳,像个浪子一样动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可换来的却是胡雪怡娇嗔的白眼。
遇到这种情况他毫不在意,总不能指望她也冲着自己笑吧。反倒是胡雪怡发现这家伙经常在看着自己,感觉不自在。被人偷窥的感觉总是令人很不爽,无论对方出于什么目的。
终于在一天中午放学后,胡雪怡等大部分同学们走出了教室,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赵启明面前,寒着脸张口便问:“赵启明,你没事总看我干什么?”
赵启明看着她走过来,但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接!
他先是一愣,然后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她一遍,很严肃的说道:“你真想知道?”
“你说。”胡雪怡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怪话来,但她已经受够了这家伙几天来不怀好意的眼神,这件事今天一定要做个了结。
赵启明笑了笑,背靠着墙壁坐在了桌子上,双手枕在脑后,目光转向别处,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这班里就这么几个人,女同学里就你长得不错,我不看你,难道去看他们吗?”说着,他冲不远处坐着的胡传兵扬了扬下巴。
这会轮到胡雪怡发愣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说话,脸色顿时泛起一轮红晕,想找句话来应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那里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反正也没别人,要不咱们聊聊,相互多点了解?”赵启明一招将胡雪怡砍下马来,心里很是得意,故意拿她调侃,脸上仍然挂着那副笑容。在他眼中,胡雪怡脸红的样子还真可爱,自己能让她不知所措,也算是报了上次的仇。
“谁要跟你聊天!”被这家伙戏弄了一把,胡雪怡觉得很窝火,转身走出了教室,连饭盒都没来得及带上。
看来那些心理学方面的书还真他妈有用!看着她的落荒而逃的样子,赵启明心情大好。
自从上次被板凳砸过之后,他就又找来一些书,潜心钻研过人的心理,还从学到的知识里总结出一条经验来:没理抢三分,得理不让人,这是一种心理特征,一旦纠缠起来,是输是赢并不是看谁更有理,而是看你能不能化被动为主动,在气势上胜过对方。
无理取闹磨嘴皮子是赵启明向来不喜欢干的事,他觉得那是市井小民的习气,话不在多,关键是要能迅速让对方闭嘴,碰上胡雪怡这类事情,跟她讲理是行不通的,那只会让自己掉进一个扯不清道不明的圈子里。
得意归得意,人却是不能得罪的。赵启明知道胡雪怡会因为这件事觉得不舒服,懒洋洋的站起来,从她的课桌里拿出饭盒,跟了出去,来到了学校的操场,远远的,他看见胡雪怡坐在草地上。
“开饭时间到……”赵启明走到的胡雪怡身边,把她的饭盒打开,半弯着腰递了过去,脸上虽然还是在笑,却让人感觉出握手言和的味道。
在这种情势之下,他的笑容是一种和善的表情,弯腰是一种表示歉意的肢体语言,不用明言也能让胡雪怡感觉到他的意思,这么做比用语言表达要高明许多,赵启明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这两个举动。
胡雪怡头也没抬,更是连理都不理她。小女生的表现,这完全在赵启明的意料之中。他把饭盒放在胡雪怡的身边,转身走了,对自己今天中午的战绩,他给了满分十分,相信胡雪怡自此对自己肯定会有所感觉。
几天之后,赵启明渐渐恢复了一点元气,在胡雪怡的事情上找回了点自信,让他的心情也在逐渐好转,每当想起那件令人痛心疾首的事,他就用赌徒常说的一句话来安慰自己:有赌不为输。
这天晚上,赵启明终于打开了那个小邮册,几张猴票方联再次出现在眼前,他仔细地看着,这些东西再怎么着也值两千多块钱,也就是说,自己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程度——纯属自我安慰。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翻本,一定要想办法翻本!但究竟该怎么干,需要好好谋划一下。
俺胡汉三又回来了!
蓄势待发 第九章 奸商与辣妹
灯下,赵启明开始了他的研究,写字台上放着七、八枚使用过了的盖销邮票,全是一分钱不值的普票,一瓶胶水和一瓶浆糊,还有一个小碗和两支新毛笔。
刷胶只不过是一个工序而已,他不相信这有多难,决定自己进行试验,要是能成的话,这些猴票可就有救了。这是他想到的第一个办法,也是最划算的办法。
坐在桌边的赵启明拿起一枚邮票,挤出一点胶水,用毛笔蘸了蘸,非常细致地涂抹在背面,再小心翼翼地放在台灯下晾着。然后又拿起一枚,照着刚才的方法,用稀释过了的浆糊涂在上面。
过了一会儿,他把刚才涂有胶水的第一枚拿过来,在灯下看了看,已经干了,但是依然什么光泽,再看涂有浆糊的那一枚,也是一样。
他不明所以地揉了揉鼻子,按说应该有点反应才对,怎么全两枚都没动静呢?想了想,以把涂了胶水的邮票上刷了一遍浆糊,而另一枚则刷了一层胶水,再将它们放在灯下晾着,然后开始在心里暗自祈祷:老天爷保佑我成功吧!
过了几分钟,赵启明把第一枚拿到眼前,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上天保佑,他嘴里轻声念叨着,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第二枚上面,很可惜,一看之下,这枚邮票和之前仍然没两样。
赵启明有点泄气了,伸手把这两枚邮票扔进了垃圾筒里,一头倒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愣了半天,他翻身又爬了起来。“妈的,我就不信这有多难!”他嘴里骂了一句,再次拿起一枚来试。
他一遍又一遍的在这枚邮票的背面刷胶水,放在灯下晒干,然后再刷。当他刷到第三次的时候,邮票的背面不再是惨白无光的了。
看着在灯下微微泛光的纸背,赵启明立刻兴奋起来,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拿来一枚新邮票,把它们放在一起比较,这一比之下,让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处理过的邮票光泽度虽然是有了,可看起来感觉上和那枚新的完全不同。
赵启明彻底绝望了,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床上,没成功,看来只有折价卖了……
受到这件事的影响,第二天上学赵启明又像丢了魂似的,下课时间也是蔫了巴几的没精打采,两眼无神的看着窗外。这时,他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一转脸,目光和胡雪怡对在了一起,胡雪怡并没有躲闪,居然还瞪了他一眼。
赵启明这会儿暂时忘记了烦恼,一如既往地对她笑了笑,心里舒坦多了,看来这位小胡同学现在开始留意自己了,他决定今天中午主动出击。有了这个想法,昨天晚上的事情带来的不愉快马上被他扔到了脑后。这种将注意力转移到女孩子身上,从而放松自己的方法,看来是男人的本性。
今天天气不错,连日来阴沉着的天空终于见着了太阳,说起来是个晒太阳的好日子,可放学后,胡雪怡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操场上吃饭,连坐位都没有离开,拿着个钢笔帽在桌上耍弄着。她坐在窗下,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将她脸部的侧面轮廓描画的淋漓尽致,高挺的鼻梁,柔和的眉眼,看得赵启明心里一动。
他拿着自己被扫荡一空的保温筒,走到了胡雪怡旁边坐了下来,动作非常自然,好像这里本来就是自己的座位一样。
“谁让你坐在这的?走开!”胡雪怡一看是他,俏脸紧绷,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美不胜收。
赵启明注视着面前的胡雪怡,脑子有点犯晕:“我想问你,刚才下课的时候,为什么老看我?”他把上次胡雪怡说过的话原样奉还,想看看她是怎么回答的。
胡雪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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