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世界男儿行
虚竹合十深深行礼,说道:“老前辈……”
苏星河大声喝道:“下棋便下棋,多说更有何用?我师父是给你胡乱消遣的么?”说着右手一挥,拍出一掌,砰的一声巨响,眼前尘土飞扬,虚竹身前立时现出一个大坑。这一掌之力猛恶无比,倘若掌力推前尺许,虚竹早已筋折骨断,死于非命了。
他的这一手,武功之高,已是叫在场众人不敢小觑。
陈萧却是笑嘻嘻的说道:“虚竹小师父,反正都是下棋,那就接着下着试试吧。”
果然,陈萧这话一说完,忽见虚竹伸手入盒,取过一枚白子,下在棋盘之上。所下之处,却是提去白子后现出的空位。
这一步棋,竟然大有道理。
这三十年来,苏星河于这局棋的千百种变化,均已拆解得烂熟于胸,对方不论如何下子,都不能逾越他已拆解过的范围。但虚竹一上来便闭了眼乱下一子,以致自己杀了一大块白子,大违根本棋理,任何稍懂弈理之人,都决不会去下这一着。那等如是提剑自刎、横刀自杀。岂知他闭目落子而杀了自己一大块白棋后,局面顿呈开朗,黑棋虽然大占优势,白棋却已有回旋的余地,不再像以前这般缚手缚脚,顾此失彼。
这个新局面,苏星河是做梦也没想到过的,他一怔之下,思索良久,方应了一着黑棋。
原来虚竹适才见苏星河击掌威吓,师伯祖又不出言替自己解围,正自彷徨失措之际,忽然一个细细的声音钻入耳中:“下‘平’位三九路!”
虚竹也不理会此言是何人指教,更不想此着是对是错,拿起白子,依言便下在“平”位三九路上。
待苏星河应了黑棋后,那声音又钻入虚竹耳中:“‘平’位二八路。”虚竹再将一枚白棋下在“平”位二八路上。
他此子一落,只听得鸠摩智、慕容复、黄药师等人都“咦”的一声叫了出来。虚竹抬头起来,只见许多人脸上都有钦佩讶异之色,显然自己这一着大是精妙,又见苏星河脸上神色又是欢喜赞叹,又是焦躁忧虑,两条长长的眉毛不住上下掀动。
而又尤其以丁春秋最是高兴,哈哈笑了两声,道:“怎么样,我的好师弟,我就说嘛,你的这个破棋局,也不过如此,亏你还为这东西钻研了三十年,唉,可惜,可惜啊!”
陈萧却是越听越乐,暗道:“你找的好人,将来你受苦才真,唉,命运,命运那!命运的轱辘又开始转动了啊,哇哈哈哈哈哈!”
第三零九章 逍遥派的通行证
此时苏星河已经面色大变,待他应了黑子后,虚竹依着暗中相助之人的指示,又下一着白子。
指点虚竹下棋的,那自然就是段延庆了。
数着一下之后,局面果然起了大大变化,众人才知这个“珍珑”的秘奥,正是要白棋先挤死了自己一大块,以后的妙着方能源源而生。棋中固有“反扑”、“倒脱靴”之法,自己故意送死,让对方吃去数子,然后取得胜势,但送死者最多也不过八九子,决无一口气奉送数十子之理,这等“挤死自己”的着法,实乃围棋中千古未有之奇变,任你是如何超妙入神的高手,也决不会想到这一条路上去。
任何人所想的,总是如何脱困求生,从来没人故意往死路上去想。若不是虚竹闭上眼睛、随手瞎摆而下出这着大笨棋来,只怕再过一千年,这个“珍珑”也没人能解得开。
段延庆的棋术本来极为高明,这时棋局中取出一大块白棋后再下,天地一宽,既不必顾念这大块白棋的死活,更不再有自己白棋处处掣肘,反而腾挪自如,不如以前这般进退维谷了。
鸠摩智、慕容复等不知段延庆在暗中指点,但见虚竹妙着纷呈,接连吃了两小块黑子,忍不住喝采。
丁春秋对棋艺不算如何精通,他只知道简单的吃子是好被吃是坏,此时眼见虚竹一点一点蚕食黑子,不住口的夸赞虚竹:“好小和尚,这几招棋下的不错,恩,不错。”
星宿派众弟子也是不住口的吹嘘丁春秋的先见之明,一时间整个擂鼓山上闹哄哄一片。
陈萧这时候只想,这丁春秋给自己挖坑,将来躺进去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这种场面别人不清楚,但是陈萧可是明白的紧那。
虚竹听从段延庆的指点落子,眼见黑棋不论如何应法,都要被白棋吃去一块,但如黑棋放开一条生路,那么白棋就此冲出重围,那时别有天地,再也奈何它不得了。
苏星河凝思半晌,笑吟吟的应了一着黑棋。
段延庆传音道:“下‘上’位七八路!”虚竹依言下子,他对弈道虽所知甚少,但也知此着一下,便解破了这个珍珑棋局,拍手笑道:“好像是成了罢?”
苏星河满脸笑容,拱手道:“小神僧天赋英才,可喜可贺。”
虚竹忙还礼道:“不敢,不敢,这个不是我……”他正要说出这是受了佛祖的指点,那“传音入密”声音道:“此中秘密,千万不可揭穿,务必要小心在意。”
苏星河站起身来,说道:“先师布下此局,数十年来无人能解,小神僧解开这个珍珑,在下感激不尽。”虚竹不明其中缘由,只得谦虚道:“我这是误打误撞,全凭长辈见爱,老先生过奖,实在愧不敢当。”
苏星河走到那三间木屋之前,伸手肃客,道:“小神僧,请进!”
虚竹见这三间木屋建构得好生奇怪,竟没门户,不知如何进去,更不知进去作甚,一时呆在当地,没了主意。只听得那声音又道:“棋局上冲开一条出路,乃是硬战苦斗而致。木屋无门,你也用少林派武功硬劈好了。”
虚竹道:“如此得罪了!”摆个马步,右手提起,发掌向板门上劈了过去。
他武功有限,幸好那门板并不坚牢,喀喇一声,门板裂开了一缝。虚竹又劈两掌,才将门板劈开,但手掌已然隐隐生疼。
南海鳄神哈哈大笑,说道:“少林派的硬功,实在稀松平常!”虚竹回头道:“小僧是少林派中最不成器的徒儿,功夫浅薄,但不是少林派武功不成。”
说完举步便踏了进去。
只听得丁春秋的声音叫道:“这是本门的门户,你这小和尚岂可擅入?”跟着便要上前打人。
却不想这时陈萧竟然站了起来,跟着也走到虚竹破开的那小洞之前。
苏星河眼见陈萧要进去,急呼道:“不可!”丁春秋面色凝重,便要上前阻拦。
却不想陈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色玉佩,在空中摆了两摆,随后收了起来。苏星河一见那玉佩,面色大变,丁春秋却是急道:“这……这……你怎么会有这东西的?”
他面色发白,可是陈萧想要再进那木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阻拦了。
其他人却是越看越奇,不明白陈萧这是做何用意,更加不明白那红色玉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原来,那红色玉佩,正是李秋水送给陈萧的逍遥童子玉佩,苏星河和丁春秋都是逍遥派的人,如何会不识得这玉佩。
不过不管如何说,在场众人眼见陈萧此举神秘,却知他从不无的放矢,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一时间众人的心倒是都给提了起来,想看看他一会又能带给大家什么惊喜。
陈萧进了木屋之中,周围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虚竹却是想找寻门户,但这房竟然无门无窗,只有他撞破板壁而跌进来的一个空洞。他呆了呆,便想从那破洞中爬出去。
只听得隔着板壁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既然来了,怎么还要出去?后面的那小子,你又是谁?”
虚竹转过身子,说道:“请老前辈指点途径。”
那声音道:“途径是你自己打出来的,谁也不能教你。我这棋局布下后,数十年来无人能解,今日终于给你拆开,你还不过来!”他说完话,忽然又道:“后面的那小子,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也能进来。是否应该给我个理由?”
虚竹听到“我这棋局”四字,不由得毛发悚然,颤声道:“你……你……你……”他听得苏星河口口声声说这棋局是他“先师”所制,这声音是人是鬼?
陈萧却是知道这人必然就是无崖子了,笑道:“啊,没啥,我就是来说上几句话,说完就走。”
只听那声音顿了顿,道:“恩,那你俩便一起进来罢,我想听听你要说什么话!”
第三一零章 支线任务:逍遥游
虚竹听那声音甚是和蔼慈祥,显然全无恶意,当下更不多想,左肩在那板壁上一撞,喀喇喇一响,那板壁已日久腐朽,当即破了一洞。
陈萧虚竹两人当即进入里面。
虚竹一眼望将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里面又是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却有一个人坐在半空。他第一个念头便是:“有鬼!”吓得只想转身而逃,却听得那人说道:“唉,原来是个小和尚!唉,还是个相貌好生丑陋的小和尚,后面的这位倒是还算不错,恩,不错!”
虚竹向他凝神瞧去,这才看清,原来这人身上有一条黑色绳子缚着,那绳子另一端连在横梁之上,将他身子悬空吊起。只因他身后板壁颜色漆黑,绳子也是黑色,二黑相叠,绳子便看不出来,一眼瞧去,宛然是凌空而坐。
陈萧仔细看,只见他长须三尺,没一根斑白,脸如冠玉,更无半丝皱纹,年纪显然已经不小,却仍神采飞扬,风度闲雅。
说起来这无崖子确实是个老帅哥,会的东西又多,难怪李秋水姐姐爱他爱的那么深。
仔细算算,李秋水姐姐今年七十多岁的话,这无崖子今年应该也不过就是八十出头。再加上逍遥派弟子一向长寿,看他这模样再活个几十年问题不大。
陈萧笑呵呵的问道:“这位就是无崖子前辈了吧,您老高寿啊?”
“你认识我?”无崖子倒是有些惊讶:“恩,是秋水告诉你的,还是行云?”他本就是极天才的一个人物,陈萧一说出他的名号,他立时便知是这两人之一与陈萧说的。
“是李秋水姐姐告诉我地,”陈萧笑嘻嘻的问道:“那个啥,前辈您今年高寿啊?真打算在这呆一辈子不出去?我姐姐可想你了。”
“出去么?我如今双腿已经彻底废了,还出去干什么?”无崖子恨恨道:“丁春秋那恶徒当年把我打落山崖,伤了脊椎,已经是彻底治不好啦。唉,此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陈萧却是说道:“这得提啊,干嘛不提?外面有个家伙伤的比你还重呢,不也好好的满江湖乱跑,还混了一个四大恶人之首的称号呢,我瞧您功力还在,说话也没啥问题,比他可强多了。人家身残志可不残,这一点无崖子前辈您可比不上他。”
“哦?有这等人物?”无崖子一生自诩惊才绝艳,极为自负,如今听到陈萧说有个比自己伤的还严重的还能满江湖乱串,立时便急问道:“那小兄弟你快快与我说来。”
陈萧缓缓道:“这人叫段延庆,原为大理国太子,后因大理内乱,被奸臣杨义贞谋国后流亡出外,因其身份,受到多方追杀,最后身中无数刀伤,不但面目全毁,双腿残废,连说话都不能了。后来,强练家传武学,终于以一残疾之身成为武林高手,练成武功后,开始向当年的追杀他的人展开疯狂的报复,因手段残忍,得到了‘恶贯满盈’的绰号,后来他遇到了另三大恶人,并以其实力将三人统至麾下,成为四大恶人之首。”
“他这伤的可是极重,面上木无表情,口不能言,腿不能走,只能以‘腹语’传意,以拐杖点地走路,连吃饭也只能用手扳开嘴巴,像寄信那样把食物投下去。延庆太子是个聪明顶绝的人,他年轻之时,未遭大变之日,也是个尊贵英俊的王子,恐怕比前辈您也不差多少。您说他都能重新拿回信心,您难道就真比他差了?”
说起来,段延庆这个人物绝对是励志帝的模版了。
除了他受的重伤是成型了没办法改变外,其他的一切简直就是天才到废材再到天才的模版人物,这一点估计没人能够反对。
“这……”以无崖子的阅历,听了这些话也是听的目瞪口呆,他本以为自己下半身瘫痪已经算是人生最大悲剧,却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比他自己更惨,而且那人重新大有成就不说,还就在这小屋外面。
他本打算将毕生功力传给这破了珍珑棋局的人,然后叫那人杀掉丁春秋,可是此时听陈萧这么一说,忽然便又有了其他想法。
不过他不知陈萧所说是真是假,转头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虚竹,道:“小和尚,外面真的有这么个人物?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来说。”
虚竹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那人确实是在外面,小僧愿为陈施主作证。”
“好!”无崖子猛的一拍大腿,道:“别人可以的,我无崖子为何不行?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萧,耳东陈,萧瑟的萧,二十四岁,至今未婚——不过我有女朋友了,嘿嘿。”陈萧边打着哈哈边走上前去,站在无崖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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