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i-沙粒+沙漏
盯着眼前迅速调整好情绪的无双门门主,西门毓秀的心头突然生起微微的后悔之意,也
许方才还是不应该这么轻易放过他的,如果不是为了……
他轻轻一叹:“容姑娘,我们走吧。”
“嗯。”容飞雯默默颔首,跟在西门毓秀身后亦步亦趋地远离了这个令她伤透了心的地
方。
……………………
“门主,”几十条人影从周围的杂草树丛中钻了出来,为首的红衣妖媚女子不解地问,
“为什么如此容易便让他们离开?”
“哼,”司徒不二冷笑,“你以为光凭人多就留得住西门毓秀么?”
“他是……”妖媚女子倒抽一口凉气,“西门毓秀??!!”——方才他们一众来得迟
了,是以此刻才知西门毓秀的身份。
“哼哼,”司徒不二连哼数声,盯着早已人影皆无的西门毓秀离去的方向,眸中闪过一
缕偏执而略带疯狂的颜色。“西、门、毓、秀。”他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仿佛想将对方的
名字深深地刻入脑海——你愈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愈想要得到你。总有一天,我会……
他心中算计着,慢慢地眯起了双眼,完全没有留意到身侧女子眼中浓浓的失落与哀伤。
西门毓秀和容飞雯回到风剑门的时候早已过了午时。容大少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客
厅里团团乱转,急得头顶都快冒了烟。一见恋人和妹子安然无恙地归来,当即一个箭步冲上
前,也顾不得是人前人后,便狠狠地抱了下去。
“你回来了。”温润的身体在自己怀里的实感终于让忧急如焚的人安下心来,“没事吧
?”
“我很好。”西门毓秀轻轻挣出容飞扬的怀抱,转眸瞥了瞥脸色难看的容氏夫妇,有些
尴尬地招呼。“容伯父、容伯母。”
“唔。”容北铮板着脸勉勉强强地冲他点了点头。
“西门……这个……”沈三娘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想了想问道,“你真的是……西门
毓秀?”
“正是。”西门毓秀长揖一礼,“以前若有隐瞒之处,还望伯父伯母见谅。”
“这个根本不关毓秀的事,”容飞扬抢着道,“全是我出的主意。”
“臭小子,”容北铮瞪他一眼,“你少多嘴!让……咳……西门……他自己说。”
沈三娘望向西门毓秀,语重心长地道:“你为飞扬做的一切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们知
道你付出了很多,可是……”
“娘,”一直低着头的容飞雯突然道,“方才我碰到了司徒不二。”
“什么??!!”沈三娘立刻大惊失色,“你在哪儿碰到他的?!他有没有为难你?!
”
“他、他想……”容飞雯说着说着眼眶渐渐地红了起来,“是西、西门……大、大哥…
…救了我……呜呜呜……”最终还是忍不住痛哭失声,掩面奔入了内室。
“飞雯——”沈三娘爱女心切,只得扔下说到了一半的教诲,匆匆进房安慰女儿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容北铮瞧向西门毓秀。
“毓秀,你跟司徒不二动手了吗?!”容飞扬急忙上下左右地打量着西门毓秀,见恋人
没什么损伤才舒了口气,仍不放心地问,“有没有受伤?”
“没有。”西门毓秀心头一暖,唇角漾起一线浅浅的笑意,“六百八十四招——我胜了
他。”
“只用了……六百八十四招?”容北铮目瞪口呆。
“没事就好。”容飞扬才不管这些,只是拉着恋人的手笑得阳光灿烂。“那家伙这回可
气坏了吧?嘿嘿,活该!谁教他竟敢打你的主意!!”
“飞扬!!”容北铮怒吼一声,紧紧盯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指,“你……你你你们…
…两个大男人……这、这这这……成何体统!!”
“伯父……”西门毓秀张口欲言。
“爹,”容飞扬亢声道,“以前您总说我太容易变,太不定性,是您自己说只要我能定
下性子,无论我喜欢谁您都会接受的。”
“这……”容北铮吹胡子瞪眼地道,“这怎么同?!他……他是个男人……”
“当初您可没说男人不行吧?”
——是没说,可是按常理谁都应该知道男人不行的吧?容北铮气得面红耳赤,偏偏又说
不出反驳的话,最后干脆冷哼一声,摆出强硬的态度,气冲冲地道:“无论如何,我和你娘
是绝不可能同意你们两个的事,你们还是趁早分开吧!”说罢,就此转身拂袖而去。
………………
偌大的客厅中一片沉寂。
良久。
“飞扬……”西门毓秀幽幽一叹。
“毓秀,”容飞扬紧紧地将恋人修长挺拔的身躯拥入怀中,“没关系,一次不成还有第
二次,他们刚刚知道,当然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半刻肯定接受不了。不过咱们早就说好,
一定要一起坚持下去,我绝对不会放弃你的,也请你……请你不要……”
“飞扬,”听出了他话中的不确定和恐惧之意,西门毓秀叹息着给了恋人此刻极需的承
诺。“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坚持下去,绝不放弃。”
“真的?!”容飞扬欣喜若狂。
“真的。”西门毓秀起誓,“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违背今日的诺言,除非我
死……”
一语未毕,已被容飞扬急急掩住了口:“你不会死的。而且就算死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先走。”他言辞之间相当认真,看得出绝对不是玩笑之语。
“……好。”半晌,西门毓秀温柔一笑,“要生要死……咱们都在一起。”
那天之后,容飞雯很是伤心了一段日子,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终于渐渐地脱离了悲
伤,回复了开朗乐观的天性(起码表面如此)。在此期间她对西门毓秀的态度转变了很多,
由原来的厌恶疏离逐渐变为平和亲近,说话之时也开始一口一个“西门大哥”地呼唤,再不
见往日的不屑与讥嘲。这一点对于容飞扬和西门毓秀来说,自是感到十分欣慰,也让他们增
添了不少信心——也许人与人之间的心结也并非如想象中那么不容易解开。虽然容氏夫妇之
后一直未曾对他俩的事有半点首肯之意,但也没有对西门毓秀恶言相向,只是每次见面的时
候大家的心情都比较沉重,面色当然也不会怎么好看。
六月十二。
这一个半月风剑门一直处于备战的状态,因为司徒不二仍然呆在杭州郊外的那座房子里,到目前为止尚未有半点风吹草动。至于容大少每天都被事务缠得无暇分身,好在他走到哪里都会磨着毓秀一块儿去,这才总算打乱了自己父母想趁着自己不在之时对毓秀说教的计划,避开了许多骚扰。不过整天在家里看着父母拉长了脸的滋味实在不太好受,所以这一日趁着晨曦乍现,容飞扬偷了个懒,也不练剑,早早地拉着毓秀溜向府门打算好好地去游一游湖,也可趁此机会散散心。没料想在门口就碰上了特意早起也想跟着练功的容飞雯,没奈何之下,只得带着这丫头一起出门。更没料到的是,在街上刚吃完早餐居然又碰上了两个熟人——云驭水和齐诺。这下由三人又变成了五人,容大少心头暗自生着闷气,不过转头看到毓秀好心情的样子,也就不再计较什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西湖出发。
湖光潋滟晴方好。
夏日阳光普照,四周树木郁郁葱葱,江南的风景依然优美如诗。尤其是西湖的景色更是独具风情,接天莲叶、映日荷花,平添一二分妩媚。
湖上凉风习习,五个人租了一艘画舫,慢悠悠地荡入湖心。西门毓秀出生于西北之地,这些年又时常呆在黄山,甚少见此如织的风景,难得出来游玩,自然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他眸中淡淡的笑意让容飞扬心疼愧疚不已,下定了决心等目前的事情解决之后一定要带毓秀一起出趟远门,好好地游历一下各处名山瀚海。
“宫主,”齐诺坐在舱内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抬首吞吞吐吐地问道,“您……这段日子有没有收到……阿恕哥哥的信?”
“没有。”西门毓秀收回眺望着远山的目光,转眸看向齐诺,“小诺,难道阿恕这些天也没有给你写信吗?”——奇怪,连他这个做师父的收到的信函都没有小诺那么多,阿恕从来不会忘记写信给小诺的。
“没有。”齐诺摇头,表情有点失落。“三月的时候我写信跟他提过司徒不二的事,之后他回了一封信函给我,好象很担心的样子,可是后来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他苦闷地道,“是不是……我在信里说错了什么话?所以……惹阿恕哥哥生气了?”
“他不是在生气。”西门毓秀眸光一转,已然知道自己的徒弟在打什么主意。“我看他可能过些日子就会到了。”
“到了?”齐诺怔了怔,继而恍然,大喜道,“您是说……阿恕哥哥他……”
“是啊。”西门毓秀微笑着颔首,“应该不会错,我这个做师父的多少了解他心里在想什么。”
“小诺,”云驭水笑着拍了拍齐诺的肩,“你终于又可以和你的阿恕哥哥见面了。”
“太好了!!”齐诺激动莫名,兴奋得差点儿没把桌子给掀了。
“有必要这么开心吗?”提起自己的天敌,容飞扬蹙眉道,“那家伙要来有什么可高兴的?”——在玄霄宫的时候自己可没少吃那家伙的苦头,连带追求毓秀也加倍辛苦。
“我听说你跟那个‘阿恕哥哥’已快六年不见了,”容飞雯好奇地冲着齐诺道,“到时候你还能认得他吗?”
“这个……”齐诺想了想,“应该没问题。我们虽然许久未见,不过再见面的话一定能认出来。”
“你就这么有把握?” 容飞雯道。
“当然。”
“即使他的长相或许会让你大吃一惊?” 容飞扬似笑非笑。
“我明白容大哥的意思。”齐诺心领神会,“无论阿恕哥哥有什么改变我都不会介意,他始终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云驭水眸中露出赞赏之色:“小诺,你比你容大哥强多了,想当年他……”
“喂!”容飞扬慌忙侧首瞅了瞅身边人的神色,见他并无愠意,才又转回头对着云驭水怒目而视。“你少……”
“那是什么?”面对着窗子的齐诺忽然伸手指了指窗外。
同一时间,西门毓秀也扯了扯容飞扬的衣袖示意他往对岸看去。
一阵极其细微的兵刃交接之声从湖左岸传来。
大家齐齐极目远眺,见岸边正有十数人在交手,被困在中央的是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子,一身湖水色的衣服,手持一柄长剑,衣袂飘飘,远远望去,煞是好看。她周围有十几个大汉分别拿着刀剑之类的武器将之团团围住,出手招招狠辣,都是冲着女子的要害而去。
“哼!”容飞雯瞧得不忿,“这么多大男人欺侮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她大声冲着外面喊,“快!!把画舫靠岸!!”
——随着双方的距离愈来愈近,对面的人影也愈见清晰。
“咦?”云驭水定睛一瞧,“这不是……南宫世家的‘落雪剑法’么?”
“是啊……”容飞扬皱起了剑眉,莫非是——
“南宫妹子!”容飞雯已脱口惊呼。
第七章
南宫世家的落雪剑法在武林中亦是大名鼎鼎,可惜的是南宫菁内力不足,虽剑法精妙,但在众多大汉的围攻之下,未及片刻便已左支右绌,香汗淋漓。容飞雯一行来得正是时候,船还没有靠岸,容大小姐便飞身跃起,第一个冲了上去。那些大汉做梦也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会窜出一大堆武林高手,为首的红衣大汉见势不妙,一声令下,所有的人登时纷纷撤离,退走的时候虽然狼狈,倒也并不十分慌张,虽败不乱,看得出训练有素。
“果然是无双门的人。”云驭水并未上前追击,只是凝望着红衣大汉们退走的身影喃喃自语。
“南宫妹子,”容飞雯关切地打量着半吃惊半怔愣的南宫菁,“你没受伤吧?”
“呃……啊……”南宫菁这才回过神来,“我……我没事……”她用眼角偷偷瞥了一眼容飞扬,垂头低语,“多谢容姊。”
“唔……”一瞬间容飞雯心头闪过一丝怪异的感觉,一怔之下忙道,“没事就好,方才那些是无双门的人吧?他们怎么会……”
“容姊,”南宫菁幽幽地叹了口气,“自从上次……”说到这儿,她又偷偷瞧了瞧容飞扬,“司徒不二就一直派人追杀我……我知道……这全是我自己的错……”说着说着,忍不住珠泪纷呈。
众皆默然。
归根究底,这一切的确是她自作自受的结果。司徒不二此人生性高傲、目空一切,在遭受生平第一次失败后拿区区一个南宫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