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 by晓渠






 

 

 

  “那你还故意生气,害得我刚才很是难受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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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呀,是故意的。我原本是想,恩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失望和不甘哭鼻子,我倒想看看你哭鼻子的样子。于是就做了出戏给你看,怎么样?演得很象吧?” 

 

 

 

  “你……你……怎么……这么坏的呀?” 

 

 

 

  仰恩这么说,却一点儿也不生气。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给喜悦清洗过,脸上的笑容灿烂如四月春光,明媚温暖的天。尚文在这样的笑容里,一时失神: 

 

 

 

  “我不是坏,我是笨。有什么能比恩弟的笑容更值得期待?” 

 

 

 

  仰恩立刻收回脸上的笑,“是。又。坏。又。笨。” 

 

 

 

  他字字重音,狠狠地说。然后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遍家里的书信和东北大学的录取函,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兴奋和满足。把信函放在一边收好,他转头对尚文说: 

 

 

 

  “说吧!想要我怎么谢你?” 

 

 

 

  “请我吃饭吧!”尚文伸长双腿向后仰坐,胳膊抱在脑后,“我们去川香园吃麻辣锅。” 

 

 

 

 

 

 

 

  05 

 

 

 

  入夜,刚刚宽衣上床的尚文听到窗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开始,他躺在床上没动,支着耳朵听了会儿,很快仰恩的门“吱扭”响了一声,外面又安静下来。于是翻了身准备再睡,还没等他睡熟,又有人从他窗前匆匆走过。 

 

 

 

  “恩弟,是你吗?”他喊了一声。 

 

 

 

  声音已经远远的,“噢,是我。” 

 

 

 

  原尚文拉开电灯,这么晚了折腾什么?会不会是屋子里冷,他出去自己生火了?尚文连忙批了外衣走出门。仰恩的房门半开着,里面却没有人。 

 

 

 

  “恩弟,你在哪儿呢?” 

 

 

 

  “这儿,茅厕。” 

 

 

 

  尚文连忙走过去,敲了敲门: 

 

 

 

  “怎么了?吃坏东西了?” 

 

 

 

  “没事儿,你……别进来……呕……” 

 

 

 

  尚文一听,那是吐了,开始拍门: 

 

 

 

  “恩弟,恩弟,你怎么样了?” 

 

 

 

  门从里面栓住了,只听见不断呕吐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吧哒”一声,门慢慢开了,尚文登时楞住。仰恩脸色苍白得发青,虚弱地倚着门边,有气无力地说: 

 

 

 

  “上吐下泻。” 

 

 

 

  “怎么会这样?” 

 

 

 

  尚文见仰恩一副站也站不住的模样,连忙上前去扶,一接触,给冰凉的身体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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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出来怎么也不穿件厚衣服?冻成冰棍儿啦!” 

 

 

 

  还没说完,仰恩转身又跑进去,这次匆忙,连门也没关。尚文赶紧跟上去,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仰恩身上,看他在洗手池旁吐得辛苦,手慢慢码唆着他的后背,嘴里念叨着: 

 

 

 

  “是麻辣锅吃坏了吧?等我明儿个去川香园骂骂他们,往那锅里放了什么要命的东西,让我恩弟吐成这样。” 

 

 

 

 

 

 

 

  肖仰恩没想到原尚文的力气这么大,拎起自己没费什么劲儿,塞在床上,拿被子裹紧,却有不放心,再回他自己的屋子,又搬了两床羊毛厚毯,全压在仰恩身上。 

 

 

 

  “喘不过气了。”仰恩低声抱怨着。 

 

 

 

  “盖少了,你冷,盖多了喘不过气,你呀,烟儿还真说对了。” 

 

 

 

  “她说我什么?” 

 

 

 

  “太难伺候。”尚文查看火炉的火着得算旺,转身看仰恩缩在被里不说话,知道可能是生气了,立刻怪自己的嘴刁。连忙爬上炕,躺在仰恩的身边, 

 

 

 

  “喂!我说着玩儿的,你别往心里去。” 

 

 

 

  “……” 

 

 

 

  “明儿我一定去川香园给你讨个公道,这些赚黑钱的饭庄子,不知道喂我们什么肉,这不是坑人嘛!看我能饶了他们……” 

 

 

 

  “别闹啦,你也吃了怎么没有事?不是饭庄子的责任。我没吃过那么辣的东西,八成是给刺激到了。” 

 

 

 

  尚文见他肯说话,不再生气,心里舒坦了些。仰恩依旧背对着他,面朝着火炉,就那么烤着,他的脸还是煞白,眉峰微锁,似默默受着什么苦痛。 

 

 

 

  “肚子疼是吗?”尚文凑上去,“我小时候吃东西也是常闹肚子,疼起来没完没了的。奶奶就给我揉啊揉,还念叨什么,就不疼了。要不,我给你试试?” 

 

 

 

  “怎么试?”仰恩转过脸,苦巴巴地看着他。 

 

 

 

  尚文的手伸进仰恩的被子,钻进他的中衣,盖在胃下小腹的部分。却停在那儿,没有动。 

 

 

 

  “这也叫揉吗?” 

 

 

 

  “哦,”尚文似乎如梦初醒,“当然不是,你准备好了?” 

 

 

 

  仰恩点了点头。尚文的手掌开始缓缓移动,嘴里还念念有词,可仰恩却一个字也没听懂。 

 

 

 

  “你在念叨什么?” 

 

 

 

  “啊,”尚文不好意思,脸红着说,“都这么多年,奶奶念的词我早就忘了,明儿个跟她讨来,抄在纸上,下次你肚子疼我给你念。” 

 

 

 

 

 

 

 

  仰恩却没计较。老太太的那招儿的效果,可能就在念叨的词里,因为尚文在他的腹部揉了很久,依旧没有缓解他的腹痛,相反这位明显不懂得照顾别人的大少爷,手上的力气大得不行,给他揉得倒是更疼了。然而仰恩什么没有说,任那有力的大手,在他的肚子认真地揉按,耳边是那没有内容跟念经一样的哼哼唧唧,不知道为什么,脑海是一股难得的宁静,仰恩也渐渐觉得困顿。后半夜又跑了两次,其实肚子早空了,只因为腹部绞痛不停,瞎折腾而已。尚文每次都跟着,拿毯子裹着他出入,几个来回也没抱怨。快天亮,腹痛渐渐消停下来,陷入昏睡之前,仰恩总结出教训,有些美味,即使自己喜欢到不忍放手,却不是自己身体能消受得起,还是少碰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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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他身边的尚文却不能合眼。在他的手碰上仰恩光滑柔韧的少年身体的瞬间,那股奇怪的触电一样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强烈的欲望。尽管背对着自己的仰恩因为病痛虚弱没有在意,原尚文却十分确定,那一刻,他勃起了。他不是小孩子,不是处男,他碰过女人,在女人身上高潮过。而如今,怎么会……他不敢再想,悄悄起身,回到自己的屋子。躺在冰冷僵硬的床铺上,尚文枕着自己的手臂,心里反复地懊恼,怎么能对恩弟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窗户外一片银色的月光,沉默地,没有回答。 

 

 

 

 

 

 

 

  肖仰思刚进了原尚文的院子,就见烟儿蹲在房根儿下煎药。烟儿出嫁以后,还是在尚文的院子里做差事。她见肖仰思走进来,有些慌张: 

 

 

 

  “五太太,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仰恩,他今天不用上学吧?你这是给谁煎药呢?” 

 

 

 

  见烟儿“吱呜”着吞吞吐吐,心里明白个八九不离十,正这当口儿,仰恩在屋子里说话了: 

 

 

 

  “姐,是你吗?” 

 

 

 

  肖仰思连忙进了仰恩的屋,随手带上门。 

 

 

 

  “大冷天的也不关门,不冷吗?” 

 

 

 

  “不是挂着棉门帘的吗?” 

 

 

 

  “那也不行……”肖仰思一看弟弟苍白如纸的脸,顿时心跳停了一下,“天啊,你这是怎么了?” 

 

 

 

  肖仰恩任着姐姐的手在额头上摸索,又用手指头扒着他的颧骨部分的皮肤,撑开下眼睑看了看。 

 

 

 

  “吃坏东西了?” 

 

 

 

  仰恩苦笑着:“你可真是神医。昨天跟人出去吃火锅,吃坏了,上吐下泻了一个晚上。” 

 

 

 

  “跑出去没穿暖和,就又着凉?” 

 

 

 

  “神医加神算。”仰恩往炕里欠欠身子,示意姐姐坐下来。“德仁堂的大夫看过了,抓了药,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身上没力气,躺一天就好了。你别告诉家里。” 

 

 

 

  “我哪敢?要是给他们知道我放你去吃外面那些东西,估计娘直接赶过来就得把你领走,再不放心给我带。” 

 

 

 

  “我可不能给他们带回去。姐,我给东北大学录取了。” 

 

 

 

  仰恩兴奋地拿出录取函给仰思看,“而且爹娘也答应了。” 

 

 

 

  他把尚文替他争取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仰思听。 

 

 

 

  “他对你倒是上心。去就去吧!我是觉得既然要念书,当然要去最好的大学,尚文念的是北大,我本来也想你去那里,可家里说不通,说那里没人照顾你。看看吧!”说着压低了声音,“过两年我和风眠也许搬到北平住,到时候再给你转学。” 

 

 

 

  “嗯,”仰恩点头,脸上又带着紧张之色,“姐,你说,大学的同学会不会不喜欢我?” 

 

 

 

  “怎么这么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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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啊!” 

 

 

 

  “不准瞎说。咱仰恩可是人见人爱的。”肖仰思说着好象想起什么,高兴地继续,“我昨天跟许太太她们打牌,她还跟我提起你呢。” 

 

 

 

  “谁?” 

 

 

 

  “你不认识的,她先生是交通银行的行长,回东北来看她老母亲,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三个女儿,都是和你差不多大的年纪。说是在家里闷呢!约你有时间去玩儿!” 

 

 

 

  “啊?”仰恩的脸皱在一起,“这算什么?你在帮我相亲吗?” 

 

 

 

  “不是。”仰思见弟弟不高兴,连忙解释,“我是想让你多认识些人,将来自己就能找到中意的,别象原家的两个少爷,软硬不吃,成亲这个难呀!” 

 

 

 

  “哦,对哟,尚……,大哥,二哥都那么大了,怎么都没成家?” 

 

 

 

  “唉,挑呗。崇学虽然姓丁,却是原家在外面的旗帜,他要是不行了,原家就得完。所以他一门心思都在事业上,根本不想别的,你要是提一提,人家起身走人,都不搭理。尚文呢,更是个头疼的,什么人的什么话也不听。除非他自己想结婚,不然谁提也没用。好姑娘介绍了多少啊?看都不看一眼。老太太为了这个,想了多少法子,可就这么一个大孙子,不敢给气受,所以就只能自己生气啦。折腾了有五六年了,也没结果。” 

 

 

 

  “为什么不想结婚呢?” 

 

 

 

  “这你得问他,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呢?现在的青年人,都冲着爱情呀自由,心比天高!谁年轻的时候没点儿想法啊?可梦想能当饭吃吗?” 

 

 

 

  最后一句低得几乎听不见,仰思的眼睛瞬间即逝地闪过一种,怀念的表情。这时,就听见外面传来烟儿的声音: 

 

 

 

  “恩少爷,药煎好了,现在要吃吗?” 

 

 

 

 

 

 

 

  肖仰思离开前,客气地嘱咐烟儿,说晚饭她让自己的厨子做完,给送过来。她的厨子是从家里带过来的,知道仰恩爱吃什么。烟儿清脆地答应,“那可好,我这儿省了事儿了。”在原家做了这么多年的丫头,她是从肖仰思进门看着她走到今天的,一个女人,生不出孩子,在这种家庭里,就是给人欺负的命,在角落里,慢慢老了,姿色没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