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锢的国王 (修改版) 11-20[完]by 月夜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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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有神的话,希望能实现自己最後的小小心愿。
但愿……自己可以马上死去……
但愿……得知自己死讯的王子不要悲伤……
但愿……所有的光辉荣耀照耀著王子……实现他所有的愿望……
如此而已……
可是,自从堕落到地狱的那一刻起,坎宁安就知道神是残酷的,为了证明自己的伟大,一次一次无情的翻弄著,冷眼旁观著。
从极度的混乱中醒来,坎宁安雪白的眼中,看到的却是浴血的战神。
金色闪耀的高傲头颅,总是目光坚定的看著远方,美丽一如天神的面庞染上疯狂,握著剑的手腕像跳舞般的挥动著,划过让人目眩神迷的流彩,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这个俗世。
神终於听见了他的呼喝,所以给了他最後的慈悲,死前的幻影……
虚幻的影子跳跃著,仿佛燃烧一般的嗜血的目光经由鲜血的飞溅成为现实。
坎宁安尖叫了起来,他不能自己的叫著,发出仿若濒临死亡野兽的呼喊声,颤抖的,声嘶力竭的……
剑尖的刺人寒气几乎划破麦克莱恩的喉咙,莱昂却突然停止了撕杀,麦克莱恩大口喘息著,清楚的看见疯狂的神色怎样自王子的眸中退去,换上心痛……
* 13 *
下一刻莱昂奔了过去,一把抱住不断痉挛扭曲著身体的坎宁安。
“没事了……你没事了……坎宁安……都过去了……”
听著语音破碎的话语,坎宁安的牙齿不停发出哢哢的碰撞声,身体以令人不敢相信的速度激烈抖动著,力量之大几乎挣脱莱昂的怀抱。喉咙嘎嘎做响,不断有深色的液体涌出,脸上有湿湿的东西流满整张脸……
“别这样!别这样!坎宁安别这样!”
王子慌张的用手掰开他咬紧的牙关,牙齿尝到不属於自己的血味,那个总是开朗的声音发出哭泣一般的声音,美丽的双眸染上悲伤的色彩。
坎宁安黝黑的眼睛流下透明的眼泪。
那颤抖的手臂几乎勒断了他的呼吸,灼热的温度烫伤了他已经不再完好的肌肤,散发著活人气息的鼻息喷薄在他的颈项上……
挣扎著推开这个炽烫的怀抱。忘记了已经断掉的手脚无法听从自己命令的事实,坎宁安倒栽葱的从床上一头栽下,倒在满是血污的地上泪流满面。
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干净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他不要!
他再不会多他自己一眼!再不会温柔以待!再不会……
这样的现实,他不要!!!!!!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 * * * * *
蓝蓝的天上飘云彩,云彩下面羊儿成群……美丽的希尔达啊,请停下你的脚步,年轻的旅人为你神迷……
远山巍峨,绿草如茵,雪白的羔羊们成群结队,气氛悠闲,风中隐隐约约传来放牧人的歌声。
碧绿苁蓉的榕树下洒满阳光的碎片,有2个男子或坐或站。
大风吹过,拂起2人的头发,坐在前面的1人长发流动,身材削瘦,微微一动,意态之美,竟似情人的眼波般婀娜多姿。
“他有好些了吗?”
高大英俊的银发男子叹了口气回道。
“海毗郡的空气和环境对养病是十分适合的,珍妮特夫人说他的情况好了很多。”
“是吗……”
莱昂嘴里含著草叶发起呆来。
坎得拉丝,可怕的病症。宁安的病情已经进入第一阶段。
坎得拉丝症的初期具体表现为高烧不退,身体衰弱的人甚至熬不过这关就死了,更惶论在鲁贝克修姆教会所受到的残酷对待的坎宁安了,他的手脚严重断裂,失血过多,又因为他们给他服用带有麻痹性质的媚药,他已经染上了重度毒瘾,坎得拉丝症的发作,使的他极度衰弱的身体连续高烧了半月不止,不论王子找来了多麽贵重的药物都无法使他的病情得到缓解,连御用皇家医士都宣布了他已回天乏力,弥留的那晚,王子摒退所有侍从,衣不解带的照顾坎宁安,到了第2天早上,坎宁安奇迹似的苏醒过来,众人皆啧啧称奇。
可是苏醒过来的坎宁安却已经不再认识在自己面前的大家了,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坎得拉丝症的初期症状开始显露出来。
御医说病患会一点一点的丧失记忆,这样的情形会大概持续6个月到2年不等,病患的记忆会一点一点的消失,按照不重要的顺序遗忘人或物或事件,伴随而来的症状有手脚萎缩,眼睛失明,耳朵失聪,失去语言能力,丧失五感,最後终於失去所有,而这个时候,死就来到病患的面前。
坎得拉丝的发病期是3年,最长5年,却几乎没有人熬过这个据说过了就是安全期的数字……
病发後的存活率只有1%。
坎宁安现在情形已经不容忽视,因为阿方索事件,更加速了坎得拉丝症的发作。
虽然平安度过了感冒发烧的第一阶段,但是面临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却更加严峻起来。
已经忘记了大家的坎宁安变的非常害怕并且容易受到惊吓,只要有人接近他身边1米以内,就会紧张,所有来自外界的触摸、碰触,甚至是轻柔的话语,都有可能使他产生激烈的反抗,严重的时候甚至歇斯底里的发狂嘶吼,挣扎著,哭泣著,然後伤害自己。
面对这样的坎宁安,莱昂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他,太多不美好的经历使他精神烦躁,疲累不堪。
御医建议王子把病人转移到环境优美,空气清新的地方去养病,一方面有利於病情的康复,另一方面乡下的人也少些,可以降低病人的抵触心理,达到双重效果。
对此莱昂没有异议的答应了。
在决定後的第3天就把坎宁安送到海毗郡去了,那里风景美丽,人民淳朴善良,最重要的是,那里是自己和坎宁安一起生活了5年的地方。
5年,晨昏相对,手足相抵,他们一起携手走过。
那是他们生命中最纯真的时间。
虽然现在的坎宁安未必能够想的起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往,但是莱昂还是私心的希望睹物思情能使他恢复一些以往的记忆。
事情已经过去3个月了,当日把坎宁安送走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去送行,只是站在高高的城头俯视著那个本应和自己站在一起的男人。
从上而下的视点,使的本来宽敞的马车都变成小小的一点,更别说是藏身於其中的小小人类了。
慢慢的,心绪开始明朗起来,有些懵懂的东西也隐约的露了出来。
长久以来,自己所坚持的,究竟是什麽?
权利?名誉?地位?还是欲望?
自己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天真幼稚的少年王子了,他现在所拥有的,并且想要一直拥抱的,太过复杂,也太过执著。
在这个俗丽的世界里,不断的沈沦,看著身边的人们没顶,却只是嘲笑著讥讽著的划动手臂,在血污中前进找寻著可能的机会……
浮浮沈沈,泥泞沼泽,不可一世。
日换星移,沧海桑田,孤独一身。
偶一回头,却发现,有人在岸边,依然守侯,灯火阑珊。
坎宁安总觉得自己对莱昂没有什麽实质性的作用,也帮不了什麽忙,莱昂但笑不语。
他不会告诉他,其实,他的存在对他,本身就是一种救赎。
我黑暗中的明灯……
你永远也无法想象,你心目中的神是怎样无所不用其极的踩著他人的头颅攀爬到高处,汲汲盈利,回首来路,早已污秽不堪,血流成河……
我不後悔,也不愿後悔,因为这是我所选择的道路。
遥遥相望,雪白衣诀翻飞,一方净土。
看到你,我便能知道,这个世间,原还是有希望的。
我放下心来,勇往直前,成就霸业。
即使我失败了,後退了,被天下人耻笑,你也在我的身後……
你是我的兄弟、亲人、朋友……
也是情人……
无数的民众摒住呼吸,在等待著他们的救世主……
每一段历史的改写,总是伴随著鲜血,但我,却不要你的鲜血……
所以,请你等待著,等待著我用别人的鲜血换来瑰宝,送到你的面前。
我的半身,你啊,把它一饮而尽。
* * * * * * * * *
“话说开国元历2462年发生了许多让人目不暇接的大事,犹如尤德尔太阳一样不灭的修姆教会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没落了,仅仅是因为一个叫阿方索的男人,他是前修姆教会的枢机主教,曾经被人称颂是清正廉明的圣人,绝顶聪颖的贤者,没想到……”
“没想到不过是个无耻之徒罢了!”
我趴卧在床上姿态不雅的打了个呵欠,眼光一瞟瞥见默林黯然低首。
“怎麽?我说的不对吗?”
“不是的……您并没有说错……”
“那你怎麽一付很不甘愿的样子?”
默林叹了口气。
“臣下曾经有幸拜读过阿方索主教的一些著作,他的确是不世出的天才,才思敏捷,见解独到,而且拥有为人君的宽广气度,是古往今来可以排上名的神士中的神士。”
“哦,对他的评价这麽高,照你这麽说,要是他还活著,那我不是就得让贤了?”
颇不是滋味的开口,我眯起双眼,半开玩笑半带认真的问。
沈默著,默林摇摇头,低声道。
“不会!即使是在200年後的今天,即使阿方索主教拥有怎样高洁的品格,怎样的不凡抱负,也是不可能成为尤德尔的帝王的。”
“这麽有信心?”
抓起一颗离我最近的葡萄,揉搓著,口著打趣著。口气轻松,声音却已经明显冷了下来。
默林静静的瞧著我,不动神色。
“臣下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我皱眉。
这话怎麽听都让人气不顺。
反正不管怎麽说我都登基为王了,所以那个叫阿方索的人即使还活著也已经即成事实?
还是说还好那个人没生在现在,所以我才能捡个现成的便宜?
这2种可能性没有一个是我能接受的,我愤愤然。
“看来你的师傅大人没教你怎麽对上位者说话啊……”
不经意的玩转著手里的葡萄,我知道自己的眼里去已经露出杀机,可我没掩饰,也不想掩饰。
我的皇後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忽然轻轻的,动作优雅的跪在了地板上,那流水一般的美妙姿态,竟仿佛降落世间的彩云一样散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来。
我死命的瞪著他,语气凶凶的道。
“你跪下去做什麽?”
“因为臣做错了,不得不跪。”
哼!
我没出声的哼哼著。
“那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不知道。”
默林诚实的摇摇头,我为之气结,怪叫起来。
“不知道?不知道你还跪下去做什麽?”
“因为陛下您想看到这样的我。”
我昏迷!
气咻咻的盯著他那颗不断晃动的美丽头颅和细白的颈子,有瞬间的冲动想把它给拗断。
什麽叫做因为我想看到他跪下啊?这麽听话,那我叫他现在就去死干不干?
要不是因为整个尤德尔只有他这麽一个艾塞亚的传人,可以帮我修复记忆石,默林到现在为止至少被拉出去砍了10次头了。
我气的哇哇大叫,来回不停的度著步,跳著脚,砸了他最喜欢的翡翠茶杯,揪了不幸走过的雪白皑鸡的尾巴,大骂侍女的穿戴太暴露後让人拖出去杖了20棍……
默林只是好脾气的跪在那里,不说一句话,好象我不叫他起来,他就愿意跪到地老天荒似的。
所有坏事做尽,我板著脸走到他面前。
“接著说!”
换一个人肯定不知道我现在到底在说什麽话,我的皇後却微微一笑,开启红唇,继续说了起来。
“开国元历2460年,阿方索在鲁贝克修姆教会总部被莱昂大帝亲自揭发其私通敌国,意图谋反……”
“这段说过了!”
我不耐烦的吼。
“……因为有人通风报信的缘故,所以当时并没有捉住阿方索,而被其逃往边境,而且更不幸的是,他居然和敌国在逃的席古拉邦王子会合在一起,重新聚集力量……”
“乌合之众,何惧有之?”
我冷笑,默林却慎重的摇头。
“世上永远没有什麽事情是绝对的,阿方索这样的人即使失去一切也会自己抢回来,他聪颖的头脑和特殊的身份在乱世中本就是各国所急需的资源,更何况是被莱昂大帝逼到绝路上的席古拉邦王子,他们都视对方为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为了权利金钱名誉,唯有放手一博。”
“一博的结果不过是加速失败罢了!”
听著这些我早就耳熟能详的事件,我的怒气更加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