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1].夜杀 by 涵轩 3p
坐下来用饭,可整个大厅的人都在偷瞧他们,眼光怪异极了。
路迟想:不过就是昨晚上做了个坏梦,难不成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心虚地将脸埋进饭里。
“公子你干嘛?”小鱼拍他一记,一不小心太大力了,将他的脸拍进饭里,堆得高高的米饭立刻被压出个脸形的窟隆。
冷云涵冷冽地目光扫过全场,所有的人立刻都转过头去,埋头吃饭。
路迟觉得有人在拉他的衣服下摆,他低头一看。
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一手抱了个球,一手拉着他的衣摆”哥哥,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好吵,一直都在大声叫,害得我半个晚上都在数星星。”
路迟的表情僵在那里。”小妹妹,你住哪间房?”
“地字一号间。”
路迟他们的房间在天字一号间。一个在客栈最南边,一个在客栈最北边,中差隔了好远。那是不是意味着整个客栈的人昨晚都被吵得数了半晚上星星?
难怪人家今天都用这种眼光看他们!
“小花,小花你在胡说些什么!”一中年妇女拉住小姑娘,她尴尬地对路迟与冷云涵道歉。
冷云涵虽说早已练就天塌下来也不变色的本领,但此时脸上的笑容也有此挂不住了。
“我们走吧。”四个人一刻也不多留,飞也似地逃走了,活像被人踩住尾巴。
马车中。
冷云涵与路迟相对无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还是冷云涵忍不住先笑起来,他越想越好笑,笑得简直不能停止。路迟却没那么豁达了,他眼泪汪汪,一脸可怜兮兮地委屈样,像极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他这一辈子也就做了这么一个坏梦,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会知道呢?他又不是有意的。虽然娘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可是呜……他现在好想哭,冷云涵笑得越开心,他就越想哭!
“你在梦里到底怎样对我?”
“我……我……”路迟越发要哭了。男欢女爱之事叫他怎么好意思开口说呢?
他的样子惹起了冷云涵心中的怜惜之情,他想要好好”疼爱”他一番。”你怎么对我,我要讨回来。”
“啊?”
“你既然在梦里轻薄了我,现在再让我轻薄回来也是合情合理的。”
路迟傻傻地看着他,也觉得这是个赎罪的好机会。
“不过你要蒙上眼睛。”冷云涵已经迫不及待地为他宽衣解带。
“为什么?”路迟不解,他的脸因为自己最私隐的部位暴露人前而迅速红了起来。
“难道你又想白看我的身体吗?”冷云涵理自气壮地道。
“没有,没有,我没有。”路迟连忙蒙上自己的眼睛以示清白。
冷云涵叹了口气,怎么有人单纯成这样?
他的手指刚刚触到路迟的后面,路迟就倒吸一口冷气”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得的痣疮,疼得我连坐都坐不住。”
冷云涵又想笑了,他的动作变得温柔起来。
不一会,车厢里就又传来路迟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叫。非但坐在前面赶车的小鱼、仆儿听得面红耳赤,就连那拉车的马都双腿发软,直想撒尿。
“你家公子怎么叫得这样凄厉?跟鬼上身似的。”仆儿抱怨道。”他昨晚也是这样叫,叫得我一宿没睡。”
“昨晚我用三层棉被盖住头也没办法塞住耳朵。说来也真奇怪,公子以前就算受了伤也不曾叫得这样惨。”小鱼道。
“听得我心里痒痒的,全身发热。”仆儿扯扯领口。
“仆儿哥。”小鱼紧紧拉住他的手不放。
“小,小鱼!”二个人开始互相摸索。寻求一点慰藉。
缰绳从手中滑落,可二人浑然不觉。
小鱼将仆儿压在下面。
“不行,我比你大,我要在上面啦。”仆儿抗议。
“我武功比你好,你打不过我。”小鱼道。
“谁说的?!”两人就在前排狭窄的空间动起手来。
马车开始摇晃。
那匹春心荡漾的马儿一会儿走一字长蛇阵,一会儿又原地逗圈子,方寸大乱。直到看见前面池塘里有一匹漂亮的母马正在泡澡,马儿立即欢快地嘶叫一声,撒起四条腿飞奔过去——平时用鞭子抽它,也没见它跑这么快!
仆儿已经败下阵来,小鱼得意洋洋地扒开他的裤子刚要入巷。
乍闻”卟嗵”一声巨响,众人眼前一绿又一蓝。
怎么了?连马带车一起栽进没有多少水池塘里,将池塘中的水排干了,母马也吓跑了,只剩下四人一马、一车插在泥泞里,面面相觑。
“呱,呱。”一只翠绿的小青蛙还蹲在路迟头上,还在奇怪,怎么这水一下子就干了?它叫了两声似是在求援。
“有一只青蛙在我头上!”路迟刚叫了一声。
一群呱呱叫着青蛙从他头底踩过,接走了哭泣的小青蛙。
“不,是一群青蛙在我头上!”路迟又叫起来。
“这里是池塘,当然会有青蛙!”仆儿道。
“可我们为什么会掉进池塘里?”冷云涵一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满是黑泥,只有两粒白白的眼珠是最后的”净土”,此刻这对自留地正狠狠地瞪着仆儿。
他突然钻出来吓了仆儿一跳”有沼泽妖怪!”
“我是你家公子!”冷云涵被气昏了头。
“公子,你怎么脏得跟只土狗似的?”仆儿当然看不到,他自己比土狗还脏。
冷云涵有想杀人的冲动,他按按额角,天啊!他究竟造了什么孽?
“都怪这匹马不好!”小鱼生气地在脏兮兮的马头上打了一下。
马儿一脸的委屈藏在泥污里,耷拉着耳朵,你们这些人类,怎么只许周官放火,不许马儿点灯呢?
一出刚刚上场的缠绵戏,就在四个人的面目全非中泡了汤。
第三章
眼见离江南日近,黄昏,他们投宿路边野店。
店内生意非常清淡,只有一两个客人在打尖。冷云涵凭他多年走江湖与行骗的经验,他可以肯定这是一家黑店。但他不想告诉路迟,他总不能说这是他闯江湖的经验吧!路迟会信吗?就算他会信,可他又会听自己的吗?没准还要他举出一百条证据来证明,外加人证物证俱全。他要上哪去找那么多人证物证去?
他绝对相信路迟是那种你把他卖了,他还帮你数钱,临走还要跟你说一句”欢迎下次再来”的人。无论如何他都得保护这个傻兮兮的小笨蛋。
“路公子……”
“不是说好我叫你云涵,你叫我阿迟的吗?”
“阿迟,我们打个赌好不好?”冷云涵笑得比他还要天真无邪。
路迟摇摇头,”娘说了好男人不应该去赌博,我就从来不赌的钱。”
“我们不赌钱,我只想试试你是不是一个言而有信,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
路迟脸上又笑开了”我当然是一个言而有信,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你说吧,你要怎样试我?”
“赌你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天出发,能不能一刻不停地跟着我,我说什么做什么你也得照做,不知你办不办得到?”
“那有何难?”路迟又笑得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从现在开始吗?”
“就从现在开始。”
“寸步不离?”
“寸步不离!”
冷云涵在桌前坐下,路迟也坐下,冷云涵倒茶,路迟也倒茶,冷云涵吃什么,路迟也跟着吃。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还无时不刻地盯着冷云涵的举动。冷云涵笑起来,路迟也笑,可他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只好干笑两声。
坐在邻桌的小鱼与仆儿见二人行为怪异,”他们两个是不是生病了?”
“我看不像。”仆儿摇头。
“你家公子想干什么?”
仆儿得意一笑”我从小就跟着公子,他的一举一动我都了若直掌。”
“那你说说看他这是要干什么?”小鱼一脸崇拜地问。
“哼哼,”仆儿摇头晃脑吊人胃口。
“仆儿哥!”小鱼拉拉他的衣袖,冲着他猛丢媚眼。
“这是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过来我告诉你。”
小鱼把耳朵凑过去。
仆儿很大声音地对着他的耳朵道”我——不——知——道!”
冷云涵故意舀了一大勺辣椒往嘴里送去,路迟马上也舀上一大勺想都不想就倒进嘴里。”呀!辣死我了!”他辣得脸红脖子粗,在桌前又是跺脚又是蹦来蹦去。
冷云涵又将那勺辣椒变了出来,放回去。路迟实在没有什么可放回去的,他卡住自己的脖子拼命想吐出来。冷云涵”卟嗤”一声笑出来。
虽被辣得半死,路迟仍不对着他卟嗤一笑,这一笑不打紧,嘴里的辣椒喷了出来,冷云涵猝不及防,被喷得满身满脸。这是老天爷在借路迟的手惩罚他的坏心吗?
冷云涵没好气地掏出手帕擦脸,决定顺从天意,暂时不再捉弄路迟。
他回客房换掉弄脏的衣服,路迟马上跟了上去。
冷云涵脱下外衣,路迟也脱,冷云涵玩心又起,他一件一件将衣服脱下来,只剩一件单衣,路迟的衣服比他少一件,脱得已经实在没有什么可脱的了,路迟光着上半身,一脸为难的样子,犹豫着若是冷云涵再脱下去,他是应该剥自己一层皮,还是脱条裤子来代替!
冷云涵见他居然一本正经地思考这个问题,有种想大笑的冲动。当他的目光落在停在窗台上的信鸽身上时,目光一变。他迅速穿好衣服,并在穿衣服的同时用袖子挡住路迟的视线取下绑在鸽脚上的纸条,不动声色地纳入袖中。
冷云涵转身就向茅房走去,路迟赶紧跟上。
冷云涵进了第一间茅房,路就进第二间。
冷云涵悄悄展开纸条。上面写着:
夜杀出现在扬州府衙,假冒钦差,骗走知府贪污的全部赈灾银。
看毕,纸条被他捏在手心,一用力,再摊开手掌,纸条已化飞灰。
这时,一个大胡子捂着肚子冲向茅房,见两间都被人占了,只好等在外面”老兄,能不能快点?”
路迟摇头。
“再不出来,老子操你祖宗十八代。”
路迟还是摇头。
“我给你银子!”变成了哀求。
路迟依旧摇头。
大胡子拿他没办法,只好等,又过了一会,他实在受不了了,又叫道”老兄,能不能快点?我急呀!”
路迟憋了半天没开口,见那大胡子真的很痛苦,于心不忍”其实,我并不想上茅房!”
那鲁直的大汉一听,冲进茅房里,果见路迟裤子也不脱地坐在马桶上,不由大怒,”妈的,你不想上茅房那还坐在里面干什么?滚出去!”
“不行呀,我和那边那位兄台打赌,他干什么我干什么,他不是还没出还么,我怎么能先出来?”路迟解释道。
大汉一听更加生气,他拎起路迟的领子,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将他踢出茅房,嘴里还骂道”赌你娘的头,占着茅坑不拉屎!”
路迟被踹得大字型趴在地上,哎哟了一声,他见冷云涵坐那没动静,连忙又跑回去用力拍打茅房门
“我们赌得不是我娘的头,而是信用。我路迟岂是言而无信之徒?他还在里面,我怎么能先出来?你快出来,让我进去!”
大汉快被他气疯了,虎吼一声”滚!”
“快开门!”路迟一不小心手上用上三分力,那破木板搭的茅房应声而垮,连同冷云涵的那一间一并受到波及被打回原形。
唏哩哗啦一阵轰响,并伴随着漫天灰尘,大汉的叫骂声从废墟最底层传来,”老子不过声音大了那么一点,怎么就把茅房给震塌了呢?还害老子掉进粪桶里,这是什么狗屁茅房?”
“啊,云涵还在里面。”路迟大急,”云涵,你回答我一声,你有没有掉进马桶里?”
他在废墟里乱翻,全然不怕臭。
他当然不可能找到冷云涵,就在房子倒塌的那一瞬,冷云涵早已逃之夭夭,而且就站在路迟背后,悠闲地摇着扇子,见他如此担心自己的安危,不由心存感动,几乎要忘记路迟正是制造这场无妄之灾的始作俑者。
“云涵,你死得好惨呀!”路迟半天没听到冷云涵回答,不由放声大恸。”居然淹死在马桶里,连尸骨都与大便一同化了,呜——”
这叫什么话?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恐怖的词儿了!冷云涵停止扇扇,剑眉微敛,他可不爱听。
路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