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异谈龙之子 by:purple day(紫曜日)
并非信一对於把周刊转型的事情没兴趣,而是照片上所出现的人物,实在是叫他忽视不得……
信一有种预感,他很确定这不是自己在多心,他几乎可以笃定,来宫出现在东京的目的:『他是来找自己的』。
缓慢骑上自己那台橙色小绵羊,在回家的路途中信一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勇气对炼说明有关自己的过去。
其实……也不是那麽难以启口,说不定是因为对象是炼的关系,每回面对他时,总是会有种打从心底升起的不安。
每回望向炼专注时的眼神,信一就觉得自己像只被蛇盯上的兔子,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炼对信一的态度并未很苛刻,除了嘴上偶尔的消遣以及个性上的淡漠外,他对信一这个房客可说是不错了,但信一其实就某种微妙的程度上而言是怕著炼的。
信一不知道为什麽,他也……不太想去知道。保有现在的平静生活是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他不想放手。
夏天傍晚微煦的风略过信一耳畔,柔软的发丝在颊边飘著,虽说是如此温和的天气,但不知怎麽的,此时信一的心中却响起某种锐利的警讯。
这附近一定有什麽不好的东西在蠢动著……可恶、真不想管……
该死的灵感能力!信一默咒著。
好不容易忍著心悸的感觉捱到明山侦探事务所一楼前,信一牵著爱车准备停进院子内,而身後却传来一阵让他毛骨悚然的低沈笑声。
「呵呵……好棒的味道……」
信一很快的转回头去,对上却是一双饥渴如野兽般的黄眼睛。伫立在信一眼前的男人并非生的不好看,他高瘦的身材简直比明山炼还要骨感,几乎毫无血色的薄唇、配上一头浅黄色的乱发、整体看来有种狂野的魅力。
不过、最让人在意的,依旧是那双黄玉般的兽眼,疯狂中又带著一丝丝不让人轻易察觉的冷静。
「你是……」信一还没问完话,有著兽眼的男人便朝他扑过来。
信一危急之中,本能的蹲低身体,伸出右脚往前一扫,原本以为能蹴中对方的小腿骨,但对方的身体却像蛇一般的不可能转折之处硬是拐了个弯,这招让信一的攻势扫了个空,但好在对方的动作缓了一缓,於是信一随即往後跃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真是太棒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麽好的猎物了……你是第二个……」兽眼男人嘴角扯出狞笑,夹杂著他特有的嘶嘶声,「不用真本事的话,看来你是不会乖乖被我吃掉的……」
兽眼男人把手臂上的皮外套袖子卷了起来,从腕上赫然出现一条蛇型纹身直缠绕到他上臂末端没入了肩膀中,信一一看就知道那个不只是普通纹身,那是会使用术者常用的武器之一『使役魔』。
「为什麽要攻击我!」信一已经无路可退,他的身子已经靠上了墙壁。他怎麽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这种时候遇上来路不明的术者。
「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当然是因为你是个好猎物啊!如果把你的身体给我的帝王蛇吃掉……可不知能增加多少力量呢?」兽眼男人尖锐的嘻嘻笑了几声,然後他伸出右手食指用他那特别突出的獠牙撕开一道口,之後迅速的把溢出的鲜血涂了一直条在左手臂上的蛇型纹身。
「以血统之名、奉请、八蛇。」以残酷的声音念完简短的召语,兽眼男人的笑容更加扩大了。
这不是普通的结印请使役魔,这种以血引兽的方法在全日本只有一家……
「你是朝仓家的人……不、你是那个被朝仓一族逐出家门的第二十三当家『朝仓武』!」信一喊著,双手交错护在胸前,只是现在他指头与指头的缝隙间都夹著一张黄底红字的纸。
如果现在他眼前的人就是传说中那个『狂蛇』朝仓武的话,那麽他会突然攻击自己的原因就可以理解了,根据传闻,朝仓就是个非常好战、而且不为任何目的而战、只是想追求强与力量的存在。
可是原本势力范围在关西一代的朝仓为什麽到东京来?
「你居然认识我?」朝仓嘶嘶的笑著,「看你拿的东西……不太像是阴阳道的哟……真可爱哪、让我来猜猜看吧,你是谁?」
朝仓手上的大蛇纹身隐隐透著红光,信一知道他已经召唤完成,就只剩要不要发动而已,现在的朝仓就像只逮到老鼠的猫,暂时不一口咬死只是在享受戏弄猎物的快感罢了。
「我只不过是个没没无名的小角色罢了,可以暂时先放过我吗?」信一苦笑道。他不知道手上这些符咒是否真能抵挡住帝王蛇的攻击,若自己死在这里……
他突然想起炼,若他知道自己死了,会不会感到有点可惜?毕竟也没人会这麽勤劳每天替他下厨了……或者,炼会觉得自己死了他就去掉一个麻烦人物?
「别瞒我,天龙寺家的小少爷,喔……瞧你一脸吃惊的模样,好歹我也是朝仓家的人,别派的事情我多少还知道一些,失踪一年了嘛!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里巧遇。」朝仓慢慢的走向信一,他眼里的疯狂透著精明,或许……现在把眼前的小家伙吃了还太早了点?
「我、你在说什麽?我可不认识什麽天龙寺!」信一手里的符咒抓的更紧了,他觉得自己背上冒出冷汗,朝仓带给他的压迫感非比寻常,尤其是当他听到『天龙寺』这三个字的时候,心脏更是抽痛了下。
『天龙寺道术流』,那个对信一来说是场平静恶梦的开端。
「是吗?小少爷,若你不是天龙寺家的孩子,那为什麽会使用天龙寺家的『道符』?」朝仓轻柔的声音中夹著嘶嘶气音,他手臂上的蛇纹逐渐化为有立体感的实体,然後缓缓的落到地上、由原本水管粗细在规律晃动的节奏下转变为杯口般粗、最後则变成碗公般粗细的大黑蛇。
黑蛇的鳞片在夕阳馀晖下闪著深紫色的光芒,嘴里的蛇信还一伸一缩的像在威吓著信一,鳞片在地面摩擦的沙沙声与嘴里发出的嘶嘶声,要说信一一点也不觉得恐惧才是骗人的。
可是他还能怎麽办呢?他……
「它还可以变的更大哟、小少爷,现在……晚餐时间似乎到了……」朝仓『嘘』的吹了声口哨,帝王蛇高高的仰起它三角形的头部,正准备发动攻击!
「是啊、我也想要吃晚餐呢,所以别对我家厨子动手比较好吧?」低沈冷淡的嗓音一下子在信一身边响起,信一转过头慌忙大喊:「炼你快逃!」
「哦……看到帝王蛇还敢过来送死的家伙,想必已经有觉悟了吧?」直觉认为炼不过是个普通人类的朝仓根本没把明山炼放在眼里。
「是啊、有被控非法持有枪械以及伤害罪的觉悟。」炼说话的尾音一落,在砰声响起的同时,朝仓的左肩头喷出了鲜血。
炼的手上正握著一把从黑市买来的柯尔特制式手枪,枪口还冒著烟。其实他也不想这麽狠,但对於看起来不太像正常人类可以做出的行为,他还是处处以小心为上。
「呜呃、」朝仓捂著肩膀,鲜血由他的指缝中流出。
「看来你这回是吃了点苦头哪,朝仓。」一个身著本季新款亚曼尼西装,身高与朝仓差不多的俊美青年,从侦探事务所的门後走了出来,由西装外套上别著的金色天秤徽章来判断,这位人士的职业看来是律师。
「……喜多绪……是你啊……哈哈哈、正巧,今天可要让我的帝王蛇饱餐一顿啦!哈哈哈哈!」
朝仓望著律师的眼神,比刚才的任何时候都还要疯狂。
「还真是孽缘啊,朝仓,不过现在是三对一,你没有胜算的。」被称为喜多绪的律师露出潇洒的笑容,然後朝炼伸出手。
炼将手上的柯尔特递给喜多绪,喜多绪口中念念有词的抚著枪身,动作轻柔的就像正抚摸著爱人一般。
朝仓见状一弹指,伏在地上的摇头晃脑的帝王蛇突然挺直了身子奋力朝喜多绪撞了过去,信一忙丢出手上的符咒纸,八张符咒瞬间化为八道黄光朝帝王蛇冲去,黄光在蛇身周遭以极快的速度围绕著,帝王蛇被困在黄光中左冲右冲一时无法破坏障壁,气的嘶嘶直叫。
「朝仓,如果你还不想失去你的宝贝蛇,最好快点滚,否则要是让我出手的话,可就不止死能够了事的了。」喜多绪双手直挺挺的握著枪对准了被困在黄光中的帝王蛇,一般的子弹是打不到这种使役魔,不过若这子弹是由自己发射的,那麽情况又有所不同了。
「好吧、今天我可以先撤退,不过你可要记清楚……喜多绪,我可不打算放过你……当然还有这位天龙寺家的小少爷……」朝仓说完後,发出一声沙哑的笑,此时帝王蛇却毫无预警的冲破了符咒的包围网,它以得意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信一,并张开它充满尖牙的嘴朝信一的肩上狠很咬落。
「啊啊啊啊啊啊!」信一凄厉的惨叫出声。
同一时间炼就像有人瞬间压下他的引爆开关,咻的朝帝王蛇冲了过去,他从口袋里掏出惯用的瑞士刀用力朝帝王蛇的黄色眼睛扎了下去。炼的鼻腔与脑子充满著鲜血的味道,人血、蛇血、还有对他而言致命甜美的血气。
在炼的刀锋刺下去的同时,朝仓也发出了闷哼,一阵剧痛从右眼上传来,他马上伸手召回帝王蛇。这不可能、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类的家伙今天居然连续被他伤了两次!
喜多绪此时朝帝王蛇开了枪,但却晚了一步,帝王蛇早已卷上朝仓的身子,很快的两人便消失在近晚的暮色中。他无奈的一回头,却看到更惊人的一幕:明山炼居然如同刚才的帝王蛇般,紧紧咬著信一的肩头不放,只见信一眼里含著因为痛觉而冒出的泪水,手无力却推拒著炼压在他身上的躯体。
「明山你干什麽!」喜多绪连忙奔到两人身边,双手抓住炼的肩头往後拖,「你再吸这小子会死的!」
炼他自己也明白,可是就是停不下来,甜美的血正刺激的他的自律神经,如果信一受的只是轻微小伤的话,那他还可以靠自己压抑嗜血的冲动,但因为信一被帝王蛇咬而一下子涌出了大量鲜血,充满诱惑的血气一下子迎面冲来,他根本克制不了,炼就像个野蛮人般的,大口大口的把信一伤口中冒出的温热血液生吞入腹。
「还不快住手!」喜多绪眼看制止不了炼的行为,只好用力朝炼脸上挥了一拳。
炼被打的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才松了口,信一则是在炼把獠牙从自己肩头拔出的那一瞬间昏死了过去。
「呼……血……呼呼……」炼坐在一旁喘著气,眼睛还直盯著信一肩上泊泊流出来血不放,他的鼻头、唇与衬衫领口全都沾上了红色,空气中充斥著血的锈味让炼浑身轻飘飘的,眼神涣散的活像打了麻药的毒虫。
「我先帮他处理,明山你快用手机叫救护车!这家伙要是再失血真的会死!」喜多绪朝炼这麽喊著,然後把自己那条价值不菲的领带解下,用力的绑在信一出血的伤口上。
「……等、等等……」炼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因为痛而清醒,他不敢用力吸气,他怕自己又失去理智,「把他搬到屋里去,我冰箱里有血袋。」
「你知道这小子什麽血型吗?」喜多绪一把抱起信一不算重的身体。
「AB型阴性,所有血型都通用。」炼从地上爬起身,刻意不去注意信一状况的,推开了事务所的玻璃门。
「你好,虽说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合时宜,不过我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叫做喜多绪秀司,跟明山的关系嘛……应该是关系险恶的友情吧?」
望著喜多绪开朗清秀的脸孔,脑袋还昏昏沈沈的信一似乎一时还不明白自己怎麽了,只能一愣一愣听著眼前的律师喋喋不休。
「现在……几点了?」信一有气无力的问。
「九点多快十点了,怎麽了吗?莫非是错过连续剧了?」开著无聊的玩笑,喜多绪望著自己手上那只劳力士钻表。
「惨了……我没煮饭……」信一摇摇晃晃的想爬起身来,肩上却一阵疼痛,手腕上的输血管也因为扯动而感到又酸又麻。
「乖乖给我躺下吧,我已经吃过了。」坐在离信一床有一段距离的炼冷冷的说道。
「喔……」信一闻言,毫不抗拒的又躺回原位,他顺著自己的手腕插著的管线往上看,发现床边的竖著一根T字形的铁架,铁架上钩著的则是炼偶尔边看电影边喝的血袋。
「炼、」信一喃喃的叫著。
「干嘛?」炼把头转到一边去,虽说一开始咬伤信一的是帝王蛇,但把信一搞到失血过量还差点没命的人却是自己。这是第二次了……
炼显然因为自己居然再度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性而深深自责著。
「我饿了。」信一哀怨的望著炼偏开的侧脸。
「要吃什麽我去买,不过你只能选便利商店的。」炼从椅子上起身,还是没看信一。
「布丁蛋糕、红豆面包还有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