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异谈龙之子 by:purple day(紫曜日)






「我饿了。」信一哀怨的望著炼偏开的侧脸。 

「要吃什麽我去买,不过你只能选便利商店的。」炼从椅子上起身,还是没看信一。 

「布丁蛋糕、红豆面包还有巧克力牛奶。」信一高高兴兴点了菜单。 

厌恶甜食的炼一听到要买的食物,忍不住低低的『恶』了声。 

「要干嘛就跟这家伙说一声。」炼在出房间之际这麽对信一说。 

「啊、我还要草莓棒!」信一忙补充了一句。 

「少得寸进尺了。」炼说完,关上房门。 

喜多绪一派悠閒的坐在信一床边,然後伸手摸向信一胸前的口袋,在信一来不及阻止之前用修长的时指与中指挟出一张黄底红字的长条纸。 

「这个汉字是『火神招来』的意思吗?」喜多绪饶富兴味的将纸条左右转动,「我还第一次看到天龙寺家的『道符』呢,可不可以送我一张当书签啊?」 

「炼他……知道了吗?」信一小小声的问。 

「就算让他知道了,又怎麽样呢?他跟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喔。」喜多绪微笑道。 

「喜多绪先生……你是……将灵力灌注在物体上,嗯、这门派太多,我分不太出来。」信一回想起喜多绪把力量输进普通的枪中,但却可以发射出有灵力的子弹。 

「无所谓,其实我也不喜欢背负著家族盛名,而且我的灵力很弱,充其量用来虚张声势罢了。对了、你这个天龙寺家的大少爷怎麽会跟明山那家伙在一起?」喜多绪真的把那张符纸夹进自己随身带著的记事本里。 

「原来我逃走的事情,已经弄得天下皆知了呢……」信一苦笑了下,「我跟炼……明山会认识只是巧合,当时我初来到东京,才刚找到工作也不好意思先预支薪水,所以三餐就只吃便宜的苹果跟土司过日子,有天我坐在离公司不远的公园削苹果吃,结果一不小心割伤了手……」 

「然後刚好被路过的明山给咬了,最後他因为觉得愧疚就让你住他家住到现在对吧?」喜多绪轻笑出声。 

「没、没有啦,炼应该是看我可怜所以就留我下来了,不过我有缴房租喔,顺便还每天煮饭。」 

炼会咬自己,并不是他的错……毕竟对吸血鬼来说,血液是食物。信一所在意的,是炼不肯望向自己的目光。 

「我是不想问你为什麽从天龙寺家逃出来啦,不过既然你被朝仓盯上了,那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罗……他可是条疯狗,见人就咬,不管是谁他都不放在眼里。」喜多绪呼了口气继续说:「所以、咱们联手如何?」 

「联手?」 

「对、我们合作,把朝仓给除掉。」喜多绪提议时,眼里散发出一种比期待还要更亮眼的光彩。 

「等等、虽然朝仓是个不好的人,可是也没有必要……更何况我的能力不高,可能没办法帮你……」信一本性并不好战,而且心肠也软,因此对於要『除掉』谁这种想法,他连考虑都不会去考虑。 

「我才不相信能力不高的人可以当上天龙寺家的继承者。」喜多绪微笑著,用漂亮的手指戳了下信一的胸口,「你的这里,流动著天龙寺家的血,真龙的血。」 

信一咬著下唇一会儿,终究是摇了摇头,「对不起,喜多绪先生,我无法帮你。」 

「你知道朝仓是个什麽样的人吗?」对於信一的拒绝,喜多绪也没有恼怒的样子,他态度平静的说著话,就像跟个老朋友谈天似的。 

信一稍微晃了下头,「是听过一点传闻,朝仓武是朝仓家第二十三代中最杰出的佼佼者,他甚至还收服了被封印的禁兽帝王蛇,原本朝仓密言流的当家之位该由他继承,但却因为他个性过於残暴、而且总是随性所致的与其他流派过不去,因此才被朝仓一族的长老联合起来废除。」 

「跟朝仓交过好几次手的我很清楚,他是个比你所能想像的,更像野兽的家伙,他沈醉在攻击以及撕裂敌人的躯体中,更恐怖的是,由於他的血统纯正,因此所有破魔之力对他完全无效,就连原本的邪兽帝王蛇在接受了朝仓之血的现在几乎也近所向无敌。」喜多绪将双手十指交错放在大腿上,「虽说我想除掉朝仓是因为私人恩怨,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会好些,而且……他的行为正在破坏我们灵能者的平衡。」 

「那个……我还是……」信一终究摇了摇头。 

「你不必现在急著回答我,小少爷,你可以慢慢考虑没关系,只是朝仓若找上你,肯定会把明山也一起牵扯进去,你不希望明山也被朝仓列为攻击对象吧?」喜多绪这麽说其实是有语病的,因为刚才在炼攻击朝仓的那一刻起,朝仓就已经把炼当成『有害物』了,就算跟信一无关,一但有了机会朝仓还是会去找炼麻烦。 

「……我已经不想跟任何术流扯上关系了,我只想当个普通记者、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呀!」信一用一种比痛恨还要深的语气低叫,然後他把手指尖放进嘴里咬著,别人永远不会明白,由指尖传来的刺痛是多麽舒服…… 

「不希望我再咬你的话,就把那只手给我放下!」刚从便利商店回来的炼才一打开信一的房门,马上就注意到信一正在做出他最讨厌也最害怕的行为。 

为什麽这家伙这麽喜欢咬手!看他双手的指甲都被咬的短短的几乎见肉,还有手指上老是布满咬痕,这样不痛吗? 

信一闻言起先是乖乖的放下手,但最後却还是忍不住把手指凑近唇边:「让我咬吧……要我让你吸乾血而死我都愿意……让我咬吧……」 

到底是什麽时候养成的习惯呢?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吧,每次被说:『您以後可是要继承掌门位置的伟大人物』时,他就会想把手指伸进口中啮咬,不过他只能在没有旁人的房间里尽情的咬个痛快,好像每咬一下,那种闷在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就会随著疼痛一点一点的消失,那种感觉很好。 

「少给我说这种话,小心我揍你。」炼恶狠很的瞪了躺在床上的信一一眼,「起来吃东西吧,跟我说吃不下你就完蛋了。」 

信一在喜多绪的帮忙下,好容易坐直了身子,炼把便利商店的袋子扔在信一身边,信一一眼就瞄到里头放著一小盒草莓棒。 

「帮我拆。」信一因为左手上还插著输血管线,於是这麽对炼道。 

炼毫无表情的伸手探进塑胶袋中把草莓棒的外包装打开,之後再把里头的包装唰一声拔开,信一可以动的那只手抽起一根草莓棒放进嘴里喀嚓喀嚓的咬了起来。 

「真是奇妙哪、明山……」喜多绪望著炼,语气中有点调侃的味道。 

「怎麽?」 

「你是因为对小少爷心生愧疚才对他这麽温柔的吗?」喜多突然问道。 

「喜多绪,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炼沈声道。 

「就跟『雏子』的事情一样,不是吗?」喜多绪露出一种别有深意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在算计些什麽。 

「闭嘴!」一瞬间,炼的眼色变了。 

「哼哼、那麽我就此告辞啦,天龙寺家的小少爷,如果你改变心意的话,请随时来找我喔!」喜多绪知道他说的话对信一的影响有多大,他的目的之一就已经达到了。 

「快滚吧。」炼板著脸,声音也没有起伏的道。 

「别忘记我的委托呀,毕竟我这次是你的客户哟,明山炼。」喜多绪从椅子上站起身,然後一派潇洒的步出信一的房间。 

喀嚓喀嚓喀嚓……信一咬著一根又一根参有众多人工香料的草莓棒。他想著支离破碎的零食是否也有痛觉。 

「别去理那家伙说什麽,当律师的有总是会说几分假话,全部相信就太笨了。」炼皱著眉说。 

为什麽喜多绪要故意在信一面前提起雏子的事? 

「至少,也有些真话是吧?」信一放下已经咬一半在口中的草莓棒轻轻道。因为愧疚所以才照顾自己,这种说法让信一感到有些难过。 

「……树斗、你到底是什麽人?」炼虽然是这麽严肃的问著,不过手上却拆著红豆面包。 

信一茫然的望著床前方的书桌,喃喃的重复著:「我是什麽人呢……」 

 

隔天一大早,信一的头还有点晕,他打开放在枕边的手机,上头的时间显示著七点零五分。这是他该起来做早餐的时间。 

其实、炼从来没有叫他弄过食物,但信一想做,他想把这里……当成家。而炼是那种有人作饭就会好好吃掉的认真个性,除了偶尔会说:『这个太咸了』或是『我不喜欢这个』之外,一切都以平和的方式进行两人的相处。 

把当成睡衣用的旧衬衫换下,穿起白色圆领衫,裤子则换上刷白牛仔裤,再搭上他那张原本就稚气未脱的脸,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 

信一双手拍向自己脸颊,「今天也要加油!」他对自己这麽说道。 

在三楼的浴室梳洗完毕後,信一碰碰碰的下了二楼,若是平时,炼一定还在睡,反正事务所是十点半开门,所以不用那麽早起床也不要紧,可是今天,信一却意外的嗅到了烤面包的香味…… 

「炼?」信一看见正在面包上涂奶油的炼,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炼大清早起来自己弄早餐?妈呀、等一下该不会下雨吧? 

「火腿放在哪里?我刚才翻了一下冰箱,结果没找到。」炼只抬头瞄了信一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跟结块的冰奶油奋斗。 

「喔、我看一下。」说著、正准备走到冰箱旁的信一却马上被炼叫住。 

「你在椅子上坐著就好!」 

「咦?」信一被炼的气势给吓了一跳,一下子坐在椅子上。 

放下奶油吐司,炼走到冰箱前打开冷藏库的门道:「你用说的。」 

「耶、火腿在第三格最右边,我用保鲜盒盖著。」信一开始有点明白炼为什麽这麽反常了,不过他却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顺著信一的话,炼轻易的找到了一盒切片火腿,他把火腿拿出来放到吐司上,然後一起放进烤箱烤。 

「我去煎个蛋……」 

信一才刚从坐著的椅子上起身,却又马上被吼:「你给我坐著乖乖喝牛奶!」然後把最後一片吐司丢进烤箱中,自己跑去厨房煎蛋。 

「唔……」信一只好又坐回位置上,喝著没有微波过的冰牛奶,其实他喝冰的牛奶肚子会不舒服,但每回都比信一晚起的炼怎麽会知道?不过信一也没说。 

叮!一声,烤箱的定时铃响了,炼正从厨房走出端著两个荷包蛋放在桌上,之後又匆匆忙忙的开了烤箱,直接用手把上有火腿的吐司拎出来丢到盘子上。 

「我开动了。」信一双手合十念了下,然後拿起筷子先吃已经淋了酱油的荷包蛋,酱油放太多了,稍微过咸,不过信一还是没说什麽。 

炼也坐下来吃早餐,他把荷包蛋放进吐司里头夹著吃。信一发现炼在吃东西的时候不住的瞄向自己的脖子与肩,他放下筷子摸著自己昨天被咬伤的部位道:「已经不痛了。」 

那个昨天才血流满地的伤口,现在只剩下几道浅浅的痕迹,其实昨晚炼就已经目睹了比帝王蛇还要让人惊讶的一幕,信一的伤口以一种非正常人的速度愈合著,虽然炼自己的肉体再生能力也很快,但那是因为自己(大概)是吸血鬼的缘故。 

按照常理,信一不可能也有这种能力! 

树斗信一到底是什麽人?由昨天信一和喜多绪、朝仓等人的对话判断,信一极有可能是某种跟神灵有关的流派的後继者。 

不过、什麽法术啦、通灵啦、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真的可能存在吗?炼是个无神论者,连到至今为止,他都还不太承认自己可能是吸血鬼後裔,他宁愿相信自己的基因在某方面突变了,所以才造成他与传说中吸血鬼类似的特性。 

昨天晚上,信一依旧没有回答自己的身世,莫非真要自己去查?但话又说回来,如果真要知道的话,直接去问喜多绪不就得了?他也是那种奇妙的神灵是家出身的不是? 

炼仔细而且肆无忌惮的望著信一的脸,那张猛然一看,酷似女人般柔美的脸、半长的褐色发丝没什麽整理、自然的散落在耳旁,到底是什麽样子的出身会让信一这麽难以说出口? 

被炼盯的浑身不自在,信一讷讷的开口道:「怎麽了吗?」 

「我在想你怎麽可能恢复的这麽快。」炼老实不客气的说。 

「因为有天神保佑的缘故吧?」信一傻傻的笑道。 

「胡说八道……算了、这个给你带著,有危险就用。」炼说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有黑色把手的东西扔给信一。 

「这是什麽?」 

「三百伏特的电击棒,我看昨天那个养蛇的家伙似乎也没有办法抵挡物理性攻击,如果那家伙再找上你的话就不要客气,狠狠的给他来一下。」炼回想起昨天自己开枪时,朝仓的肩膀的确受了伤。 

看来就算是有什麽特殊能力,也敌不过现代科学的暴力产物。 

「那个只是他还没有张开结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