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丫
篌蛤堋?br /> 再后来,蛇王的传说一代代地传了下来,经久不衰。
奶奶为我讲完这个传说之后,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心门
这一天爸爸回来说,村子里的人把我说的是越来越邪乎了。
村子里的人说,以前的蛇王是为村人从大蟾蜍手里抢来了救命药草,死后才变成了蛇的原形。
他又聋又哑不说话,可我能跟蛇说话,能跟蛇玩,相比之下,我岂不是显得更邪了吗?
爸爸说,因为他换了院子的门,我一下子又变得不能说话和走路了,吓得村子里的人都不进我家的门了。
村子里的人都说我们家有我这样一个怪孩子,一定得远离我们家才好,所以当村里人有事找我爸妈时,他们都是在院子外叫着我爸妈的名字,无论爸妈再怎么说他们也不肯进院子里来。
傻傻地看着天空,是我每天生活的主题。
我的心口被一团东西给完全堵住了。
夜晚来临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期待着明天的到来,我脑子里混乱急了,不知自己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
期待明天会更好,不,不是,期待明天自己又会走路和说话,不,不是,又不是,谁能告诉我答案呢?
没有人能回答,我自己都无法回答。
日子还是在一天天地过去。
“院子的门给换回原来的吧。”爷爷说。
爸爸问,“为什么?”
“你封的这大门不是咱家的院门,而是那丫头的心门。”爷爷说。
“心门?”
“我看这丫头天生就是玩蛇的料,你没换门之时,她不是还好好得吗?是你封完门后,她才又恢复到从前了,这丫头实在是太怪了,太怪了,怪的让人无法想象,赶快把门换过来吧,现在还来得及的。”
“知道了。”
原来那扇门就堆放在院子角落里,爷爷和爸爸合力把它给抬了出来。
没一会儿,院门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然而我还是不能说话和走路。
我有心门吗?我的心门是因谁才会重新开启呢?我不知道。我带着这个疑问继续仰望着天空。
呼唤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
我每天仍是老样子,傻傻地坐在木盆里仰头看着天空。
我那清澈无邪的眼睛里仍充满了期待。
时间到了不得1985年6月底,夏日的午后,阳光很强,院子外一个人也没有,奶奶也把我给弄到屋子里来了。
知了在院子外的槐树上一个劲地叫着,我觉得很吵。
妈妈出去找木柴准备做午饭,奶奶见我在撕几张以前的大字报,于是她说她要去房间里找个线团,好为我改件衣服。
我没有一件新衣服,我知道我所穿的衣服都是姐姐穿过的,妈妈是不管我穿姐姐的那些旧衣服是不是合身,尺码合不合,总之只要是姐姐不穿了的衣服,她都往奶奶房里一放,妈妈她说只要我有衣服穿就行了,大就大点吧。
奶奶说她现在要给我改一件裙子。
姐姐长得胖乎乎,不但小脸有肉,身体也比我结实很多。
而我,估计是从小吃素,又没有怎么锻炼的关系,身子就显得格外单薄,奶奶曾笑言,说一股小风就能把我给吹倒。
姐姐头发黑而长,而我头发是黄又稀。
奶奶说这条花裙子因为妈妈是照姐姐的身材来买的,我穿长度倒是适合,但腰这个部位因为我瘦的关系,所以就显得空了很多,于是奶奶说要给我把裙腰那一段改一下。
我把大字报都撕成了碎纸片,然后呆呆地坐着。
我感觉我的心被扎了一下,很疼,这时我又听到外面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于是我站了起来,望外面走去。
第 2 部分
捞蛇
院子外面并没有人,但我却还是听见有个很低沉的声音在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无法抗拒,我寻着声音的方向往前走。
当我走到村口池塘边时,那声音就停止了。
池塘四周长满了绿绿的水草,水面上漂着一个蛇的尸体。
这时我听到妈妈在急切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但此时我无法去回答妈妈,因为我得把蛇给捞起来。
我找来了一根长竹竿,然后趴在池塘边,用竹竿把那死蛇一点点地往岸边赶。这是一条很小的菜花蛇,蛇身上有多处伤口,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死的。
当我把蛇捞起来时,妈妈赶来了。
妈妈一见我,就阴沉着脸对我命令说,“把这家伙给我。”
我摇头,“不,我不给。”
“快点给我!”
我还是摇头,并把双手背到了身后。
“你给不给?”
我摇头,向后退了几步,并用很恐惧地眼神看着妈妈。
妈妈气急败坏,她冲了上来,硬生生地把蛇给抢走了,并把它再次丢进了池塘里。
我哭喊,“不,不,我的蛇,我的蛇!”
“你给我回家去!”妈妈不由分说,拽着我一只耳朵把我弄回了家。
疼
直到进了院子,妈妈才松开她的手。
奶奶迎了上来,“你怎么拽她耳朵?”
妈妈叹气,“那能怎么办?谁让她不听话的,今天没抽她就不错了。”
奶奶心疼地瞧着我,“你看看,这小耳朵都被你拽得变形了,这得多疼呀!奶奶给你吹吹,你这丫头,你妈这样拽着你,你怎么也不哼哼一声?”
妈妈没好气地说,“那是她错了,她才不说的。”
“奶奶,我要蛇,我要我的蛇。”我说。
奶奶叹气,“你这丫头,怎么又要蛇了呢?”
妈妈瞪起眼瞧着我,“你要再跟我提蛇,小心我打烂你屁股。”
“蛇在哪里呢?”奶奶问。
我哭着说,“蛇死了,蛇被几个小孩子打死了,他们把它丢在池塘里,我把它捡起来后,妈她又把她丢池塘去了,我的蛇。”
“奶奶让爷爷给你捞起来,咱们把它埋了,像上次一样,好吧?我们去找爷爷去。”
我用袖子擦泪,点头,“好。”
奶奶牵着我的手刚想出院子,爷爷就从外面进来了。
“丫头,你的。”
奶奶笑着说,“正说要去找呢。”
“我已经听说了,所以就用竹竿把蛇给弄起来了。”爷爷一边说一边把蛇给了我。
蛇丫
在我上次葬蛇的位置旁边,爷爷帮我挖了一个新坑,我小心翼翼地把那条死蛇给放到了坑里。
爷爷帮我培土,又找来另一个稻草人做标记。
“爷爷,谢谢。”我一脸感激地说。
“你这丫头,就这么离不开蛇吗?”
“我喜欢蛇。”
我和爷爷回家时,爸爸已经回来了。
“你又去埋蛇了?”爸爸说。
我点头,“是,爸爸。”
“你说是几个小孩子打死了它,是你亲眼看见的吗?”
我摇头,“不是,我没亲眼看见,是我心里的感觉。”
“心里感觉?”
我点头,“是的。”
“这么说你的心门又打开了?”
“心门,心门是什么?”
爸爸叹气,“你以蛇喜,你以蛇悲,真是个怪孩子,村子里的人说该叫你蛇丫了。”
奶奶大惊,“蛇丫?”
“是玩蛇的丫头的意思。”爸爸解释说。
爷爷叹气,“他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爸爸,我觉得你太依着她了,这种事咱们得制止才对。”妈妈对爷爷说。
爷爷笑了,“制止?制止的结果是什么?你能制止得了吗?”
妈妈摇头,“我不信咱们几个大人还制服不了她一个四岁多的孩子。”
爷爷奶奶和爸爸都同时看着妈妈,异口同声地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妈妈说完就进屋去了。
我不明白妈妈所说的办法是什么,也不知她打算如何来做。
我被拴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了。
早饭做好了,奶奶让我上桌同他们一起吃饭,妈妈却摇头了。
“就让她坐在板凳上吃。”妈妈冷冷地说。
听妈妈这样说,我就可怜巴巴地看着奶奶。
奶奶叹气,“她又会走路了,就让她上桌吧,现在又不是过去那种时代,女孩也可以上桌的,天京天天都在桌上吃饭呢。”
“天京是天京,天京可以,她就是不行。”
“奶奶,我就坐板凳好了。”我低着头说。
奶奶摸了一下我的头说,“乖丫头!”
吃过饭后,全家都在外屋坐着,我坐在盆里,准备跟奶奶学剪纸,这时妈妈指着上面拴有一根很长红布带子的椅子对我说,“你给我坐到椅子上去。”
我摇头。
因为我不想坐椅子,我就想坐在木盆里。
“叫你坐就快坐!”妈妈板着脸说。
我还是摇头,“我要坐在盆里。”
妈妈一副很凶地样子对我说,“叫你给我坐到椅子上去,你听见了没?你不听的话,我就要打你了。”
“丫头,听你妈的话,坐到椅子上去。”奶奶在一旁说。
“哦!”
我坐到了妈妈指定的椅子上。
等我坐上去才明白,可是已经太晚了。
那根红色的布带子原来是妈妈用来拴我的,从这一刻开始,我觉得我变成了家中的一只动物,是一只比黄黄都可怜的动物。
黄黄是我爷爷养的一只狗,它已经七岁了,却没有被绳子拴过一天。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我不知道,我的心告诉我,我得等,我得耐心学会等待。
明白期待(1)
1985年的9月1日,姐姐去上学了。每个学校开学都是这个日子。
姐姐读书很用功,她每天放学回来,都在背课文,算算数。
而我就在一边听着。
我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出过院子了。
妈妈就像个监工一样,整天监视着我。除了睡觉之外,其它时候我都是被布带子给拴着,我的地位竟连一条狗都不如,黄黄都还来去自由呢。
姐姐对我一直不理不睬,她不跟我说话,也不叫我的名字,更别说叫我妹妹,她竟然跟村子里的人一样叫我蛇丫。
只有爸爸回来,我才觉得自己呆的地方像个家,因为爸爸一回来,他会给我讲个小故事,更重要的是他或许可以稍稍放给我一点点自由。
爷爷奶奶虽然心疼我,想放我自由,但妈妈根本就不听他们的话,妈妈说我是她生的孩子,要打要骂要拴都是她的权利,其他人都不能干涉。
这一天下午爸爸回来的比平常早一点。
连日里对蛇的想念,我也知道一旦把这话说出来妈妈会怎样对我,这是想得到的结果,可我还是想说出来试试,我心里就是那么迫切地想见到蛇,发疯一样地想,在我被拴的这段时间里,我已深深地了解到自己每天仰望天空期待的到底是什么了。
我在期待,我期待着明天,期待着明天能与蛇再次相见,这就是我的真实感受。
我好想见青青啊!
明白期待(2)
我实在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下去了,我对爸爸说我要去找蛇。
爸爸不说话,但我能看出他在考虑。
妈妈从厨房冲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对我大吼道,你要是去找蛇的话,你就别回来了。
一听这话,我懵了,愣愣地看着妈妈。
而姐姐在一旁偷着笑。
爸爸把妈妈拉到了一边,对我说,你想去找,那你就去找吧,再过几天,蛇一冬眠,就找不到了。
听了爸爸的话,我立即站起身来,拔腿就跑。
才跑两步,我就被绊倒了。
原来我忘记我被妈妈用布带子拴在椅子上。
姐姐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
爸爸连忙把我拉了起来。
你哪里摔疼了没有?爸爸一边给我解布带子一边问我。
我摇头。
其实我的右手和右腿此时正疼得厉害。
但我不能说,我得忍着,我要一说疼的话,我就失去这一次找蛇的机会了,我的机会实在难得。
我强忍疼,走出了大门。
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摔疼了活该,谁让她不听话。
听到妈妈这么说,我的心里难过极了,但我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的玩伴
我刚准备出院子,一条跟泥土颜色一样的小蛇正准备进院子,我蹲下身来,一把抓住了它。
它一开始并不听话,冰凉光滑的身子在我手心里扭来扭去。
“你怎么不听话?”我对它说。
它还是在我手里一扭一扭地。
“你不听话,我不跟你玩了。”我说着,就把它往地上一放,然后昂着头往天。
过了一会儿,我再低头看它时,它仰着脑袋在看我。
“你没有玩伴是不是?你妈妈不要你了是吗?那好,咱们一起玩吧。”我又重新蹲了下来,笑着对它说。
它把头低下了。
“冬天就快要到了,你就要冬眠了,现在你得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