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医古墓(大结局)
我皱了皱眉:“无情小姐,我诚心留你吃饭,千万不要——”
“不告而别?对不对?放心放心!”她大笑起来,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白牙,“单单为了喝一碗千里飘香的蘑菇汤,我也得留下来。”
她的手伸进背包里,摸索出一只黑色的卫星电话,飞快地拨了一个号码,等到对方来接,立刻吼叫起来:“哥,是我,无情……”
我退出书房,给无情留下与唐枪电话沟通的机会。
一阵困倦袭来,我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恰好被从厨房探出头来的方星看在眼里。
“沈先生,原谅我又一次做了不速之客。其实前几次我就发现那个女孩子在向小楼里窥探,这次尾随而来,替你看家护院,希望不会招致你的反感?”她手里握着一把带着露水的香菜,表情坦荡之极。
直觉上,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我不想说破,让大家难堪。
我在厨房里冲了四杯咖啡,分给关伯和方星,想了想,又替无情那杯多加了一勺红糖。她那么瘦削的女孩子,多补充些热量丰富的红糖,百利而无一害。
这个动作,又落在方星眼里,等我回头时,看见她正翘着嘴角无声地笑着。
“她是我朋友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什么。
方星脸颊上现出两个又大又深的酒窝,睫毛扑扇了一下,摇头笑着:“不必解释了,不过——”她的声音压低下来,“要不要我去探听一下她的电话内容?沈先生,几百年来,蜀中唐门似乎没出过一个大发善心的好人,多提防点好。你是正人君子,不方便做这些,我就不同了,本来就是恶名昭彰的梁上君子。”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她已经闪了出去,无声地上楼,大概是要用“珍珠倒卷帘”之类的武功从窗子里倒挂下来,偷听无情的谈话。
“小哥,看看方小姐,时时处处都为你着想,真是没话说。这么贤淑体贴的女孩子,越来越凤毛麟角咯……”关伯又一次发出感叹,总而言之,方星在他眼里,百分之百完美,即使是这种有伤大雅的“窃听”行动,也成了优点的一部分。
三分钟后,方星又无声地退了回来,不等我问,已经失望地摇头:“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秘密,不过是小女孩向哥哥撒娇而已。”
“哥哥”两个字,语带双关,她脸上的笑容说明了一切。
方星端起放着草王菇的盘子,走到水槽前冲洗,当她转过脸时,我的第六感又一次告诉自己:“她心里必定藏着什么沉甸甸的秘密,每一个笑容都那么短促,仿佛是为了配合说话而故意装扮出来的?”
可以肯定,她对关伯的迎合举动,颇有深意。
这一点,关伯或许可以理解为——“爱屋及乌,因为爱上我而连带喜欢这个家、喜欢每一个人。”
我却不肯一厢情愿地这样认为,那些一见钟情的经典爱情例子到了今天只会出现在文艺作品里,以她的名声和经历,几乎没有可能一下子跌入爱情的涡流里不可自拔。
再度推开书房的门,无情正双手支着下巴,对着窗子发怔,电话被胡乱地塞进背包里,仍旧有一截天线露在外面。
“无情小姐,咖啡来了。”我放下托盘,缓缓落座。
她转过头,眼角有哭过的痕迹:“哥哥说,别跟你开玩笑,不该动你的金子,口气从来没那么凶过,都怪你诬陷我偷东西。”一边说,两串泪珠又扑簌簌地滚了出来。
我真是冤枉到了极点,本来是无辜的失主,反过来又要被她指责,但又没法发火,只能取了纸巾递到她手边,柔声劝慰:“是我错怪你了,别哭别哭。”
唐枪寄来的石板画惹出的麻烦还没结束,无情的出现,又像是一场夜半风雨,不得不让我分心。到了现在,只能一边看一边化解,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女孩子得宠的年代,全球都是如此,港岛的风气绝对不会例外。
无情脸上的风雨,来得快也去得快,两张纸巾没用完,已经破涕为笑:“哥哥说,为了将功折罪,要我把石板画的来历仔仔细细、一个字不落地讲给你听。还有,如果能拉你加入他的盗墓行动,就彻底原谅我,既往不咎。”
毕竟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子,考虑问题极其简单,哭哭笑笑,根本不必去管别人怎么看。
我立刻精神一振:“这个处罚决定,我完全赞成。不过,加不加入,要看这个故事的精彩程度再定,先喝了这杯咖啡——”
红糖对于女孩子来说,提神补气效果仅次于兴奋剂。
正文 5鬼墓、怪画、异人(上)
( 本章字数:4119 更新时间:2009…7…16 22:07:17)
无情捧着杯子,三口便喝完了咖啡,鼻尖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在我开始叙述之前,先得说好,进入鬼墓的部分,全部是哥哥转述的。我和七哥,只在盗洞的入口处,负责监控、防风工作。再有,这个故事,只是揭开了鬼墓的冰山一角,如果期待太高的话,只怕会大大地落空。”
我点点头:“我明白,只要详细说出真实情况就好。”
无情捧着空杯,清了清嗓子,此时我的手已经按下隐蔽的开关,书桌的某个角落里,一只三洋采访机开始了同步录音的工作。
“三个月前,我、哥哥、七哥一直停留在伊朗北部的阿洽油井附近。在此之前,负责油井钻探的华人老板在掘进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古代阿拉伯酋长的墓穴,如获至宝,特地花了大价钱,请哥哥去替他主持发掘工作。不过,劳民伤财地干了两周以后,哥哥发现葬在古墓里的酋长寒伧之至,仅有的几件金银饰品也早在二十年前就被盗墓贼们洗劫一空了。华人老板郁闷得要死,结清了我们的酬金后,连欢送酒会都没出席,回旧金山抱头养病去了。”
唐枪、冷七是盗墓高手,只要是叙述他们的经历,就一定会牵扯到古墓、宝藏、盗洞之类,所以我很有耐心地听下去。
“就在那次气氛并不融洽的酒会上,那个人出现了。”
无情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伸手在自己的短发上抓了两把,忽然一声长叹:“沈先生,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猜到,当那个人出现时,哥哥和七哥同时说了一句什么话?”
我笑了:“有一个人出现——唐枪和冷七能说什么?难道是一个漂亮无比的阿拉伯?”
刀头上舔血的江湖人物,自始至终身边少不了三样东西:兵器、好酒、。
兵器是用来杀人防身生财的,酒和女人,则能让他们在波诡云谲的冒险生涯里得到最恰当的放松,以免精神高度紧张而导致全身心的崩溃。
唐枪对的追求在整个盗墓者圈子里都很有名,与他有过一夜风流的女孩子大概已经涵盖了全球各个种族,无论是纽约摩天大厦的金发白领,还是非洲热带丛林的黑皮肤妖冶女郎,他都来者不拒,尽揽于怀中。
回忆起与他十几次的见面过程,几乎每天都有不同面孔的女人坐在他的膝盖上相伴,同时出现的,是他手中永远握着的酒杯。
“醉卧美人膝,醒尽杯中酒”,是唐枪十几年不变的生活写照。
无情摇摇头:“不,不是,而是一个男人,像你一样的男人。”
她的眼神异样的困惑,在我脸上连续眨着眼打量着。
“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无情这句普普通通的话,语气古怪之极,什么叫做“像我一样的男人”?
无情站起身,双手都头发里,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猛然低叫出来:“他们说的话是‘沈南?’——你明白吗?他们把那个人当成了你,因为从外貌到气质,那个人都跟你非常神似。唯一不同的,是他蓄着络腮胡子,并且脸上总是带着极其焦虑的表情。这一点,仔细看来,是跟你有区别的。”
她的双臂猛的扬起来,仿佛要籍此来向上天求取力量,让自己能够保持绝对的冷静。
我只怔了半秒钟,陡然一笑:“那有什么?地球人的五官构造,注定了要有很多极其相似的个体。他们两个久在江湖上闯荡,连这么点小事,都值得大惊小怪?”、
“可是,那个人真的跟你非常相似,哥哥和七哥又是好长时间没跟你会面了,所以当时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无情长叹,视线在我五官上扫来扫去,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凉了,我向后仰了仰,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转头凝望着窗外的满目绿色。
盗墓者们毕生都在荒郊野外闯荡,每天都会遇到惊惧莫名的怪事,如果按照无情的叙述方式讲下去,只怕到了天黑都不一定能说完整个过程。
我暗暗有些焦虑,毕竟老杜那里还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达措,如果不能尽快找出石板画上的秘密,肯定会对他的生命造成危害。事有轻重缓急,再冷静、再镇定的医生,也会有急躁的时候。
无情的耳环又一次闪烁起来:“沈先生,我很快就要说到重点了,请不要心急。所有事件的焦点,就集中在这个人身上。如你所想,看到一个男人的相貌与你近似,并不值得惊奇,但是到了事件的最后,他的样子,竟然出现在鬼墓下面,甚至哥哥已经肯定地下了结论,他就是地底壁画上,与巨人搏斗的那个飞刀客。”
一瞬间,我的思想急速跳跃起来,因为无情的这一席话,揭示了一条最不可思议的线索——“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曾在地底与巨人搏斗,然后在石壁上留下了自己的战斗画面?”
“那个人,与石板画上是同一个人吗?”我力图在密如蛛网、乱如团麻的线索中,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哥哥说,差不多是,但石板画上的人物尺寸太小了,根本看不清。”无情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台上的说书人终于打动了观众一样,欣慰不已。
我皱着眉,紧盯着无情。
二十一世纪,是个信息过盛的年代,借助互联网和各种各样的纸媒,任何人都可以瞬间炮制出一条骇人听闻的爆炸性信息。道听途说或者盲目从信,其结果都像被胡萝卜迷惑住的驴子,转来转去,死得奇惨无比。
“不信我?”无情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郁闷不已地又吐出一口长气。
她指了指半截露在背包外面的卫星电话:“其实你随时可以向哥哥求证,他要七哥寄送石板画的同时,也寄了厚厚的一包照片给你,所拍摄的就是鬼墓下的那些骇人听闻的画面。只是伊拉克目前的局势也就这样了,说不定什么时候送快递的车就变成了爆炸工具,大概已经化成满天乱飞的纸屑了——”
书房的门被“笃笃笃”地敲响了,关伯探头进来,眼角带着笑意:“半小时后可以开饭,聊得怎么样?”
看得出,有方星陪他做饭,老头子心情爽快之至。
“小哥,你最喜欢喝的‘天外鲜’即将开火上灶,这一次我一定要在方小姐面前露一手。”关伯沾沾自喜地笑着,快活得像一个盼着过节的小孩子。
无情忽然闷哼了一声:“连蘑菇有毒没毒都分辨不清,还什么‘天外鲜、地外鲜’的,真是哼哼……这顿饭不吃也就罢了。”
她的情绪不是太好,脸色也变得阴沉沉的。
“什么?”关伯怪叫出声。他能容忍别人藐视自己的武功,却听不得对他厨艺的任何批驳。
“你的蘑菇里面掺杂着一株‘三花暴尸菌’、一株‘猴儿伸腿菇’,一会儿下锅,毒气一起,轻则把人毒得眼瞎喉哑,严重的话,大家一起翻眼上天堂。”
关伯脸色大变,肩膀一抖,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跳起来,压低了嗓子吼叫:“小姑娘,再胡说,我就……我就……”他自诩当年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当然不能以大欺小吓唬小孩子,气得眉毛乱颤,却无法把话接下去。
“你信不信我?”无情走到我面前,仰着脸,怔怔地凝视着我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冷傲地抬起下巴,像个被别人欺负了的孩子。
她的话,多多少少带着耸人听闻的意味,但我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我信你,咱们去厨房,把你说的那两种毒蘑菇找出来好不好?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