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医古墓(大结局)
有观察哨,自然旁边就有狙击手,主楼后面,除了光秃秃的平房,连一棵树都没有,完全暴露在狙击手的视野之下。在这块长二百米、宽八十米的巨大空地上,就算是轻功绝顶的高手,只怕也无法逃脱狙击镜里的十字丝。
“如果换了方星站在这里,她会怎么想?”她是神偷圈子里的传奇人物,思维模式肯定跟我不同。
在我看来,无论是黑夜还是白天,都很难有机会悄悄接近平房。
“沈先生,我的话就是定论,不管你信不信,我既然这么说了,石头就一定会摆在龙爷的办公桌上。甚至我可以跟你打赌,它比我们更早一步到了主楼里了——当然,你会接到府上仆人的电话,我保证,很快,也许就在下一分钟。”
他笑得很含蓄,左手食指上勾着那串叮当作响的黄铜钥匙,斜着眼睛睥视着我。
我随手关上车门,发出“砰”的一声。主楼最东面的一个窗口里,有人迅速探头出来,张望了一眼,马上又缩了回去。
目测距离,发出响声的车门,与那扇窗子至少相隔一百五十米不少,他既然能够听到关车门的动静,身边一定有声音收集设备。我想此刻,就算是任一师摇晃钥匙的声音,也能清晰地在对方的示波器里显示出来。
我长吸了一口气,绕过车子,走向任一师:“任先生,我是来替病人诊断的,正事要紧。”
这是在老龙的核心地盘上,与他斗嘴,气势上自然而然先输了一多半,没什么意思。
任一师哈哈一笑,伸手开门。
我若无其事地站在他旁边,不刻意去看,但眼角余光已经把他的所有动作收入眼底。
门打开的时候,我口袋里的电话也同时响了起来。
任一师得意地笑了:“沈先生,我猜是府上打来的,大概是通知你石头已经被人拿走的消息。”他摇晃着钥匙,大步走进了屋子。
我接起电话,果然是关伯沮丧的声音:“小哥,你的车子刚走,就有一队人马冲进来,武功高不可测,还带着枪械。结果,石板画被抢走了,他们留下一箱现金……”
这一次,关伯彻底栽了,在自己家里被人堵了窝。最郁闷的是,对方抢完石头后又留下了钱,就算报警都说不清楚。
我低声安慰他:“没事,对方摆明了这么干,不管是谁在家都阻挡不了。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等我回来再说。”
屋子里仍然不断地吹出冷风,越靠近门口越能清晰感觉得到。
我收起电话,对任一师抢夺石板画的事毫无头绪:“鬼墓来的石头,与老龙有什么关系?”
唐枪做为盗墓界的顶尖高手,百分之百知道自己盗来的宝贝要卖给谁,或者在盗墓之前就是应某些人的特邀,早就瞄准了墓穴里的某件宝藏才展开行动的。石板画是他取出来的,其中的奥秘玄机一定也略知一二,为什么不直接卖给老龙他们,反而是辗转送到我手上?
早知如此,收到石板画之后,先用电锯把它解剖开,看看里面到底包着什么就好了。我想起叶溪在沙漠里的奇怪际遇,并且她说过石板画的背面,应该是一条红龙。现在,只是单面的石板画,根本没有红龙,已经令任一师疯狂出手了。
在港岛,老龙这股势力根本就是凌驾于黑白两道乃至于政府法令之上的,目前来看,无人能够更他对敌。
“沈先生,可以进来了吗?”任一师开了第二道门,大笑着回头。成王败寇,他胜了,自然有理由如此得意。
我点点头,缓缓地走过去。
屋子里的阴气越来越重,比上一次来时更是沉重郁闷,每一次吸进肺里的空气都仿佛是些零碎的棉絮一般,吸得越多,胸闷得越厉害。
任一师谈笑风生地开了第三道门、第四道门,呈现在我眼前的,仍然是那个“青龙白虎龟蛇大阵”。
可以肯定这屋子的角落里是装有监控设备的,我不想引起别人的警惕,只是倒背着手站在门边。
任一师此刻站在四件法器的中央,目光依次在法器上掠过去。
他太得意了,难免有些失言:“沈先生,异术界高手都知道,法器镇妖邪。你能不能猜到,龙爷在这间屋子里摆下法器大阵,震慑的又是什么?”
我轻轻摇了摇头,不多说一个字。表面看来,玻璃展示柜简单而又普通,就像任何一家博物馆里的防弹箱一样。法器下面的黑色丝绒垫子质地纯良,平平整整,下面似乎并没隐藏着什么机关。
“妖邪?妖怪?沈先生,你是学医的,信不信世界上真的存在妖怪?”他咄咄逼人地向我望着。
他的面貌本来可以称得上是“儒雅有礼”的,可是一旦开始专注于某个问题时,鼻梁上立刻弹出一根横贯左右的粗大青筋,仿佛面颊上绑着一根奇怪的绳索一般,怪异而诡谲。眼底深处,更是有两小簇碧色的火焰在忽闪跳动着,幽深可怖,让我立即联想到“鬼火”这种东西。
越在暗处,任一师的怪异就表现得越是淋漓尽致。
我再次摇头,他愣了愣,陡然“哈”的一声高昂起了下巴,双手叉在腰间,仿佛在千军万马面前训话的无敌统帅一般:“世人皆浊我独清,世人皆醉我独醒。这个世界群魔乱舞太久了,需要某个大人物跳出来横扫万物,涤荡一空,创造新的社会秩序,而这个人,就是——龙爷。只有他老人家出世,才能拯救天下民众于水火倒悬之中……”
这种论调,在历史上的很多农民起义、宫闱政改、军队哗变之前听到过太多太多了,即使是今天,港岛的很多历史肥皂剧里,也常常被庸俗的编剧拿出来做为应景的台词。
我以为他会把自己当成是“救世主”,不过还好,他及时地把这顶大帽子安在了老龙头上,总算疯狂得还没那么彻底。
任一师的双臂抬起来,同时按在放着碧血灵环的那只柜子上。
我看到有一股淡淡的绿光渐渐充盈在柜子里,同时敏锐地注意到,在四件法器的环绕下,有一块直径三米的圆形地板应该是可以自由活动的,这就是我们上次一起下坠的位置。
“沈先生,到这边来。”他在叫我。
我犹豫了半秒钟,向前迈了几步,站在那个柜子的侧面。
那团光把任一师的脸也映得一片惨绿,但手镯仍旧静静地卧在丝绒垫子上。世界上的玉镯极其相似的数不胜数,在目前流水线作业的情况下,很多东西出厂时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标签不同而已。
我只是凭感觉判断,它就是照片上那只碧血灵环。
司徒开曾经说过,玉镯制成初期是没有灵魂的,当它吸收了第一代主人的精、气、神、血之后,一旦玉镯内部自然产生了血丝红棉,便有了玉器独特的生命思想。在某些特殊的时刻,玉器的思想会跟独特的人有所沟通。用科学仪器来鉴定玉器的价值或许有失误的时候,但用第六感来“识玉”却永不会错。
玉镯上的血丝已经不见了,只有通体的绿色,与绿光融为一体。
“沈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当然,你能够得到巨大的回报,大得难以想像——”他凝视着我,眼底的火苗燃烧得越来越旺。
“什么帮助?什么回报?”我努力保持镇定,绝不盲动。
“呵呵,果然是快人快语,佩服。”他收回已经通体碧绿的双手,在同样碧绿的脸上摩挲着。
除了镯子之外,另外的三件法器,黄金短剑、黑色面具、埃及古书都很正常,丝毫没有发出亮光。既然它们能够与碧血灵环摆在一起,必定也是稀世之宝,只是没有在市面古玩图册上流通而已。
我很怀疑,只要方星到了这里,凭她的职业习惯,弄不好会把四件法器一起带走,只给任一师留下那些空柜子。
说到底,我对方星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很难控制大家合作的走向,所以始终没有放心地向她透露所有的秘密。
展示柜里的绿光也在逐渐减弱,直到丝毫不剩。
我无法分清刚才的过程,到底是任一师在吸收手镯里的能量,还是他在向手镯贯注能量,总之是个非常奇妙的过程。由这一点,我可以想像到“碧血灵环”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
“我要的帮助,就是你永远保持足够的沉默;至于回报,是在我成功之后才可以谈及的,但不会是普通的黄金、珠宝、现钞,而是你想像不到的东西。”他恢复了正常,眼神中的傲气又慢慢凸显出来。
我淡淡地笑了:“回报倒是不必,做为医生,替病人保守秘密是最基本的医德。”
他要我保持沉默,也许就是替黑暗中那个奇怪脉搏的孕妇掩饰秘密。在没有充分证据、没有十足必要的情况下,我绝不会向别人吐露这一点。
任一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居然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那就好了,沈先生,相信我们能有个良好的合作过程。在现阶段,你有任何金钱方面的要求都可以向我提,龙爷的财富其实远远高于外界的臆度想像百倍。”
这样的空头许诺对于守财奴来说,不啻于玉纶天音,但我早就对金钱数字免疫了,只是微笑着说了声:“多谢。”
在这次对话过程中,我发现了隐藏在暗处的至少九个监控探头,均匀地分布在四面的墙上。当然,如果任一师对这个“青龙白虎龟蛇大阵”足够重视的话,不排除他还另外设置了更高明的防卫手段。
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竞争日新月异,新的监控技术和设备层出不穷,即使是这一方面的专家,也随时都会被后来者超越。
我再次被蒙住了眼睛,身体开始缓缓下坠。这一次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尽可能地探索情况,所以我紧闭着嘴,调匀呼吸,在脑海里描画着一幅虚拟的路线图。
电梯的下坠告一段落,然后便是坐下后的横向移动。最大的可能,我们是在一辆轻便的钢缆悬挂舱里,因为我听不到有车轮碾过轨道接茬的“咔嗒”声。
这种感觉,像极了以前去港岛山顶公园坐缆车时的情况,只不过是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又一次,我听到了地铁经过时的呼啸声、风钻的巨大噪音。
港岛的地下工程很大一部分是由英国人设计建造的,错综复杂之极,而且有非常多的隐蔽工程到目前为止仍旧不为人知。目前我跟任一师通过的这条隧道,极有可能是借用了以前的某个通道,加以休整固化而成。
我一直在考虑这样的办法:“假如能确定隧道的经过路线,直接从相邻的地下通道穿孔过来,逆向进入老龙的庄园,应该比正面硬闯更容易成功。”可惜,我看不到四周的真实情况,只能凭感觉,大略记下行动方向。
“沈先生,我觉得你有些奇怪——”任一师的语气带着困惑。
我挺了挺胸,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
“有的医生,仅仅来过一次,说什么也不敢下来第二次了。甚至其中两位发生了精神错乱的情况,被诊断为间歇性神经病,送入了精神病院。你跟他们完全不同,永远镇定自如,好像没什么能吓倒你、难倒你似的,而且你的武功也很不错,不知道是师承哪一派的?”
我能感觉到,任一师的右手缓缓伸过来,食指指尖对准了我的左侧太阳穴,在还有两寸距离时停在半空里。
“谢谢,我只是个与世无争的医生,谈不到什么吓倒不吓倒的。武功师承,恕我不能透露,抱歉。”我的右小臂已经慢慢绷紧,随时可以一气呵成地射出飞刀,但太阳穴是人体最薄弱的部位,以他的武功,只要动起手来,瞬间便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其实在老龙的地盘上,任一师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我,一进入庄园就可以做到了,不必等到进入地下后再亲自动手,这是唯一能令我保持冷静的理由。
“沈先生,龙爷不止一次亲口说过,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希望我们能够长久合作下去。不过,人与人的交往,只有在开诚布公的基础上才能继续,所以我希望你心里不要有其它不合实际的想法,否则吃亏的只是自己。帮我,你没有任何损失;不帮我反而害我,那么,呵呵呵呵……”
他冷笑起来,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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