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计馆の杀人 钟表馆幽灵





  一看,在盖子边上有个直径为二、三公分的圆孔,孔中有个黑色的铁棍,露出了头。纱世子惊奇地摇摇头。
  “有这种东西,我以前一直没注意过。”
  “我想,这大概是在增建‘新馆’的时候安装的。那些资料室墙上的暗门,当然是在‘旧馆’修建之初安装的。”
  鹿谷说着又把目光落到锁孔上,“和它相同的锁孔,我到这个宅院之后,已看到过两个。伊 波女士,你知道,一个是在骨灰堂的地板上,一个是在昨天晚上伊波女士带领我们去的钟塔机械 室里?那是上发条用的螺丝孔。是不是呀?”
  “对。”纱世子胆怯地点点头,好像十分害怕鹿谷将要推出的答案似的,“是这样,您这么一说,确实……”
  “也就是说,上发条用的钥匙,同时也是打开这个盖子的钥匙。是不是可以这么想呢?”
  “不可能的。那么……”纱世子面色苍白,摇了摇头。
  “如果像江南君说的那样,被杀的瓜生手里确实握着那张照片的话,”鹿谷继续严肃地说,“那就是他在临终之前,使尽最后力气,要告诉人们一件事。他的用意很可能就在照片上。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永远姑娘,十年前已经死了,这就是说……”
  “不可能的……”
  “从江南的记录来看,第一次在‘旧馆’的杀人事件是发生在三十一日半夜十二点左右。那天晚上的事自然还没有忘记。我们三个人从钟塔的书斋回来,看过由季弥的房间,他没有在屋。”
  “不可能……”
  鹿谷的目光从不断摇头的纱世子身上,又转到台阶,他说道:“总之,还是先进去看看吧。江南君,你能一起下来吗?”
  江南用力撑着疲惫的身子点点头说:“可以。”
  四个人下了台阶,里面点着灯。长长的隧道式通路一直向前延伸。鹿谷走在最前边,成一队前进。走到隧道尽头又有一个台阶。上了台阶,走进一个漆黑的地方。
  由於隧道上透过来的光线,勉强可以看清四周的情况。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四周的墙壁似乎都是石头砌成,潮湿的空气中飘着一股令人恶心的臭味。
  “果然是这儿!”鹿谷的声音在小屋内反响,“这里是骨灰堂。”
  黑暗中点起了一个小火苗,是鹿谷用身上的吸烟打火机打着的。从墙上的壁龛中找到了一支 腊烛,鹿谷把它点上,举过头顶,照了一下灵堂。
  地上并排放着三个石棺。
  江南心想,既然叫骨灰堂,那么每个棺中应当故着一个死者的骨灰盒。一个是古峨伦典,一个是永远,还有一个是……刚想到此,江南突然发现最右侧的石棺边上露出了一块黑色的布。
  江南咽下一口唾液,“鹿谷先生,你看那个!”他抬起手指着说。
  “啊?什么?”
  “那个,那个棺材里边,露出个东西。”
  “哪个?啊!”
  鹿谷看清之后,立刻叫纱世子打开堂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外面的光亮照进来。鹿谷把腊烛交给江南,走向那个石棺。
  “伊波女士,请允许我打开棺材,可以吗?”
  没等纱世子回答,他已弯下身去把两手放在棺盖的沿上,往旁边推去。石头与石头摩擦出的声音震动着小小灵堂内沉默的空气,今人毛骨悚然。
  “啊!”一看棺内,江南几乎惊叫起来,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已,“是新见梢!”
  里面躺着新见梢,眼睛瞪得老大,几乎要努出来;失去颜色的嘴唇痛苦地歪向一边。淤血浮肿的睑上,已丝毫找不到小狐狸活泼伶俐的神态。棺材边上露出来的是她身上穿的黑色“灵袍”襟。
  她大概也是发现了大壁橱内的通道,逃到这里,被罪犯杀害的吧?或许是在旧馆内被杀之后,由罪犯把她搬运到这里的?
  “这是永远小姐的石棺吧?”
  鹿谷问纱世子。在棺的底部,尸体的脚旁放着一个骨灰盒。
  “另外两个石棺也应该打开看看。”鹿谷说,“江南,来帮帮忙,你开那边。”
  “好的。”
  过了一会儿,两口棺材全被打开了,江南又不能不克制住自己的惊叫。果然和预料的一样,里面除骨灰盒外,都是惨不忍睹的尸体。
  江南打开的左侧棺中是一具女尸。一看见她脸上独特的浓妆艳抹,立刻就明白她是光明寺美琴。
  她只穿着贴身的内衣,裸露的胸部与腹部都已变成肮脏的黑绿色。脸上除去几处化妆颜色脱落以外,和生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没有了令人欲睡的香水味,却充满了令人欲呕的腐烂臭气。
  “她是被杀的。”
  江南空荡荡的胄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猛抓了一下,他低声呻吟着,赶快离开了那里。
  第一天的夜里,她到底还是被杀了。
  鹿谷打开的棺中是个老者的尸体,身着咖啡色和服。这是谁呢?江南不认识他。
  “野之宫先生。”纱世子这么一说,江南也想起来了。
  就是那个老人,野之宫泰齐。第一天来到旧馆时曾见到了他,他就像追赶江南他们似地跑过来。这就是那个满脸皱纹的老人,那个用嘶哑的声音大叫“快从这里出去!”的占卜师。
  “真奇怪呀!”席谷沈痛地说,“这老人就过:看见死神了。死神——就是说,他看见出人送个骨灰堂的罪犯了。所以他才…”
  这时,突然——
  “不得了啦!”
  从打开着的门外传来田所的粗哑喊声。不知什么时候,他一个人走出去了。
  “来人呀——”
  鹿谷、江南和纱世子一齐急忙向外跑去,田所正站在距离骨灰堂五、六步远的地方。一看见他们三个出来,就指着后面院子说:“那边,有个人!”
  阳光十分刺眼,一片晴朗的天空中,耸立着石造的高大钟塔。在塔的下面左前方围墙附近,有个人趴伏在荒芜的绿草之中,只看得见他身上的黄衣服。
  “福西!”鹿谷叫起来。
  “是福西。”
  鹿谷跑到那趴着的男人身边,连叫着“福西!”双膝跪下来。
  江南也知道福西这个名字。
  福西凉太,他和瓜生、河原崎同是W大学的超常现象研究会会员。起初也准备参加这次特别活动的,后来因为有急事没有来,他也是十年前和瓜生一起挖掘那个陷坑的人。但是,他怎么会和鹿谷相识?又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呢?
  弄不清楚的事依然很多。
  时间大概已近日暮,远方的群山反射出斜阳的光辉,夕阳光照射之下,钟塔投下斜长的影子。
  江南默然看着塔上。
  这里正对着钟的正面,可以看见传说的“无针钟盘”的雄姿。他随着鹿谷,沿塔身向左转了一圈,看到深褐色的墙上有好几个小窗户,两层以上的窗前,都有一个小小的阳台。
  说不定福西是从这些窗子的某一个里边掉下去的吧?那么是不小心掉的,还是别……?江南思考着。
  可能由於疲劳、饥饿,再加上强烈阳光的刺激吧,江南突然感到一阵昏眩。他摇晃了一下身子,觉得眼前的东西失去了颜色,歪歪扭扭,就像透过高度的近视镜看到的那样。突然,在他的视野的一角,有个东西一闪。
  他赶快擦擦眼睛,断了线的意识重又集中起来,注视着上面。那是在塔的石墙上位於第三层的一个窗户,在打开着的窗子里,有个人在探头张望。那是——
  是那个少年!
  江南想把看到的情况告诉鹿谷,他强忍着头的昏眩,正要走过去时——
  “田所师傅!”鹿谷对着旁边观看的小个子男人大声说,“请你马上去叫急救车。”
  “还活着吗?”
  “还有气,你叫他们赶快来!”
  “可是,路全坏了,救护车过不来呀,连警察都还没来呢。”
  “不管怎么困难,要快,你就说是紧急抢救,求求他们想办法快一点来。”
  鹿谷看见田所还在犹豫,便气急败坏地下起命令来:“行不行啊,你快一点吧,快去!”
  “啊,好吧。”
  田所朝钟塔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起来。
  鹿谷站起来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又低下头,蹲在福西身边。
  “你不能死,要挺住啊,福西。”
  “搬到屋里去好不好?”
  江南到鹿谷身旁弯下身去问道。鹿谷沉重地摇摇头,“我想,还是原地不动好,好像摔坏了头部。大概是从那上边掉下来的。”
  他依旧跪在地面,朝塔上扫了一眼。江南也随着他的视线,向上看去。第三层的窗子里已不见了刚才那个少年。
  “真是万幸,因为下雨使地面松软,不然的话……”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噢,对啦,应当弄点冷水、毛巾,还有毯子。哎呀,伊波女士呢?”
  听了这个,江南也看了看四周,空旷的大院子里哪儿也看不见纱世子。难道她还留在骨灰堂里吗?
  “去哪儿了呢?”鹿谷不安地皱起了眉头,“难道去他那儿啦?”
  “由季弥少爷——”
  正在这时,两人头顶上传来了纱世子呼喊古峨当代主人的声音。声音来自刚才那个窗口。
  “由季弥少爷!”
  鹿谷和江南同时站起身来,仰望着近在眼前的高耸的石塔。
  “伊波女士——”鹿谷大声喊起来。但她未必听得见。
  “啊,请你……”传来断断续续的悲戚的喊声,“由季弥少爷,不行啊,不要这样啊——”
  “糟了!”鹿谷低声说了一句,立即把身上的夹克上衣脱下来盖在福西身上,接着朝刚才田所离去的方向猛跑起来。江南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应当跟去,还是应当留下照顾伤者?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追鹿谷。
  他们转到钟塔的背面,找到后门,跑进建筑物中。穿过两道开着的门,到了通顶大厅。这里已是塔内。
  鹿谷朝正面的楼梯口跑去,那楼梯陡直,几乎贴着正面的墙伸延上去。江南全速跑到这里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昏眩重又袭来,他跪倒在地上。
  “由季弥少爷!”上边又传来纱世子的喊声。“不要这样,快回来!”
  头上响起匆忙的脚步声。往上一看,在高高的楼梯顶部,一个白色的人影正在快速沿着阶梯向上冲去。啊,是那个少年——由季弥。稍过一会儿,纱世子也追了上去,两个人消失在第四层。这时鹿谷还刚刚到达第二层的位置。
  江南好不容易站起身来,但是再也没有力气去爬上楼梯追鹿谷。他靠在人口附近的右侧石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望着天井。
  看上去天井足有十公尺多高。在天井中央开着一个长方形的口子,这洞口是干什么用的?他一时弄不清楚,但又想起鹿谷说过,上边有钟塔的机械室,也许就在洞口的上方吧。
  “由季弥少爷——”纱世子的声音更大了,好像是从那个方洞口传来的。
  “快站住!由季弥……”声音没了。变成了尖利的惨叫。随着“咔当!”一声,一个白色物体从江南正在望着的洞口飞了出来。
  “哎呀!”江南大叫起来,正在由第二层楼梯跑向第四层的鹿谷也同时叫起来。
  一个人,头朝下方,穿过大厅微暗的空间,一直坠落下来。他就是那个少年。身上依然穿着白色的睡衣。就和刚到这里的第一天在新馆的大厅中见到他时一样。
  事情发生在一瞬之间,连眨眼都来不及,那少年已伸开双手砸落在红褐色的大理石的地面上。江南惊呆了,他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大厅中又是死一般的沈寂。江南耳中依旧盘旋着那少年落下来时发出的最后呼唤——
  姐姐——。
  第十六章 女神之歌
  “吸这么多烟是怎么回事呀?”
  起居室的桌上乱七八糟,烟灰缸里堆满烟蒂,江南见到这般情景大为惊讶,于是问道:“这全是鹿谷先生一个人吸的吗?”
  “嗯?啊,是呀!”
  鹿谷愁容满面地点着头,把手又伸向骆驼牌香烟,扔在桌边的烟盒已被揉搓得不成样子。
  “您已打破一天一支的规定啦?”
  “昨晚打破的,心想今晚例外,便吸了起来,谁知一发不可收拾。过几天,一定遵守原来的规定!”
  八月四日星期五晚八时,江南孝明走访了鹿谷门实的住处——上野毛“绿庄”公寓四零九号房间。
  他昨天下午去医院进行了身体检查。幸好听说没发现严重问题,也用不着担心脑震荡后遗症。在充分补充了营养,足足地睡了一夜之后,体力总算逐渐恢复过来。
  “还能重返工作岗位吗?但愿你别每晚为那无休止的恶梦所纠缠呀!”
  “眼下看来好像没问题。”
  “你和学生时代相比坚强多了!”
  “我觉得也未必是这样呢。”江南说着,朝屋内后墙上的八角钟瞧了一眼。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