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衣公子-镇尸官






  如发,真是不简单。”

  “当然,否则当初我为什么那样拼命帮她。”小严将地图紧紧攥在手中.想起与苏苏一起患难的日予.不知道是感激还是难过.又夹了许多说不出的感情,重重

  叹口气.“上次送走了她之后.我总觉心里七上八下,自觉作对不住她.等这事完了,一定要想办法把她留在本地.日后也好有个照料。”

  “你干脆娶了她不是更好?”沈绯衣冷冷一笑,“真以为人家留在龙谭虎穴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张脸?若不是想帮你,她何苦委屈做别人的试验品,还冒险偷面具画地

  图,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装什么傻?”

  “怎么可能是为了我呢?”小严被他几句括直戳入心底,急得跳起亲,“别把大好人情债住我身上砸呀.你怎么就不知道苏姑娘一片真心不是为了你?沈大人咱们俩

  个站一块,谁是龙谁是虫一目了然.真要娶她.还是你比较合适。”“好了好了,吵什么?”田七看不过去,“把人家大姑娘当成什么了?你们别想得

  太美了,说不定人家是可怜你们俩.忙了这么久都破不了案子,还真当自已是潘安再世了?臭美!”

  小严这才气呼呼地缩回床上.黑暗里沈徘衣声音低沉若流水,叹道,“虽说女人厉害起来.十个男人也未必及得上.可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竟然能混入

  赵府取出东西送出去.本事大得也有些过了头。”“什么意思?莫非你怀疑她是在和赵大人勾通一气?可她害我们做什么?劝你还是

  省些疑心吧,就算打死我也不相信她会是这种人!”

  忍了一个晚上。天才亮,小严便起床研究苏苏留下的地形图,一时心痒难搔,“我们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探探药池?”

  “你知道那里有什么?就敢这么糊里糊涂往里闯?“田七取笑他沈徘衣走过来.一掌按了地图,重新捺回桌面上去.“这张图不能用。”

  “为什么?”两个人都奇怪,扭头着住他。“送张地图来得太容易,未免有假。”“你还在怀疑苏姑娘?”小严头一个不服,横目道.“你倒说说她骗我们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

  说着说着又要争起来,田七横臂梗住两人肩头.“嘘,有人来了。”

  赵大人着一身镶秀金色缠枝花纹湖蓝长袍.腰系排白玉腰带,足蹬青面白地锻子小朝靴.顶上金缨展翅珠冠微微轻颤.笑晏晏大步踏进门,“几位休息得还好吗?”

  无论何时见到他,沈绯衣本能地脖子一僵,像后头有人用力按了肩,硬把他往地上捺下去。他便以这种倔强的反抗式姿势警觉面对赵大人,赵大人笑起来,“我怕几

  位关在房里闷坏了,特地来请大家去园子里听曲看戏。”

  “好呀。”小严头一个跳起来。

  田七询问似地看了眼沈绯衣,见他始终低沉眉头不置可否,自己渐渐不耐烦起来,拍案道:“整天呆在这儿,确实早腻歪了.有戏看那可是最好。“

  出了楼住东拐.过了三条长廊两处花园便是戏台,却是将一处两层高的粉楼改建而成,楼下置了锦凳圆桌,专对着正中一处平台.顶上团扎了白幡布充作云头,台上几块奇石一丛茅草再无其他。

  除了他们三人.赵大人另请了位青衣客人.虽然面目平庸衣饰简单,却是态度倨傲面色冷淡,自始至终坐在原处,见人来了眼皮都不曾一抬。

  时下看戏,不外是些《孙庞三智》、《刘项争雄》,戏文最全最好的大多在勾栏院中,正经些的有《张协状元》与《赵贞女》,若想轻狂风流些,《会真记》与《紫

  香囊》很是脍炙人口.可今天赵府搭的平台背景不伦不类,文不文武不武,叫人摸不透路数。

  连那个神情倨傲的青衣人也皱眉不解,向赵大人道,“这算演的是哪一出?”“不妨,你看了就晓得。”赵大人高深莫测地笑,不知为何,眼风却朝了沈绯衣,

  似有似无轻轻一勾,膘得他心上发寒,忙扭头避过。

  才坐稳,就有人捧出酒具食盒,一式梅红匣子盛了杏片、梅子姜、香糖裹子、糖荔枝、越梅、金丝党无六道蜜饯,楼里本来光线明亮,此时却有人卷下锦帘遮了外头阳光,眼前顿时一暗,幸好堂中

  又马上点起蜡烛,将戏#上布头裹成的云#照得白蒙蒙。

  耳听音调悠扬.乐师奏起##,真人繁音促节,绰有余情.辅之以鼓与柏扳,更添韵气,乐声中有女子掩面上台,穿雪白袍子梳低髻,也不出声,配令着曲声慢慢前

  行,俯仰皆有势,身后布景随之移动变化,云头缓缓褪开,茅草石头皆消失不见,女子像是慢步走入了一个房风,也有底黑砖头墙壁与木雕朱漆的窗,此时周围所有

  蜡烛全部熄灭,只余台上一盏油灯。女子白生生的影子融在昏暗背景里,朦朦胧胧如银蛇扭动,众人正看得奇怪,却听音调一转,突然插进支洞萧,凄凉如妇人哭

  泣,台上女子随之猛地抬起头,竟是张惨白的脸,眉眼鼻唇一概全无。台下人看得悚然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忽地墙壁翻起,就像地动一般,滑喇的凭空倒了下来。

  靠墙处出现张床,上头#一个女人依稀是穿了##袍子,眉目婉然,抬头睁眼看了先头的白衣女,满脸惊恐惧怕表情.身上抖得像风寒,隔了这段距离,也可看

  见脸上五官都扭曲了,乐声愈发简捷急促.只以拍板洞萧合着节奏缓缓逼进加速,声声皆入心坎.节奏中白衣女化作一尊石像般.凝止不动.相反红衣女在床扳上扭

  曲狰扎,像有看不见的手掌按了她.无论怎去拼命,终也无法翻身而起,渐渐微弱无力下去,直挺挺躺在床板上,可仍然能看到她在剧烈颤动,动作极其细小,可那

  样急速的蠕动比任何惊涛骇浪都要牵扯人心,这几乎就是死亡之前的痉挛。

  终于、红衣女停止一切动静,连那种本能地颤动都归于平静,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的魂飞魄散,再无一丝生气.不知为何.看的人反而长呼出气,像是觉得她死了也

  要比那种要命的颤抖好.正要松口气,本来不动的白衣女却又一个转头,面潮了台下,在那张雪白的面孔下.“桀桀”阴笑,声音凄厉,尖锐到极点反而细薄如刀,简

  直能擦着人的耳道刮出碎屑来,只笑了三声,,“砰”,地原地一股浓烟,竟窜得踪影不见。

  台上重新归于黑暗,连台下都混为一色.沈绯衣看得满头雾水一肚子疑问,耳听见身旁不断有人经过,每个人的呼吸与心跳声俱是不同,需努力看去,才能看到隐约

  人影走动,纵然如此,仍能感到有人盯着他看,于是抬起头,与不远处的赵大人对视。

  说实话,他心里走恨毒了这个人,无论他外表如何温文儒雅,在眼里总脱不了蛇形鬼胎,专等了机会一口咬上来似的,只是碍于官场氛围,平时见面不得不低头下

  去,眼里也不敢露出什么恨怨之意,可是今天不同,周围黑如子夜,没有光的时候,人份外警觉真实,沈绯衣的目光中简直能放出毒箭来。

  赵大人微笑“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奇怪得是我一直礼待于你.从来不曾有过半分轻漫,你到底在恨我些什么?”

  沈绯衣咬牙不响,赵大人便等着他,硬逼得他僵硬地答一句:“大人说笑了。”“嘻,你这是在和我客气,只剩下四天赌期.你居然还不急。”

  “期限未到,难道赴大人先要沉不住气?”赵大人只是笑,叹口气,仿佛觉得他这么说很是幼稚无聊“无论结局如何,

  我只希望你终能承我一份人情。”

  “大人不用担心.我早知自己欠你一份人情。”

  “哦?”

  “那年若不是承大人的人情.沈某怎么会受众人排挤.流落到小小昌令县来?”

  “哈,你这还是在生我的气,可惜你沈公子的出生白纸黑字自有来历,我不过是如

  实查明上报朝廷提醒官家.至于因此削了你的官职下放昌今县的诀定,你怎么能算在我的帐上?”

  “是,确实不怪大人,只能怪沈某自己出生低微了。”沈绯衣懒得多说,索性摆出低眉垂首姿势。

  转眼下人已布景完毕.重新点了蜡烛,却是干干净净的平台,只摆了一恭长凳,凳上坐了一名黑衣人,头戴宽沿单帽把整张脸遮掩了,双手后插于袖中.似乎是在冥思苦

  想,又见台顶处垂吊下一串红灯笼.将其笼罩在其中,身后有人敲起梆子,抑扬顿挫,俯仰流连,似逐臣悲于万里,攀妇泣于孤舟,听得人心酸肉颤,乐声中黑衣人

  探手出怀,袍子长而宽松,只露出尖尖十指一晃,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支在面前。

  台下人看得真切.忍不住“咦”了一声。原来他支出的是个三尺长的骷髅架子自颈至臂各有十几处悬线吊在“丰”状物

  上,被黑衣人持在手中.皮影般任其摆布姿势。黑衣人手提小骷髅耍弄了会儿,如调弄三岁小儿般,不断做出躬身跪下、作辑招呼、奔跑跳跃的动作,居然十分憨态

  可掬。若不是梆子声太悲戚.骷髅白得太过阴森,几乎就要搏人一笑了。可是所有人总觉得情形有些诡异,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有种寒冷可怖的情绪袭上

  来,大家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将领子紧了紧。

  果然,随著梆子声越敲越急.黑衣人动作也越来越快.小骷髅渐渐显得兴奋狂野,欲脱离控制往台下扑来的感觉,偶尔其四肢相击,发出轻脆的“咯吱”声,听得人

  牙根发痒。沈绯衣紧紧皱起眉头,双手本来不自觉地扬了身前桌角,忽地推开桌子长身而起,指了台上.“这算是什去?这根本不是人!”与此同时,黑衣人像是听到他的话,抬了头,宽沿草帽也盖不住惨白狰狞的脸,竟

  然也是一具骷髅。

  赵大人鼓掌笑起来.“沈大人的确慧眼。”

  他优雅的笑声丝毫不能安慰观者心情,所堵人目瞪口呆,浑身颤抖.惊恐地看着台上黑永人伸出干枯的手指,将腰系长带解开,长袍松挎持地瘫下去,露出满身累累白骨。

  “啊呀!“台下青衣人首先翻身倒地,抖得像生了癫痫病,尖声惨叫,“鬼…,赵大人冷笑,也不去扶他,却转头向沈绯衣,“你见过在大白天出现的鬼吗?”

  不等回答,他已轻轻击掌几下,下人们早候在旁边,闻声立刻卷起锦帘,将每一扇窗打开,让楼外明媚的阳光泄进房间。

  
第35章

  阳光一入室内,立刻把戏台上的东西照得真切,果然两具明晃晃的骷髅骨架子,一大一小,俱束手作听命状,青衣人终于一头撞倒在地,喉头间咯咯地作响,旁边有仆人忙过去扶了,往嘴里灌了几口水,半晌吐出一口稠涎来。赵大人满脸卑夷,冷眼看众人忙碌,回头向沈绯衣一笑,“瞧瞧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整日吵着要新鲜有趣的,真给他看了,却又没福消受。”

  沈绯衣虽然表面镇静,到底也是面皮子发白,立在桌前四肢僵硬,说不出话来。

  赵夫人笑:“沈大人还站着做什么,难道也被我的这些小把戏唬得散了神?”

  “哪里。”沈绯衣这才勉强坐了,方转身却又呆住,原先坐在他旁边的小严与田七已经人影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这一惊简直寒彻入骨,眼前有瞬间空白,一时间只能把眼定定地看住赵大人,道,“他们人呢?”

  “人不在,当然是自己走了,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在你的眼皮底下把两个人架出去。”赵大人笑嘻嘻,“难道沈大人也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

  他笑得越是踌躇满志地,沈绯衣的心越沉重,灌了铅似的一沉到底,脑中却又有一丝剌痛,牵动得眉角眼梢俱往上吊,几乎是满面金星地瞪住他,“原来所有的事全是你一手安排!”

  “哦,你想说什么?”赵大人满眼全是笑意。

  “是你故意让苏苏得到人皮面具,令我们来此自投罗网,同样,也是你让她把那份地图交到我们手里,引我们去药池探路!”

  “可惜你并没有上当。”赵大人居然不否认,反而笑眯眯地反问,“就算其他人都乖乖入了圈套,你不是好好的还在这里吗?”

  沈绯衣被他气得几乎要发昏,沉声喝,“这个案子背后的主谋果然是你!”

  “咦,话怎么可以这么说?难道沈大人空口白牙就想定我的罪?”赵大人把头一摇,“你也是做官之人,任何事都要真凭实据,岂能胡乱诬陷好人?”

  话虽说得在理,态度却是有持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