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白清运介绍了凤凰慈善事业的发展历史,又盛赞相爱相利基金会多年来的善举……整个发言四平八稳,让人昏昏欲睡。
沈蓉突然说道:“偷东西被抓住了,要判什么刑啊?”
白正天一愣,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问道:“偷什么?”
“偷书!”
“偷什么书?”
“你先回答我。”
“要看价值多少啦,你把整个新华书店偷了,那肯定得坐几年。”
“就偷了一本。”
“那口头教育就可以吧?”
“哦,”沈蓉笑嘻嘻地点点头,“那我放心了。”
白正天越发奇怪:“你偷书了?”
沈蓉调皮地点点头。
“你偷什么书了?”
“昨天在倪一卿家,你们正在争论,我顺手牵羊,偷了一本书。”
“你这女孩子,赶快还人家!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要什么书,我给你买!”
“哎哟,这就开始口头教育了?”
“没跟你开玩笑!”白正天沉下脸来。
“恐怕你买不到!”沈蓉神秘地说道。
白正天觉得那本书肯定大有文章,连忙问道:“什么书?”
会场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原来是白清运讲完话了,他微微朝观众席上一鞠躬,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李三清继续说道:“现在募捐仪式正式开始,现在,我宣读捐赠名单……”
白正天看看沈蓉,疑惑地问道:“这么简单?”
“什么简单?”
“现在不管什么活动,都特别拖沓,这个领导讲话,那个领导发言的,而他们的活动,只有一个市长发言。”
沈蓉想了想说道:“如果这个基金会真的是墨家组织的话,那就讲得通了。”
“怎么讲?”
“墨家主张兼相爱,交相利,由此派生出节用、节葬、非乐等主张,也就是说,墨家是主张节俭的,反对各种劳民伤财的礼仪,反对厚葬,反对音乐,因为从事音乐,会耽误生产。”
白正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这个活动这么简单。”
李三清还在读捐赠名单:“达龙造船厂捐赠善款500万元,金龙房地产公司捐赠800万元,弘轩工艺品厂捐赠1000万元……”
弘轩工艺品厂的名字同时钻到白正天和沈蓉耳朵里。
弘轩工艺品厂,就是生产睚眦工艺品的。
两人互相看了看,都没有说话。
李三清读完捐赠名单之后,又开始宣读相爱相利基金会准备开展的慈善活动。
当白正天和沈蓉聚精会神地看着主席台上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一个穿着风衣、戴着墨镜的人正在悄悄地向他们逼近。
36
募捐活动很快就结束了,主席台上的领导嘉宾们站起身来,互相握手告别,说着后会有期的话。台下的观众也呼啦啦站起来,整个会场热闹而杂乱。
就在这时,一阵摩托车轰鸣的声音由远而近疾速而来。
在白正天听来,摩托车的声音里带着腾腾的杀气。
他顿时紧张起来,张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路边一辆摩托车飞跃到人行道上,直奔主席台而来。
主席台上,父亲白清运正在跟李三清握手。
白正天二话不说,冲上前去。
摩托车离主席台越来越近了。
白正天大喊道:“小心!”
人声鼎沸,他的呼喊迅速淹没在噪音里。
摩托骑手举起手来。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手枪。
白正天的心都吊到嗓子眼里了。
他也掏出了手枪,继续朝主席台奔去。
身后,沈蓉惊叫了一声。
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回头了。
白清运和李三清突然被轰鸣的马达声惊扰,转头看去,发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摩托车还在飞速前进。
骑手扣动了扳机。
李三清赶紧将白清运扑倒在地。
一阵枪响,惊醒了所有的人们。
刚才还在互相道别的人们,顿时抱头鼠窜。
白正天对准摩托骑手,但是他不能开枪,因为视线所及,全是狼奔豕突的人们。
摩托车飞速离开了会场。
白正天紧紧地跟去。
站在路边上,他握紧手枪,瞄准骑手,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摩托车急剧地晃动了一下,摔倒在地。
骑手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瘸着腿继续往前跑。
白正天拼命地追去。
抓住骑手,十拿九稳。
一个潜伏两千余年的地下组织,就要大白于天下。
可是,若果是墨家弟子,他们都是“赴火蹈刃,死不旋踵”的,从他们嘴里,果真能问出地下组织的情况吗?
骑手跑到了醉杏楼,然后一转,上了彩虹桥。
他站在桥上气喘吁吁地看着白正天。
戴着头盔,白正天看不清楚他的脸。
他握着手枪,对准了骑手,厉声道:“举起手来!”
骑手双手一摊,准备束手就擒。
白正天缓缓地走向前去,继续说道:“把头盔摘下来。”
骑手犹豫了。
“摘下来!”白正天握着手枪命令道。
骑手双手举到头盔上,正准备摘下来,可是突然身子往后一仰,一头栽到凤凰河里。
白正天赶紧冲到桥头。
只见,一辆快艇疾驰而去。
快艇上,那个戴着头盔的骑手向他招着手。
白正天举起枪,但是已经太晚了,摩托艇转个弯失去了踪影。
他气愤地踢了一脚桥栏杆,他还不知道,就在刚才,沈蓉也遭到了袭击。
37
当白正天急速冲向主席台的时候,沈蓉也紧张起来。
她刚准备跟上去,突然发现似乎有人扯着自己的包。
她回头一看,一个身穿风衣、戴着墨镜的男子正伸手从包里偷东西。
她大叫一声:“干什么?”
那人一惊,迅速回手,从沈蓉包里拿出一本书来,两根手指夹住了书的几页纸。
沈蓉一见,立即伸手去夺,一把抓住了书。
小偷一见,用力一扯。
那本书从中间被撕开了。
周围的人顿时惊讶了,纷纷围拢来,准备擒贼。
小偷顾不得那么多了,夺路而逃。
沈蓉追了几步,但是小偷跑得太快,她只好放弃了。
看看自己的包,已经被划破了。
看看手中的书,还好大部分内容还在。
她把书紧紧地抓在手里,走向主席台。
李三清受伤了。
子弹打中了他的右肩。
白清运探头探脑地站起身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周围的人。
秘书赶紧上前,搀扶着他。
李三清左手捂着伤口,关切地问道:“白市长没事吧?”
白清运声音颤抖:“我这条老命是李教授送的啊,”他转头对秘书吼道,“别管我,快送李教授去医院,开我的车!”
白正天回到会场的时候,白清运和李三清已经离开了。
警察已经包围了会场。
看到白正天走来,韩雪关切地问道:“白警官,你没事吧?”
“没事,你忙去吧。”
韩雪答应一声,走开了。
沈蓉神色慌张地走过来。
白正天马上问道:“我爸没事吧?”
“没事,李教授受伤了。”
“重不重?”
“胳膊中弹了,去医院了。”
白正天疑惑地看看沈蓉被划破的包,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被偷了。”
“这群蟊贼!”
“不,”沈蓉说道,“不是蟊贼干的。”
白正天奇怪地看着沈蓉。
“是睚眦,”沈蓉说道,“他们是为这本书而来!”
沈蓉说着将手中的书递给白正天。
这是一本十分古老的书,装帧用的蝴蝶装。
封面已经发黄了,上面用篆书写着两个大字:《墨者》。
白正天看了看说道:“这是从哪儿来的?”
“就是从倪一卿家顺手牵羊拿来的。”
“刚才那个小偷就是冲这来的?”
“是,他没偷别的。”
白正天凝重地说道:“看来,倪一卿真的是墨家的人,我们要调查他身边所有的人。”
“这本书看来对他们很重要,所以才会这么疯狂地抢夺。”
这时候,韩雪走过来说道:“白警官,你来看看那辆摩托车吧!上面画着很奇怪的图案。”
白正天和沈蓉对视一眼,跟着韩雪走到摩托车前。
摩托车倒在地上。
前挡风板上,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线条粗犷有力,张扬着一种野性!更像一个怪物,一个张牙无爪的怪物。
“这难道也是睚眦吗?”沈蓉疑惑地问道。
白正天心乱如麻,他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个图案。
想了半天,终于说道:“你跟我来!”
沈蓉疑惑地跟着白正天离开了广场,走到醉杏楼下,然后转向了彩虹桥。
沿着桥边的石阶,他们来到了桥洞下的人行道上。
凤凰河水就在脚边缓缓流淌。
沈蓉奇怪地看了看白正天。
白正天手指桥洞的墙壁,说道:“你看!”
沈蓉望过去,只见墙壁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睚眦的图案,活灵活现,狰狞恐怖。她回忆着摩托车上的图案说道:“他们把这个睚眦的图案简化成线条,然后喷绘在摩托车上。”
白正天说道:“这桥也是倪一卿设计的。”
38
当白正天和沈蓉赶到医院的时候,李三清在手术室里还没有出来。
想起刚才的一幕,白正天就觉得胆战心惊,如果不是李三清将父亲扑到,恐怕父亲已经命赴黄泉了。
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这是睚眦的精神。
可是,父亲做错什么了?
而且睚眦不管是杀人还是助人,都会留下一把睚眦刀鞘,但是这次这个神秘的睚眦刀鞘却没有出现。
是睚眦在向自己示威?
沈蓉并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担心着李三清的伤势,眼睛不断地看向手术室的大门。
只是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但是在沈蓉看来,却仿佛度过了几个世纪。
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推开了。
两个医生推着一辆平车缓缓走了出来。
平车上躺着李三清。
先前还神采奕奕的老教授,现在变得萎靡不堪,看到沈蓉冲上前来,只是微微笑了笑。
“李老师,你没事吧?”沈蓉问着,眼眶里不禁溢满了泪水。
李三清艰难地点点头:“没事没事!”
白正天和沈蓉跟着李三清的平车走进了病房里,帮助两个医生将他抬到床上。
白正天说道:“李老师,谢谢您。若不是您,我父亲可能……”
“哎,别说这些了,应该的,应该的,”李三清说着,禁不住咳嗽起来。
“李老师,你好好休息,不要说太多话!”沈蓉关切地说道。
主刀医生拿着一个托盘走进病房,递给白正天:“这是从李教授胳膊里取出来的子弹。”
子弹的弹头上还带着血。
白正天仔细辨认了一番,说道:“这是DAP92式9毫米弹,凶手用的是92式9毫米手枪。”
“这都能看出来啊?”沈蓉插嘴问道。
“奇怪,”白正天看着那颗血淋淋的子弹,疑惑地说道。
“怎么了?”
“没什么?”白正天依然皱着眉摇了摇头。
走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皮鞋的鞋跟敲击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接着传来急切的问询声:“李三清教授住在哪个房间?”
是陆亮的声音。
沈蓉赶紧跑到病房外,陆亮正在拦着一个护士问话,手里还提着一蓝水果。
沈蓉迎上前去:“师兄,在这边呢!”
陆亮赶紧小跑过来:“李老师怎么样了?”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你不要那么慌张,李老师现在需要休息。”
“好好,”陆亮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地往病房走。
“你干嘛去了,大汗淋漓的?”
“我刚才打篮球呢,突然接到通知,说李老师受伤了,”陆亮说着话,走进了病房,看到李三清病恹恹的样子,不禁流出了泪水:“李老师,你怎么样了?”
“没事,皮外伤,这里的医生医术都精湛呢!”
陆亮转身问白正天:“白警官,谁干的?一定要抓住凶手!”
“睚眦杀手!”白正天看着气喘吁吁的陆亮,镇定地说道。
“睚眦杀手?”陆亮不解地问道。
“这是一个地下组织派来的,”沈蓉插口说道。
“管他是地下组织,还是地上组织,”陆亮气愤地说道,“白警官,你们一定要严惩凶手!”
“这是我们警方的责任,而且,”白正天顿了顿说道,“李老师是为救家父而受伤的。”
陆亮看了看李三清,不再言语了。
吊瓶打完了,一个年轻的护士走进病房来给李三清换水。
陆亮站在护士身后紧张地问道:“护士小姐,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