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案中案:原罪(已出版)_
黄狗发出凄厉的一声哀号,晃了两晃,就倒在了地上,那只黑狗站住了,它哀哀地叫着,用鼻子不断地拱着地上黄狗,不时抬起头仇恨地盯着举着石头的于飞,看见于飞的石头又飞了过来,它身子一闪,就躲进黑暗中看不见了。
“它还会回来的,我们要加倍小心……”苏康喃喃地说,他的头痛得忍无可忍,他抱着头蹲了下去。
“苏康,你还好吧!”周海发现了苏康的异样,赶紧扶着他的肩膀问。
“不太好,我的头痛得厉害……”苏康觉得身子变得越来越轻飘,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
“苏康,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周海急得叫起来,他看到苏康眼神慢慢迷蒙、紧皱的眉头锁成一个“川”字,满脸都是痛苦的神色。
于飞在那边,对着黄狗的头又补了几石头,把黄狗的头砸得血肉模糊,可是,即使他把这条黄狗挫骨扬灰,也救不回程芳、张洁的命了呀!
于飞终于放声嚎啕起来,就在刚才,他还背过张洁、程芳还为他按摩过僵麻的肩膀……
“苏康、苏康,你不能昏过去啊,苏康!”
那边传来周海惊恐的声音,于飞赶紧爬起来凑了过去,只见苏康紧冯闭着眼睛倒在周海的一只臂弯里,火光下,他的脸毫无血色,鲜血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他一侧的耳朵、脖子淌得满身都是。
“于飞、于飞……怎么办、怎么办啊!”周海无助地问于飞。
“他可能失血太多了,又太累了,暂时昏过去了……”于飞的心烦乱得无以复加,可是,他看看昏迷的苏康,看看神情超度紧张的周海,他强迫自己保持平静,他弯下身来,找到苏康头上的伤口,把上衣脱下来,仔细擦拭苏康的鲜血,一会儿,鲜血就把他的白衬衣给染红了,于飞急了,伸出手指摁住了那个伤口,血止住了,于飞和周海的心都稍微平静了些。
“这样压一会儿能止血吗?”周海不放心地问。
“碰碰运气吧。”于飞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他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两个人不再说话,致命的黑暗慢慢吞噬着周海手里打火机跳跃的微光。
五(7)
“于飞,我们、我们逃不掉了……”天然气剩下很少的一点儿了,周海眼神黯淡无光地说,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恐惧和难过,神色平静得像在说着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事。
于飞看到周海这个样子,心里更加焦灼,他知道,此时,周海心里的恐惧和焦灼已经达到了极限,他这个样子是不正常的。
“安华睡死了,董健变成了肿猪了,程芳和张洁被狗吃了,苏康的血要流干了……剩下我们两个,会被狗吃,还是会变成肿猪?”周海的语气、神态都很平静,像在对于飞讲一个无趣的故事,他愣怔、机械地张着嘴,声音又轻又飘,好象不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
“周海,你给我听好,我们既不会被狗吃,也不会变成肿猪,苏康他很快就会醒过来,我们都会好好地活下去、活下去,你听到没有!”虽然,死亡的阴影以空前绝后的气势一次次攻击着于飞最后的心理防线,他也几乎招架不住了,但当他看到周海万念俱灰的样子,他反而镇静坚强了很多,这个时候,如果他们全都一蹶不振,那么,绝望会比实际的灾难更快地杀死他们。
“于飞,我口渴,想喝水……”周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
于飞的嗓子也火烧火燎,从进入这个地洞开始,他们就在闷热中汗流不止,每个人都严重缺水,而这个地道里,除了石头和泥块、老鼠、野狗,似乎什么好东西也没有,更别说水了。
苏康的嘴唇也干裂了。
于飞看了看苏康手腕上的手表,竟然是凌晨4点,他们在这个地道里已经熬了两天两夜了,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东西,遇上了这么多凶险的事,身心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现在,全都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可是,出口在哪里,他们还一无所知。
“周海,我想苏康晕倒和缺水有很大关系,他的伤口并不大,血似乎也止住了,所以,我们得先找点儿水喝,找东西吃,你把打火机靠近一点儿,我把苏康手表上的电池卸下来安进小手灯里,然后我去找水,这个地道是穿山的,山地石头密集的地方,应该会有小水坑,我去找找看……”于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海打断了。
周海毫不客气地揭露于飞的“阴谋”:“你说得倒好,你是不是又想把我和苏康丢下,自己拿着小手灯逃命去?”说着,周海猛地熄灭了打火机。
“周海,你都想哪儿去了,如果我要自己逃命早就逃了,何苦还把你们找回来啊,我知道你怪我丢下程芳和张洁,让她们发生了意外,可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你难过,我比你更难过,恨不得被狗吃的人是我,你……”于飞难过的说不下去了,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剩下他们俩,竟然不能互相信任,没有比这更糟糕、可悲的事了。
五(8)
“啪!”
打火机又被周海打着了,周海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于飞,突然,周海惊恐地指着于飞身后叫起来:“于飞,你看!”
于飞顺着周海手指的方向看去,哪里黑乎乎一片,什么也没有啊,这时,于飞猛然感觉后脑勺被击中了,他转过头来,惊愕地看到周海手里拿着一块石头,石头上还沾着血……
一阵晕眩击倒了于飞。
“于飞,对不起……我不想死、不想死……”周海的眼泪像打开闸门的水一样哗哗地流,他不相信于飞,谁也不相信了,苏康一直说会没事,可是,连苏康自己也出事了,于飞如果拿着小手灯自己跑了,那他周海只能陪着苏康一起死在这里,即使不被野狗咬死吃掉,也会被渴死、饿死,活活渴死、饿死呀,那是怎样一种活受罪的死亡方式?想想都让人心惊肉跳,那样还不如让狗一下子咬死来得痛快!
周海借着火光,把苏康的手表摘了下来,把里面的电池卸下来安进小手灯里,一按开关,小手灯发出明亮的光束来,周海死寂沉沉的心有了一点儿活气,他把手表载在手腕上,想了想,又把打火机放进了于飞的裤兜里,说:“于飞,我把它留给你们,我……我先走了……”
说完,周海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他不敢回头,良知和自私在他心里兵戈相向,自私压倒了良知,他觉得他已经变成了和张倩倩、董健一样自私自利的人,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可是,他没有选择,他想活下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渴望好好地活下去。
明亮的灯光给了周海希望,脚上和头上的疼痛一阵阵传过来,但他已经顾不得了,他抽泣着,扶着墙,一边走,一边抛布条,他想,如果他发生了什么意外,于飞他们能醒过来发现他留下的布条,顺着布条就能找到他。
周海和那一抹灯光渐渐远去了,那只黑狗从一个黑洞里闪了出来,墨绿、阴冷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周海远去的背影,最后,它盯紧了躺在地上的苏康和于飞,凶恶的眼神里闪过狡黠、兴奋的神色,当周海转过了一个拐角消失不见了,那只黑狗低下头来,死死盯着前面地上两个昏迷中的男生,悄无声息地靠近过来……
六、生离死别(1)
六、生离死别
昏沉中,一股疼痛由微弱到清晰到强烈,电流一样传遍了苏康的全身,他神智一清,醒了过来,他虚弱无力的睁开眼睛,眼前黑成一片,没有火光,也看不见同伴……
周海和于飞呢?
苏康猛地清醒了过来,是不是周海和于飞也……
“周海、于飞!你们在哪里呀!”苏康慌乱地大喊了起来,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乱摸一气。
苏康不知道,他醒来得多么及时,如果再晚一点儿,黑狗就咬断了于飞的脖子。此时,黑狗距离于飞只有一步远,它警惕地停在那里,盯着苏康,犹豫该进攻还是该离开。
苏康看到了黑暗中那双墨绿、幽冷的狗眼,恐惧的利剑一下子穿透了他的心脏,他一脸愕然地盯紧了那双狗眼,一动也不会动了。
两方僵持着,剑拔弩张。
石块!苏康很快回过神儿来,他伸手摸到了一个大石块,狠狠地朝那双狗眼所在的位置砸过去。
黑狗惊跳到一边,苏康的石头又落了下来,这一次,是一把碎石子,黑狗的身上被打中了好几个地方,它“嗷嗷”怪叫了几声,落荒而逃。
苏康累得眼冒金星,他的腿动了动,脚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他再次吓了一跳,摸索过来,是个人。他松了一口气,想,这个人是于飞还是周海呢?他怎么也昏倒了?
“于飞、周海,你们怎么了?”苏康摇晃着于飞,努力地呼唤着。
于飞醒了过来,摸着后脑勺气愤地咒骂着:“妈的,周海那小子竟然拿石头打我!”
“什么?”苏康以为听错了,“周海打你干什么?”
“他去找水了吧。”于飞不愿意把周海往坏处想,不然,太让人心寒了。
“噢。”苏康应了一声,虚弱地躺了下去,一阵巨大的痛疼再次袭过,苏康的脑海突然一片明净,一些纷乱的思维潮汐一样退去了,他的意识再次恍惚起来,他叹息了一声,喃喃地说:“于飞,就要这么死了吗?我倒不怕死,只是,我没有找到伊丽……伊丽……”他念叨着这个可爱的名字,脑海里浮现出和沈伊丽在一起的一幕幕,心疼得痉摩。
“苏康……”于飞心里难受得要命,他伸手摸到苏康的额头,那里滚烫滚烫的,苏康在发高烧!于飞急坏了,周海到底真的去找水了还是先跑了?周海为什么不肯相信他,要把他打昏了再走呢?现在,他一个人怎么才能把苏康照顾好?周海把小手灯和打火机都带走了吗?于飞想到这里,急急忙忙地摸手袋,当他发现了周海留在他上衣口袋里的那只打火机时,他欣喜若狂,看来,周海那小子还有一点儿良心。
于飞掏出打火机打着火。这只高级打火机有挡风板,地道里闷热的风时时吹过,却并不能让火苗熄灭。
于飞借着火光四下看看,他看到了那只死狗。
六(2)
肚子饿得要命,于飞看着那只死狗灵机一动,就爬起来走过去把黄狗拖了过来,对苏康说:“苏康,我们得吃点儿东西,刚才找你和周海的时候,我看到有个地洞里堆着不少灵牌,我们去那里点火烤狗肉吃。”
“于飞,你……你自己去吧,我头晕得利害……”苏康有气无力地说。他不愿再拖累于飞了,他说:“你能活着出去就好,出去赶快找人来救周海他们……”
“不行,要活就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苏康,你休想甩掉我,我、你、周海和董健从小就混在一起,一起读书、一起玩、一起考大学、设计追女孩子……”于飞说着这些,看到苏康脸上浮起一抹微笑,就接着说:“来吧,苏康,从来都是你帮助我、激励我,你从来没给过我表现的机会,有你在,我总是要当绿叶,我很不甘心,你知道吗?这次,让我也能耐一次,起来,我扶着你、拖着黄狗,你拿好打火机就行。”
苏康点了点头,坚强地扶着于飞的手臂站了起来,接过打火机,半靠在于飞身上向那个洞口走去。
由于来回走过两趟,地上的血迹还隐约可见,所以,这次,两个人没用多长时间就找到了那个堆满灵牌的地洞。
“好了,到了,苏康,你歇会儿,一会儿就好了,我这串钥匙时时不离身,今天排上大用场了。”于飞把苏康扶到墙边坐好,拿出钥匙串把那把小藏刀打开,开始动手剥狗皮。
小藏刀很锋利,狗皮被一点点剥离下来……
这只黄狗刚刚吃过程芳、张洁……
于飞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件事,他的胃里一阵翻腾,他皱了皱眉头,转头看了看那边痛苦的紧闭着眼睛的苏康,于飞告诉自己,不能半途而废,现在,无论怎样,只要能让他和苏康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事。
狗血流得满地都是。
于飞停下刀来,想了想,起身四下寻找,最后,他从棺材里找到了盛狗血的器皿——头骨。此时,他已无所畏惧了,他拿过那只头骨倒过来接满了狗血,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又接满了,送到了苏康的嘴边。
迷蒙的苏康饥渴地喝了下去,那咸腥的液体及时地给了他们生命的能量。
于飞返回来,扔掉了头骨,麻利地把狗皮剥了下来,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味,鲜红的狗血与数不清的白色灵牌形成鲜明的对比,于飞好象听到无数冤魂野鬼捂着脸失声尖叫,它们怕狗血,惊惶失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