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惊魂(完本)
?br /> 甄文斌叮嘱二人,这段时间不要接触外人,千万注意自身安全,自己连夜赶回滨海市。
有了行贿方的确凿证据,且涉案金额高达四百多万元,甄文斌正式撰写报告,要求检查院立案侦查。因为副市长是省管干部,检察长按照相关规定,亲自去省纪委做了详细汇报。
两日后,省纪委正式通知市检察院,对彭大富涉嫌重大行贿立案调查,又指示,对省建设厅驻在滨海的事故调查组,可以暂时保密。
甄文斌手中终于有了尚方宝剑,开始暗中对潘荏嵩、秦盛二人步步紧逼。
获悉彭大富可能伤重不治的消息,潘荏嵩的心情明显好转,他趁兴专门约李国军在沿河路馨怡茶楼见面,自从砮江大桥垮塌后,他已经几个月没来这里玩牌了。身为国企老总,外面流行大三大嗜好,沉迷麻将桌、包养二奶、子女移民境外,他只沾了鏖战麻将一项,应该算是很清廉了。
对于早已渗透真个经济领域的灰色收入,潘荏嵩并不十分避讳,自认为自己能够娴熟地把握住‘度’,然而,突如其来的砮江大桥事件,牵涉到十几条学生的生命,就不仅仅是灰色收入那么简单了。
市调查组作出结论后不久,那位身为记者的患难者家属,继续穷追不舍,在网络上和省人大会场外,搅起轩然大波,最终导致省厅派调查组重新核查,潘荏嵩的心便一直悬着、无法安宁。
“彭大富可能要不行了,现在唯一让我担心的,只有那个监理秦盛了。”潘荏嵩开门见山,用表情询问坐在对面的警司。
“他真的那么重要吗?”李国军反问他,“上次见面,他不是都向你交底了。”
“这个人,沉斧很深,我觉得他一定隐瞒了啥,否则,那名女记者要一直纠缠他,还有,检察官肯定也在查他。”
“你们工程上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又不懂,只要你能撇干净就行。”李国军的表情有些不耐烦。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意味深长地说,“你难道不,懂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道理?”
“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潘荏嵩眼露凶光,恨恨道,“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抓起来,先逼他说出真相,才好筹划如何堵住漏洞。”
“还有,那个在逃的女记者,手里虽然不掌握啥证据,但总在外面兴风作浪,时时让人心惊胆战,你们怎么就抓不住她?”
“她不是刑事犯,有不少市民同情她,因而很容易躲藏,这对公安机关的抓捕,十分不利,”李国军对何雪几次逃脱缉捕,一肚子的懊恼,“我甚至怀疑那个检察官,也在暗中帮助她。”
二人喝完茶后约定,潘荏嵩安排人提供针对秦盛的举报材料,李国军尽快缉拿何雪归案。
甄文斌决定传讯秦盛的前一天,突然获悉他被公安局经侦科拘留,这让检查官有些措手不及,决定立即亲自提审嫌犯。
在公安局办手续时,被告知,秦盛案系由经侦科侦办,提审疑犯必须经科长亲自签字,而李国军又恰好不在局里,电话联系后,甄文斌感觉到对方是在故意回避,以拖延签字。检察官虽然大为恼火,但在别人管辖的一亩三分地,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离去。
身陷囹圄的秦盛,当晚就被李国军单独提审,冷冰冰的囚室和狭小铁窗,令他十分压抑、恐惧,自从省建设厅调查组重新复查砮江大桥事故后,他就隐隐约约感到,会有这么一天。
当警司追问他中秋节收受包工头红包之事,秦盛反倒大吃一惊,“你们是查这件事情啊,我全部交待、全部交待。”
“有人实名举报,又是证据确凿,我们不得不查。”李国军的表情并不严峻,倒像是在宽慰他,“你如实交代吧。”
秦盛只回忆片刻,就说,“中秋节其间,一共有五个包工头送我红包,每份2000元,总计有一万多元,这也够上受贿罪吗?”
“够不够得上,你这几天在号子,自己里学学法律就知道了,”李国军觊觎道,“大桥工程发生了这么大的意外,你还敢去沾这些小便宜?”
“这几个包工头都跟大桥工程无关,再说,他们都是自愿的,我是盛情难却。”
“他们不告你,算是朋友自愿赠与,告了你,就是索贿受贿。”李国军拍了拍桌子,提醒他,又把纸笔推到他面前,“你写份交待吧。”
秦盛不敢争辩,神情沮丧地低下头,伏案书写供词。
等他写好后,李国军草草看了一眼,突然说,“明天,要去搜查你的公寓,最好不要让我们发现其它违法证据。”
“不会,哦,没有、绝对没有,都是些工程记录和照片啥的。”
“工程资料,包括砮江大桥的?”李国军突然双眉紧锁,狠狠地盯住他。
至此,秦盛才恍然大悟,被惊得打了个冷颤,慌忙向他解释,“有关砮江大桥的资料,工程竣工归档后,我早已没有留存了,你可以带潘总一块去查,绝不会骗你们的。”
李国军走后,秦盛在监舍里暗自庆幸自己早有防备,潘荏嵩虽然老谋深算,也还是晚了一步。
睡到半夜时,秦盛忽然梦见彭大富也进了拘留所,就坐在自己身边,惊醒后全身冒出冷汗,彭大富在大桥垮塌的次日凌晨,竟然被自家的煤气炸的半死不活,他一直不相信那只是意外,自己会不会重蹈彭大富的覆辙呢?他越想越恐惧,自己深陷牢房,连逃脱和自卫的条件都没有,看来,要想保命,必须跟对方摊牌才行。
直到二天后,甄文斌才见到李国军,获准提审嫌犯,已经被李国军暗示后的秦盛,对有关砮江大桥工程资料的相关事宜,始终三缄其口、一字不吐。检察官本想以此为突破口,追查与砮江大桥有关的证据,结果却一无所获。
他心里清楚,要查实政府官员和国企老总的受贿案件,必须有出卖公权或渎职事实做依托,否则,嫌疑人很容易推托自己毫不知情,因为受贿的财物,基本上都不会直接进入嫌疑人的名下。甄文斌判断,从时间上看,这桩行贿案正好发生在砮江大桥开工之前,行贿所涉及的渎职或出卖公权,十有八九与建桥工程有关,只有揭开工程黑幕,才能挖出权钱交易的真相。
潘荏嵩仔细搜查了秦盛的公寓和电脑资料,确信没有任何与怒江大桥有关的资料,才心中稍安,便亲自来拘留所安慰他。
“你不用担心,总共就一万多元钱,算不了什么大事,我帮你活动活动,应该可以免于起诉的,”他关注着秦盛的表情,又意味深长地说,“在这里避避风头也好,等省厅调查组做出结论后,你差不多也就出来了。”
“那就有劳潘总费心了。”秦盛内心当然清楚,自己这番遭遇,完全是对方一手策划的阴谋。
潘荏嵩又说了许多安慰之词,刚刚准备告辞,秦盛突然轻声对他说,“潘总,砮江大桥是否真的有质量隐患,等到冬季枯水时期,断裂的五号箱梁露出水面,行家一看就明白了,我记得当时的监理记录上有反映,你公司为了赶工期,没有强令分包商返工,那份资料我还特意保留在U盘上,要是我也遭遇意外,可就…”
秦盛担心自己步彭大富的后尘,故意欲言又止,却惊得潘荏嵩魂飞魄散、面色煞白。
第二十章 翻 牌
周六的上午,滨海市艳阳高照,胡楠的心情却是一片灰暗,何雪赴省城后有两天没联系他,这让胡楠有些忐忑不安。午饭后,他正独自在宿舍内百般无聊地发呆,突然接到何雪的电话,让他立即赶去省城,有重大事情商议。
胡楠不及细想,匆匆来到火车站,登上最近的一班动车。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田野、厂房,他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自从在地下室救出何雪后,自己的生活与她追踪的事件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让他时时揣度、夜夜反思。
大前天,何雪用省城的公用电话告诉他,彭大富确实送给秦盛一套价值不菲的商品房,他就思忖,监理一没有权利发包工程、二没有权利决定造价,分包商为何要巨额贿赂秦盛呢?此事极有可能就与砮江大桥工程有关。于是,胡楠让何雪追问雯雯,设法了解其间原委,难道正是此事有了重要收获?
高速动车组的车厢内,空气清晰、氛围宁静,乘务员一身空姐装扮,让温馨可人,旅客或闭目歇息、或阅读报刊,各自沉浸在一方天地里,任凭飞驰的列车,载着自己奔往目标。
年近三十的胡楠,任然保留着七分书生气,学生时期的人生观、价值观,尚未被世俗所淹没,正义和良知,在潜意识中一直主导着他的行为。胡楠跟女朋友分手的深层原因,就是认为对方越来越俗气、越来越势利,他还没有醒悟到,正是男女双方的极端亲密无间,时间久了,各自必然丢弃伪装、露出真态。
情侣发展到日日相伴、谈婚论嫁之际,男人仍会全身心地追求女性带给自己的温暖和新欢,而此时的女性,关注的已经是存款、商品房、老公的职业前途、社会地位等,那些最最现实的生存交响曲了。
胡楠的性格过于理想化,最终被现实所淘汰,于是,他逐渐开始沉湎在网络世界享受情感,热衷于网友、网恋,在网络中,人人都戴着面具,不落俗套、愈加的完美,这让他更愿意游弋在充满纯情的网络情缘之间。
何雪由网友突然变为真人的出现,让他十分意外、惊诧,她的娇弱和凄凉,她的妩媚和窈窕,强烈地搅起胡楠心底对自己心仪之异性的渴望,他甚至坚信,与何雪的这种缘分,皆是命中注定。
车窗外的建筑物显示,在路轨尽头的省城,已经越来越近,他与何雪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短,自从在省城金鼎商厦惊险的一幕开始,胡楠已经毫不避讳,为了她,自己愿意付出一切。
在省城见过检察官后,雯雯、何雪为了避免彭女的骚扰和警察的追踪,已经搬出原居住的宾馆,住进了远离医院的一家普通招待所。二人深居简出,除了去一楼的餐厅吃饭,其余的时间都窝在客房里,雯雯聆听完何雪遭受的不幸,不免心酸泪涌,泣声表示,愿意全力帮助她查清事件真相,告慰倩倩的在天之灵。
在何雪的再三提醒下,雯雯终于记起,彭大富曾经说过,秦盛存有重要证据,好像是跟砮江大桥工程有关,必须用重金才能堵住他的嘴。何雪听了、心中暗喜,才急急召来胡楠,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女人依偎男性的天性,在何雪身上亦无例外,更何况他既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自己网恋中的情人,充分的信任让她渴望来自胡楠的呵护,在几次与胡楠独处一室时,凭着女性的直觉,何雪早已感觉到,他对自己有着深深怜爱和难以压抑的冲动。
按照何雪提供的地址,胡楠在一处偏僻的街道内,找到二人栖身的招待所,一幢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五层楼,系红砖青瓦建筑,木门木窗上的油漆早已腐败退色,透露出饱经风霜的痕迹,楼前有几株高大的榆树,茂密的枝叶一直延伸到四层楼的窗台,更是为它增添了几分幽静。
疾步进入楼内的胡楠,根本没有察觉到,离开图书大厦工地的宿舍后,市公安局经侦科一名便衣,就一直在跟踪他。
自从那天傍晚何雪在自己眼皮底下侥幸逃脱,李国军懊恼万分,凭着多年的侦查经验,他断定胡楠并没有发觉异常,便安排了二名属下,二十四小时监视对方,以期顺藤摸瓜、抓捕女记者。
跟踪胡楠的便衣在省城动车站下车时,立即用电话联系自己的顶头上司,李国军在电话里命令他,“死死盯住、不要惊动他,被通缉的女记者可能就藏在省城某处,我立刻亲自开车赶来。”
遥遥望见他进入招待所后,跟踪而至的警察,便悄悄在门外蹲守。
何雪穿着一件乳白色的睡衣,开门把胡楠迎入客房,见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何雪忍不住又是热泪盈眶。
望着何雪充满期待的表情,胡楠心中一热,然而,当着雯雯的面,不便有亲热的举动,他在沙发上坐下,问,“这位就是雯雯吧?这么急着喊我过来,难道有啥重大进展?”
何雪使劲点点头,稍微停顿了片刻,止住哽咽说,“雯雯回忆起来,彭大富曾经说过,秦盛手中有涉及砮江大桥工程的重要证据,似乎对彭老板很不利,所以才花费重金买商品房行贿监理的。”
“真是这样吗?”胡楠转过脸问雯雯。
“已经好几年了,大富的钱款都由我管理,因此,交房款和登记业主姓名是我去办的,”雯雯继续解释,“你知道,女人都是比较小气的,平常逢年过节,是要送监理一些钱物,也都是我去办理,都在一万元左右,那次一下子拿出七十多万给监理买商品房,我才忍不住专门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