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苍
“谢谢你呀。”
“没事儿,我也不很忙。”
“好吧。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68909159’。”
“你叫什么?”
“叆叇。”
“AI DAI ?”
“是呀,你认识这名字?”
“嗯,我查过的。你的网名不就是这个吗? *^_^* ”
“你倒是真有意思。”
“有意思?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是吗?那别人怎么说你?”
“很多呀,只是我不喜欢别人说我‘可爱’、‘温柔’之类的。”
“我知道。”
“你知道?”
“也许我能看出来。”
“ *^_^* 你也很有意思。”
我苦笑一阵。
“是呀,我很有意思。你是个很好的人。”
“你怎么知道?”
“感觉。”
“ *^_^* 我跟朋友提起过你和你写的东西。”
“然后……”
“他们说‘你可千万别相信这种人。”
“对!我想他们是对的。你不该相信我的。”
“啊?!L”
“写这种东西给人看的人有两种:一种用这个来骗别人的感情,不能相信;一种人并不是撒谎,他说的全是是实话,就更不能相信。”
“我不明白。”
“没什么,我也不明白的。”
“好吧,马上要上课了,我得下了,我有空给你打电话吧,886。”
“好的,再见……”……
“在和谁聊天?”
我没注意到陈哥已站在我身后了。也许他早看了半天了。
“只是一个朋友。”
我突然想起什么,取下自己的耳环,递给陈哥:“如果我回不来了,你把这个送给刚才那个女孩儿吧。”
“嗯?”
“没事儿,给人家留点儿东西吧。我朋友不多了,用得着这玩意儿的也很少,给她吧。你记一个她的OICQ号,或者你用我的号上网。”
“我知道你的密码,但是我不会去的。你大概忘了件事,我今天晚上和你在一起。所以……”
“噢,也是。不过还是你拿着吧,我没别的人托付了。”
“不一定,你总有朋友吧。”
“对,但是真的很少很少了。”我想起了金海,又想起因那件事而弄得莫名其妙的我和杨刚的关系。
“你左胳膊怎么了?袖子里鼓鼓囊囊的。”
“划伤了。”
“要紧吗?”
“不,没事儿的……现在是几点?”
“还不到一点。”
“四点钟我要回学校一趟,是哥们的生日。”
“你还说你没有朋友呢!”
“我说的是不多!”
“好吧,我送你过去。”
随便又说了点儿什么,再上网时就剩胖子了。我跟他简单说说这事儿。他问我那两个人是不是还得回兰州,要是回的话什么时候动身。我告诉他消息里说他们后天就回去了。马上就要到五一了,我们的人看见他们购了车票。胖子就劝我就这几天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就告诉他老大老二对他们回来这事儿还不知情。他和陈哥一样也对三哥的死因有怀疑,叫我谁的话也不能信。我一边让他放宽心,一边却连自己的心里也没底。
下的时候胖子对我说,如果我晚上办完了事就一定给他打个电话,然后他就打车去接我到刚的宿舍。我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只草草打了一个“谢”字。
四点时陈哥把我送到郭林。
“我在下面等着,你上去吧。你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我问了小姐姓邓的先生的包间在哪里。她带我上了二楼。楼梯很陡,差点儿绊倒我。
进去的时候小芳和金海已在屋里等我,离吃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其他的人也都没来。我想我走之前见不着他们了。
我把耳环交给金海并告诉他“小嫒”的QQ号。两个人表情都很黯然,倒是我装得若无其事。
他们先点的几个菜已经送到。两个人默默看着我吃。我什么滋味也尝不出来。
我要告辞了,金海突然说起他下午回到宿舍接到找我的电话,是个女孩儿打的。
“她说她是谁了吗?”
“她只是说是你的网友,她问你回来了没有。”
“是吗?”
“她说中午和你聊天来着,忘了问你什么时候需要打字。”
“我知道了,你把耳环给她就……呵,我也没问她是否穿了耳洞。”
“她就是‘小嫒’?”
“嗯。”
“我用跟她说什么吗?”
“不用了。如果我回来,会自己和她讲的。行了,走啦,陈哥在下面等着呢。”
我们干了一杯啤酒,转身推开门。
“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知道了,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下了楼,我擦了擦眼睛。
嘿,我的眼疾什么时候自愈了?不过现在可不能流泪呀。真他妈像个小孩子!
我暗暗地告诫自己,一边走进陈哥的车。
才几年的工夫,老大老二的变化就这么大。两个人都有了啤酒肚,一脸的容光焕发。我和陈哥还有那个痞子在老大的饭馆里找到他们时,两个人正喝着酒。很显然他们没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当告诉他们我们可能的处境时,两个人吓了一跳。
“你的意思呢?”老大征求似的看着我。
“我们这帮人里只有阿伟和几个哥们儿见过他们。有可能就是冲着咱们弟兄来的。后天一早他们就要走了,刚才阿伟说他派俩个人盯梢,现在两个人都不在住处。我想进他们住的地方看看,也许能翻出点儿什么。”
“这……”老大有点儿难色。
“行了,大哥,听老四的吧,”老二说,“咱们什么还都不清楚,老四摸得透了,听他的没错。”
主意很快定下来,按我说的办。现在七点多,我们呆在饭馆等天完全黑下来。
屋里的人谁也没心情闲扯,气氛很紧张。我瞥向陈哥,他正盯着酒杯发愣。从来到这儿起,他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我想是他和他们不热,只是陪着我罢了。
八点半,我们到了那两个人住的楼区。我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搞到这地方的。这里离三哥原来家不过十几分钟的路。
“那幢楼的二层。”阿伟指着那里黑着灯的一间说。
我们悄悄地进了那塔楼,来到那间屋门外。
我的心怦怦地跳。左手下意识的掐着裤腿。右有攥着装有螺纹钢的纸袋。
阿伟站在最前面,我挨着他,后面是老大老二,最后面是陈哥。
阿伟拨开门锁,推开房门,里面一片漆黑,他闪到了一边。
我准备走进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瞬间脑子里闪过陈哥和胖子的劝告。阿伟闪到了一边,为什么?为什么他会闪到了一边而不是第一个进去?我来不及细做考虑,就在那一刹那,我本能的抓住阿伟的领子,一把把他推进屋里。
他踉跄着跌进去,就在这时,屋里的灯亮了。门后伸出一只手,那手上还握着一支棍子,一下子拍在阿伟的后背。他大叫一声,扑倒在地。
有诈!我一愣之后,马上转身想跑。可还只是刚刚转了头,后腰就重重的挨了两脚。是老大老二!我完全没有防备,身体向前倒去,摔在地上。纸袋也脱了手。我向前爬,努力想够着那袋子。就在我快要摸到的时候,一只军靴重重地踏在我右手上,一碾,我听到所有指关节咯咯地响。接着又一双脚从门后转出,我抬起头,看见一支棍子猛向我头砸来。
完了!我闭上了眼。
接着,我听到“当”的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永远不能想像老大老二会背叛三哥和我。并不是说他们背叛了我们中的谁,而是背叛了我们曾经的兄弟情谊。我多么想再回到以前我们哥儿四个一起过的那段日子。他们三个努力地挣钱,四个人中总是我拿钱最多。每次请客却从来不叫我花一分,三个人替我均摊。我记得很多次打架时有了危险,都是他们三个给我扛的。几年之后,谁能想到我们连作路人的运气都没有。
六个人中,只陈哥和我站在同一立场上;杀人的两个人还算旁观者;倒是老大老二站在了对立的一面。我怀疑那晚对曾经的两个哥哥是否手软了?可就算我不手软又能怎么样呢?我只有暗自祈求他们能良知发现,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而忏悔。
高一那年,三哥搬到南城,搞起内部装修。老大老二那时还没退出。一年后他们手的人和南城的人冲突,打残了那边一个兄弟。又过了半年,哥俩儿也洗手了,做起了生意。但他们哪儿想到这件事又怎么会这样简单就了了。当两人被大群人找上的时候,身边已没了原来的兄弟,刀架在脖子上,他们选择了把责任推给老三。南城的老大费了很大手脚才打听到了老三的下落,他当时决定要点儿钱这事就算了。于是与三哥住同条街的三个流氓被派去找三哥要钱,不知情的三哥怎么会给。一下子激怒了对方。对方的老大让那三个人去教训三哥,看他给不给钱。于是发生了饭馆里的那一幕。三个人都喝了不少酒,不想竟失手将三哥砍死了。他们自知事情闹大了,连夜逃至兰州。都是手上有人命的人,所以倒很快地在那边成了地头蛇。
老大老二没想到会害死老三,就派了阿伟(就是那个痞子)追到兰州查这事儿。半年后,阿伟到兰州,打听那三人下落。他当然料不到三人势力之大,被他们抓住了。他们问他是被谁派来的,他保全了老大老二,卖了我。(我在圈子里最小,位子却坐得很高,很多人看不顺眼。)
终于,三个人中最狠的两个回来了,他们一方面想办法接走老婆孩子,一方面要做掉追查他们的“我”。可是我又真的很不好整,他们不可能在学校这边下手,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家。他们找到老大老二设下圈套等我来钻(他们就第二次背叛了那份男人的感情)。这计划本来也没把握,如果我自己得到信儿却一个人躲了起来,他们认死也找不到我的(就像胖子说的)。不过老大老二是了解我的,他们赌我不会变,结果是他们赌对了。我毫无防范地就上了套。如果当时身边没有陈哥,我就趴在那儿了,永远起不来了。
老大老二哭着哀求并没有打动我,但为了我将来打算我放过了他们。也可能我根本就不怪他们,再怎么说他们有恩于我,现在他们做的不过是将恩仇相抵了。金海曾对我说:“阿叇,如果让我断一条胳膊来换你一条命,我想我不会犹豫;如果失去双臂,我会考虑的;如果用一命换一命,我想我是肯定不干的。”我感激他的直言,换我的话未必能做得到。
那两个人回了兰州,不打算回来了,我们和解了,朋友说得对,人死不能回来。
最令我难过的是陈哥也走了,他离开北京去了深圳,还有他的妻子孩子。
“陈哥,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老朋友了,在以前混的日子,我们还生疏,现在却成了哥们儿。”
“是吗?”
我看到从不流露感情的他的眼里竟有一丝伤感。
“我……”他终于说,“我也快要走了。”
“走?你要去哪儿?”
“深圳。那儿一家公司录用我,还有房子,待遇也很优厚。”
“是吗?祝贺你!”
“可是……老三死前托我照顾好你的。我……”
“你不用自责呀,你已经救了我呀,你做了你该做的。什么时候走?”
“下周的火车。”
“这么急?”
“嗯,早晚的事儿。我想,我们还是分开的好。这地方我呆腻了,而且我也不想看到有那么一天咱们俩儿也会反目。”
“你说什么……怎么会?”
“你还记得三哥形容你的一句话吗?”
“他说的……他说过我很多的,是哪一句?”
“就是那一次你救了我和你嫂子,他叫我们一起去吃饭。那会儿他说你是一个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