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九辑)





,抬起左脚登上台阶。斯考特没抓牢,从鞋上摔下来。
  路易丝要搬家了。她一定以为自己的丈夫早已消失,所以决定随马迪离开这里。地下室里还有东西,他们肯定还会来。我现在只有养足精神,等待机会,哪怕是跟路易丝见上一面也好。路易丝、马迪果真又来到地下室。路易丝在搜寻着:“我知道斯考特有许多工具,但不知道放在哪个箱子里。”
  斯考特眼睛不眨地看着路易丝,望着这位曾经是他妻子的女人。他终于醒悟,自己不可能再和路易丝在一起了。他唯一的希望只是逃出地下室。
  马迪弯腰取刷子盒,斯考特拖着那根弯针,跑到他身边,把弯针钩进他的裤边,自己抓住针线吊在空中。地面在他下方大幅度摆动。他曾落到地上,接着又被吊起来。每次晃荡时,他的手臂都几乎支持不住。后来,他被举得了更高。突然,意外的事情发生,在马迪的右脚踏上第二台阶时,斯考特吊着的那根线重重地撞到台阶边沿,把他扔到第一级台阶上。他只觉得眼前金星四溅,随即一遍黑暗。
  都走了,房子空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他嘴唇蠕动,但发不出声音。
  命运啊,命运!
  他揉揉身上受伤的部位,从第一级台阶朝地面望去,就好比是一般正常人站在六层楼望地面那样高。他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双脚着地,身子前倾,膝盖和脸都触到地面。他庆幸地微笑起来。
  天黑了,地下室死一样的寂静。他苦思冥想,猛然看见眼前那扇窗户,我何不从那里出去。他咬紧牙齿,向靠墙的冰柜和长扫帚跑去。他拿定主意,顺着扫帚爬上窗框,窗户关得不紧,那条缝刚好供他钻出。无情的命运之神对他敞开一条出路。他钻出缝隙,观察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黎明,他从睡梦中苏醒。他眨了眨眼睛,坐起来,顿觉精神倍爽。
  我在何处?
  他朝上看,只见一片蓝色的雾;他朝下看,地面是一个高低不平的莽原,上面沟壑纵横,山峦起伏,许多黑色小径一眼望不到头。瞧瞧自己,嗯,还与过去一样,小得微乎其微,为什么还有生命力?他不解地摇起头来。天穹那是无限大的宏观世界;是不是在另一个方向上也有一个或多个无限小的微观世界呢?一个分子结构不就是一个微观世界吗?
  过去,他也知道微观世界的存在,但每次想到它总要耸耸肩膀。过去学的一减一等于零,而零就是“无”。可是,自然界怎会有“无”或者零的概念呢?物质的存在永无止尽,这是不言而喻的真理。
  过去,他对自己不断地从一个规模缩小到另一个规模,感到不可思议。而现在,他想,既然自然界存在于无限之中,那么,我也应该如此,因为我也是自然界的一部分。
  他向树叶边沿奔去,好一个奇妙的世界!
  这里能找到食物、水和保护屏障,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东西——生命本身。在这里,他有许多事物要去熟悉,有许多事情要去做,探索新世界的渴望使他充满愉悦、热情和期待。
  斯考特经过长期的煎熬和挣扎后,又生气勃勃地投入了新的生活。
  也许,他正呆在你的窗外,托身于草根下或者一片树叶上;
  也许他已闯进你的屋子,在你家的某个地方找到了归宿;
  也许他在另外什么地方。
  谁也说不清……

  注① 英童话中的侏儒。





《未来的教师和学生》作者:'美' 米·唐尼·布罗克森

  她站在讲台上,眼睛闪闪发光,看着前面暗淡的屏幕,不禁感到困惑。难道这是教室?但看来这确实是个教室——空气有点暖和但不太清新,有书本、粉笔灰,有熟悉的木质讲台。教室里光线很暗,其中隐约闪烁着微光——是玻璃?是塑料?黑暗中,她看不出前面是什么在看着她。 
  教室里有一阵小小的骚动——是期待?是不耐烦?显然,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她看了看面前的备课笔记,上面写的是“地球史”。地球史?这课程太难了,学生能听懂吗?她已经记不起自己以前是否教过这门课。实际上,她是怎么来这儿的,也已记不起来了。她现在在一个新的教室里?她来到了大学的一个新校区?但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搬来这些旧课桌?也许,她自己老了吧!如果她记忆力不行了,那他们该让她退休了。她清了清嗓子。 
  “大家好!”她说,“我是埃伦·唐纳利博士,我给大家上——”她低头看了一下备课笔记,对,备课笔记上写着——“地球史。”她停顿了一下,注视着黑暗的教室。但她面前的强光立即使她看不见东西。她看不清教室里的学生,她无法与学生交流目光,也无法获得学生的反馈。 
  “首先,我想请大家说说为什么选这门课。”她想,学生们的回答也许能唤起她的记忆。 
  开始是一阵沉默,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然后,在黑暗中,响起了一个呆板的金属铿锵声:“我在研究黄色矮星上偶发的生命形式。” 
  埃伦眨了眨眼睛。 
  接下来的金属铿锵声说话速度不一样:“我的祖先在远古时代访问过地球。我想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还有他们在那里做了些什么?他们所做的一切对地球又产生了什么影响?” 
  又一个同样的声音从一处闪烁着暗红的光点处发出:“我对碳元素的生命形式感兴趣。” 
  金属的铿锵声一个接一个——是经过机器翻译的声音吗?
  “我对远古神话感兴趣。”
  “双星系对人心理的影响。”
  “含盐机体的生理机制。”
  “天狼星系典型的艺术形式。”
  他们一个接一个讲着。她对每一个说话的学生点头微笑。但她的手心在出汗,在讲台上印上了湿漉漉的手印。学生们说的一切都无法唤起她的记忆。这也许是一个玩笑,但以前的学生们都喜欢她的课。学生们说,她的课把遥远沉闷的历史讲活了。是啊,谁会与一个老妇人过不去呢? 
  她扫了一眼备课笔记。在她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上过这门课。但备课笔记上写的材料,她似乎还熟悉,好像就是她自己写的。地球史? 
  “今天第一次上课,我们会早些下课,你们可去图书馆查阅资料。”这样做比较稳妥。她都在图书馆里准备好不少资料——参考书、图片,甚至还有她自己收藏的实物和仿制品。因为,学生还能用其他什么方法学到知识呢? 
  她看了一眼备课笔记:“下节课我们要讲地球的构造和成分,以及到中生代爬行动物时代为止的地质年代。再见!” 
  使人眩目的黄色灯光熄灭了。这时,她看到一排排闪烁着亮光的盒子——就像一家大型的珠宝店——有的闪着红光或蓝光,有的盒子里面有液体,有的外面包着一团雾气。 
  一刹那之间,教师弯着腰,一动不动地站到了讲台后面。 
  一个学生看了看讲台说:“那些地球人的仿真品真不错,是吗?难怪古文化课这么受学生欢迎。” 
  他的话经过了翻译。另一个学生回答说:“是的,你知道,这些仿真品都是有知觉、有意识的。从前的模型太机械呆板了,这些新的模型像活的一样。” 
  “这就产生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一个学生说,“从一定程度上说,这些地球人仿真品确实像活的人一样。至少,他们的性格也保存下来了。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知道地球人的真实面貌。但我感到难以理解的是,他们怎么能永远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是啊,”另一个学生说,“至少他们不知疲倦啊!” 
  教室里空空荡荡了。在讲台上,埃伦·唐纳利博士永远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等待着下次上课。 
   
  注: 
  米尔德里德·唐尼·布罗克森(Mildred Downey Broxon)是美国著名科幻作家波尔·安德森的笔名。波尔·安德森(Poul Anderson,1926~)是一位多产的科幻作家,可谓著作等身。他1948年毕业于明尼苏达大学物理专业,毕业后便开始了写作生涯。他的第一篇小说《明天的孩子》是与F·N·沃尔德洛普合写的,自那时起他已写了60本左右的书,除了科幻小说,还有历史小说、主流小说、侦探小说、少年读物、非小说作品和几百篇较短的作品。 
  安德森在人们的心目中首先是一位硬科幻作家,他对杜撰外星世界情有独钟。他的创作方法是现实主义的,风格是直截了当的。他对科学、推断和冒险的关注,使他多次获奖,包括“雨果奖”和“星云奖”。 
  小小说《未来的教师和学生》的背景是在遥远、遥远的将来的某一颗星球上,非生物的机器人和仿真人替代了生物人。这是科幻作家对延续人类这一物种的一种遐想。 





《未来的惊涛》作者:'美' 雷·琼斯

  夏阳 译

  一辆挡泥板上焊有钩子的轿车,擦着人行道的边沿驶过,犹如噩梦的鼻子。迎面的路上,有个姑娘呆呆地站着,仿佛冰冻了一般。她的脸蛋儿罩没在假面具的下面,也许,吓得连面部的肌肉都僵直了。我生平就这一回,反应很灵敏,没有害羞。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她的手肘,猛力往回一拉。她的黑色裙子,四下飞旋。
  大轿车风驰电掣,擦身驶过,叶轮机嗡嗡作响。我瞅见有三张面孔;还有什么东西撕破的声音。大轿车又突然折回大街。我的脚踝感到轿车的排气管喷出一股灼热的气浪。有块闪闪烁烁的黑色裙带,在轿车挡泥板的搭钩上飞场;颠簸不已的后车轮则腾起团团浓雾,宛若一朵盛开的黑色鲜花。
  “他们撞伤您了吗?”我问那位姑娘。
  方才,她已经转过身去看过自己的被撕破的裙子了。她穿着一套紧身的尼龙衣裤。
  “他们的钩子没有扎到我。”她说罢浑身一颤。“我猜这一定是老天保佑”。
  顿时,我听见周围喝斥声四起:“这些小子!往后,谁知道他们还会想出些什么新花样来?”
  “他们是对社会的威胁,应该予以逮捕。”
  警笛长啸,越来越刺耳。轿车开走以后,两位摩托警察开足火箭助动喷气发动机的马力,“嗖嗖”地朝我们驶来。然而,黑色的鲜花化作了一团墨黑的浓雾。弥漫遮掩了整条街道。两位摩托警察连忙关上火箭助动器,打开火箭刹车,驶到烟云近旁,突然一个急转弯,停了车。
  “您是英国人吗?”姑娘问我。“您说话带英国口音。”
  她的话音从柔滑的黑缎面具的背后传来,颤颤发抖。我猜想,她的牙齿一定在上下打战。她的眼睛也许是天蓝色的,正透过遮掩假面具眼孔的黑色薄纱审视着我的脸庞。我告诉她,她的猜测是对的。
  她站得离我很近。“今天晚上,您上我家来好吗?”她飞快地问。“现在,我没办法当场向您表示谢意;此外,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请您帮忙。”
  我的胳膊依然轻盈地搂住她的腰肢,却感觉到她的身体哆哆嗦嗦直抖。
  “一定拜访。”我回答说。她的问话是恳求,颤抖的身体也是一种恳求,我满足了她的要求。
  她给了我地址、公寓门牌和约会时间。她的家住在印弗努南区。她问我的姓名,我告诉了她。
  “喂,您!”
  警察一声呼唤,我顺从地转过身去。他“嘘”了几声,把三五成群、叽叽喳喳、戴着面具的妇女,还有不戴面具的男人赶走。黑色轿车喷出的烟雾,使这位警察连连咳嗽。他要我出示证件。我把几份主要的证件交给了他。
  他看了证件,又打量了我一眼。“您是英国商人吗?您在纽约还要呆几天?”
  “越短越好!”——我抑制了自己想这么回答的欲望,而告诉他说:“大概还要住一个星期左右。”
  “也许,我们需要您做一个目击的证人。”他解释说。“这些小子不能对我们警察施放烟幕弹。如今,他们放了烟幕,我们就要逮捕他们。”
  仿佛,他认为烟幕不是一样好东西。“他们想撞死刚才的那位太太。”我点明了这一层。
  他老谋深算地摇了摇头。“他们老是装出一副要撞死人的架势;其实却只不过是想撕几块裙子的碎片罢了。我抓住过好几个专撕裙子的家伙。他们的屋子里钉挂的裙子碎片,竟有50块之多!自然,有时候他们的汽车开得也离人太近了一些。”
  我解释说:倘若不是我把她拉开的话,那么她遭到的祸事就远远不止是钩去几片裙子了!但是,警察却打断了我的话:“她要是认为这是一次真正的谋杀行动,那么,她现在就不会离开这儿啦!”
  我四下一看。果然,她已经走了。
  “她吓坏啦!”我向警察解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