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九辑)
矗衷诰筒换崂肟舛玻 ?br /> 我四下一看。果然,她已经走了。
“她吓坏啦!”我向警察解释说。
“哪一个人不害怕?这些小子会叫老斯特里本人也感到不寒而栗。”
“我的意思是说,她害怕某种比‘小子们’更为吓人的东西。他们看上去也不像一群小伙子。”
“那么,他们看上去像什么人呢?”
我试图勾勒出那三个人的面容,却很难描绘得淋漓尽致。我的印象模模糊糊,觉得他们有一股堕落感和女人气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嗯,也可能是我搞错了。”终于,警察这么说。“您认识那个姑娘吗?她住在哪里?”
“不。”——我这句话,有一半儿是撒谎。
另外一位警察挂上了遥感电话,大摇大摆地朝我们走来,一路上踢开四散的浓烟残雾。黑色的浓云不再遮掩街区的肮脏市容——街道带有五年以前射线烧灼的斑斑疤痕。我开始辨认出远处皇家国务大厦的断壁残恒。它就像一根砍断的手指,矗立于印弗努区的上空。
“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被逮住。”后来走过来的那位警察怨气冲天。“据瑞安说,他们放出的烟幕笼罩了五幢大楼。”
第一位警察摇了摇头。“太不像话了。”他一本正经地察看了一番说。
我略为感到一点儿不安和惭愧。一个英国人不应该撒谎,至少不应该在一时冲动之下撒谎。
“他们像是一群无恶不作的坏蛋。”第一个警察说,语调仍然故作正经。“我们需要见证人。看来,您大概要出乎自己的预料,在纽约多呆上几天啦!”
我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就说:“刚才,我有几张证件忘了请您过目啦。”说罢,又交给他几份证件,并仔细地往证件当中塞进一张五美元票面的钞票。
片刻,他将证件递还给我,话音里就不再带有不吉利的口吻了。我的内疚感一扫而空。为了加固互相的友好关系,我搭讪地与两个警察谈到了他们的工作。
“我猜,假面具一定给你们带来了不少麻烦。”我说出了自己的观察结果。“我们远在英国,就谈到过关于你们的戴假面具的女匪帮的消息。”
“这些报道有点儿夸大其词。”第一个警察向我声明。“有些男人也学妇女的样子,戴上了假面具,确实使我们难以辨认。但是,老弟,我们一旦逮住他们,就会全力猛扑上去。”
“您只要本事高强,也能从男人中认出女人,几乎就像他们没有戴假面具一样。”第二个警察主动地说。“您知道,可以从手和类似的地方分辨开来的。”
“特别是从类似的地方进行辨认。”第一个警察抿嘴一笑,表示赞同。“据说,你们英国有的姑娘不戴面具,对吗?”
“英国也有些姑娘戴起了风行一时的假面具。”我告诉他。“然而仅仅是一小部份人,她们总是接受最流行的时髦——不管这种时髦多么荒唐。”“可是英国的新闻广播电视节目里,姑娘们通常都是戴假面具的。”
“我猜想,这么安排是为了迎合美国人的口味。”我承认了他的话有点儿道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戴假面具。”
第二个警察努力想象这么一幅图画。“啊!姑娘沿街慢步,脸蛋儿上却一丝不挂。”——我不清楚,他对这幅前景到底是欣赏玩味呢,还是感到道德上的憎恶?很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
“英国有不少议员反复努力说服国会颁布一项法令,严禁一切假面具。”我继续说,——也许话已经说得太多啦。
第二个警察摇了摇头。“一个多么可怕的主意啊!老弟,您知道,假面具可是件好东西呐!两三年以后,我会叫老婆在家里也戴上假面具的。”
第一个警察耸了耸肩。“倘使女人真都不戴面具的话,用不了六个星期,您就会见怪不怪啦!人类会对一切都习惯起来的——只要有相当数量的人去做或者不去做。”
我表示同意,十分遗憾地离开了他们。我从百老汇(我相信,那是过去的第十街旧址)朝北拐弯,走得飞快,直到远远地离了印弗努区,才放慢脚步。一个人途经这么一个放射性的射线尚未清除的区域,永远会感到头晕欲吐、侷促不安。我要感谢上帝:到目前为止,英国还没有这样可怕的区域。
大街上几乎空无一人,然而却有一对乞丐走上前来向我乞讨。他们的脸上有一条条氢弹伤疤留下的肉沟。我不知道这些伤疤究竟是真的呢,还是用油灰化装涂抹出来的玩意儿。一个胖胖的女人怀抱着一个婴孩,孩子的手指和脚趾之间都长有形如鸭掌的脚蹼。我心中暗忖:这孩子一定是个畸形人。胖女人却只是想利用我们对于核弹造成的人类畸形突变体的恐惧,赚几张钞票而已。尽管如此,我还是给了她一枚七分半的硬币。她脸上的面具,使我油然感觉到自己仿佛是在向一尊非洲的神像顶礼纳贡。
“先生,我祝福您的每一个孩子都只长一个脑袋和两只眼睛。”
“谢谢。”我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哆嗦,急急忙忙从她身边走开。
“……假面具的背后只有形容丑恶的渣滓。啊,请您转过面孔,一心去做自己的工作吧!远远地离开,远远地离开……那些姑娘!”
这句最后的歌词,是一首反性爱的歌曲的尾声。唱歌的是一群宗教信徒。歌声从半幢大楼以外的一所嵌有圆圈和十字架图案的女性主义者的神庙里飘来。这些信徒使我隐隐约约地联想到我们英国的修道士的一些小宗派。他们的头顶上是乱七八糟的广告牌:有助消化的食品的广告,角力指导的广告,无线电遥控的广告,以及诸如此类的玩意儿。
我凝视着这些歇斯底里的广告,既深受吸引,看得入迷,又感到十分不舒服。既然美国的宣传广告上禁止出现女性的脸蛋儿和身形,于是广告制作者选用的字母就充斥了性感——大写字母B,象征着丰腴的小腹和高耸的乳房,双写字母O,挑逗着人们的情欲。
我暗自提醒:啊,不管怎么说,主要是由于假面具的存在,才使美国表现性感的方式变得如此的古怪。
一位英国的人类学家曾予指出:人们对性爱的兴趣开始集中在臀部,后来才转移到乳房。这一转换,花去了5000年的时间;然而第二次飞跃——从乳房转移到脸蛋,则只花了还不到50年的时间。倘若把美国的面具风尚与穆斯林传统进行类比,或许并不恰当。穆斯林的女性被迫戴上面纱,目的是让丈夫的私产变得讳莫如深;而美国的女性,则只是由于时尚的压力,利用假面具来制造神秘的氛围。暂且撇开理论不谈;实际上,这种风尚的起源可以从第三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反放射线防护服中寻到蛛丝马迹。这种防护服引出了面具角斗——如今,角斗已经成了一种迷人心魂的公共体育。这种防护服,又进而引出了女人戴面具的流行时尚。起初,戴假面具只是一种撒野的打扮,很快却又成为女性的必需品,就像乳罩和唇膏在本世纪初的时候一样必不可少。
终于,我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是一般地猜测推想面具的来龙去脉,而是想知道某一个特定的人在面具背后的真面目。这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您完全无法知道,一个姑娘在面具背后到底是增添着芳容,还是隐匿了丑相——这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我的眼前浮现一张美丽而冷漠的脸蛋儿,只有双眸里流露出恐惧的光芒。我想到了她的淡黄色头发,披散在黑缎假面具上,显得十分茂密。她邀我前去作客,时间定在22点—晚上10点整。
我来到位于英国领事馆附近的公寓,爬上楼,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电梯升降井早已经被当时原子弹的冲击波冲击得歪歪斜斜。纽约的高楼大厦里,这类问题是最为令人恼火的。我还来不及想到自己等一会儿还要出门,就不由自主地从藏在衬衣底下的一条胶卷上撕下一块碎片。我让胶片显影,以便确切地了解一下自己吸收了多少放射线。胶片显示了我今天承受的射线量还没有超过安全系数。这个年头,大多数人都对放射线有一种神经质的恐惧。我与众不同,并不这么害怕。但是,我也决不会去做无谓的冒险。
我蓦地倒在床上,望着沉寂的喇叭和视频电视的黑暗银幕出神。我像以往一样,一看到它们就略带忧郁地联想到世界上的两个大民族。他们互相伤残,却还依然很强大。他们是跛足的巨人,各自都做着美梦,梦想不可企及的均势和子虚乌有的胜利,结果荼毒了全球。
我心神不宁地打开喇叭。还好,新闻广播正兴高采烈地播送一则关于小麦丰收、前景喜人的消息。飞机穿越一团云尘播下了这批小麦的种子,连尘云也被种子雨洒湿了哩!我又仔细倾听了其余的节目(广播很明显地受到了俄国人的远距离干扰),然而,却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消息使我感到兴趣了。当然,新闻广播里没有提到月球,虽说,尽人皆知,美苏两国正在竞赛,将各自原有的月球基地发展改造成为能够互相攻袭的要塞,可以向地球发射空对地导弹。我个人心里一清二楚:目前,我正协助英国出售电讯器材,换取美国小麦。这些电讯器材注定要被用于宇宙飞船。
我关上了新闻广播。幕色渐浓,我又若隐若现地看见了一张女性的面孔,她隐匿在假面具的背后,惊惧而又温柔。我自从离开英国,还没有过任何幽期密约。要与一个美国姑娘混熟,简直困难极了。你只要略有表示,投去一个微笑,常常就可以使一个姑娘大叫一声,叫来警察。至于,那日益滋生的清教徒道德,以及游荡的流氓迫使绝大多数妇女日落之后闭门不出的现象,就更不要去谈啦!苏联人声称这种假面具是衰亡的资本主义的最后的一大发明。自然,事实并非如此,它是人类心理的极度不安全感的一种象征。苏联人不戴假面具,却也自有其神经紧张的其他象征。
我走到窗前,急不可耐地凝望着渐渐降落的夜幕。我变得越来越坐立不安。一朵幽灵般的紫色云彩飞过南天。我的头发都竖了起来;接着,又不禁哈哈大笑。刚才,一刹那之间,我发生了幻视,以为那是氢弹爆炸射出的一道紫光,我立刻又明白过来,其实,它只不过是天穹中的一道电光,映红了印弗努南部娱乐区和居民区的上空。
22点整,我准时来到了那位素昧生平的女友的公寓房间门口。一台电子询问器问我是什么人。我毫不含糊地自报家门:“威斯顿·特纳。”心里却寻思开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把我的名字输入了那台机器。显然,她已经输入了我的名字,因为门随之打开了。我走进一间空无一人的小小起居室,心头不禁乱跳。
室内布置豪华,备有最时新的橡皮膝垫和充气躺椅。桌上散落着几本袖珍版的图书。我拿起了其中的一本,那是一册标准的硬面精装的侦探小说。小说里的两个女杀人犯互相枪击火并。
电视正在播出。一个绿衣少女,戴着假面具,低声哼着一首情歌。她的右手捏着一样什么东西,伸入镜头的前景,显得模模糊糊。我瞥见电视机上有一个手孔,这是我们英国电视机上从来没有见过的玩意儿。我好奇地将手插入这个位于荧光屏旁边的手孔中。我手上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像伸进了一只脉冲的橡皮手套,却反倒很像真与荧光屏上的那位少女握了手。
背后,门打开了。我连忙抽出手来,十分羞愧,仿佛自己是在钥匙孔里偷看人家的行动,被当场捉住了一样。
她站在卧室的门廊里。我想,她是在嗦嗦地发抖。她身穿一件带有斑斑白毛的灰色皮大衣,戴着灰天鹅绒的晚会面具。面具上眼睛和嘴巴的部位,都用灰色宽紧丝线扎绕一圈。她的指甲闪烁发光,就像是镀上了白银。
她表示希望我们俩一块儿出去玩玩。这又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早就应该告诉您,”她温柔地一面说,一面转过身去,心神不定地把目光投向书本、荧光屏和屋子里幽暗的四角。“我不能在这儿跟您交谈。”
我犹豫地说:“领事馆附近有一个地方……”
“我知道咱们可以到什么地方去聚首谈话。”她飞快地说。“只要您不介意。”
我们进入电梯的时候,我说:“恐怕出租汽车已经开走了。”
然而,汽车司机却由于某种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原因,没有把汽车开走。他跳出车子,一脸傻笑,为我们拉开汽车的前门。我告诉他,我们愿意坐在后车座。他气呼呼地拉开后车门,等我们上车之后,就“呯”地一声关上了车门。接着,他自己一跃跳进汽车的前门,又“呯”地一声把前门也关上。
我的同伴朝前俯下身子。“请把车子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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