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九辑)





  “行了,巴尼,起飞吧。克里克上升至50英尺高度,我想那应该足够了。” 杰娜对老师说道。
  “你赶时间吗,我亲爱的?”
  “是的。”
  “我想,是去参加你的一个重要的约会吧?”
  我看到杰娜的脸色苍白,她试图躲开老师。“我,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老师咯咯地笑起来:“哦,对不起,是我用词不当。你是去参加那个秘密的会议而不是约会,”他说道,“亲爱的,那会议地点应该是在西面的树林吧——跟自由派的见面地点,我想你们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吧。哦,别狡辩,我知道你参加了。请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刺杀萨酶先生啊,杰娜?”
  她惊讶地摇摆了一下身子,用恐惧的眼光盯着老师。他又一次咯咯地笑起来并且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准备起飞,克里克。”
  我关上舱门,启动反应堆。我心里还在为老师刚才说的那些话犯怵。现在我和他们已经隔离开了,虽然看不见他们但依旧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你想怎样,巴尼?”她轻轻地问道。
  “我不想怎样,真的。”老师说道,“亲爱的,你认为我会背叛你吗?我只是在提醒你。那树林,也就是你们的据点今晚会被突袭。所有在那儿的人都会被干掉。”
  “不!”
  “啊,是的!但是你,我亲爱的,会安全地呆在我身边。”
  我听见了杰娜低沉哀怨的声音。
  “不,你不能离开飞船,杰娜。你会去给他们通风报信的。克里克,让控制器执行发射命令。”
  控制器是我的一个电子分析器。我接收到的老师的声音转换成一连串有意义的雷达脉冲信号,清楚地理解了老师的指令。
  “现在起飞。”

  随着一阵浓烟从飞船底部喷出,重力加速度迅速升高到4个g, 在起飞过程中,杰娜和老师都没有说话。大约10分钟之后,我们已经上升到1160英尺的高度了,航速每秒6.5英里。
  “现在的动力能量已经可以超过逃逸速度所需要的能量了。”我向老师报告道。
  “停止火箭推动。”老师命令道。
  我执行了老师的命令,然后听到老师奸笑的声音。
  “放开我!”是杰娜的声音,“你这个卑鄙之徒……”
  他再一次笑起来:“可别忘了你的自由派的同党哦,亲爱的。”
  “听着!”她用一种绝望的语气说道,“让我通知他们!然后你就可以拥有我了。我会跟你结婚,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但不管怎样,先让我通知他们……”
  “对不起,杰娜。我不能让你这么做。那些可怜的叛徒终究是要被处理的。我……”
  “克里克!”她大声叫喊道,“帮帮我!让我们下去——看在上帝的分上!”
  “闭嘴!”老师吼道。
  “克里克,求你了!80个人会丧命的,如果不通知他们的话。克里克,你的一部分也是人类啊!如果你出生的时候也是一个人的话,那么——”
  “闭——嘴!”我听到扇耳光的声音。
  她哭了起来,那是痛苦的声音。我的愤怒已经积聚起来了。
  “我要丧失逻辑了!”我大叫道,“我要不听从命令了——”
  “你在威胁我?”老师大叫道,“你这个疯狂的垃圾,为什么,我要……”他向疼痛控制器走去,把疼痛度调到饱和状态。如果我让他这么做了,我就会丧失知觉的。我突然控制飞船加速,速度陡然上升到6个g。他失去重心,向墙上倒去。他摇摇头,清醒了一下。
  “如果你再敢伤害我的话,我会再这么做的!”我告诉他。
  “回去!”他命令道,“我要把你大卸八块。我要——”
  “别惹克里克了!”杰娜大声说道。
  “你,你……!”他结巴地说,“我要把你关起来!”
  “请便。”
  “下去,克里克。降落到咖玛港。”
  “我拒绝服从,我不会下降。”
  他愤怒地盯着我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走向反应堆舱。他穿上防护服,弯腰走进了反应堆舱。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想切断我与飞船的连接,自己来控制飞船。
  “别,老师!老师别这样!”
  他笑了。他拉开反应堆舱的舱门走了进去。我害怕了。在他切断我与反应堆连通线路之前,我用控制器把反应堆的密封盖稍微打开了一点。只见舱内一阵刺眼的闪光。接着是老师的一声惨叫。他双手捂住了眼睛。
  “你想切断我的控制线路,”我说,“你不该那么做。”
  但他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他躺在地上。现在我发现原来他们身上也是有疼痛按钮的。
  杰娜慢慢地朝反应堆舱走去。惊讶地看着地上的老师。她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然后她回到驾驶舱坐了下来,双手捂着脸,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觉得有些害羞。
  “你杀了他。”她说。
  “是不是我把事情弄糟了?”
  “太糟了。”
  “那你会因此伤害我吗?”
  她抬起头,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不会伤害你,克里克。但他们会这么做的。”

  “他们是谁?”
  她停顿了一会儿,说道:“萨酶,我猜。”
  “但不管怎样,你是不会伤害我的,对吗?”
  “不,克里克。你可能是我的孩子。他们夺走了很多人的孩子,包括我的。你可能是弗兰克。”
  她疯狂地笑了起来:“你可能会是我的儿子,克里克——你可能是。”
  “我不明白,杰娜。”
  她又笑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叫我妈妈呢?”
  “如果那是你所希望的话,妈妈。”
  “不……”她叫得几乎都失声了,“别!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不起,我还是不明白。”
  她站起身来,从她的眼中我可以看到我自己。
  “我给你看看!”她走向那块特殊的表盘——那块我不知怎的会为之感到害羞的表盘。她揭开那表盘上的封条。
  “别,杰娜我不想看见那东西——”
  嵌着那块表盘的墙打开了,我惊呆了,原来那墙后面是一个储藏室。我盯着我的一部分:一个粉红的东西装在一个瓶子里。一堆被弄皱了的东西,中间一条明显的缝,将它对半分开。比杰娜的头还要小——但有些东西证明它是一个大脑。附在它上面的复杂线路直接与我的电脑和分析器相连。
  “看见了吗?”她大声叫道,“你已经12岁了,克里克。一个正常、健康的孩子!只是有一点变形了。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就像弗兰克一样。”她说到这哽咽了。她突然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不明白。我是一个机器。萨酶先生制造了我。”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地哭。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转过身对我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克里克?”
  “老师叫我返回咖玛港。也许我该去那儿。”
  “他们会杀了你的。也许他们也会杀了我。”
  “我可不喜欢那样。”
  她耸了耸肩,在舱内来回踱步。
  “你还有足够的燃料让飞船超过逃逸速度吗?”她问道。
  “没有了,刚才反应堆消耗了太多能量。”
  她走到窗边望着闪烁的星星。她慢慢地摇了摇头:“没用的,我们无处可逃了。萨酶控制着整个爱瑞达尼系(比太阳系大100倍的星系)。我们是逃不出他的手掌的。我们只能飞回去,等他们来处置我们了。”
  在她说话的时候,我有点走神,还在为我刚才看到的那个装在瓶子里的东西感到困惑。我想那是“两条腿”的一部分。但那只是我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所以我不是“两条腿”。太难理解了。
  “杰娜?”
  “我希望我能有我自己的双手。”
  “为什么?”
  “那样我就可以抚摸你了。你会躲避我吗?”
  她双臂一挥,然后双手捂住脸:“太久了,太久了!”
  “你一直在想你的孩子吗?”
  她点点头:“你知道‘爱’这个词吗?”
  我想我知道:“萨酶先生夺走了你的孩子?”
  “是的。”
  “我不会服从萨酶先生的。我希望他把他的双手放在我的反应堆上。我就会……”
  “克里克!你的武器激活了吗?”
  “如果我想这么做的话。但我会死的。”
  她笑了起来:“你对‘死’知道多少?”
  “就像睡觉一样。我喜欢睡觉。那样我就可以做梦了。我梦见我是‘两条腿’。如果我是‘两条腿’的话,我会拥抱你的。”
  “克里克——你想在梦里永远做一个“两条腿”吗?”
  “是的,杰娜。”
  “你会杀了萨酶吗?”
  “我想我会的——”
  她瞪大了眼睛:“下降!以最快的速度,克里克!我引导你去他的宫殿。然后我们就撞上去!瞬间引爆反应堆!然后他就消失了。”
  “那样他就不能再夺走你的孩子了?”
  “不会了,克里克!”
  “然后我就会永远睡着了?”
  “永远!”
  “我会和你一起做梦的,克里克。”她走回反应堆。
  我最后一次看了看那黑暗中闪烁的群星,它们是那么晶莹,那么的美丽。虽然很难舍弃这一切,但我更愿意成为一个“两条腿”,即便那只是在梦里。
  “现在,克里克!”
  火箭点燃了,发出一声巨响,我们开始下降了,杰娜唱着她教我的那首歌。我感到十分舒畅,很快我就能做梦了。





《我比任何人都更需要你》作者:'美' 迈克·瑞斯尼克

  想不到他们会这么笨。这里是国内最大的太空港,几百架全息摄像机监视着每一个方寸,这三个人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抢劫货币兑换窗口,然后逃之夭夭。
  他们是搞到了几把陶瓷手枪,还通过了我们的安检装置,然后到男洗手间里重新组装。还有,另外一个人想法子从一家餐厅里偷走了一把切牛排的餐刀。可是,见鬼了,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会在一旁无所事事,看着他们手舞足蹈地带着赃物离开?
  我在太空中服役了四年,没见过什么干戈;经过几个月的密集训练,我简直是巴望着发生这种事。我在大洋港呆了三个月,他们的自动系统如此高效,容不下任何比随地吐痰更严重的行为,搞不懂何苦需要活人组成的安保部队。
  现在,我算了解了。
  端着手枪的男人把人群挡在外面,手持餐刀的男人抓住了一个女孩,约十二岁光景,男人的餐刀对准了她的喉咙。
  “不要对他们动手,”耳边的声音说道,“我们得把女孩安全地弄出来,还不能让他们朝人群开枪。”
  说话的是塞莫上尉。他的话统统是陈词滥调。对方的身份已经确认,跑到任何地方我们都能找到,所以,不要危及路人。劫匪总得吃饭、睡觉。无论他们躲到什么地方,我们都会在他们的气罐里加糖、飞机上打洞、插爆他们的核反应堆。
  “表明身份,但是不要靠近,”莫塞说道,“他们要是想对人射击,射我们比射平民要好。”
  射我们……要是记得穿上防弹衣的话,倒是射我们比较好。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已经穿上防弹衣了,没穿的人则不敢吭声。比起从自制土枪里打出来的陶瓷子弹,一位发飙的上尉可恐怖得多啦。
  我离开自己的位置,走到了距离劫匪三人组大约五十码处。人群在他们面前分成两半,他们朝门口走去。接着,我的目光被他吸引住了。那是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舅子,身材不胖不瘦,也不算特别健壮。别人都退下的时候,他转身走了一两步。
  他是我们的人该多好。他快要碰到那个拿着刀子的混蛋了。
  我正这么想的时候,这男人一个转身,一掌劈中持刀者的手臂,对方手中的武器“咣唧”一声掉到了地板上。小女孩挣脱出来,向人群跑去,可是我的眼里只有将她解救出来的那个男人。他手上没有武器,却朝着两个带枪的男人冲了过去。
  他俩转身开火。男人跪了下来,胸口一团血迹,又去抓近旁劫匪的腿。那可怜的人没能得手,他为自己惹的麻烦又多吃了四发子弹。
  坏人当然也没能得手。就在他们的注意力转向那男人的一秒钟里,我们全都拔枪在手,开始射击,三人在倒地之前就都咽了气。
  我看见康妮·娜芙跑过去看那女孩。于是,我跑到中弹男人跟前。他看上去很糟,但还在呼吸。有人叫了急救飞船。两分钟后,飞船到了,他们把他放到充气担架上,塞进了飞船后面,然后起飞直奔迈阿密。我决定随船前往,他可是冒险救了那女孩,可能还会丧命呢。他醒过来的时候,得有一个医生以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