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九辑)
金低低地哼了一声,把我的注意力从鱼身上引开。她面色苍白,脸上沁出细细的汗珠。
我正准备奔向她,但没有成功。有人拽住了我。
“没事的,艾薇,”奥费莉娅宽慰我说,“金没问题,真的。蕾切尔知道她在做什么。”
“金的脸都白了,”我强忍着愤怒说,“她看起来就要吐出来了。她现在的状况一点都不好。让我到我女儿那儿去,奥费莉娅,如果不的活,我发誓你会后悔的。”
“相信我,你现在碰她们会很不安全。你必须信任我们。”
我才不相信这些骗人的鬼话呢,我想。我决心要摆脱她的控制。
“好吧,”我的声音颤抖着,“我相信你,只是你们应该事先提醒我。”
“我们是想告诉你,”奥费莉娅答道,“但是我们担心你会不相信我们。我们害怕你会认为我们是一对疯子。你看,金很有潜力,如果经过适当的训练,她能成为一名权威的动物学家。蕾切尔是一位很棒的老师。你可以自己看,她们俩的配合多么默契。如果她们在一起工作……”
我不知道她认为金和蕾切尔在一起能做成什么,因为当她光顾着说话而放松了抓住我的手时,我立刻挣脱她的束缚,冲上前去把金从那个女巫身边拉开了。至少我认为她就是个女巫,正在榨干金的生命。
无论如何,当时我是这样计划的。
当我的手刚碰到金,整个房间刹时间变得生气勃勃。
开始是那只飞鱼从桌上跳了起来,用它那塑料薄膜般的翅膀飞过我们身旁。接着那只瓷猫也“咚”地一声从桌上跳到地下,根本没摔碎,跑到金的脚边趴下不动了。一只熨斗在一摞有皱褶的纸上来回地熨烫。一只玩具熊冲着熨斗低声咆哮,然后跑到一个烤面包片机后面躲了起来。
还不止这些呢,我的衣服突然开满了鲜花。
简直难以形容身穿一座热带森林是什么感觉。潮湿是一个方面。亮丽。喧闹。不舒服。非常非常不舒服。太刺激了,受不了了。花朵和鹦鹉在尖声叫唤(是花在尖叫,或者也许是我在尖叫)。感觉这样过了好长时间,就像生孩子时的感觉一样。最初我被这生长的混乱和喧嚣镇住了,不知道我是森林还是森林是我。但是渐渐地,我意识到,这种混乱是没来由的,只要我振作起来,我能搞定这一切。譬如,那朵花去那儿,这朵蓝绿色的花去那儿。鹦鹉是属于那株葡萄藤上的。每样东西都要小一点,安静点,而且颜色也别这样过于艳丽。对,就这样。
森林逐渐消失了。我的手仍然抓着金,金弯下腰在地板上吐了起来。
“看啊,”我嘶哑着嗓子说道,“我告诉过你她就快病了。”
奥费莉娅抱起蕾切尔,将她放到她的带翼靠背椅上。“你给我安静点,”她头也不回地说,“天晓得你都对蕾切尔做了什么。我告诉你不要去碰她们。“我顾不得心里一阵阵地反胃,把金扶到摇椅旁安顿她坐下。“你没告诉我为什么,”我气冲冲地说,“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不肯把事情说清楚,而是非要我猜不可。你要知道,我可不会什么读心术。现在你是要给我们变出一杯水来呢,还是我去找厨房?”
蕾切尔将将缓过气来,她声音颤抖着笑出声。“见鬼,只要稍稍练习一下,你自己就能变。奥费,亲爱的,镇静点。我很好。”
奥费莉娅停止对蕾切尔的照顾,从空气中“抓”了一杯薄荷水递给我。她脸色阴沉,始终不看我的眼睛。“我告诉你她会很艰难。你傻啊?猪脑子!”
“别说了,亲爱的,”蕾切尔说,“又没造成什么伤害。现在情况都清楚了。我现在更想喝一杯好茶,而不是听你数落戈登夫人,她只不过想做一个好母亲。”她转过脸来看着我,说:“顺便说一句,你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我们都知道,由于花园的缘故,你没法不喜欢奥费。不过我们并不懂园艺。你像骡子一样有力气,戈登夫人。”
我当时肯定像飞鱼一样瞪着眼睛看着她。这会儿,我知道我刚才差点杀了她,而她却看着我真诚地微笑。
我小心地回以微笑。“谢谢你。”我说。
金扯扯我的衣袖说:“嗨,妈妈,当时真可怕。我猜你是个女巫,是吗?”
我想否认,但又无法否认。事实上,我衣服上的花样都变了,颜色也变淡了,上面的花卉更像是英国花园里的花,而非热带花卉。衣服上仅剩下三粒扣子,而且不是鹦鹉扣是云雀扣。我自己也感觉不一样了。头脑更清晰了?还是更自我了?我不知道到底是哪儿不一样了。即使我不知道如何施展魔法,也不知道如何控制魔法,显而易见的事实却是我无法视而不见的。
“是啊,”我说,“我想我是吧。”
“我也是,”女儿说,“爸爸会怎么说?”
我想了一会儿。“什么也不会说,宝贝。因为我们什么都不会告诉他。”
我们俩谁也没告诉他。将来也不会。不管怎样,如果人们不具备接受的能力,你就是告诉他们也没什么益处。事实上,乔治在喝了奥费莉娅家的蓝色宾治酒大醉过后,声称新邻居对社区可能会有负面影响,不过他没有明确禁止我和金与她们在一起,因为这样做会让他看起来厌恶和害怕同性恋者。
几乎每个星期六的下午,金都到400号去学习如何做一名动物学家。她学习进步很快。其间发生过一次我想都不愿想的有关僵尸老鼠的小插曲,以及瓷猫从树上掉下来摔碎的危机。不过她学会了耐心、克制和遵守纪律,这些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来说都是非常好的学习。她和蕾切尔复活了一对旅鸽,但是至今为止,她们在饲养方面还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最出乎我意料的是露西尔。她的所有爱管闲事的特点原来是与身俱来的魔力。她现在师从西尔弗学习做一名我们中间唯一的心理学家。不过让我惊奇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她离开伯尼搬进了400号,在那里,她和一只叫杰泽贝尔的猫住在一间挂着印度印花布窗帘的房间里。她现在生活得非常惬意和快活。
我也经常到400号去,我是去学习做一名园艺学家。奥费莉娅说我的学习能力很强,但是我必须学会信任我的直觉。我还有直觉?我认为我只是很会照料植物。
现在我在管理我自己的花园。除我之外,没人能不经邀请就进入我的花园。
这是一个英国风情的花园,就像我孩童时看的书里的画儿一样。花园有一道石头围墙,围墙上开着一扇矮门。花园中间有一条窄窄的小路,路边永远长着洋地黄、美洲石竹和米迦勒雏菊。婆婆纳从石墙的裂纹中开出花朵,地上铺满长春花。微风吹过,传统的香水玫瑰不住地上下点头。园子里还有一小片野生的花楸树,一片修剪整齐的灌木,灌木丛的中央有一池清澈见底的鱼塘。在灰土味儿的黄杨树丛中,我放置了一座女人雕像,她手里拎着一个盛着石头植物的篮子,身上穿着一件雕着鲜花和葡萄藤的上衣,扣着三粒鹦鹉形状的纽扣。第四粒鹦鹉扣站在她的肩膀上,用鸟喙梳理着它那黄铜色的羽毛,嘴里发出悦耳的叫声。我计划接下来再增加一个鸭湖,或者是为金建造一片适于野生动物的荒原。
对于女巫来说,地域限制是不存在的。
《卧底》作者:大卫·赫尔
王荣生 译
妻子将一根手指戳进脖子皮肤里,往上猛地一挑,就把脸皮撕下来,向我暴露出她的本来面目。入侵正在进行,她再也不必掩饰自己了。
去掉人面,她露出甲壳质肉,白扑扑的,异常坚硬。一双爆米花鼓眼睛表面凹凸不平,仿若无数微小昆虫聚在一起。嘴巴四周有许多小小的下颚骨在扭动。
她将脸皮扔进厨房垃圾堆后说:“总算脱掉了这鬼东西,我该扬眉吐气了。23年了,天啦,我受够了!”
我们结婚已有19年了。
我被捆在饭厅桌边的一只椅子上。先前妻子同平时一样,下午6点钟在宏达火车站接我。从车站到家开车只需要5分钟,回家路上我们俩拉起家常来,我告诉妻子种种城市的烦恼,她告诉我什么房地产呀孩子们怎么样呀。平平常常的一天,眼看就要平平常常地结束了,可当我们赶回家,把车开进车库里时,情况陡变。天空突然亮堂堂的,黄昏显得比早晨还要明亮,雷声从空中缓缓地掠过,震耳欲聋。妻子仰起头来,仿佛倾听只有她才能听见的什么。一时我没有回过神来:原来一场战争风暴即将来临。
忽然间,天空飞船密布。
向城市方向望去,只见密集的高射炮火向空中发射。飞船倾泻出一束束红色的射线,犹如钢叉,刺向大地、我睁大双眼,眺望刚刚展开的战火,不料妻子悄悄地溜到我身后,往我的耳背狠狠一击,用力之猛,使我松掉手里的公文包,打了几个趔趄,倒在草坪上。紧接着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臂和衬衫领口,将我拖进房子里,我那6英尺高的身躯在他手中轻飘飘的,有如幼童。随即她用一根晾衣服的绳子捆住我的手脚,动作麻利,连气都没有喘一下。天啦,今天妻子怎么反常了!
“我做错了什么?”我傻乎乎地问妻子。
“闭嘴。”
“维克姬——”
“还不闭嘴!我烦透了你的声音,每天都是没完没了的唠叨。咱们安静一下,好不好?”
于是她随即撕掉了自己的脸皮,然后打开瓷器储藏室——我和孩子们从来不准进那里——取出一套斯波德瓷器,小心翼翼地将瓷器堆在桌上,接着按了一下秘密外关,顿时露出一个隐蔽的小舱,里面塞满了未来时代的武器。
妻子摆弄了一会儿,然后从储藏室里退出来,肩上扛着武器,看上去好你是一台便携式导弹发射器。
我们家房子坐落在一条死胡同尽头的一座小丘上。百码开外,树木浓荫中有一条干道通向城里。维克姬扳动另一个开关,引爆了显然是她早已埋下的地雷,从我们家后院炸开一条宽阔的路来。通向公路。随后她打开阳台滑动玻璃门,站在那里,将导弹发射器瞄准此时已清晰可见的那一段公路。猜不透她在等待什么。军事基地离我们这座小城镇北边仅有3英里远。
这时候,儿子司各特回家了。
儿子快满18岁了,又高又瘦笨手笨脚精力过剩躁动不安。他砰的一声推开大门,冲进房子里。“妈妈!爸爸!你们瞧发生了什么!我们遭到了侵略!从太空——”
他注意到了我。“爸爸。怎么啦?怎么给绑到椅子上了?”
接着他又看见了维克姬。“他妈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维克姬疾如闪电,转过身来,一掌打在他的脸上,打得他跌了个仰八叉。“你胆敢这样对母亲讲话,小子。”她厉声说,脸上那黑洞洞的空穴周围下颚骨在剧烈地抖动,那空穴才是她真正的嘴。接着她抓住他的颈背,像提小鸡一样轻轻地把他提起来,绑到我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她最新扛起导弹发射器,回到阳台旁的岗位上,转过头说:“等一会儿我再来收拾你们爷儿俩!”
司各特添了添嘴唇上的血珠,悄声对我说:“这是真的吗,爸爸?”
“恐怕是真的,儿子。”我悄声回答。
“谁又猜得出来呢?”他若有所思地说,“妈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主妇竟是来自冥王星的杂种?我给弄糊涂了。是吗,爸爸?”说着他向我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我的回答淹没在导弹发射器的怒吼声与激光导弹的呼啸声里,导弹飞向出现在公路上南的一队装甲车,一颗接一颗地爆炸。维克姬摧毁了8辆坦克,2辆自动驾驶装甲车以及3辆货车,这时她才遭到还击。也许有一支部队躲过了猛烈的导弹火力,凭借着房子下面树林的掩护,开始向我们疯狂扫射。维克姬又进储藏室晨摸索了一阵,拖出一件武器,半像迫击炮半像机关枪。它的火力猛烈如火山爆发,对方转眼工夫就无一个士兵幸存了。
然后,她向我们走过来。我说:“亲爱的——”
“别叫我亲爱的!”
“那好吧。维克姬——”
“别叫我维克姬!”
“好吧。听你的,”我和颜悦色地说,“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这次妻子没有直接回答。尽管她变形了——头部是死灰色的甲壳质皮肉,那爆米花似的眼睛露出凶光,可她的举止言谈多多少少依旧。她在沉吟时,我依稀可见她在咬下嘴唇,不用说她的嘴此时是一道黑洞洞的沟,里面犬牙交错,闪闪发亮,锋利如钢针。
妻子终于打定主意。“你不能叫我真名,乔治,我想只能叫维克姬了。暂时这样吧。”
“好吧。那就说定了,就叫维克姬。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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