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九辑)
扎营的时候,准备好他们的船。找到食物。他们内部混战,因妒嫉史诗发狂了。与危险的印第安人战斗。被杀死了的,后来从这块比格陵兰岛还大的地方被驱逐出去。
木条喀搭一声,他跳起来,吓了一跳。可能是这样的:死亡在夜晚悄悄地袭向你——他蹒跚地转动着,星光照不到的每寸地方都绑上了看不见的死亡线,它们的弓朝下绷紧,它们的箭对准他的心脏,他颤抖着,躬着身子。
但是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根本就不是。应该是,一个人,戴着眼镜,拿着一个装满破烂物的包,指挥一些失业的水手挖掘的。没有特征,沉默寡言,没有名字;一个晚上,他在森林里游荡,也许掉进了或是碰上了一场致命的袭击——成为一具穿着皮衣,佩着剑带的骨架,眼镜覆在骨架的眼框上。终于过去的一切都随他而消散。……教授在低矮的土丘上蹒跚地踱着,走向一棵树,企图找到那个被忽视的坟墓。……
但是没有。不会是在那儿。沉默寡言的人不会喜欢这样的。当他要死的时候,他会走得远远的,没有什么可以表明他这几年来做了些什么。一家穷人医院里的一个人,他的口袋里有颗被医生忽视的青铜钉,被殡仪馆的助手偷走了。一个无名氏,进了坟墓,就在这里。维思地的创造者,从未被发现。
教授环顾四击,思绪混乱不清,很不舒服。那儿有一块齐腰高的岩石,冷冰冰的,形状不规则。他坐在上面。把头枕在手上,相当地不够职业化。所有那些他孩提时代就读过的书。部长会怎么想!巨额钱财。没有理由感觉如此糟透!
在那个纬度,仲夏的夜晚很短。加之晚会持续到很晚,东方的天空有点发白了。他看下面的那个地方,覆着长长的草泥屋顶。岸边停靠着三艘高耸的船。从平房里走出来几个矮小的人,穿着皮毛,朝水边走去,他走在他们中间,倾听他的谈话,一种挪威人的方言。他可基本上听懂。那天他们要出发离开,该是装船的时候了。他们打算带上一切,不打算回来了。森林里有如此多的死亡线,如此决的死亡箭。他走在他们中间,帮他们装东西。然后一个黑衣服矮人从锻炼石后面匆匆地跳出来,他咆哮着,跳着,抓起路上的一块岩石,准备向那个黑衣人侵者发出死亡通告。
部长用一只手摇醒他。他几乎掉下岩石去了。他摇摇头;仍宿醉未醒;再过几小时宿醉才会退去,虽然太阳已经出来了。
“我一直就该明白的,”他气愤地对她说。“他们到达了格陵兰的界线边,气候更恶劣了。令人惊奇的是他们走了那么远。维思地……”他朝那个位置挥挥手——“只是一些梦者的故事。”
部长冷静地盯着他,说,“我不相信这回事。”
他抬起头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历史是由人们诉说的故事构成的、而梦想,梦,恶作剧——它们也是由人们诉说的故事构成的。对还是错,正是故事想告诉我们的。故事本身的一些内在特点决定了它们是真还是假。”
他摇摇头。“某些事在过去的确发生了。而有些没有。”
“但是你怎么确知哪些发生了,哪些没有?你不能回到过去,亲眼目睹。也许维思地是你的神秘陌生人中的一个构想出来的;也许维京海盗确实来过这里,在其他某个地方着陆。不管如何,都不外乎是一个故事告诉我们的。”
“但是……”他咽咽口水。“问题在于它是否是个真实的故事!”
她在他面前踱着方步。“我的一个朋友曾经告诉我一个他在书上看到的故事,”她说。“它写的是很久以前一个江红海上航行的人。在一条单桅帆船上,他告诉他的一个男仆。谁都会记不得即使是他在乎过的事物。男孩在三岁的时候就当了水手—一之前,他在太平洋的各港口讨生计。”停住踱步,看着他们下边的海滩。“我总是去想象男孩如何生活,在海滩上独自生存着,在那个年龄——令我震惊不已。它使我……快乐。”
她转身看着他。“但是后来,我把这个故事告诉给一个研究儿童发展的问题专家,他只是摇摇头。‘这不可能是真的,’他说。若确实不是谎言的话,但是……”
“夸大了,”教授提议。
“夸大了,不错,他猜想那个男孩还要大一点,或者是有某种帮助。你明白的。”
教授点点头。
“但是最后,”部长说,“我发现这个结论对我并没有多大影响。在我心里,我们看见那个才初学走足的男孩,在退潮后的水塘里寻找着每天的日常食物。这故事至今仍留在我心里。这是最重要的。我们从历史的角度来评价每个故事,像那个故事——我们根据它们能引起我们多大的想象来评伦它们。”
教授盯着他。他摸摸下巴,环顾四周。
经过一个失眠的夜晚,他们有时候想起的一些事就特别清晰,像是其内部在发光。他说,“有你这种观点的人可能不该做你现在做的工作。”
“我并不明白这些,”部长说。“我只是在最后的几个小时里想到的,在思考的时候。”
教授感到奇怪。“你没有睡?”
她摇摇头。“在这样的晚上谁能睡得着。”
“我的感觉正是如此!”他微笑着。“哪么。一个意外的发现,你这么称呼它?”
“是的,”她说。“两个人的一个意外的发现。”然后她愉快地低头看着他,似乎……似乎她理解他了。
她向他伸出双手,抓住他的手,拉他站起来。他们开始走回帐篷,穿过艾朗思草地上的那块位置。草上有露水,湿润,碧绿。“我仍在想,”当他们一起走的时候他说,“我们所要的只不过是过去的故事。我们想要一些不易被发现的东西——一些东西,事实上,在过去也不存在。一些神秘的事件,一些有意义的事件……一些能给我们的生活增添感觉的东西。”
她把一只手插进他的手臂下。“我想要童年时代的大西洋。但是,未能够……”她大笑,踢着一堆草;露珠在他们面前喷洒开来,短暂的瞬间,形成了一条亮的小彩虹。
《萎缩的人》作者:里查德·马森
乔步法 山风 译
他躺在舱顶上晒太阳,突然发现了一种怪现象。他以为是潮水涌来,结果是一股翻滚不已的泡沫状气流,透过它能看见天空和海洋。
“马迪!”他有些慌乱地呼喊自己的兄弟,“喂,马迪!”
他惊慌地从舱顶跳到甲板上,迅速地绕过驾驶台,踏着灼热的铁甲板,朝舱门跑去。他还来不及进门,温乎乎亮闪闪的气流已经盖过来,把他紧紧笼罩。转瞬间,气流又离他而去,只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无数的小水珠。他感到全身微微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似的。不一会儿,刺痛感就消失了。
几天以后,又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他的身体开始萎缩。布朗松医生的透视检查测定:他四昼夜缩小了几毫米。
当他第一次告诉妻子时,妻子忍不住笑起来,直到她发现丈夫说话态度认真时,才猛然收住了笑容。
“什么,‘萎缩’?”她大惑不解,“你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缩小?”
“是的。”他说,“不是觉得,是医生检查的结果。”
“可是……”她不知说什么好。
他咽了咽唾沫,说:“我虽说变矮,但各个器官相互之间仍然保持着恰当的比例。”
“不!”她低声嘟囔。与其说她绝不相信,不如说她已经开始恐慌。“我们再去找专家诊断。”
“布朗松也建议我到纽约找哥伦比亚长老医疗中心认真检查一下。可那里费用高,付不起。我们已欠下不少债,哪还有钱去纽约。”
“难道花费大就不去治病啦,你是不是以为我……”她颤抖起来。
斯考特抱着她抖动的双肩,安慰她;“情况会好转的,亲爱的。”
“谁也说不清情况到底会怎样发展。”她说,“无论如何我们应当去一趟纽约,斯考特。”
“好吧,就去一趟。”斯考特勉强地说,“我不干活,就不能指望马迪给我薪水。”
“亲爱的,必须首先考虑健康。”路易丝打断他的话,“马迪也会这样想的。”
斯考特把头低下:“可当我们收到那些……”每一张新的催款单都增加他一份精神负担。
小贝斯惊奇地望着他们。
“别着急,也许这不过是暂时现象。”这话并不能给妻子多少安慰。
路易丝安排贝斯上床睡觉去了。斯考特站在客厅的窗前,面对公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出神。他不久前才交了人寿保险的申请表。他本来打算先在兄弟的公司里做一段时间的普通职员,等到从银行借到钱时即入股合伙,也弄个经理当当。谁知,突如其来的怪病给他的生活抹上了阴影。“我还要萎缩多久哦?”
一米六二。
路易丝驾驶蓝色的福特牌轿车朝家里开去,他们听到的唯一声响就是略有毛病的引擎的咔咔声。
斯考特一声不响地望着前方。在纽约时,他曾对医疗中心的医生说,既然找不到病因,还不如让他回家。
回到家时,路易丝说:“你知道,对你提前出院,我是不赞成的。”
“这我不怀疑。”他急匆匆地回答,“因为付账单的不是你。”
“他们对你说过,检查需要持续几个月,而你连第一轮检查都没有做完,你怎么能……”
“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斯考特咆哮如雷,“让他们把我当作该死的小兔任意试验。你没看见他们那副模样,我简直成了他们在圣诞节得到的玩偶一样,使他们欣喜若狂。他们要是对我的病情感兴趣的话,要是他们认为研究我的病情对科学有用的话,本当免费为我检查。我曾试探过他们当中的一个人,而他的反应对我是侮辱,就好象我是由母亲与一只驴子杂交生下来的一样。”
路易丝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斯考特气乎乎地继续说:“我不想做他们的试验品,不想接受X光机和同位素的放射线照射,也不喜欢每天量一百次体温。我……我为什么要白白扔掉成千上万的美元呢?”
他把身子仰到靠背上,闭上双眼。他不是为路易丝的话恼火,他恨自己,为啥碰上了害人的泡沫状气流。
那鬼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第二天早晨,保险公司寄来一封措词极有礼貌而内容极其令人扫兴的信,他们大概已经知道斯考特的遭遇。斯考特把信撕得粉碎,扔进废纸篓。
当他缩到一米五六时,他去探望自己母亲。母亲听了他的遭遇后,母子俩抱头痛哭。
从母亲家出来,一个男孩从远处喊他:“喂,小人,把球扔过来!”
斯考特气得把拳头捏得紧紧的,但他强忍怒气,把球重重地扔给那个男孩。
“好极了,小人!你要是稍微再大点的话,肯定是个不错的球手。”
斯考特由于受辱而脸色变得铁青。
一米二二。
斯考特从浴室出来,路易丝正在客厅打毛衣。
他跑过去吻了她的颈子,吻时几乎不需要弯腰。
“妙极了!”他称赞说,“你在织什么?”
“贝斯的上衣。”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去睡觉?”
“你为什么不去睡呢?”
他吸了一口气;“不!”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麻烦事,还是担心上床后会出洋相。
他怕妻子伤心,于是说;“看着我,路易丝。”
“喔,斯考特,抱着我!”
“我,我抱不住。”斯考特露出为难的神情,很快把话题扯开,“你写信给你母亲没有?”
“我的父母?”她惊讶地看着他。
“你难道不认为现在是我们正视现实的时候了?”
“斯考特,你在说些什么?”
“我想,马迪可能会给我安排某个栖身之地。作为一个明智的选择,我应该……”
“什么‘栖身之地’?”路易丝大声问,“什么选择?”
斯考特由于激动两耳发烫:“我是从实际出发。”
“自杀?太残酷了!不仅对你,对我和贝斯都太残酷了。”路易丝双手捂脸,泪如泉涌。
“不要哭。”斯考特后悔自己的话讲早了,“喏,我的手帕。”
她接过手帕,一边擦眼泪,一边低声说:“你不要那样想,我将努力体谅你。”
斯考特躺在客厅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爱路易丝,路易丝也爱他。可他的身高只达到她的腰部……他用劲揉了揉眼睛,手自然地垂到沙发边上。“叮”一声,订婚戒指从他手指滑落到地板上。
一米二零。斯考特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人物,照相师纷纷涌到他家。他们叫他套上已大了五个尺码的球鞋,与一个身高一米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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