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无尽的旅程
深深吸一口沁凉的空气。这是她记忆里的现实,然后转化为虚拟的现实吧。
「当魔王也是要有才能的。我太喜欢人了…所以当不成呀。早点睡吧,别没事在那儿说梦话。」她翻身过去,听着营火劈劈啪啪,又睡着了。
在巨大的梦境中,她又做了天使长无法管辖的梦。那是属于她的,谁也不知道的梦。
第三章
灿月的时间感和其他玩家不一样。在梦天里,现实生活中的三个小时约莫是游戏里的一天,别的玩家感受到的是真实的三个小时,对灿月来说…那是结结实实的一天。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的修炼比别人都快。在很短的时间内,她已经接近二转了。
「灿月,」常在营火边找她的朋友忧心忡忡,「妳这样不行喔,早晚妳的肝会爆炸的。等级没那么重要啦…妳总得要睡一下呀。」
「有啊。」她会歉意的笑笑,「等月亮中天的时候,我就开始睡觉了。」她迟疑了一会儿,「…再说,我已经死了,没有肝可以暴了。」
朋友们对她的说词向来嗤之以鼻,从来没有人相信过她。
「妳喔,就跟如意一样。」好心的朋友开始碎碎念,「劝她下线休息,她老说她的心死了,只能生活在梦天。」
「如意?」灿月呆了呆,「她是谁?她是否从来不下线?」
「一个有名的女牧师,她现在都在克塔冲二转,不管几时上线,都可以看到她。」
克塔吗?灿月呆呆的仰头。杜莎飞到她肩膀,神情很凝重的和她对望一眼。
「一个不下线的玩家。」灿月喃喃着。
「说不定是十人之一。」杜莎有些忧心忡忡。
「不管怎么样,明天去看看吧。」
第二天一早,她收拾营火,往克塔前进了。这是个阴森的高塔,沼泽周围环绕着凶恶的魔物和漂荡的鬼魂。杜莎心惊胆战的抓着灿月的头发,每次鬼魂冒出来的时候,都揪紧头发大叫。
被抓痛的灿月很无奈,「…这又不真的是鬼。」真正的鬼…是我和妳吧?
杜莎眼泪汪汪的,「…我理智上知道,情感上不知道呀…」
她无奈的看着没用的杜莎,再一次的仰首望天。她真的不知道得慕和舒祈派这只苍蝇给她干嘛…
进入克塔,气氛更阴森诡谲。不过在进入魔物区的广场上,倒是热闹非凡的。等待组队的人、卖东西的小贩,熙熙攘攘,像是个小市集。贩卖的东西也各式各样,从药水到加强威力的灵魂弹、魔灵弹都有,甚至有些价值连城的武器都摆在摊上叫卖。
虽然她满中意一把威风凛凛的卓越弓,但是却没空逛摊子了。她四下张望,想在人群中寻找那个不下线的牧师…
一道温暖的祝福突然加诸在她身上。灿月转头,好心的牧师正在对陌生人的她施加祝福。
「…谢谢妳,好心的牧师。」灿月弯了弯腰,她有种预感,一种呼之欲出的预感,「妳是如意吧?」
微笑的牧师突然张大眼睛,「…我们认识吗?对不起,我记性不太好…」
找到了。灿月按耐住内心的狂跳,「如意,妳多久没下线了?」
她脸孔一白,眼神突然变得朦胧茫然,虽然只有一瞬间。「呵,是谁要妳来劝我的?狂刀?夜煞?还是小丸子?我现在这样很好…别管我了…」
「我不能不管!」灿月激动的抓着她,「如意,妳到底多久没下线了?妳是不是久到自己想不起来?难道妳不认为有什么不对劲吗?妳若不快快登出的话…」
「没有什么不对劲!」如意对着她吼,「一切都很好、很好!我不用下线,也永远不必下线!这就是我要的,妳不要来困扰我…」
灿月还想说些什么,只觉得脑门一昏,她感到一阵阵的浑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如意跑进人群中,消失了。
等她终于能动的时候,杜莎没好气的看着她。「…妳真嫩欸!一个嫩牧师的催眠术就可以让妳立正站好!妳看妳~人都跑了啦…」
「……」灿月终于发作了,「妳也中了催眠术呀?妳不会先追过去吗?」
「欸?对唷…」杜莎有点不好意思,「我在忙着打醒妳…但是除了杀人犯,我却谁也打不到…」
「笨苍蝇就是笨苍蝇!」灿月对着天空大叫,「舒祈!得慕!我要求换拍档啦!除了苍蝇以外…就算是水蛭我也认了!快把这只没用的苍蝇带走!」
「我才要换个聪明伶俐点的拍档呢!是谁卤卤莽莽的把她吓跑的?吭?敢说我是苍蝇?妳这只大耳朵的驴子!」杜莎大怒的回嘴。
「妳说什么?!得慕,妳看看她!我再也受不了她了…」「我才真的受不了妳了!得慕,我要换拍档啦!」
这对互相嫌弃的拍档一发不可收拾,在人声鼎沸的市集更增加了热闹的气氛。远远的一个卖箭的小摊子,摊主却不敢把头抬起来。
…我的名字…不用你们这样宣传啦…默默蹲在地上的得慕,突然觉得好想回家。平安回家是最好的了…得慕悄悄的收拾摊子,等她们都冷静下来,再告诉她们相关的情报吧…
偏偏杜莎眼尖,小手一指,「得慕在那边!」娇小的得慕让气势汹汹的杜莎和灿月逼到墙角。
「得慕!妳看啦,灿月骂我是苍蝇啦!她也不想想她像头驴子!」杜莎含着眼泪,愤怒的跳上跳下。
「大家乖,别这样就吵架嘛…」得慕干笑着,试着安抚吵得非常低层次的两个探险队员。
「她本来就是只没用的苍蝇!好不容易找到十人之一…她居然不会追踪上去!我要她这只既不会打怪又不会赚钱,任何功能都没有的苍蝇做什么?我要换一个伙伴!」灿月愤怒的挥拳。
「杜莎可以帮妳挡红人呀…大家要和睦相处嘛…」得慕想安抚灿月的怒气。
劝来劝去,得慕很苦命的发现,自己像个倒楣的幼稚园老师。
「停停停!」得慕将手举起来,「妳们不觉得奇怪,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这招「转移注意力」奏效了,灿月和杜莎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妳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得慕很欣慰这个大绝招有效果了…最近她都在带小孩,果然特训是有效的…「那是因为,GM愿意帮我们小小的忙了…所以她帮我瞬移到妳们身边…」
「GM?那能够拜托他帮我升到七十五级,顺便送把神兵给我吗?」灿月的眼睛闪闪发光。
「让我也能够打怪升等?」杜莎狂喜起来,「有没有我可以用的装备?」
「…不行。」得慕苦笑着摇手,「GM能做的事情其实很有限…」
两个人一起发出抱怨的声音,垂头丧气的。
「不对呀,为什么GM要帮妳呢?」灿月越想越怪异。
「那是因为…」得慕轻叹了口气,「妳们不觉得奇怪,十二伺服器从来没有停机维修过?」
这么一说…的确…「是没有。」
得慕轻轻的耸肩,「因为第十二伺服器无法关机了。就算拔掉插头…这个伺服器也照样运作。」
灿月张大嘴,抱住脑袋。这已经超过常识的范围了。「…难道他们什么也不做吗?最少可以把伺服器拆成碎片吧?那最少也可以强迫伺服器关机…」
「……」得慕又苦笑了,「关闭伺服器会让游戏代理商蒙受很大的损失…」
「要钱不要命?哇靠,赚自己家的钱,不要别人的命?天啊,真是卑劣的人类!」杜莎气得跳脚。
得慕除了苦笑,似乎也不能做什么。「不过,因为情形实在太奇怪了,代理商『稍微』相信了我们一点点,所以让GM给我们有限的帮助…」
「这种帮助有跟没有一样…」灿月发着牢骚,突然灵光一闪。「…得慕,请GM调查如意的现实身分。这应该做得到吧?」
「…我不知道…」得慕有些困扰,「这样算是侵犯隐私权吧…」
「你就跟代理商说,若是不帮忙,伺服器会爆炸的。」灿月秀眉一拧,「我需要如意的所有情报,好劝她下线。得慕…这是很重要的。只要有人缺席,天使长的野心就只是野心吧?我们不知道有多少玩家被转生为护卫天使了…但是只要缺一个,一个就好了!我现在就找到那一个了!」
得慕张着嘴看她,表情渐渐转为柔和。看起来,她不用替灿月担心了…她的心灵,没有被沮丧和痛苦占据,反而是勇往直前。
「我会尽力让妳看到成果的。」她很潇洒的登出,「妳很快就会收到所需的情报。」
***
到底是多久没有下线了?
如意有些迷惘的看着魔物渐渐的逼近她。她的团员都已经死亡,而她也在濒死边缘了。
她不知道。
一切都像是个巨大的梦境…她沈迷梦天的时候。渐渐的,时间感消失了,她开始分不清清晨与黑夜,只是不断的盯着电脑萤幕。渐渐的,她分不清楚现实与梦境,就算是睡梦中,她也梦见在梦天狩猎。
直到现在。她似乎没有下线过…不会铮觥⒉换崞@郏褪遣欢系脑诿翁炻巫拧?br /> 今天是星期几?是白天还是夜晚?
那只漆黑的巨豹狰狞着闪亮的獠牙,吼着对她走过来。她发现,自己在害怕,非常非常害怕。
怕?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趴了,回到邻近村庄,损失一些经验值或者是装备。这又不是真正的死亡…
但是她恐惧,非常恐惧。过去的一生像是慢速电影,缓缓的在脑海里播出,包括一切欢乐和痛苦。
锥心刺骨的痛苦。
当巨豹跳起来扑向她时,她只能无力的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刻…那一刻却没有来。
只听到箭矢破空之声,那只巨豹吃痛的跳了起来,转向扑往门口苗条的倩影。那个无畏的白妖精巡守,马上搭箭上弓,又射出了闪蓝光的一箭…然后转身逃走。
她…她不是那个要如意下线的白妖精巡守吗?
正发呆的时候,一闪银光飞了过来,她看到了绝对不会在客塔出现的小精灵NPC,只见那小精灵焦急的绕着她上飞下飞,小嘴一开一阖,却听不见她说什么。
「…要我跟妳走吗?」如意呆呆的问。
小精灵拼命点头,如意都担心她把头点掉了。她迟疑的跟着小精灵走,回头看到那个勇敢的妖精巡守拔出匕首和巨豹缠斗。
…是梦吧?一定是梦…她做了几乎濒死的梦境…眼前的这个小精灵,绝对不会是真的。
她跟随着小精灵,逃到安全区。
过了一会儿,满脸是血的妖精巡守跑了过来,气喘如牛的倒在她身边。「老天…差点死了…嗨,我是灿月。」她有气无力的伸出手。
如意愣愣的跟她握了握,惊讶的望着自己的手。这应该是梦吧…?游戏里面怎么握手、怎么感受别人的体温呢?
「的确是梦。」灿月像是可以看穿她的心灵,「这是个巨大的梦境。但是如意…不不,我或许该叫妳碧华。」
这个名字像是一道曙光,穿透了她的心。她已经好久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不,我不是。」如意苍白着脸,突然暴怒的站起来。「我不是!」
「那么妳是谁?」灿月稍稍恢复,眼神炯炯的逼问她,「妳是谁?妳真正的名字?如意只是妳在游戏里的一个名字!」
「我的名字…」如意呆了呆,她狼狈的转头,「我…」
「这是妳该看过吧?」灿月将自己的PDA递给她看,咄咄逼人的,「这个报导妳应该很熟悉…妳就因为这些报导逃避现实吗?」
她瞥了一眼,就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立刻掩面,「不!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个人是…」灿月想要追击,如意却尖叫起来。
「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没有花十四年爱这个自私无情的男人,我也不是碧华!这个男人有多大的成就都跟我没关系,我也不认识他的任何情人!我没笨到将所有青春都献给他…」
如意开始哭泣,宛如珍珠般的泪水串串由脸颊撒落,「我没帮他写论文,我也没帮他打理家务…我没有相信他的每个甜言蜜语,我也没见过他的情人们,也不曾相信她们只是他的读者…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要问我…那些跟我都没关系…」
她一遍遍的哭喊,像是回到那可怕的时刻。
她原本稳固安逸的小世界,就在有人揭发未婚夫脚踏多条船,欺骗许多女子感情的那一刻,彻底崩毁了。
所有的人都想知道她是谁,所有的记者都想知道她的锥心痛苦,她只能逃、逃出学校,逃出家门,逃进陌生的城市里面,租赁了一个小房间。
她在那儿待到眼泪哭尽,几乎继之以血。
没办法继续学业,也没办法离开家门──如果称呼那个宛如囚室的地方是家的话。很偶然的,她收到一份寄错信箱的游戏光碟,开始在梦天游荡。
只有在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