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达尼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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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让艾尔曼伯爵返回天城吧,由他向藩王殿下转达我们两人绝无二心的事实。”

  这并非褚士朗的本意,他根本不认为艾尔曼伯爵会在回到“天城”之后,照实替亚历亚伯特与褚士朗辩护,实际上,褚士朗只想将艾尔曼伯爵从自己身边赶得愈远愈好,因为在他看来,艾尔曼这名人物只有百害而无一益,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毫无利用价值,目前正值与前所未有的强敌作战之际,岂能容许有人扯自己后腿,敬而远之才是明哲保身之举,幸好另外有个适当人选可以送艾尔曼回“天城”,也就是褚士朗的俘虏诺斯提兹准将。

  诺斯提兹准将在被捕之后终日郁郁不欢,身处如此境遇的他会有这种反应是理所当然的。他并非能力差到看不出对方谎称投降与否就轻易中计的人,只因为对方是铁达尼亚四公爵的一员,为表示敬意他才亲自登赴敌舰,正由于他的谨守本分收到了反效果,难怪他高兴不起来,而现在他得到褚士朗的释放并受托护卫艾尔曼·铁达尼亚伯爵返回“天城”。褚士朗郑重地为先前的失礼向诺斯提兹准将道歉,并与他握手表示希望不久以后能在战场上见到他再度活跃,然而这是褚士朗在充分揣摩出诺斯提兹的个性之后所表现出来的政治演技。果然,诺斯提兹深受感动,当场承诺绝对会把艾尔曼伯爵毫发无伤地送回“天城”,接着便从褚士朗面前退开,同时在艾尔曼伯爵出发之前,褚士朗也计划性地对他的行动完全不予任何约束,至少比较起诺斯提兹准将,褚士朗的为人的确是坏多了。

  而军事方面的指导与配置全权委托亚历亚伯特,褚士朗主要从事政治与外交方面的策动,第一步便是从铁达尼亚内部着手,因为褚士朗耳闻一个奇怪的流言,主角是从“天城”随行而来的法拉。法尔密搜集到这项情报之后表示,法拉曾得到藩王的召见,而且私下向他透露一件重大的机密。

  “是否要传唤法拉前来加以审问呢?阁下。”

  “没有用的,法尔密卿,藩王对法拉所说的不一定是真话,藩王殿下最擅长的就是以口是心非的谎言威迫他人,不管他向法拉说了什么,我认为他只是单方面想造成我们的混乱罢了。”

  不过,法拉的事情迟早都必须解决,当然不是加以杀害,只不过既然对“天城”举起叛旗,褚士朗与亚历亚伯特就有必要仿照铁法尼亚前人的作法,明确表示他们这次行动的口号。光凭理想是无法在现实中赢得胜利的,不过对于指导行事原则与方针上却是项利器,既然不能增加一个朋友,至少得想办法消解一个敌人。

  “我们应该对方修利采取什么样的对策呢?”

  当亚历亚伯特提出这个问题时,褚士朗微侧着头想了一下。

  “不必,先把方修利放在一边吧,总有一天他会主动跟我们接触,只要我们不闭关自守,随时保持准备招待客人的姿态就行了。”

  “你能预测他会在何时跟我们接触吗?”

  亚历亚伯特继续发问.褚士朗则再度陷入深思。

  “我无法提出正确的数字,不过换成另一种表达方式我就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时间是在?”

  “时间是在,伊德里斯卿与他们接触的前后。”

  对于褚士朗的答复,亚历亚伯特颌首并报以浅浅一笑。纯粹就军事方面的才能而言,伊德里斯并没有任何可以对亚历亚伯特抱持优越感的做人之处,实在不明白藩王亚术曼究竟对伊德里斯的才干存有多大的期待?

  “如果以藩王的做法,他可能会提出优提待遇的保证,利诱方修利一行人成为他旗下的佣兵,就算他将实战部队的总指挥权交给方修利,我也不会吃惊。”

  听完褚士朗的意见后,亚历亚伯特的嘴角勾勒出会心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即使改换阵营,方修利仍然免不了要跟我一战,希望在二败之后能来个一胜。”

  个性上令人感受到其精神力所兼具之强韧与柔软的异母表兄弟泛起笑意,褚士朗看着他的笑容,脑海里不禁描绘出一个略嫌异样的光景,方修利一行人会做出如何的选择呢?

  这一年的四月二十日,以铁达尼亚无地藩王亚术曼的名义正式诏告,褫夺亚历亚伯特与褚士朗包括公爵名号在内一切的公职与相关权利。一年前齐聚在“天城”的四公爵当中,一人业已亡故,两人遭到放逐,在位者目前只剩伊德里斯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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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海盗的读书会
 
  Ⅰ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代表众人发出不平之鸣的是亚朗·麦佛迪前中尉,陆续聚集到食堂大餐桌的反铁达尼亚派流亡分子们停下正在撕扯面包的手定定看着他。

  “现在的铁达尼亚又是分裂又是内战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博士!你倒是说说看法作何解释?”

  时值星历四四七年四月下旬,亚历亚伯特的部属鲍森持续率领潜水部队在巴格休的海底来回巡游着,而巴格休军的逃兵部队也确实还藏身于海中。不过简称OOJ的“正直老人二世号”已经与他们分开,独自展开个别行动,这群不肖的流亡分子潜进位于亚热带一个龙蛇混杂处名叫山缨艾罗港的港湾都市井租借下一户住家,这栋旧屋原本是提供船员住宿之用,具备了地处偏僻、房间数目多以及租金便宜这三项优点,只不过缺点是优点的五倍。

  “情报太少了,资料与物证也缺乏可信度,在这种状况下还不负责任地挥动想象的羽翼,这种行为并非学问的研究,纯粹只是在赌搏罢了。”

  李博士趾高气昂地表示,他是公认最擅长把学问运用在政战赌搏游戏上的人。以“铁达尼亚将如何灭亡”一题做为终生研究课最题的他在思想上可谓全宇宙最具危险性的恐怖分子。李博士懂得数个毁灭铁达尼亚,甚至是全人类的作法,只是在组织的执行能力上稍嫌不足,不过这样堪称人类的万幸。

  “当然啦,如果你们非听不可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提出我个人的想阻,只是身为知识分子,不追寻理论的完整性而一味满足大众好奇心将堕入邪道……”

  “方修利,你的蔬菜蛋包饭要加马铃薯还是洋葱?”

  这个问题来自雪拉芬·库帕斯这名女性,被问到的红萝卜发青年连头也不流,带着一脸睡容来到饭桌。租下这栋旅馆之后,方修利便与雪拉并·库帕斯共住一房,过起两人世界的日子。如果说“就是放心不下”的念头也能被列进爱情的范畴,这应该算是贡爱情基础的同居生活。

  “他这个人啊,走到哪都少不了女人陪。”

  路易·艾德蒙·巴杰斯表示赞叹,语气不带任何嘲弄;其实方修利如往常需要女人来稳定他的精神层面,拿“花痴”一词形容他也许还比较正确一点。他去年邂逅了米兰达视为亲妹妹般照顾有加的少女莉拉·佛罗伦兹,两人的恋情正要展开却因莉拉的死而结束。莉拉死后,她的身影在方修利的内心日渐扩大,这份思念导致方修利对铁达尼亚贵族亚瑟斯伯爵展开袭杀行动,连带地与亚瑟斯的胞兄哲力胥公爵决斗,最后并将他置于死地。如果要以最简单的结论来描述现状的话,一切的起因可说肇始于一个女人。

  “两种都要,洋葱少放一点。”

  方修利边爬梳着他的红萝卜发边答腔,一旁的米兰达随即插话。

  “我觉得你应该开朗一点,你打赢了那个大名鼎鼎的亚历亚伯特公爵耶!连续两次耶!”

  “是啊,要了一些小伎俩。”

  方修利摆出爱理不理的态度,这次海底的胜利反而令他感到浮燥。他打赢了这场仗,外界公认的名将亚历亚伯特·铁达尼亚公爵因此受伤,甚至还辞去总司令官一职,然而内心完全涌不出一丝胜利的踏实感,就好似蜜蜂在叮咬了巨龙之后才恍然大悟自己有多么卑劣。方修利所希望的是舰队之间能够正面决战,如此得来的胜利才算得上堂而皇之,不过他这种军国骑士道主义被李博士泼了一桶冷水。

  “哦,你觉得不满意吗?这么说,你要以这等贫弱的战力。这等稀薄的同盟意识、程度几近于零的战术构想,既不躲也不进正面与敌人对决并取得胜利吗?方修利先生?”

  李博士就是有办法轻易吐露出骄傲自大而且十足挑衅的口吻同时不必费一毫克的力气,方修利虽然张开了口,但心里早就明白自己舌头的长度跟灵敏度根本比不过对方,所以他也没心情打这场必输无疑的舌战。

  此时,众人在方修利的四周议论纷纷,内容是数日来一直悬而未决的话题,既然铁达尼亚分裂了,那么他们今后应该跟谁作战才好呢?

  “不管是两方的哪一边被消灭了,另一边必定鼓掌叫好,这还有什么好玩的?”

  “他们高兴归高兴,但力量等于被削弱了一半,这才是最重要的。”

  突然桌子发出声响,李博士拍击手掌以引起同伴的注意。

  “我实在很不喜欢这种麻烦事,但既然各位如此期待我也不好拒绝你们,于是我先把学者的良心搁到一旁,将目前的事态稍做整理为各位说明一下。”

  谁说我们在期待?“学生”们面面相观,众目一时集中在麦迪佛身上,他赶忙摇头否认。李博士径自催促着全体人员坐好,当中有人怨声连连,但最后所有人还是乖乖就座,这正是这个流亡分子集团的特殊之处。他们没有人气超强的偶像级领导者,大家几乎形同一盘散沙,各做各的事却也没有因此瓦解。大概是因为被铁达尼亚与反铁达尼亚诸势力排斥的缘故,陷入孤立状态的他们根本无处可去。

  面对着“学生”们,李博士首先说明目前的社会现状,然后由此发表个人演说。

  “单一势力过于庞大甚至占了全体过半,依古代文学的说法就可以称之为巨人,一旦巨人膨胀得太大自然会产生分裂与分散,就历史法则而言,这种现象并不足以为奇,大家应该为打倒铁达尼亚的时间距离因此缩短而感到高兴才对,然而问题是……”

  话说了一半,方修利心急地插了嘴。

  “你说打倒铁达尼亚,到底要打倒哪一个铁达尼亚啊?是藩王亚术曼?还是反藩王派两公爵?”

  “他们两人已经不是公爵了。”

  李博士以研究所学生的口气淄铢必较地提出订正。

  “应该说前公爵才对,回到正题,问题就在于刚才方修利的疑问里所提出的那种简单的二分法往往会导致众人误判历史的方向,不可拘泥于眼前的利害得失而错失大局,此外藩王的处理方式也稍嫌不合理,等于不及格。”

  李博士还自以为是地给藩王评分。

  “换成我,我不会同时褫夺亚历亚伯特与褚士朗两公爵的职权,我只会剥夺其中一人的权利,但给予另一人更优渥的礼遇,我想你们应该明白其中道理……”

  李博士像个三流大学的一流教授,他的目光一瞟,沙朗·亚姆杰卡尔便答道。

  “你想挑拨他们对吧?”

  “没错!只要A与J这两人持续合作,其势力便不可能弱化,他们两人可以在军事与政治相互截长补短,一年前根本无法想像现在会出现如此完美的组合。”

  看着众人交互对望并点头赞同,李博士又附注一句。

  “就连敌人也要客观地给予评价,这才是做学问的良知所在。”

  李博士向来喜欢挑不必要的时机做出不必要的发言,也因此树立了不必要的敌人。雪拉芬·库帕斯老无其事地拿着咖啡壶站起身来,为一脸火爆的“学生”们倒咖啡。路易·艾德蒙·巴杰斯只手拎着咖啡杯提出质问。

  “好,如果按照你所谓客观的评价,你说这次事件是谁策动的?”

  “我不知道,也许对方的名字正是我们所说的命运或历史吧,最重要的是这名人物正计划让铁达尼亚成为大型舞台的主角上演一出好戏,其他人不是当观众就是演敌人。”

  “难道不是以我们当主角的反体制革命剧吗?”

  米哈鲁·华伦柯夫挪动重达零点一公吨的巨躯,底下的椅子吱嘎作响,而李博士昂扬地表示。

  “我们可以期待未来的新剧本,搞不好流星旗军会再度登场也说不定,给他们点演出费教他们去投靠某个阵营。”

  “流星旗军不会这么没骨气吧,他们会轻易对人言听计从吗?”

  “反正故事都是人编出来的,就看物质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