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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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卡发出咔嗒嘶嘶声,我觉得语气显得颇为严肃庄重。“能来这里,荣幸之至。”

  三号营地,刀刃般的Z形山脊起始处,山脊的冰柱下海拔23,200英尺

  困了整整三天三夜,第四个夜晚也终于来临,我们无所事事地蹲在帐篷里,吃着营养块,还煮了一锅汤——这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必定程序。为了把雪融化成水,我们用光了火炉里的热能。海拔高,又缺少运动,人人变得很虚弱。
  整整三天,狂风怒吼,风暴愈发猛烈。如果把在二号营地那天一块算上,应该是四天了。
  加里和保罗昨天出去了,由保罗领头,攀上陡峭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山脊。他们想在风暴中强行横穿陡峭的山崖,打算现在就使用固定绳,即便到登顶时固定绳不够用了也在所不惜。但是他们失败了。三小时后,在咆哮的风暴声中,他们回到营地,身上结了一层冰壳,几乎都被冻伤了。尽管保罗穿着先进的调温衣,但还是等了四个多小时才停止颤抖。
  不管天气如何,有风暴也好,没风暴也好,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横穿这座山脊,那就用不着担心预留什么装备和食物来攻顶了。因为那样一来,根本就不会再有攻顶的可能。
  我甚至不大确信两天前我们是怎么从二号营地攀登到这里来的,还开辟出了这样一块窄窄的地方。我们的虫子尽管多出几只腿,力气比我们大得多,但他显然也黔驴技穷了。我们决定最后几小时里采用结组攀登的方式,以防虫子坠下悬崖。按下红色报警键并告诉联合国的人——卡纳卡拉德斯倒栽葱摔进了五千英尺的嘎文·奥斯腾冰川——这样做可不太好玩。
  “外星发言人先生,我们弄丢了您的孩子。但是也许您能刮掉他身上的冰,再克隆一个什么的。”不,不,我们可不想说这样的话。
  结果便是,天黑后我们还在工作,头灯闪耀着,绳子钩在安全带上。为了不被狂风卷走落入漆黑的深谷,我们只好用冰锥把绳子系在山脊上。我们用冰镐挖出一个足以搭帐篷的平台。这里的空间只够搭一个帐篷群,把几顶小帐篷并在一起。帐篷离悬崖不到十英尺远,离雪崩路线只有四十英尺远,头顶上还倒挂着一个三层楼房那么大的冰柱。冰柱随时可能砸下来卷走人和帐篷。在这种地方待上十分钟都危险,更别提在高海拔飓风里待上三天三夜了。但是我们别无选择,其他地方不是如刀刃般的山脊,就是斜坡——雪崩的必经之地。
  我可不愿身处此境,但总算有时间可以交谈了。
  我们把帐篷连在一起,呈扁平的十字架形。中心部分极小,约两平方英尺,我们就在这个公共场所里煮汤、交谈。其余的空间也不大,仅够我们放下睡袋,然后大家蜷成一团,各自缩进自己的睡袋里睡觉。
  在倒悬的冰柱下我们砍出的平台不够大,也不平稳。我睡在一个下坡处,头比脚高。这个角度说平也平,说陡也陡。平得能让我打打瞌睡,但又陡得让我时不时猛然惊起,懵懵懂懂以为自己正滑向深渊,忙不迭伸手抓冰镐。其实我的冰镐不在手边,而是和其他冰镐一起插在雪和坚硬的冰上,镐把上缠有蛛丝绳,和帐篷系在一起。为了固定帐篷,冰镐上的蛛丝绳足有一百英尺长,兜兜转转,绕着帐篷缠了几圈。为了让我们在这个小小的冰架上住稳当,还多用了十二个起固定作用的冰锥。
  其实这样做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冰柱真的塌下来,如果山脊移动,如果狂风执意要卷走所有的绳子、冰镐和冰锥并吹翻帐篷,那我们和虫子就都得从山顶上滚下去。
  当然,我们睡觉的时间很充裕。保罗带了一本平装书和一些杂志,这本书里有约十二个故事。我们偶尔传阅书和杂志,连卡也和我们一起轮流阅读。
  第一天,我们谈得不多。在狂风的咆哮声里,在冰雹样的雪粒猛烈拍打帐篷的噼里啪啦声里,大家说话都很费劲,得尽量提高音量。最后我们连睡觉都厌倦了,只好试着交谈。第一天谈论的话题大多是登山和登山技巧:回顾我们的登山路线,列举出我们一旦过了Z形山,上到金字塔峰顶底部的雪丘就直接冲顶的利与弊。加里主张不管怎么样都直接冲顶,完成攀登,保罗却力主谨慎行事,他提议横向攀登到阿布鲁齐山脊,因为那里已经有很多人攀登过了。卡纳卡拉德斯和我在一边听着。
  到了第三天晚上,我们开始询问虫子一些有关个人的问题。
  暴风雪的第二个下午。“这么说你来自亚尔德巴朗星系①,”保罗问道,“你到地球来花了多长时间?”
  【①金牛座上最亮的毕宿五。】
  “五百年。”我们的虫子回答。他的四肢太长了,为了在帐篷里坐得不至于那么别扭,每一个肢体都至少折了两折。我想那样一定很不舒服。
  加里“嘘”了一声,他从未关心过媒体对螳螂的报道:“你有那么老吗,卡?五百岁了?”
  卡纳卡拉德斯轻轻吹了声口哨,我猜他这种动作相当于人类的微笑。“我出生在飞船上。我的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也都是。我们的生命周期和你们差不多长。我们的飞船是……按你们的说法,世代飞船。”外面的大风愈发猛烈,吼声越来越大,他顿了顿,等风声稍稍减弱,又继续道,“来到地球前,我只知道飞船是我的家。”
  保罗和我互相瞥了一眼。轮到我审问我们这个小俘虏了:他的国家,他的家庭,他们的国务卿。
  “那么为什么你们……聆听者……不远万里来到地球呢?”我很好奇。虫子已经在好些场合公开回答过这个问题,但答复总是一样,而且没什么意义。
  “因为你们在这里。”虫子说。又是老调重弹。不过,我想这回答蛮讨人喜欢的。我们人类不是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宇宙的中心吗?但他的回答仍旧一点意义也没有。
  “为什么你们要花好几个世纪的时间不远万里来见我们呢?”保罗问。
  “帮助你们学会聆听。”
  “聆听什么?”我说,“你们?螳螂?我们倒是很有兴趣去聆听、去学习。你们说的话我们很乐意聆听。”
  卡纳卡拉德斯摇摇笨重的脑袋。近距离看着螳螂,我才意识到他的脑袋与其说像虫子,不如说像蜥蜴类——恐龙或鸟的头“不是聆听我们,”咔嗒、咝咝,“而是聆听你们自己世界的歌声。”
  “我们自己世界的歌声?”加里问得很唐突,“你是说,更加欣赏生活?放慢脚步,闻闻花香?诸如此类的?”加里的第二任妻子沉湎于玄想,我想这也正是他和她离婚的原因。
  “不。”卡说,“我是说聆听你们的世界之歌。你们献身海洋,献身世界,却不去聆听。”
  听得我头晕脑涨。我提出的问题把水搅得更浑了。“献身海洋,献身世界?”
  一阵狂风吹过,整个帐篷发出嘎嘎扎扎的声音。风势渐渐减弱后我接着问:“我们没有啊,我们是怎么献身的?”
  “死亡啊,杰克。”虫子回答,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死去以后就成为海洋的一部分,就与世界融为一体了。”
  “可死亡与听到世界的歌声又扯得上什么关系?”保罗不解。
  卡纳卡拉德斯的眼睛又圆又黑。在手电筒的灯光下,他注视着我们,但眼神一点也不咄咄逼人。“如果你死了,就听不见歌声了。”他连嘘带咔嗒一阵,“数百万年以来,你们这个种族的原子和分子一直与这个世界交流、循环。如果不是这样,这里也就不会有这支歌了。”
  “你在这里能听见这支歌吗?”我问,“我是说在地球上。”
  “不能。”虫子回答。
  我决定换用一种更有效的方法。“你们给了我们CMG技术,”我说,“带来了许多美妙的变化。”胡说八道,我心里暗想。我更喜欢汽车还不能飞翔以前的世界,就算堵车也只堵在二维平面上,不会天上地下堵个满满当当。“但我们有点……嗯……好奇,你们什么时候才肯和我们分享你们的秘密呢?”
  “我们没有秘密。”卡纳卡拉德斯说,“在我们来到地球之前,我们甚至没有秘密这个概念。”
  “那就不说它是秘密好了。”我接过话头,“但是你们有那么多新技术、新发明、新发现……”
  “什么样的发现?”卡纳卡拉德斯问。
  我深吸一口气说:“比如治疗癌症的药物。”
  卡纳卡拉德斯发出咔嗒声:“是啊,有那种药就好了。”他也吸了一口气,“但那是你们人类的疾病。为什么你们自己不想法子治愈呢?”
  “我们已经尽力了。”加里说,“可这是块硬骨头。”
  “是啊。”卡纳卡拉德斯附和道,“这是块硬骨头。”
  我决定直截了当。“我们人类需要互相学习,取长补短,”我把嗓门提高了,也许比在风暴中说话需要的声音更高一点,“但是你们总是一声不吭。我们彼此什么时侯才能开始真正的交流?”
  “等人类学会聆听以后。”卡说。
  “为了这个目的你才来这里和我们一同登山?”保罗问。
  “我希望这不是目的。”虫子说,“但这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我希望能更好地理解你们。”
  我望望加里。他脸朝下趴着,脑袋离帐篷顶最低处只有几公分。他微微耸了耸肩。
  “你老家星球上有山吗?”保罗问。
  “书里说我们那里没有山。”
  “这么说来,你们那里和你们拥有的南极保留地有点像喽?”
  “没那么冷。”卡纳卡拉德斯说,“冬天也没那么黑。但是两地的气压相似。”
  “这么说你适应——怎么说呢——适应七八千英尺的海拔高度?”
  “是的。”螳螂说。
  “这么冷的天气,你不觉得难受吗?”
  “有时觉得不大舒服。”虫子说,“但我们的种族进化出了一种皮下层,和你们的调温衣一样,可以调温。”
  该我提问了。“你说你们的世界没有山脉,”我说,“那你为什么想和我们一起攀登乔戈里峰?”
  “为什么你们要攀登乔戈里峰?”卡纳卡拉德斯反问,头转过来注视着我们。
  帐篷里一阵沉默。嗯,也算不上真正的沉默。风声、雪粒拍打声,听上去似乎我们把营地扎在了喷气式飞机的排气管。但我们三人都没吭声。
  卡纳卡拉德斯舒展了一下他的六条腿,开开合合,看上去真不顺眼。“我想我要睡觉了。”说完便拉下把他那部分帐篷和我们分开的帘子。
  我们三人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
  “说起话来活像个该死的传教士。”加里压低嗓门儿道,“什么‘聆听世界的歌声’,简直颠三倒四嘛。”
  “咱们运气好呗。”保罗说,“最先接触到外星人文化,结果是他妈的宗教狂人。”
  “好在还没向我们散发小册子什么的。”我说。
  “等着瞧吧,”加里低声道,“等哪天这该死的风暴停了,我们四个跌跌撞撞爬上峰顶,累得散了架,又没有空气,全身冻伤。等这个时候,那虫子准会掏出一大叠《螳螂圣经》送给咱们。”
  “嘘——”保罗说,“小心卡听到。”
  正在那时,一阵狂风袭来,我们紧紧抓住高分子聚合物的地板,紧得指甲都快扯下来了,生怕帐篷从这危险的高处滑下去,坠入山底。如果情况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们只好拉开嗓门儿,以最大音量大吼一声“开”,智能帐篷的纤维就会自动拆开,接着我们便会穿着调温衣滚到山脊上,抓住冰镐稳住身体,防止下滑。可惜以上仅仅是理论。实际上,如果这一小块台地发生滑坡,或者蛛丝绳断了,那么,没等我们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们就已经被抛到空中去了。
  在狂风的咆哮声里,还能听见加里在叫嚷:“如果我们从这地方掉下去,我会一路诅咒,非把这道冰川咒出一道该死的沟来不可,不到摔死不算完。”
  “说不定这就是卡说的歌。”保罗也去睡觉了。
  今天最后一件可以说说的是:螳螂也打呼噜。
  第三天的下午,卡纳卡拉德斯突然说:“这会儿我的兄弟也在南极附近听着风暴声。但是他的处境比我们的帐篷舒适得多。”
  我看着另外两个人,大家都惊奇地扬起眉头。
  “我不知道你登山还带了电话,卡。”我说。
  “我没有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