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
医生一放下手术器械,安琪就取下卡尔文夫人眼上的绷带。
“好啦!”她高兴地说,“现在您可以去接待室,用镜子欣赏自己了……”
卡尔文夫人不待多说,她疑惑地摸摸下巴,就飞奔去了接待室,在那边发出欢天喜地的嚷声。
福尔医生只是撇撇嘴,而安琪则笑着说:“我马上就去收钱,放心,您今天不会再见到她了。”
安琪走了,医生再次沉入深思……
他的思路被安琪所打断。“500元!”她漫不经心地说,“知道吗,我们每次都可以赚到这么多呢!”
“我早就想和你谈谈。”医生认真地说。
姑娘的眼中闪出一丝惊愕。
“安琪,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我们是无权把箱子永远留在这里的。”
“别说下去,”安琪打断他说,“我疲倦了。”
“不,不,我早就有这种感觉,把箱子占为己有的时间太久了,器械……”
“闭嘴吧,医生,”姑娘低声说,“别说了。”她的脸上的凶狠表情使人重新想起那来自贫民窟的泼辣姑娘,尽管她最近受过不少教育,外表举止也变得文雅,但难以消除她内心深处的烙印:婴儿期的无人理会,童年期在胡同里的耳濡目染,少年期的沉重劳动,还加上各种下流习俗的感染。
医生摇摇头,力图驱赶所见到的不快形象。
“我想现在就把一切都对你挑明了,”他说,“言归正传。我已作出决定:把全部器械上交给外科学院。我们挣的钱已经够了,你完全可以给自己买上一套房子,而我只想搬到暖和一点的地区去住。”
医生对姑娘十分生气——真没教养,看来不大吵一顿硬是不行!但下面的事情是医生万万不曾料到的。安琪的脸蛋扭曲变形,她一言不发抓起黑箱子就走。医生急追上去,一把拧住她的胳膊,于是她破口大骂,另一只空手竟抓破他的脸皮。混乱中不知是谁碰到了箱锁——于是哗啦一声盖子敞开,里面大大小小的东西撒得满地都是。
“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医生大声嚷道,但安琪这时仍不肯松手,医生堵住了她的去路,因为他正弯腰拣起贵重的器械。
“真是愚蠢之至!”他难过地想,“怎么会闹成这样……”
这时医生感到背上一阵剧痛,紧接着就倒了下去。他的目光开始暗淡。“愚蠢的姑娘,”他嘶哑地说,“你干出什么蠢事哪……”
安琪望着缩在地上医生的尸体,脊背上戳着那把6号手术刀:“6号刀能穿透所有人体组织,专作切割截断之用,在接触活体时需格外小心,能破坏血管及神经……”
“我是无心的!我哪里知道用的竟是这一把……”安琪呆呆地想,她浑身冰凉,立刻想像到即将出现的警察和调查人员,无论她怎么说,但真相终将大白,法庭将进行审判,律师将进行辩护,陪审团将认定她有罪,最后报纸上将登载说:“金发的凶手得到应有的惩处。”她将沿着一条无人走廊行走,尽头的铁门后面就是电椅,所有的宅第、汽车、服饰,甚至日思暮想的白马王子都将化成泡影……
但这仅仅是模模糊糊的几段电影镜头,安琪很快明白她该怎么做。她断然从箱子里取出焚烧器:“专为消灭纤维性病变及其它肿瘤,只要轻轻打开开关……”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一接触焚烧器,就会响起刺耳难听的吱吱声,接着就是一阵没有火焰的火花,一切就统统消失了。安琪果敢地开始工作,还好,地上的血迹只有少许……三小时后她完成了骇人听闻的毁尸灭迹。
这夜她无法成寐。心神不定,被恐怖折腾得没完没了。不过次日早上起身时就已恢复如初,似乎世界上从来就没存在过什么福尔医生。她用完早餐,细心打扮一番,一切照常进行。过两天她再打电话给警察局,说福尔医生醉醺醺地从家里出去至今未归,她非常担心等等。
安琪曾约卡尔文夫人上午10点钟前来,她原打算说服医生再进行一次手术。现在不得不自己干了,反正迟早都得这样。
卡尔文夫人来得比约定时间更早。
“医生嘱咐今天让我按摩,事实上除了第一次,后面就不一定非要医生亲临现场。只要正确掌握方法,谁都可以按摩。”安琪厚颜地解释说。但是她突然发觉黑箱子敞开在那里,而卡尔文夫人随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箱子的内容,她惊恐地问:“那里面是什么?”她问道,“您打算用这些手术刀来对付我吗?我一直有点怀疑,总感到事情十分蹊跷!”
“对不起,亲爱的卡尔文夫人,”安琪说,“请听我说,您其实对按摩一点也不理解……”
“别再谎称什么按摩啦!”夫人用尖嗓门叫嚷说,“你们是对我动了手术的!医生这样干,有可能会要了我的性命!”
安琪一言不发,从箱中取出一把小号皮肤刀,在手臂上划上一刀。刀刃刺穿皮肤,但没留下任何痕迹!难道这还不足以使老太婆相信吗?……
但是卡尔文夫人更加惊骇万分:“您在干什么,玩什么魔术不成?”
“请看清楚一些,夫人,”安琪试图说服,她死也不想放弃那500元,“仔细看看就能发现它是怎么透过皮肤进行皮下按摩的,保证无害。它能直接作用于脂肪,而通常按摩最多只能使皮下的脂肪软化。这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光在表层按摩能得到昨天那种神奇功效吗?”
卡尔文夫人的嗓门略为降低:“不错,你们的效果的确很好,没话说,”她摸摸脖子承认道,“但是刀子划过您的手臂是一码事,而划过脖子又是另一码事!不然您先在自个脖子上试试……”
安琪镇定地微笑着……
作为医院仪器保管员的埃勒每天都得按例检查一下控制台,他突然发现有某个医疗箱下面亮起警报信号。一开始他并不信任自己的眼睛,这种事简直从来没有发生过!箱子编号是多少?“啊,647101号,就是它。”埃勒很快查到了所需的信息。不错,是那个箱子出事了。
埃勒赶紧报告保安处。
“装有成套设备的647101号医疗箱,”他对处长说,“被用来杀了人。那箱子是希梅医生几个月前丢失的,”
处长非常生气:“马上派人去找希梅医生,问清是怎么回事。”
但是希梅医生的答复使处长更为惊讶——黑箱子和凶手目前根本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后来埃勒在控制台旁站了好一阵子,他决定动手切断警报信号灯的能源,从网络上卸载647101号医疗箱。埃勒拔去插头,于是红色信号灯随之熄灭。
“怎么样?”卡尔文夫人嘲笑说,“敢于对我的脖子动刀,那么对自己难道就胆怯了吗?”
安琪只是对她妩媚一笑(那笑容后来实在使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毛骨悚然)。她自信地把皮肤刀调节到3厘米深,对刀子将只切开皮肤深信不疑,它会神奇地避开血管和神经……
安琪微笑着把刀子在脖子上一抹,锐利的刀刃一下就切断所有的血管,深达气管及食管,就这样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
后来警察来了,当他们劝慰大哭不已的卡尔文夫人时,发现所有的手术器械都已蒙上一层铁锈,所有的药剂,连同血管胶,肺泡组织等等都成了黏乎乎的黑色物体或黏液。警察打开瓶子时,里面散发出的只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
《禁忌新娘》作者:尼尔·盖曼
译者:lizhenjie
一
深夜,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有一个人在伏案写作。
二
她沿着车道狂奔,脚下的石子喀嚓作响。夜风冰凉刺骨。她吃力地喘着粗气,心脏“砰砰”地直跳,几乎要从胸腔中崩裂出来。她眼睛紧盯着前方远处的房屋,顶层房间闪烁着一点光亮。正是这点烛光像吸引飞蛾一样吸引着她扑向那里。在她的上方,房屋后面树林的深处,传来夜行动物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声。在她身后的路上,她听见有某种东西发出短促刺耳的尖叫。她希望这是某种猛兽捕获的猎物发出的叫声,但是她拿不准。
她头也不回地拼命向前奔跑,仿佛传说中的地狱就在她的脚下。终于,她来到了一座破旧庄园的门口。在黯淡的月光下,白色的柱子仿佛巨兽的骨架。她紧紧抱着木头门框,大口喘着粗气,同时扭头向来路远处张望,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她开始急促地敲门,起先还有些胆怯,接着越敲越重。敲门声在庄园里回荡。听着敲门的回声,她觉得好像是别人在敲另一扇门,那声音沉闷、毫无生气。
“喂!”她高声叫道,“有人吗?请让我进去。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调了。
顶层房间闪烁的灯光渐渐变暗,接着消失了,然后又出现在下一层窗户里。有一个人举着一只蜡烛,烛光走到房屋的深处又看不见了。她努力保持镇定。时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她听到大门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同时瞥见从关不严实的门缝里透出的一点亮光。“你好。”她说。 “在这个永夜之夜,是谁在叫?是谁在敲?” 里面的人说话了,冷冰冰的声音好像历经千年的枯骨又干又涩。
听到说话声她没有感到一丝的安慰。她朝四处望了望笼罩着房屋的黑夜,然后又鼓起勇气,将乌黑油亮的头发撩到脑后,说:“是我,阿梅莉亚·厄恩肖。前不久我的父母刚刚去世,我现在是去法肯米尔勋爵家为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做家庭教师。我去他在伦敦的家中面试时,我发现他注视我的眼神非常冷酷令人很不舒服,但又让人久久不能忘怀,而且他那张鹰脸更是频频出现在我的梦中。”
“那么在这个千夜之夜,你来这儿干吗?法肯米尔城堡离这儿足足有二十里格(注:一里格相当于三英里),位于这片荒原的另一端。”
“那个马车夫脾气特别坏,而且还是个哑巴,或许他是假装的,一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说过,只是有时叽叽咕咕不知嘟囔什么。我坐在他的车上走了大约有一英哩左右,我估摸差不多有一英哩,然后他向我打手势表示他不再向前走了,他让我当时就下车。我不肯,他就一把将我推下马车,然后用鞭子抽打可怜的马让它狂奔起来。就这样他驾着马车沿着来路又回去了,还带走了我放在车上的箱子和几个包裹。我在后面叫他也不回来。我隐隐觉得在身后幽暗的树林里有一个黑影在晃动。然后我看见你的窗户有亮光,我……我……”说到这儿她再也撑不下去了,她开始抽泣起来。
“你的父亲,”声音从门的另一边传过来,“是休伯特·厄恩肖阁下吗?”
阿梅莉亚急忙收起泪水回答道:“是,是,就是他。”
“那你——你说你是个孤儿?”她想起父亲,想起父亲的粗花呢夹克衫,想起父亲被卷进漩涡撞到岩石上从此永远离开了她。
“他是为救我母亲而丧生的。他们俩都被淹死了。”
说到这儿她听到钥匙转动锁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然后是“轰”的两声拉铁门闩的声音。“欢迎你,阿梅莉亚·厄恩肖小姐,欢迎来到你的无名祖屋。啊,欢迎——在这个永夜之夜。”话音刚落门开了。
开门的男人手持一盏黑色油灯。摇曳不定的灯光由下而上地照在他的脸上,给人一种诡异恐怖的感觉。或许他就是那个拿灯笼的杰克,她暗暗地想,不然就是手持利斧的凶手。他打手势叫她进来。“你为什么总是说‘永夜之夜’?我已经听你说了三遍了。”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用一个骨灰色的手指又做了个进来的手势。她刚踏进门槛,他就将油灯凑到她的脸前,那双直愣愣地看她的眼神即使不疯也决非正常。他似乎是在审查她,不过最终他点点头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走这边”。
她跟着他走进一条长长的走廊。借着油灯忽明忽暗的光线,她发现四周尽是些诡异的阴影,落地的大摆钟、单薄的椅子和桌子在飘忽的灯光下跳跃起舞。老人摸索着钥匙链,哆哆嗦嗦地打开楼梯下方墙上的一扇门。门里面黑糊糊的没有一点亮光,很久以来一直被封闭的霉味和灰尘味混杂在一起迎面扑来。
“我们到哪去?”她问道。
他点点头,仿佛没有听懂她的问话。然后他说:“有些东西就是它们现在的样子,而有些不是它们表面的样子,还有些只是看起来像是它们表面的样子。注意我说的话,要好好注意哦,休伯特?厄恩肖的女儿。你听懂了吗?”
她摇摇头。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她跟随着老人走下楼梯。
三
在那个遥远的地方,夜深人静,一个年青男子用力将羽毛笔摔在稿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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