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





  “你一定是基督徒了。”我说。
  “你说什么?”
  “别说了。”
  “我在问你呢。”
  我叹息了一声,危机避免了,可我的肾上腺素像是丢了似的。身子侧面疼痛难忍;要是胁骨断了,那就得开车去医院,可是一想到那编得天衣无缝的谎言,就叫我筋疲力尽。“这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东西。过去是它在寻找我。现在又重演了。”
  “你在说什么呀?”
  我在回忆她的事,想对她的能力做出判断,尽管对她了解得不多。“有时,你开始想躲避某些事情时,就难得停下不做。”我又侃起那些陈辞老调。她嘴里嚼着东西,好像听懂了我的话。我本想多说些事给她听,胡扯!想圈弄我,我早就看透了,我跟你说实话,对所有的人说真的吧。
  “这狗……妈妈……。”过了好长一阵子她才说话。
  “在狗的事情上我做的有些不对,但是你妈妈和姐姐要比你安全得多。”我对她说,“她们可能吓坏了,但你爸爸和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六年前,十一月份,爸爸和其他人在一次车祸中丧生。当时爸爸喝醉了。”
  她的话压住了我的自怜,使我感到一片空虚,也不敢看她的脸,除了说些老生常谈的话之外,再也没有话可说了,我坐在那里一声不吱。
  “我们在这里安全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泪好像就要掉出来似的。
  “不太安全,”我托实说出。这时路面好像应了我的话变得弯曲坎坷起来。我使劲地转动方向盘,这时身子的侧面像似用什么东西捅了一样地疼。我用双脚踩住刹车,但是一点都不起作用。在这湿漉漉的路上,这辆小车就像一个油罐车。萨拉拉下了紧急掣动闸,车便滑向路边,开始在原地打转转。我很快就意识到方向盘从我的头上挤了过去,胳膊顶在脸上。当我睁开眼睛再看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大约有十码左右。那辆大众车空转了一会儿,呼喇呼喇响了一会儿就没声了。我粗算了一下,从家到这里我们大约走了六七英里的路。
  “我的车!”萨拉喊道。她冲了出去,绕着车直跺脚,脚下的泥水四溅。车的左边有两处破损,就停在用来固定铁蒺藜的一对桩子前边。“我的车啊!”萨拉说着便大哭起来,两手不停地捶打着车棚。这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抚摸着她的胳膊,把她的头搂进了怀里。我明白了这一切。过了一会儿,她才渐渐地安静下来,向后退了几步,不再哭了。
  “我得走了”,我对她说。我能够感到它就在后面的什么地方,但我还得往前赶七英的路,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它善于短跑,而我则喜欢长距离跑。身子侧面不那么疼了……也许根本就没事。待我完全处于领先地位时我再去好好地检查一下身体。这时想起我那个装着钱的背包丢在戴尔家的车道上。总之,戴尔应该得到钱。
  “等一下,伙计,什么事?你要上哪儿?”
  “萨拉,没时间问了,对不起。对不起让你的狗和车都受损失了。……”我不喜欢那种说话的方式,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钱几乎都在那个包里,也许戴尔已经得到了,他可能和你对半分。我们之间能够相互理解,谁知道我在哪里?我得走了。”
  “等一下……”
  我记得在蒙大拿路边的一个景色:红色的马路和弯曲的金属。
  “呆在这里,你这个蠢家伙!跟我来,好吗?还有八个星期就到二年了,一直叫我不舒服。你都看见了。你真的就想中止我们之间的联系吗?”
  她问得不多。总之就是把它带回去。我们不清楚那小东西是怎么走丢了的,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能够找到,也从未想过把它带回去会这么难。但是这时走廊关上了或者转移了,我就找不到它了……他们就会把我给抛弃了,而不是我们把它给扔了。另一个门也许在什么地方开了,我们会找到它的。
  萨拉希望我去,也许我应该去,可我倒没去想它。不过已经说过我真的不理解这里的人。
  “我看有些事是不可能的,”她说,“有些事根本就不存在。我想同一个戴红帽子的乡下农民结婚,然后开始抚养孩子,在这之前,我想去干件冒险的事,我想……”
  我没有对她说这是不可能的,尽管想一下最好客气一点才好。我没有上车,摘下了太阳镜。
  “怎么样?”我说,敲了敲上面的照片。
  她看了看,深深地吸了口气,回头对我说,“他们都去世了。”
  “不是全部。”
  “忘掉他们。”她说,停了好长时间才说出这句话,好像这话伤了她的心。
  我摇了摇头说:“你不能。”
  “我忘不了就在这里我失去了我们,我得花费了我毕生的时间来等待这种事情再次出现。”
  “在这里人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只有失去。回家吧。上午,为这事写点曲子,如果我到了什么地方,我会惦记着你的,这行了吧?”
  “不行,”她说,“这不行!”
  我们又把那辆大众牌车开到路上,向北开去,一路上遮阳镜都没有放下,她不断往后看着那个小东西,就像一个赌徒在口袋里摸索自己那最后一个硬币似的。她把车开走了,就像那天下午一样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就把我扔在她遇见我的地方。
  就在赫利索帕外面,我搭上了一辆从切维特开来的车,车的后视镜上印着“杜克大学”的字样。上车时,我有点迟疑,往南看了最后一眼,感到脑海中产生一种想法。车开后才想到就是在那时她也应该改变想法,那辆大众牌破车也许会开到街角。即使开来,我早就走了。




《宏伟计划》作者:星新一

  夏凡 译

  三郎接受了R企业的就业考试。这一天,他正期待著考试的结果,R企业的经理上门来了。
  事出意外,三郎疑惑地问:“这,这……怎麽?如果合格了发一封通知就行了,就是不合格,难道特意……”
  “不,你以最佳成绩通过了。因此,我们有一个特别委派。”
  话题似乎事关重大,三郎听得有些紧张:“是什麽事?要是我能胜任……”
  “我们考虑不录取你,让你转去接受K企业的就业考试,你一定能通过的。”
  “怎麽?K企业不是您那儿的竞争对手,而且对你保持著优势吗?我觉得如果能扭转这种局面很有意义,才投考您的企业,难道我这些打算……”
  经理微微一笑,促膝谈道:“你这番话颇有见识。正因为如此,一定要委派你。就象你讲的,无论我们如何努力,别说超过K企业,连赶也赶不上。现在需要一个人去刺探内幕,搜集情报。”
  “啊呵,当间谍潜进去?”
  “对了。你一定能干得出色。一旦成功,报酬不在话下,还立即给你要职。我也不催,你可以步步为营,花多长时间也不怕,小事情不报告也罢,免得为了价值不大的情报惹人怀疑,鸡飞蛋打。”
  “既然信任我,又这样叮嘱下来……”
  三郎被说动了,宏伟的计划就此开端。接受K企业的就业考试後,他成了那里的职员。
  不用说,进去头一年,是与企业的重要事物不沾边的。可是三郎不急不躁,只管坚持不懈地努力。他勤勉地处理工作,把争取上司和同僚的信任作为起点。
  在企业外面,三郎也洁身自好,循规蹈矩,避免引人注目。搞间谍工作务必早早站稳脚跟。
  普通的职员,到新环境里的第三年上就懈怠了,表现出嫌工作岗位乏味啦,怀疑自己的能力啦,或是一不顺心就一蹶不振的状态。三郎却做到了对工作热情不减。无论怎麽说,他有自己明确的使命。周围谁都难以察觉,他竟扮演著可怕的角色。与其他人全不相同,他感到乐在其中。这样非但没有不满,工作著反而是享受,还得设法控制浮到脸上的微笑。
  出现了这样的干材,K企业没有置之不理,他很快就被提拔为科长,向机密靠近了一步。可是他仍然不动声色地安于职守,他深知如果这时暴露的话,将前功尽弃。
  三郎对待工作越发尽职。一次,他检举了受贿对外泄密的下属职员,并立报将其解雇:要是容下这个人,自己费尽心机在长远计划下充当间谍潜伏的价值就失掉了。
  这些功绩是人们有目共睹的,从而使三郎备受信任。他深得人心,甚至董事也来为女儿提亲。要是推却,人家可能盘问理由产生疑窦。三郎便积极地应承下来。要掩护自己的真面目,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伪装了。干间谍非冷酷无情不可,凡是能利用的,就必须利用。何况董事的小姐相当美貌,性情也贤慧。
  三郎在家里也是好丈夫。要彻头彻尾瞒过敌人,得从身边做起。妻子回娘家时,满口夸奖三郎,这带来的好处自是不言而喻。
  三郎不知疲倦地埋头苦干,步步升高,终于接近了K企业的中枢;功到自然成,他年纪轻轻,就具备了出席董事会议的资格。
  三郎想,K企业的全貌大致能摸清了,及早告一段落,归纳一份报告回R企业去也行了。可是又一转念好容易熬到这一步,再坚持一段,说不定还能取得更大成果。三郎选择了後一条路。
  功德圆满的一天终于来到了,他熬到了能知悉K企业一切机密的地位--当上了社长。
  同业中,都称他是凭实干崭露头角的年轻经理。当然,他不仅能够知悉一切秘密,而且可以随心所欲地经营管理。
  “K企业的兴衰,都在我的操纵下,就如此巧妙地让他倒闭,我的使命便顺利结束了。”
  他心中嘀咕行动的方向。
  “……可我干吗非要毁灭它呢?这是我多年含辛茹苦取得的成果,换取一星半点的报酬实在不值,就算回去当董事又怎麽样,哪怕被指定做候补经理也得不偿失。”
  在他的心目里,冷酷无情的生存法则已经根深蒂固。
  另一面,R企业是在欢欣鼓舞地静观待变,然而时光荏苒,仍见不到任何反映。私下去联络,答复只是冰冷的沉默。
  R企业恼羞成怒,到处散布说,K企业的经理是我们的奸细。这本来不是虚构而是事实,但收效却事与愿违。
  K企业的职员听到後,反而激发了敌忾之心,在新经理治理下奋发图强,激烈竞争的结果,终于导致了R企业的倒闭。





《后来人》作者:'英' 威廉·戈尔丁

  王雅薇 译

  佛把他推到一边。他们一同站着,上下打量这块悬岩。黎明的凉气朝他们袭来。佛走进一处隐蔽的地方,转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根几乎精光的骨头,还有一些鬣狗没法吃着的残留碎肉。在洛克和佛的身上,夜间的蓝灰色已经退去,他们的皮肤又像铜一样红,沙一样金黄。他们不言不语,相怜相爱地一同慢慢分享这些残羹剩饭。吃罢,在大腿上揩了揩手,他们就走下去,到河边喝水。随后他们仍旧一声不响,心照不宣地朝左转去,走向那个峭壁环绕的角落。
  佛停了下来。
  “我不愿意看了。”
  他们一起转身看那光秃秃的悬岩。
  “要是它掉下来,或在石南丛里抖动,我就点火。”
  洛克揣摩着点火的景象。除此以外,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身体里有一种潮水般的感觉,实在而深沉。洛克向斜坡另一端的原木堆走去。佛抓住他的手腕。
  “我们别再在这岛上逛了。”
  洛克妥协了,举起双手。
  “肯定得给莱古找到吃的。有了吃的她才有劲回去。”
  佛死死地盯着洛克,脸上流露出一种洛克无法了解的表情。洛克向旁边跨了一步,耸耸肩,打了个手势。他停下来。焦急地等着。
  “不!”
  佛抓住洛克的手腕,使劲拖着他。洛克一边挣扎,一边喋喋不休地讲话,连他自己也不知所云。佛放开他,再一次面向他站着。
  “你会被杀死的。”
  谁也没有作声。洛克看看她,又瞧瞧这个岛屿,搔搔左颊。佛往他跟前靠靠,说:“我会有孩子的,他们不会死在海边的洞穴里。有希望。”
  “莱古成年后就会有孩子了。”
  佛又放开洛克的手腕。
  “听我说,别作声。那个新种族夺了原木,麦尔死了。哈当时在山崖上,他们的一个人也在那儿,哈死了。那个新种族到悬岩这儿来,尼克和老太太死了。”
  佛身后的曙光更加明亮了。她的脑袋上空有一块红斑。此刻,在洛克眼里,她慢慢膨胀起来。她就是这种女人。洛克自卑地对她摇摇头。佛的话使洛克感到激动。
  “如果那个新种族的人把莱古带回来,我倒真高兴。”
  佛生气地嚷了一声,往水边迈了一步,又折回来。她抓住洛克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