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
等礼物。他们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热爱他们,尊敬他们犹如热爱、尊敬我们的骨肉同胞。”
这一番话向哈门·格恩特证实了那里的确发生过一次瘟疫,瘟疫之后是断层期。在断层期间,殖民者丧失了一切科学技能,蜕化到茹毛饮血的蒙昧状态。然而,连最先进的分析都未能发现这样一种抗体,在它们周围会滋生抵御病毒或细菌进攻的免疫力。奇怪的是,那里无论男女,每一个人的年纪都不超过“保佑星”年历40岁,而且“保佑星”上的一年比地球上少一个月呢。哈门·格恩特一边倾听着始祖们那凄婉的歌声飘忽在苍茫的暮色里,一边心中在琢磨这个现象。第二天清晨,他穿上防毒服,从航天飞机再次来到村庄。
“你们说这里没有发生过瘟疫,”哈门·格恩特说,“可是,你们年龄谁也没有超过40岁。这怎么可能?”人们面面相觑。
“人的寿命就这么长。”其中一人回答。
另一人走上前来。“我已经活了40岁,感觉到自己就要寿终正寝了。我想让哈门·格恩特亲眼目睹我归西,以便他理解我们的话。”
说着他便坐下来,同伴们哼起了低沉的哀歌。他的脸色苍白,神情安详,但不久脸上开始痉挛,脸部扭曲变形,接着口里喷出一股鲜血和污秽物。血污里蠕动中无数条小虫,长有吸盘和极微小鳍。哈门·格恩特挑起其中一条,放进一只瓶子里,别的虫纷纷跳进草丛,向河边奔去。虫离开了那人的躯体,那人便咽气了。
哈门·格恩特问道:“这不是疾病,又是什么呢?”
“是老死,”村民们回答。
至此,哈门·格恩特意识到:这些寄生虫寄生在“保佑星”人的体内太久太均匀了,乃至于他们早已麻木,不知何为真正的自然死亡。于是,他回到航天飞机实验室,数日内配了一副驱虫药方。然而,配方仅仅是他的使命的一部分。这些蠕虫缺乏有性与无性生殖器,从而显示它们只是某种较复杂生物的生命过程中的一个过渡阶段。因此,要想根除疾病,就必须中断这个变异周期,进而将已折磨多少代“保佑星”人的瘟疫拒之门外。哈门·格恩特再次使用千只探测器,捕集在原野天上飞的水中游的地面爬的生物样品。微小得只有在显微镜下才看得见的轮虫具有与那些蠕虫相同的不完全DNA,小如针尖,长有畸形腿的软体生物以及其喙同其胸部一样长的极渺小蚋也是同样。寄生虫就是以这种生命形式侵袭“保佑星”人,它们咬破裸露的人体皮肤,钻进去,然后变成蠕虫,粘附在人体的胃壁,吮吸人体营养数十年,之后准备进入其生命周期的下一阶段。于是,它们咬破人的食管,顺着一股鲜血和呕吐物离开人体。
在地球和别的地方,众所周知用化学剂防治虫害收效甚微。于是,哈门·格恩特另辟蹊径,专注于研制一种生物对抗剂。蚋体内寄生一种共生细菌,而这种细菌却是蚋的呼吸过程必不可少的。哈门·格恩特花了好几周时间,确实这种细菌的基因物质的序列,终于能够改变基因,培育出一种突变型细菌来。新细菌既比原细菌繁殖力旺盛,同时又对蚋毫无用处。将新的细菌变种释放到大地那天,他召集拢“保佑星”人,向他们宣布:“温疫剥夺了你们与生俱来的权力太久了,乃至于你们忘记了自己真实的本质。人的寿命不是40岁,而是两倍于40岁。现在我手中握着灵丹妙药,它将恢复你们失去的岁月,因为这是你们应该享有的权力。”
说完,他就拧开试管,释放出变变型的细菌。
“谢谢你的礼物,哈门·格恩特。”人们感谢道。
“这是我应尽的义务。”他回答,“因为我是医生。”
哈门·格恩特第一次脱去防毒服,呼吸“保佑星”上未经过滤的空气。数周后,他的探测器在村子半径为10公里的范围内没有发现一只活蚋。再过两周,该半径扩大到20公里,随后又扩至30公里。寄生虫的传播率先是下降了一半,继而又下降了一半,最后跌至零。哈门·格恩特在他寄宿的房子的阳台上凭栏眺望暮色,感到心满意足。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如释重负。这时候,他的耳畔回响着始祖们那美妙的歌声,每天傍晚始祖们都要聚集在河边歌唱。
“他们为什么唱得这样动听?”他懒洋洋地问。
“他们在呼唤他们的孩子。”有人回答。
“呼唤孩子?”他问道。
“始祖不像我们是从自己的血肉之躯生下孩子。他们是将自己的种子撒向空中,种子随风飘荡,落在地上,成长发育。因此,他们的孩子是野生的,不过其智力与好奇心却在缓慢地发展。这歌声在呼唤幸存下来的孩子们回到父母身边,接受文明的熏陶。”歌声改变了音色和节奏。哈门·格恩特急忙赶到河边,恰好看见一个动作心缓的灰色生物拖着新长出来的腿,站立不稳,从水边一摇一摆地走上来。一见它的相貌,他顿生猜疑,不由得一阵恶心,只好竭力将猜疑置之脑后。然而,他有责任了解事情真相。于是,第二天早晨他弥补了自己先前的疏忽,到始祖那里去,从他们身上刮下一点儿皮肤屑,抽取一点儿血液和唾沫。然后,他回到航天飞机实验室,检验始祖们的不完全DNA,并且将之与轮虫软体虫蠕虫的不完全DNA进行比较。
随后,他升起航天飞机,回到冷冻舱,先前他就是睡在里面到达这个称之为“保佑星”的世界的。
他无话可说,失水难复,他已经做了,就无法挽回了。
他的心中回响着始祖们的歌声,他知道这歌声将伴随他的一生,将伴随他到天涯海角。他将航天飞机朝向银道面②之上的深不可测的夜空,然后他进入超低温冷冻舱,按了一下开关,很快他将被冻成僵尸,从而从负罪感和耻辱感中获得解脱。他名叫哈门·格恩特,他是一名医生,他的使命是治病救生,结果却残杀生灵。
冰冻到来之前,时间似乎长得漫无尽头。长得他又听见了始祖们那勾魂的歌声。歌声在呼唤孩子们。孩子们却永远不会归来了。
注:
① 天文单位:天文学中用的一种长度单位的旧称,等于地球公转椭圆轨道的半长径,即等于1496公里,现已改用天文单位距离。
② 银道面:通过银道画出的平面,即银河系的对称平面。
《忽隐忽现的行动》作者:'美' 阿尔弗莱德·贝斯特
杨怡 译
《忽隐忽视的行动》(1963)选译自《鉴赏家的科幻小说》。故事写在公元二—一二年发生了核战争,美国在为实现“美国理想”而战斗。在一个离地面三百尺的美国陆军医院特殊病室里,那些患特殊病的伤员忽隐忽现,神出鬼没,经调查后,却发现这些人在遭到氢弹袭击后不知怎的学会了时间旅行,转眼问能回到过去社会去!但这个过去社会却只存在于本人的幻想中,只有诗人才能深知其中奥妙,然而在二十二世纪的美国已再也找不到一个诗人!闷葫芦于是永远无法打破……。
这篇科幻讽刺小说,构思离奇,文笔清新幽默,从内容到形式都表现出丰富的想象力。
(施咸荣)
这不是最后的战争,也不是结束战争的战争。他们把这场战争称为实现美国理想的战争。卡彭特将军提出这种看法,还经常这么讲。
有负责作战的将军(对一支军队来说,他们是关键),负责政治的将军(对一个政府来说,他们是关键)、和负责公共关系的将军(对一场战争来说,他们是关键)。卡彭特将军是一位公共关系专家。坦率地说,他的理想如同关于金钱的座右铭一样崇高而且易懂。在美国的心目中,他就是军队、政府,就是国家的盾、剑和得力助手。他的理想就是美国的理想。
“我们现在打仗,不是为了金钱、权力或者控制世界。”卡彭特将军在报联举办的宴会上说。
“我们现在打仗,只是为了美国的理想。”他在第一百六十二届国会上讲话说。
“我们的目的不是侵略,不是征服、奴役其他民族。”他在西点军校一年一度的军官宴会上讲话说。
“我们眼下正在为文明的含义而战斗。”他在旧金山先锋俱乐部里说。
“我们目前正在为文明的理想而战斗;为文化、诗歌和值得保护的东西而战斗。”他在芝加哥小麦交易所的庆祝会上讲。
“这是一场为生存的战斗,”他说,“我们现在打仗不是为我们自己,而是为我们的理想;为生活中更美好的、不该从地面上消失的东西。”
美国在打仗。卡彭特将军要一亿人,一亿人就派入军队。卡彭特将军要十万枚铀弹,十万枚铀弹就交付给他并投在了敌方阵地上。敌人也投下十万枚铀弹,摧毁了美国大部分城市。
“为了反对这些野蛮人,我们必须修筑工事,”卡彭特将军说。“给我一千名工兵。”
一千名工兵立即派来了。他们在一百座城市里修工事,在废墟瓦砾下挖空了一座座城市。
“给我五百名卫生设备专家,八百名负责运输事务的人员,二百名空调设备专家,一百名市政管理者,一千名负责通讯的人员,七百名人事管理人员……”
卡彭特将军所开的单子上对技术专家的需求是没完没了的。美国不知该怎么来提供这些人。
“我们必须使全民族都成为专家,”卡彭特将军对全美大学协会说。“每一个男人和妇女必须是某项专门工作的专门工具,必须通过训练和教育使自己变得坚强和干练,去打赢这场为了美国理想的战斗。”
“我们的理想,”卡彭特将军在华尔街公债推销早餐会上说,“和雅典彬彬有礼的希腊人,和……嗯……罗马高贵的罗马人是一致的。这是一种对生活中更美好的东西的理想。一种对音乐、艺术、诗歌和文化的理想。在这场为实现理想的战斗中,金钱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野心不过是攀登这个理想的阶梯,能力仅仅是实现这个理想的工具。”
华尔街表示赞赏。卡彭特将军要一千五百亿元,一千五百名只拿微薄薪水的工作人员,三千名矿物学、岩石学、大量生产、化学战、空中交通时间研究等方面的专家。他得到了这一切。全国的工作效率极高。只要卡彭特将军一揿按钮,一位专家就派来了。
公元二—一二年三月,战争进入白热化程度,美国的理想得到解决,不是在有几百万军队激战的七个战场上,不是在司令部或参战国家的首都,也不是在供应武器和军需品的生产中心;而是在隐蔽于三百英尺以下的纽约圣奥尔本斯美国陆军医院的T病房里。
T病房是圣奥尔本斯的一个神秘之地。和其他军队医院一样,圣奥尔本斯由能容纳各种专门伤员的专用病房组成。右臂截肢的伤员集中在一个病房,左臂截肢的集中在另一个病房。辐射线烧伤者,头部负伤者,需切除内脏者,二度伽玛辐射病者等,都分门别类安排在医院的各专用病房里。军医们建立了十九种受伤的门类,包括每一种可能对脑子和组织的伤害。这十九种病房分别用字母A到S做代号。那么,T病房是什么病房呢?
没有人知道T病房是什么病房。T病房的门上挂着双重锁。来访者不许入内。病人不许离开病房。只看见医生们出出进进。他们脸上流露出的困惑神情引起了种种异想天开的猜测,但什么也没透露。负责T病房的护士不断受到盘问,但她们闭口不言。
有一些零星的消息,但是这些消息不仅不能使人满意,而且自相矛盾。一个干杂活的女工肯定地说,她曾打扫过T病房,里面没有人。肯定没有人。只有二十四张床,其他什么也没有。这些床有人睡过吗?有。有几张床上的床单是皱的。还有什么表明病房里有人住的迹象吗?当然有罗。好些桌上有私人的东西,等等。可是这些东西上多少都蒙上了一层灰尘,好象已经许久没有人用过了。
医院舆论断定这是一间鬼病房。供鬼住的。
但是,据说有一位值夜班的工友走过这间锁着的病房时,听见有歌声从里面传出来。什么样的歌声?好象是用外语唱的。哪国外语?这位工友说不上来。有些字听起来好象是……嗯,好象是,牛蹄在我们身上使劲地走来走去……
医院舆论变得热烈起来,认定这是一间外国人的病房。专让间谍们住的。
圣奥尔本斯医院得到全体厨房人员的帮助,检查病人的餐盘。二十四个餐盘一天三次送入T病房。二十四个餐盘送出病房。有时送回的餐盘是空的。但多数时候,送回的餐盒原封不动。
医院舆论变成压力,认定T病房是个酗酒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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