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
!?br /> “好啦,我现在站在海里了。水到了我的脚踝。现在到了我的膝盖。我想这里相当深。”
她把鱼放下:“现在我把它打开了。”
三菱牌的大菱鲆蜿蜒行进,像是活的。随着液体的运动,它奔腾向前,扎进海里,不见了。
丽兹转到鱼的监视器上。
黑色的液体闪过大菱鲆的红外线眼睛。它径直游离海岸,只见石蜡、冰和其他悬浮颗粒物的微粒隐约出现在它前面,然后在它尾波的冲击下迅速散开。100米之外,它碰到了一种来自海底的雷达脉冲波,于是它潜下去,向深处探索。
丽兹在她的气球航天服里轻轻地摇晃,打起了呵欠。
可爱的日本自控器很快从阿摩尼亚水里采了样,送进构造灵巧的内部实验室,把无用的东西排泄在它的后面。
“现在我们在20米深的地方,”孔苏洛说,“该采第二批水样了。”
大菱鲆装有当场做100次分析的设备。但它只有带回20个恒样的空间。第一批样已经从水面上采起。现在它蜷缩起来,吞下了5打光辉灿烂而不纯洁的海液。对丽兹来说,这是活的科学。虽然承认不那么富于戏剧性,但却强烈地令人兴奋。
她打了个呵欠。
“奥布莱思?”阿伦说,“自从你上次睡过以后,有多长时间了?”
“什么?啊……20个小时吧?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睡觉去。这是命令。”
“可是——”
“现在就去。”
幸运的是,那套衣服相当舒适,可以穿着睡觉。它就是按照她可以睡觉设计的。
她先把双臂缩到衣服袖子里。然后又收回她的腿,把衣服盖到下巴下面,包住她的胳膊。“晚安,伙计们。”她说。
“晚安,”孔苏洛说,“做个好梦。”
“好好睡吧,空间探险家。”
当她闭上眼睛时,黑暗笼罩了一切。黑暗,黑暗,黑暗。幻觉之光射进黑暗,形成一条条光线,但当她要看时它们却又不见了。它们像鱼一样溜了,留下一丝微弱的冷光,她刚一注意就没了。
一种小小的思想流闪过她的脑际,带着银色的鳞去了。
某种低沉的比声音还慢的东西在鸣响。从淹没的一个钟楼上传来的钟声耐心地敲响了午夜。她开始了她的联想。下面一定是陆地。虽然看不见,但鲜花在那里生长。如果有天空,上面应该是天空,鲜花也在那里飘动。
在深处淹没的城市里,她发现自己充满了大量平静的自我意识。许多陌生的感觉冲刷着她的心灵,接着……
“你是我吗?”一个轻轻的声音问。
“不,”她小心地说,“我想我不是你。”
惊讶不已:“你认为你不是我?”
“是的,无论如何,我都这么认为。”
“为什么?”
对此似乎没有任何适当的回答,于是她回到对话的开始重新进行,试图得到另一种结论。只针对那个“为什么”再碰一次。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说。
“为什么不知道?”
“我不知道。”
在她睡着的时候,她不断重复这同一个梦。
她醒来时,又下起了雨。这次是由纯甲烷形成的毛毛细雨,从15公里高的云层落下。这些云是从海上飘起的湿气凝聚的甲烷(理论上是如此)。它们落在山上,洗净了其他物质。正是甲烷腐蚀并塑造了冰山,雕刻出山谷和山洞。
在太阳系里,泰坦的雨的种类比任何地方都多。
丽兹睡着的时候,海慢慢地靠近了。现在它在地平线那里从两边向上弯曲,颇像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微笑。这时她差不多该下降了。她一边检查她的宇航服的设备,一边打开遥测器,看看别人在做什么。
机器人大菱鲆仍然在快速下沉,穿过无光的海,探寻遥远的地面。孔苏洛又在黏糊的地上艰难地跋涉,回溯离开梯子哈里·斯达伯斯的5公里的行程。而阿伦正在回答另一组网上邮件。
“泰坦的进化表明,月亮分出一些围绕行星转的小块……”
“什么……伙计?”
阿伦停了下来:“见鬼,奥布莱恩,我现在得全部重来。”
“欢迎回到生活的土地,”孔苏洛说,“你应该检查一下我们从机器鱼那里收到的信息。很多长串的聚合,奇怪的片断……成吨有意思的东西。”
“伙计?”
这次她的声音和阿伦的一起记录下来:“是什么东西,奥布莱思?”
“我想我的宇航服粘住了。”
丽兹从未梦见过如此乏味的灾难。先是与火球弹道分析网的工程师来来往往几千小时。14号绳的状况怎样?拉住8号绳。D形环看上去像什么?因为信息往地球来回传送的时间长,工作很慢。而阿伦坚持要用有声网的邮件填充沉默。她的境况顷刻便传遍全球,而地球上的每一个不能被雇用的失败者都上网提出各种建议。
“这里是Thezgemoth337。我觉得,如果你有枝枪,射穿气球,气球可能就瘪了,那时你就下来了。”
“我没有枪,把气球射进洞不会使它瘪下去,而是会爆裂。我距地面800米,我下面是海,我穿着宇航服,不可能游泳。下一个。”
“如果你有一把很大的刀子——”
“割开!天哪,格林,这是你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以前你有没有听说有机化学家的事?”
“他们的初步分析已经出来,”阿伦说,“按照他们最好的猜测——我这里删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穿过的雨并不是纯粹的甲烷。”
“胡说,夏洛克。”
“他们认为你在环和绳子上发现的白色的积淀物是你的疏忽。至于它是什么,他们不能达成一致的意见,但他们认为它和你气球上的物质起了化学反应,于是他们结束了有分歧的讨论。”
“我想这里应该是一个非常不易起化学反应的环境。”
“确实是。但是,你的气球用完了你宇航服上剩余的热量。里面的空气高过冰的熔点好几度了,这在泰坦上等于一个要爆炸的炉子。有足够的能量引起大量惊人的化学反应。你不再拉住通气孔的绳子了?”
“我只是现在把它拉开。一只胳膊发酸时,我转动转动胳膊。”
“好姑娘,我知道你多么累。”
“暂时停掉有声邮件吧,”孔苏洛建议,“检查一下我们从机器鱼处得到的结果。它在给我们发送确实非常有意义的东西。”
她这么做了。有一阵子那种邮件使她分心,而这也是他们期望的。有更多的乙烷和丙烷,比它们的样品预示的多得多,而甲烷却惊人地少。碎片混合起来一点不像她期待的那样。她有足够的知识推测数据产生的某些成分,但她缺乏足够的知识把它们整合起来。她一边仍然思考多伦多的工程师连续提出的做法,一边打开湖里碳氢化合物分解的图表。
过了一会儿,努力工作而没有结果的感受,加上在毫无特色的海上越飘越远的厌烦,开始使她感到单调乏味。一行行数字变得没有意义,随后便模糊不清。
她在一个无光的建筑里,爬了一段又一段的楼梯。还有其他人和她一起,也在爬。她往楼梯上跑的时候,他们挤她,蜂拥向上,超过她,一句话不说。
越来越冷了。
她模模糊糊记得是在下面一个闷热的屋子里。那里很热,热得难受。她现在的地方凉快多了。甚至太凉了。她海上一个台阶,就更凉一些。她发现自己慢了下来。现在实在是太凉了,凉的让人不快。她腿上肌肉疼痛。她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在变厚。她现在几乎动弹不得。
她意识到,这是她离开火炉的必然结果。她爬得越高,热气就越少,越少有转变成动力的能量。所有这些都使她有某种明显的感觉。
上一个台阶,停一会。
再上一个台阶,停的时间更长。
完全停止。
她周围的那些人也慢慢停了下来。比冰还凉的一阵风吹到她身上,她知道他们已经爬到楼顶,正站在建筑的房顶上。外面和里面一样黑暗。她往上看了看,什么都没看见。
“地平线。简直令人感到困惑。”某人低声在她旁边说。
“你不会一次就习惯了它们。”她回答。
“上上下下——这些是等级价值吗?”
“并不一定。”
“运动,多么令人兴奋的概念。”
“我们喜欢它。”
“所以你就是我。”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
她极力想找到一个答案,这时有人在她旁边急促地喘气。在没有星光、没有特色的天空上,绽放出了一道亮光。她周围的那群人带着不可言状的恐惧窃窃私语。那道光更亮了,越来越亮。她能感到它在散发热量,虽然不多,但肯定有,就像一个遥远的太阳的喧嚷。她周围的每个人都怕得要死。比光更可怕的是,在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出现了热。本来热不可能出现,然而它出现了。
她和其他人一起,等待并观察着……某种东西,她说不出是什么。那道光在天空慢慢地移动。它很小,很强烈,也很难看。
接着,光发出了尖叫。
她醒了。
“哦,”她说,“我刚刚做了一个非常荒诞的梦。”
“是吗?”阿伦随随便便地说。
“是的,天上有光,像一个核弹。我的意思是,它看上去一点不像核弹,但它像核弹那样令人害怕。人人都盯着它看,我们动弹不得。接下来……”她摇摇头,“我忘了。对不起。它就是非常奇怪,我无法用语言描绘。”
“没关系,”孔苏洛欢快地说,“在表层下面,我们得到了一些重要的资料。级分的聚合物,碳氢化合物……绝好的资料。你真的应该醒着,看看这些东西。”
现在她完全醒了,但并不觉得特别高兴:“我想,那意味着,关于我如何下降,谁都没有想到什么好的主意。”
“噢……你是什么意思?”
“因为如果你们想到了,你们就不会兴高采烈,是不是?”
“某人在床的错误的一边醒了,”阿伦说,“请记着,有些话我们在公共场合是不说的。”
“对不起,”孔苏洛说,“我只是想——”
“——分散我的注意。好,很好。惊讶什么。我会合作的。”丽兹整理好自己,“这么说,你的发现意味着……什么?生命?”
“我一直告诉你们,现在做出那种决定还为时过早。我们迄今所得到的,只是一些非常有意思的资料。”
“告诉她那个重大的新闻。”阿伦说。
“打起精神来。我们找到了一个真正的海洋!不是我们称作海的这个只有200×50英里的闪亮的湖,而是真正的海洋!声纳数据表明,我们看到的只是30公里厚的冰盖顶上的一个蒸发盘。真正的海洋在下面,200公里深。”
“上帝。”丽兹来了精神,“我想说,太令人惊讶了。有没有办法让机器鱼深入进去?”
“你以为我们怎样得到深处的数据的?现在它已经钻下去了。在看得见的海的中心,有一个裂口。那是补充表面液浆的地方。在裂口的正下面,有——猜猜是什么?——火山口!”
丽兹咧着嘴笑了:“有关于潮汐的资料吗?我想,如果没有有规则的活动,可能会完全排除一个有意义的海洋。”
“可是,多伦多认为……”
开始,丽兹还跟着多伦多的天体地质学家推理。随后变得非常困难。接下来变得非常乏味。她在飘动中睡去时,她有足够的时间意识到她不该一直这么睡觉。她不应该那么累。她……
她发现自己又到了淹没的城市里。她仍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她知道那是今城市,因为她能够听到强盗打破商店橱窗的声音。他们的声音渐大,变成了嚎叫,随后又变成了愤怒的嘟囔,像是一道激流穿过了街道。她开始努力往前走。
某个人对着她的耳朵说话。
“你为什么对我们这样做?”
“我没有对你们做什么呀。”
“你给我们带来了知识。”
“什么知识?”
“你说你不是我们。”
“对呀,我确实不是。”
“你不该那样告诉我们的。”
“你让我说谎吗?”
可怕的混淆。
“谎言。多么可悲的看法。”
打碎的声音大了起来,有人在用斧子劈门,爆破,打破玻璃。她听到粗野的大笑,大声尖叫。
“我们一定得离开这里。”
“你为什么派信使来?”
“什么信使?”
“星星!星星!星星!”
“哪个星星?”
“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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