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
所获取高位,那你就会安排你的生活:黄金做的餐具,浴室的设备是白金的,天鹅绒窗帘,上面缀有宝石和漂亮的图案。你相信每个到达的人都分享你在泥坑里打滚的梦。
第一批殖民者拥有孤儿院,就像你有一个绣有字母的手帕一样。但是他们的鼻毛比我所知道的星球上所有人的鼻毛,还有风格、有趣味和层次。没有进口的令人眼花缭乱的蔬菜,只有豆形花坛。文化繁荣,农民了解自己的处境,一个发达昌盛的历史时期。他们住的地方有几十个两居室的小屋,散落在没有修饰的起伏不平的火山口地区。餐厅、商店和工作间在一个大型的看上去像瓦卡船上的车库里。
这个建筑朴素无华,几个雕像给人的新的感受。每个凸出部分,每个洞底,每个斜面都足以使这个建筑牢固不破。我们走近门口,门便自动打开。进门后,经过一个真人大小的古代金属摆座的综合衍射图;第一眼看上去崭新铮亮,红漆黄漆耀眼夺目,但是随着我的开车前行,这个图很快便生锈腐乱;然后再回来,又焕然一新。再往前行,一个铜绿男人和女人并排站着,中间距离不大。他们的双手前伸,就像捧着一个肉眼看不到的婴儿。离那儿不太远,有一棵挂满一层露珠的钢管树,在它上面有许多能当镜子用的汽缸,那些汽缸在银索上垂着,在早晨的微风中摇曳;每个汽缸里都有某种光源,它们发出的金光映在钢管的表面上。
“那边儿有事儿了。”里皮得边说边指着。大约二十人排成一纵列慢慢地走在矿渣般的工地上,他们在跟着一对马蝇幼虫,我不清楚马蝇幼虫拿着的东西。那一队人都是八九十岁的样子;连马蝇幼虫都是过时的,在银河系里时髦的地方很多年没有见到了。一只马蝇幼虫正通过扬声器独自吹着一支录音笛子,扬声器由于时间久了,发出劈啪的响声。
菲尔博士和永远好奇的记者下车来看个究竟。走在矿渣般的土地上意味着邀请螺旋踝的神给我们他们手工艺品的一个样品;但是,像大多数神一样,他们并不存在,因此我们设法让胫骨不被碰到赶上了队伍,在排尾的那个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认可地向里皮得点点头并示意我们跟着。
在这个有利位置上,我们看到了马蝇幼虫拿的东西;比最好的镜子擦得更亮的,银色的滞留地的卵形体,它的大小、形状,可能作用都像个棺材。也许同样的滞留箱已经给首批乘船来到克莱的殖民者中的一个人房子住——在早期真空飞行的时代,旅游者住在单个的箱子中而不是我们现在使用的一个地方够全家人居住的木房子。
队伍停在了上空乌云密布的池塘边,池塘的硫磺加重了空气的味道。马蝇幼虫轻敲了棺材把它放在池塘边,这时队伍前边的一个丰满的女人从围裙里掏出一支带着陶把手的铜杖。她用杖尖敲击滞留地,使上地变得像尖脚趾甲上的肥皂泡。一具赤裸的瘦弱的女人的尸体暴露在阴暗的天空下,那女人九十多岁,布满褐斑的双手放在她平垂的胸上。她在我们大部分长着眼睛的地方长着角,也有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的蝴蝶纹身。
突然,拿着手杖的女人低声说:“我们中有些人把生命比喻成滞留。在我们人生旅途中,我们被锁进身体中,由于生病,老化或恐惧它会僵硬。如果真是如此,死就是我们解放、解脱,到达等候已久的目的地的时刻。祝愿我们的姐妹在另一个世界里健康。”
那女人在尸体上方弯腰亲了亲她的面颊,用那种六十年前很流行的保持二厘米的亲吻方式。那尸体似乎很愿意接受它,然后队伍开始移动,我们都有机会看到裸尸并且是随心所欲地。当我们纵列前进时,看到其他人握死尸的手打一打她的肋骨等等,里皮得对我说:“那个死去的女人管她自己叫悉琳。她专门从事美术拼贴……很有自己的风格。这对我来说并不奇怪——我几天前看到过她,她那时似乎快死了。”
“因为瘦弱而死?”
“不,她一直很瘦。如果你看过她工作,你就该知道了。她经常把她照片分散的各个部分拼贴起来。”
“噢,”自画像历史悠久也很体面……艺术给你提供了随心所欲的主题只要在你蘸湿毛刷之前那种灵感可以自由奔放。当我走近尸体向它致以一个陌生人的敬意时,我打算快点儿接吻然后走开,但是有个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使我站在那儿比规定的时间长了些。在老年斑的掩饰下,一条条的伤疤在她肚子的两侧显出来。
尊敬的读者,只有几种情况能让肚皮留下永远的伤疤。其中之一是肥胖,显然骨瘦如柴的悉琳是不可能经受的。我知道的另一个惟一的原因就是怀孕。那是一个让我深深思索的解不开的谜,那时悉琳的遗物在这个星球的消化系统的蒸汽胃里廉价出售。
在主楼里,悉琳的某个时期的作品已经被草草地堆到“亲爱的离去者”工作室的一边:美术拼贴。一块覆盖了工具和宝石,字母木板的帆布……一堆火山状的熟石膏包在皱薄纸里,那纸外面轻搽着一团团焊料和融化的蜡……雷达盘的大碗镶着成千上万的小娃娃的眼睛,那眼睛或张开或闭上与在接下来的小册子中描绘的多孔的自动装置图解一致……让我们快速回到展览中的最早的作品:幸运地或者是出现突然转折,有一张悉琳二十岁时裸照,那是与本人一般大的。题目是出生、再生和结局,那似乎是开发新世界时,早期殖民地画家被迫创作出的普通作品:对于她的过去和现在的评价。
那两张黑白全身像给人一种静的感觉。它被钉在软木板衬托物上。画家身体上的每一块伤疤都被仔细地圈上红道;黑色的外科手术线把图像上的每一块伤疤与一个卡片连接起来,卡片解释了伤疤如何形成的。(从她膝盖判断,悉琳曾是那禁止在砂砾上玩的孩子。)我知道你们好奇什么,答案是否定的——她的身体一点儿也没有紧张,伤害或损害的迹象。
“看到你喜欢的了吗?”瓦瓦什用一种戏谑的口吻问。她正站在我旁边,看着我盯着裸体的年轻悉琳的照片,我想她同样也达到了挑动情欲的目的。
“对我的文章是个有趣的指导,”我说,想着我是否让人信服。“我到这儿后立刻就成为丧礼的一部分,后来,我有机会看到六十岁前的同一个人,真是有很大反差,也挺讽刺的,都是无聊的话。”
“噢。”她看起来半信半疑。
瓦瓦什多多少少是里皮得描述的那种女人,可能更像,她比我高一头,也比我粗壮,是那种涉猎抚育方案的边缘社会的后代。尽管已八十岁,她的眼睛像鹰眼一样清晰,脊柱像年轻人的一样直。她实际上穿着一件染色服装,更不用说那大的圆眼镜,皮凉鞋和她脖子链上的一个合曼茶罗,一个幼稚的人也许会称她是一个不合时宜的人。回到石器时代的一个陈腐的人,但在她身上平凡之处有很多聪敏之处。
瓦瓦什就是主持葬礼的那个女人,显然她是最早的殖民者。坦率地讲,其他最早的殖民者是哭丧着脸的一群人;半数多已经老死了,剩下的大部分人离“虫食”一步之遥。我怀疑是否有一小部分人在精力充沛地工作,与其说工作室充满着油、松油,湿泥、热金属,腐蚀性化学药品、酸液、新榍和汗液的味道,不如说在我周围有一种臭鬼的味道。
“这是悉琳的第一件作品吗?”我问。
“我猜是最早的。”瓦瓦什说。她签名到克莱殖民地时刚从艺术学校毕业。我相信她有很多学生时代的作品,但我认为它们已不在了。不在克莱,在过去殖民者禁止带那种服装。
“所以悉琳一直计划成为一名画家”
“我们都是,人们都打算使克莱成为艺术社会。我们称它‘第二波殖民地。’最早的我们称作第一波的殖民地仅仅建筑在经济基础之上——那时星球上有最宝贵也是最便宜的矿物。第二波殖民地是很理想的——成百上千的特殊群体专注于建立他们自己的乌托邦来向人们显示它的过程而让那些物质的东西见鬼去吧,我知道我选择克莱之前考虑过其余几个艺术殖民地。”
“克莱对于你有什么不同吗?”
瓦瓦什笑了“我男朋友喜欢这个名字。从时间的角度客观地说那是真理。当我发誓我的决定是由于固执的思想原因时,我的汤姆斯也这么说。当然克莱不同之处在于到这儿的我们几个人工作了四十年而没有外界干扰,并且有很多剩余的日常用品我们从不用从事任何非艺术性的劳动。”
“你有你需要的每一样东西吗?”
“我们有生活必需品,但不是所有的东西,例如除了基本的机器外我们几乎没有技术,当然从我们的艺术中你可以看到……我们工作的媒介是几个世纪前的,几乎所有的医药用品都在另一艘船上,我们很幸运普通的清除污染的措施已成功地杀死所有危险的微生物体,那是殖民者有可能携带上的,回到以前,清除污染很少有效。”
“我猜你没有孩子也是很幸运的,”我尽可能随便地说,“从医学上讲,怀孕是很危险的。”
我知道提出这样一个敏感的话题是冒了很大危险的。第一批殖民者是克莱的执政者,瓦瓦什是他们的首脑。如果她要砍掉我的脑袋并把它挂在关卡上示威……嗯,当你读这篇清楚的文章时你很可能会跃过对看重自我的无名氏斯卡坡的祭奠,当我去工作时,她的不连贯的抱怨会减弱这篇文章的力量。(顺便说一下,他们画在格莱雪名字上面的图画并非是她,我们有大胆的编辑害怕如果他写出她的真名,每周日报将会引起关心基因实验的人的不满,所以就用格莱雪。)
但现在你可能猜到了,瓦瓦什没有对我特别仇视,她只是用锐利的眼光瞪着我说:“斯卡坡先生你很没礼貌。我不能说你是无礼的因为你不太了解或是你故意激怒我。斯卡坡先生是哪一种呢?你是个爱吵架的家伙还是诡计多端的呢?”
“我是个文艺评论家,夫人。”我答。
“那就说你当面嘲弄一个女人就有理了?”
“夫人,礼貌是艺术和批评的敌人,它装饰了真实的感觉,削弱了强烈的感情,代替了真实的同情。追求粗俗的礼节是孩子气的,追求得体的礼节是无力的。”
“你在引用某人的话吗?”
“我自己。”我答,并且在想为什么不是自我证明。瞧,如果你们不读我的文章你们怎么能管自己叫艺术家?你不明白你会尊重一个批评家的判断怎么会让他进来呢?我感觉就好像来到了晰蜴从未见过食肉动物的岛屿上。
她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我。突然,我有种感觉她在评价我的“先兵后礼”的原则。我知道瓦瓦什称作的第二波殖民地信奉生殖连索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原则,从“我如何让这个什么都不懂的高傲的小家伙明白”到“噢,上帝我厌倦了因为我周围的每个人都这么老。”我正跟她说着,瓦瓦什摇摇头说:“斯卡坡先生,你是我不喜欢的那种人,但我相信你很正直。你愿意上哪儿就上哪儿。”
她走了,只要瓦瓦什在附近,里皮得今天就一直在后面藏着,这时里皮得从器材后走出来,擦了擦眉毛说:“斯卡坡,我想我告诉你老实点儿。”
“你是说过。一边儿歇着吧。”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在工作室徘徊。里皮得在我身后来回转悠,指出明显的不足的地方,每当他停下来他就用他那短粗的手指点着我的胸。里皮得贬低的一个代表作放在一副画的前面,那副画是一个有阴影的小木凳上面放着一个玩具熊:“看到了吗,斯卡坡?一副油画。帆布上有各种颜料,表现出你能一眼就看出的内涵。斯卡坡,那在任何星球上都出售,在你能命名的边缘世界或殖民地,怎么回事呢?因为买艺术品的人认为那是艺术。昨天你说艺术不是人工制品,你很对。买艺术品的人,我的买艺术品的人不是买人工制品,他们买的是人类艺术的传统。克莱的艺术品是传统的。绘画、雕刻、织锦、插图……那是一千年来艺术一直保持的形式。人们都知道,他们想成为这一伟大的一部分,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们只允许我有八立方米的空间进行下一次飞行而他们的货物堆放空间是很广的。按那个比率的话,把克莱大部分艺术品投放到市场上要花费我几十年的时间!”
难得的追求者,每次有人离开星球,在克莱的工作室里都有大量的艺术品,评论一个综合目录是并非评论者能力所及的。其中一些作品是很普通的——从普通中是不可能创作出代表作的——但是很多都是高质量的……只要你愿意不要孩子。我们没有孩子,我们不能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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