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
“眼睛看着我!”国王命令道。
“是,陛下。”柯林斯两眼盯着国王。
时间流逝。大厅里死一般寂静,国王焦虑不安地坐在宝座边沿、担心地望着墙上那面闪烁不定的镜子。每当有巡逻官从镜子里走出来,国王就为之一惊,并举枪对准那个人。柯林斯看出国王的枪筒在颤动,同时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时间间隔越来越短。因此卫兵们难免要互相碰撞,现在巡逻兵把这个房间完全控制往了,每当有人从镜中出来或被重新吸人时,镜子就要颤动一下。一个卫兵从镜子里出来,步入室内,留心地左右环视一番。又走回镜中,这儿没什么特别情况。屋子空荡荡的,四面墙壁上仍留有挂过名贵油画的痕迹,画中的历代君王曾闷闷不乐地、冷冷地或是威严地注视着他们最年轻的后裔,现在呢,同样闷闷不乐地、冷冷地或是威严地注视着宫殿地窖的一些黑暗角落,这是他们生前没去过的地方。连墙上的钉子都拔掉了,挂毯、窗帘、家具以及所有一切都弄走了。只有御座、陛下本人、巡逻用的时间镜(那面不时吞吐卫兵的镜子)以及那个站在上了三道窗栓的防护窗前的人——柯林斯,他是国上陛下的私人安全大臣和未来学家。
这个宝殿是密封的,门窗部用原子能屏风保护起来。别说是袖珍战列舰或是摇控的针型榴弹,就是一只小昆虫、一粒灰尘也休想渗透进来。
“告诉我这样还要持续多久,何林斯。我再也受不住了!”国土用恳求的神情望着他。他浑身都在颤抖。
柯林斯甩掉斗篷,打开腰带上的小包,从里面抽出一条时间纸带,他有点儿远视,所以把纸带拿远一点儿,然后细细察看起来。他神色自若,只是嘴角微微翘起,显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曾经应付过比这次更棘手的局面。“请陛下原谅,”他说,“您的惊慌实在没有必要。巡逻队很清楚:一切都会好转的。我们还有二十七分多钟呢。在不可穿越的十秒钟封闭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陛下将始终受到保护。我们一但从时间路再度接近这面镜子,这间屋子将重新得到控制,”
柯林斯的手指顺着时间纸带划下去,寻找指示卫兵位置的点,并把这些点与纸带边缘印刷的日期和时间进行比较。他还在带子上草草注下卫兵的名字。他们都是他得力的部下。人力所能触及的,也不过如此了。除了短时间的中断外,各点相距很近,几乎连成了一条线。柯林斯看看手表。一切都在按预定程序进行。
“有什么最新情况吗?”国王间。他的声音沙哑,害怕得话都说不清了。
“虽然我们尽了一切力量,仍无确实消息。陛下知道怀特担负着通向遥远未来的时间转换工作,封闭是流动的,而不可穿越的时间段经常在变换位置。我们调查结果的有效期不过几个小时,以后这些时间纸带就不比空白纸带更有价值。昨天我们还能监视今后四天的时间,现在却减少到不足两个小时了,而且时间段继续向我们这个方向伸展。但根据我们的计算,它不久就会停下来,这样的话我们最终能剩下三十分钟。但如果怀特开始一次断裂的话,一切就会自然改变。”
“正是这样。问题就在这儿,”国王喃喃地说,“干点儿什么吧!我现在处境危险,你怎么可以在这儿混时间?”
“陛下没有危险,”柯林斯叹了一口气。“这是我们唯一能肯定的事情。危急时刻一过,陛下会像现在一样,仍坐在这个宝座上。当然了……”
“当然什么?”
“好了,陛下,这个问题咱们说得够多了,请陛下原谅,这个时刻可快到了,我们此刻把这问题提出讨论是否妥当?”
国王垂头丧气地坐在主座上,啃着手指。
“你能肯定危急时刻过后坐在这儿的还是我吗?”国王疑惑地问。
“陛下,您说还会是谁呢?”
“是啊,还会是谁呢?”国王眼睛看着柯林斯,嘴里哺哺他说。
大臣检查了一下时间纸带,一连串的点断开了,又出现了几个,最后终于完全消失。这儿出现过封闭,那里则开始了时间段。在这些不可接近的点上发生过什么情况?为什么怀特要把点放在那儿?是某种陷阱呢还是圈套?他花了大量时间琢磨这个问题,他派去了最得力的部下尽管搞到了无数实证,他仍然不得其解。他累了。休假对他会有益处。他环视了一下阴森森的房间,又看了看空空的四壁,心想一定得离开这里。去哪个时代都行。到中生代去猎取恐龙如何?他已经不是那种贪玩的年龄了。再有打猎一类的冒险事儿,他也不感兴趣,那种活动太喧闹,刺激性大强,酒也喝得大多,再说这几十年里到那儿去的人也太多。他们用激光枪转眼之间就把猎物杀光。他们这样干结果如何呢?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一群可憎的家伙。还造成了极小的时间断裂,后世的一些骨骼收集家可能会对这些动物灭绝得如此之快感到惊异。他们肯定会找出答案,这是科学家的职责。到第三纪去——对,那儿要好多了。这地方的气候总是那么温暖宜人。到第三纪去住几个星期。那儿还有巡逻队的一个休假中心呢。有充分的休息、精美的食物,还有大牙虎做的肉排。如果自己一但到了那儿,得住上一年。经常穿越自己过去的年代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他以前就曾有过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让自己喝上几杯,扯扯过去,夸耀一下自己当时是如何英俊,而且到现在居然一点儿也不显得衰老;有时或许会自寻烦恼地流出眼泪;一旦发现当时一心想根除的恶习多年后却依然如故,心头的某种怨恨就会发展成为仇恨,青春与经验面面相对,在这两者之间是人们转来转去、不愿提起却又不能弃之不顾的年月,谁都知道一不小心这就会造成灾难性的时间断裂,不可弥补的损失,还要引起时间委员会的干预,最好则判处流放冰河时代或公元前三千年的某一千年中去,最坏则被驱逐出时间路,判为不存在之物,除非能得到未来最高理事会的特赦。
“你为什么站在那儿一句话下说?”国王的声音把他从遐想中拉回来。“我问你个问题。”
“请陛下原谅。”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国王烦躁地质问。“一步一步地再给我解释一遍。”
“是,陛下,我的卫兵控制着所有我们可以接近的时间路,并且密切监视着王宫周围的特别区。绝无问题。这正如陛下已经知道的那样,除了那个布娃娃……”
“无稽之谈!又是那该死的布娃娃!这荒唐的故事我总该听够了吧?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就这肾倔又一遍地重复这陈词滥调吗?”
“一个小小的机械人出现了,”柯林斯站在那儿下动,继续说:“一种微型机器人,陛下还跟它玩得很高兴哩。”
“胡说!还要让我骂你几句不成?我和这么一个布娃娃有什么相干?你看过我和布娃娃玩过?纯粹是胡说八道!”
“请陛下宽恕,不过根据卫兵的报告,陛卜似乎被这小小的机械玩意儿迷住了。”
“我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布娃娃跟我有什么相干?难道我是个孩子吗?别再提这布娃娃了,我听够了,我脑子部被搅乱了。”
大臣耸耸肩膀,然后看看表。“我要报告的仅仅是陛下和这小人儿玩得很开心,事实上把武器都放到一旁,神情极为轻松。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印象,更不用说……”
“不用说什么?”
“不用说,嗯——像变了一个人。”
国王叹了口气,往后一靠,烦恼地摇摇头,然后又神情紧张地滑到宝座的边沿。“布娃娃,布娃娃,这布娃娃究竟意味着什么呢?”他沉思起来,然后他转过头对柯林斯发话:“几个星期以来,除了布娃娃之类荒唐的报告以外,我们没得到任何消息。柯林斯,你失败了。身为国王的私人安全大臣,你可说是一败涂地了。这是要掉脑袋的,你清楚得很,对吧?”
“请陛下原凉,我们竭尽所能去捉拿制作布娃娃的人,想方设法找到布娃娃并把它销毁。我们的一些最优秀的科学家花了数百年的时间对古代历史、时间控制以及因果协调作了研究,我可以毫不夸张地向您保证,我们已经做了一切,并且是尽了我们最大的力量去做的。”
“我多次命令你制造一次时间断裂,以便防止出现这次可怕的时刻,但你都干了些什么呢?什么也没干!我曾命令你找到这个十七世纪的人并把他于掉,这一正确的措施你采用了吗,没有!而你却喋喋不休地谈论你的专家和他们数百年来的工作!我对此毫不感兴趣!听见没有?我毫不感兴趣!你失败了!”国王气得直发抖;他的手指紧扣着扳机,机口对准柯林斯。
“我--我求陛下宽恕,我已经说过,扶们竭尽全力,能做的部做了。”
“你把这布娃娃毁了吗?毁了还是没有了如果毁掉了,为什么它还经常出现?”
“我们确定把它毁了——至少毁了一个,但这样的布娃娃还有不计其数。”
“别胡说!一个普普通通的工匠决造下出这么多布娃娃来。”
“当然不会,陛下,不过这类工匠大概有两三个呢。”
“为什上下把他们全都干掉?因为你失败了!”
“正如陛下早就知道的那样,也正如我反复强调的那样,据我个人卑见——这种可能性很大--问题的关键不在这儿。布娃娃的问题固然奇特,但它显然与那个十六世纪工匠一样,是无关紧要的,我们当前面临着的是怀特的干扰,这个生活在遥远过去时代的人在怀特的干扰中并不起什么作用,最多也只充当一名次要角色,其作用是引我们步人歧途。陛下知道我从来不认为在这个问题上花费力量能有什么结果。在技术下发达的年代里,一个人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呢,无疑那时候连电能都没有,人们还在用青蛙腿做条件反射的实验哩。”
“可是他们能制造机械自动装置,柯林斯,倘若把这些装置保存在博物馆里或是由私人收藏起来,它们能保存几千年,我们还有其他理由证明这个人很危险。你非把他解决不可。这我都已经厂过明确的命令了。”
“怀特妨碍了我们。”柯休斯耸耸肩膀回答说。
“怀待、怀特、怀特!该死的怀待!”
他们俩不说话了。时间在流逝。
卫兵们出出进进。现在他们一秒钟一秒钟地作记录。
“这情形还得持续多长时间,柯林斯?”
“整整十一分三十秒,陛下。”大臣回答。他把表放在掌心,过了这段时间,时间镜就失效了,有十秒钟的时间不能穿越它进行巡逻。
“柯林斯,这次封闭的目的是什么呢?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怀特要在这儿进行封闭,在封闭的后面又隐藏着什么,它后面一定在发生什么情况,但究竟发生什么呢?”
国上的声音颤抖了。屋千里的空气越发紧张起来。
“不知道,陛下,”大臣说,“或许是个圈套吧——我们马上就会知道了。陛下不必害怕,不会发生什么变动的。”
“这都是卫兵的话。他们全是傻瓜,”国王说。他咳得透下过气个,把黑斗篷的领口扯开了,就好像领子太紧似的。揉前额的手帕完全被汗水浸透、”。
“命令都下达了吗,一切部密封好了吗?”
“一切遵旨进行。对王宫已经做了几次彻底检查,王室当然查得格外仔细。每平方英寸的地方都审慎地查过了。能在这一时空点捉到的布娃娃、玩具以及类似的东西都一概毁掉厂,王宫上了锁,里外部上了插销。凡是渗人屋内的东西都会被发觉。任何粒子,甚至是灰尘在能场内会立刻瓦解。那布娃娃不是从镜中来就是以我们不知道的方式显形;总之,它现在下在宫内、除非它采用了一种不为我们所知道的能量形式。”
国王怀疑地向四周望了望,好像他能发现大臣的卫兵未能注意到的线索似的,但他的枪口却找不到目标。室内空空的,只有坐在宝座上的国王、大臣、时间镜和一长串组成观察链的卫兵。
“我再也不能忍受眼前的这些面孔了,柯林斯。”
“陛下曾下了明确的命令……”
“是的,是的,这我知道。这些人绝对可靠吗?”
“绝对可靠。”
“关于做布娃娃的人你知道些什么情况?”
“这是个离奇的故事,陛下。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似乎包括了某些重要历史事件,这是怀特不希望加以更改的。陛下知道,他在一六二三年出现在当时叫欧洲的一个小城里--现在是我第七号行动基地--他买了一所房子,显然作为一个普通工匠他是靠手艺挣钱过日子的,他对别人很少有所求,很少与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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