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康科幻作品集
,绕场狂奔。数万加拿大观众齐声欢呼:
“吉纳·哈德曼!吉纳·哈德曼!”
镜头转到迈克尔·约翰逊身上,这位200米和400米双料世界纪录保持者显然不愿接受这次失败,他低着头,满脸无奈,怏怏地在跑道上踱步。不过,等吉纳返回时他已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大度地微笑着,走上前同胜利者握手。
麦吉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几乎忘了他来这里的目的。卡罗尔困惑地看着他,显然,这名主顾是激情型性格,一只脚已跨进妓院,还不耽误他沉醉于赛场的亢奋。看来他真的可能是运动员,否则就是个超级田径迷。她轻轻触触他,他才转身上楼。
412房间不大,陈设也相当简单,但地理位置不错。凭窗能眺望到深蓝色的英吉利海湾,灯火通明的船只在缓缓靠岸,满月把银辉洒进屋内,白色的百叶窗随着夜风微微起伏。卡罗尔熟练地扒下T恤、皮裙、内裤和丝袜,随手扔在地毯上,快活地说一声:
“我去洗浴。”
在卫生间里,卡罗尔还在琢磨这位主顾的身份。他能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和中国官话,他到底是哪国人?很明显他是一个色中饿鬼,这瞒不过卡罗尔的眼睛;但他的某些行为举止又像是一个“雏儿”……卡罗尔很高兴今天碰到这样一个主顾,那时她绝对没料到此人是一个行事残忍的虐待狂。
她赤身走出卫生间,看见那个自称麦吉的人面朝窗外站着,衣裤扔在座椅上,赤裸的身体上披着一层月光。他的身躯确实十分健美,微曲的脊柱,凹下的腰弯,筋腱清晰的小腿……麦吉回过身,目光狂热,没有一点理性的成份,阳物坚挺地立着。卡罗尔暗暗吃惊,她已经接待过数百个男人了,但此人性器官的硕大是她从未见过的。
没容她寻思,麦吉已经狂暴地扑上来,把她扔到床上,接下来是一波又一波狂野的进入bu zhid 。他没有话语,喉咙里咻咻地喘息着。卡罗尔惊惧地应付着他的攻击,她觉得下体被撕裂了,有尖锐的疼痛,粘稠的血液在大腿间流淌。20分钟后,卡罗尔终于忍受不住了,她哀求道:“先生,请停一停!麦吉,请停一停!”
但这位麦吉已经不是那位文质彬彬的绅士了,他狂暴地低声吼叫着,骑在她身上,用力批她的面颊。卡罗尔的头颅被批得来回摆动着,很快头晕目眩。她声嘶力竭地求饶,没有用处。
几分钟后她从精神休克中醒过来,知道今天遇上了一个危险的虐待狂,他的绅士外衣下是十足的兽性。求生的本能苏醒了,她用尽全力把他推下去,翻身下床,向外边跑去:“救命!……”
那个男人敏捷地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摔到床上。卡罗尔恐惧地看着那张狂怒的脸,看着近在眼前的两排森森白牙,然后喉头一紧,很快失去了知觉。
三公里外的阿比斯特街区,道克·索恩警官正在执行巡逻。他是加拿大皇家骑警队的上士,今年45岁,身材剽悍。道克年轻时爱好田径,曾是中学的百米短跑和三级跳远的冠军。现在虽然年岁大了,仍保持着对田径的热爱。他一边开车,一边拿眼溜着车内的微型电视。电视里刚刚播完男子200米决赛的实况,吉纳·哈德曼爆了一个大冷门,战胜了夺冠呼声最高的200 米之王、美国的迈克尔·约翰逊,为加拿大夺得一枚金牌。看看场内的5万名观众吧,他们个个都发疯了。
道克·索恩要通了家里的电话:“安迪……”
12岁的安迪截断了爸爸的话,兴冲冲地说:“爸爸,吉纳是200米冠军!观众都在喊吉纳万岁呢。”
道克笑道:“我已经知道了,我正要告诉你们呢。”
屏幕上观众仍在向天空扔帽子和衣物。道克不由感慨体育的魅力,它能使最冷静的人血液沸腾,使文雅的绅士和淑女们变得癫狂。他想起加拿大的另一位英雄、百米之王多诺瓦·贝利。贝利曾说过,他走上田径之路是从目睹本国的本·约翰逊百米夺冠时开始的,那是在1988年汉城奥运会上。“当时我激动得无法自制,浑身流汗,身体颤抖,牙齿得得地敲击。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这一生和田径肯定割舍不开了。”
但那位偶像本·约翰逊却很不争气,他随即被查出服用了兴奋剂,成绩取消,英雄一下子变成了狗屎。不过这位丑角儿倒自有一副痛快淋漓的无赖劲儿,在几次翻供不成后,他终于承认自己服用了兴奋剂,而且公然宣称:“我仍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为什么?因为“没有一名短跑选手不服用兴奋剂,所以我们仍是在同样的水平上参加比赛。他们只是比我幸运,没被查出而已。”
也许他说的真是大实话?道克暗暗咒骂一句。
电话响了,是骑警队的调度打来的:
“索恩警官,请立即赶往邓巴尔街北端的洛基旅馆,那儿的412房间刚打来一个报警电话,是一名女子的微弱声音。话未说完声音就断了,但电话中能听到她微弱的喘息声,很可能这会儿她的生命垂危。”
道克警官立即关了电视,把警灯放到车顶,警车一路怪叫着驶过去,7分钟后在那个旅馆门口停下。格瑞戈罗经理听见了警笛,看见道克走下车,便打开玻璃门,小心翼翼地迎侯着。
他的旅馆里经常住着几对嫖客和妓女,但警察对这些“人人难免的罪恶”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这位警官来干什么?道克匆匆进去,向他出示了警徽,说:“412号房间有人报警,那名女子可能有生命危险。”
格瑞戈罗脸色变了,他不怕在旅馆里让妓女揽客,但决不想惹上人命官司。他立即走出柜台,领着警官上到4楼。道克掏出手枪,侧身敲敲门,没有动静。经理掏出钥匙,他的手抖颤着,好一会儿才插到锁孔里。门锁打开后,道克把他拉到一旁,踹开房门,闪身进去。他一眼就看见一名浑身赤裸的女子,半边身子溜在床外,电话筒在床柜下的地板上扔着,电话线还在微微晃荡。那女子的下体浸泡在血泊中,屋内有浓烈的血腥气。道克举着手枪,警惕地检查了床后、阳台和卫生间,没有发现其他人。他过去摸摸女子的脉搏,还好,她没有死,便立即让柜台经理去唤救护车。
经理拿来一副简易担架,道克用被单裹住女子的身体,放到担架上。在这当儿,他发现女子的上半身满是伤痕,像是抓伤和咬伤,脸颊又红又肿,在喉咙处……道克浑身一凛,俯下身仔细看看,没错,是牙印,喉咙处的确有两排深深的紫色牙印。
格瑞戈罗喊来一个帮手,把伤者抬下楼,正好救护车已经到了门前。伤者送走了,道克留在屋里,仔细地检查一遍,没有发现太多的线索。地毯上丢着女子的T恤,皮短裙,黑色的长筒袜和透明的内裤,卫生间里的一次性毛巾和香皂只用了一份儿,床柜上放着一百美元。他小心地捏着纸币的一角,把它装到塑料袋中。
柜台经理返回来,小心地告诉他,这名女子是半小时前和一名高个男人一块来的,那个男人10分钟前已走了。“是个黄种人,身高约6英尺2英寸,身材很漂亮,动作富有弹性。他留的名字是麦吉·哈德逊,当然可能不是真名。”
“他定房间是付的现款吗?”
“对,没有用信用卡。”
这些年温哥华的华人日渐增多,华人黑社会也逐渐在温哥华扎根,这是警方很头痛的事。 他问:“这个黄种人是不是本地华人?”
格瑞戈罗迟疑地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看他很像是华人。”
道克点点头,不再追问。这桩案子的脉络是很清楚的,一名不幸的妓女遇见了有虐待狂的嫖客。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上,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三年前,就在离这儿不远的一家三星级饭店里,一名颇有身份的嫖客(在此之前,道克常在报上或电视上见到他的名字)把一名妓女咬得遍体鳞伤。另一次则正好相反,一名嫖客央求妓女用长筒丝袜把他的双手捆上,再用皮带狠狠抽他。这些怪癖令人厌恶,但另一个案犯的行为甚至不能用“怪癖”来描述,只能说是地地道道的兽行。在这个案例中,一家人全部被害,4岁的孩子失踪(后来在下水道里找到了她的尸体),女主人被杀死后还被割去乳房,性器官也被割开。三个月后警方抓到了凶犯,是一个骨瘦如柴、眼神恍惚、羞怯内向的精神病患者。他没有被判刑,只是关到疯人院了。
当警察时间长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宝贝都能遇上。妻子南希是个虔诚的浸礼会教徒,对丈夫讲述的这些奇怪行为十分不解,她总是皱着眉头问: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道克调侃地说,这证明达尔文学说是正确的。人是从兽类进化而来,因此人类的某一部分(或是正常人在某种程度上),仍保存着几百万年前的兽性,在适当的环境下,这些兽性就会复苏。南希很生气,不许他说这些“亵渎上帝”的话。但道克认为,如果抛开调侃的成份,那么自己说的并不为错。确实,他所经历的很多罪行并不是因为“理智上的邪恶”,而完全是基于“兽性的本能”。
他记录了格瑞戈罗的证言后便离开旅馆。
第二天早上他赶到医院,一位年轻的女医生告诉他,那名女子早就醒了,她的伤势并不重,失血也不算太多,主要是因极度惊恐而导致的晕厥。道克走进病房时,那名女子斜倚在床头,雪白的毛巾被拥到下巴,脸上还凝结着昨晚的恐惧,她的左臂裸露在毛巾被外,肘弯处有几个明显的针眼,显然是静脉注射毒品留下的痕迹。听见门响,她惊慌地盯着来人。道克把一个塑料提袋递过去:
“我是警官道克,昨晚是我把你送到医院的。这是你的衣服,还有100美元,我想是那个男人留给你的吧。我已经在美元上取过指印,但在罪犯指印库中没有找到相合的。”女子眼神抖动一下,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谢谢你。”她的声音很低,显得嘶哑干涩。道克拉过一把椅子,在她的床边坐下:“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地址?”女子低声说:“我叫卡罗尔,是美国加州人,5天前来加拿大。”
道克点点头,知道这个妓女是来淘金的“候鸟”,便继续向下去:“那个男人是什么样子?请你尽量回忆一下。”
卡罗尔脸上又浮现出恐惧的表情,脱口喊道:“他的性能力太强了!……就像是野兽,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
“是吗?请慢慢讲。”
女子心有余悸地说:“我们是在街头谈好的,他答应付我100美元。一到房间,他就把我扑到床上,后来……我受不了,央求他放开我,我也不要他付钱。那个人忽然暴怒起来,用力扇我的耳光,咬我,掐我的脖子。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道克看看她:“恐怕不是用手掐你。医生没告诉你吗?他是用的牙齿,昨晚我就在你颈上发现两排牙印,很深,呈紫色淤斑。”
女子打个寒战,用手摸摸脖子,把要说的话冻结在喉咙里。道克继续问道:“还是请你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辨认他的身份?听经理说他像是华人。”女子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回忆着:“对,他像是个华人,他能说流利的中国话和美式英语。”
“是中国人还是华人?”
“恐怕是华人,很可能是美国的华人。”停了停,她又补充道,“不过,我并不能完全肯定。”
“经理还说,他很像是一个运动员。”
“嗯,他的步态、肌肉,都像是训练有素的运动员。我们上楼前,他还在看门厅里的电视,看得很入迷,那时正播送男子200米决赛的实况。”
“还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卡罗尔迟疑地说:“他的精神……好像不大正常。他不能控制自己。”
“是吗?”
“他的表情一直很阴沉,说话很少,像是有很重的心事。他带我上车,为我开关车门,完全是一个有教养的绅士,可是后来……”道克点点头,在心中同意她的判断。想想床柜上放着的100美元吧,他把性伙伴几乎咬死,但临走时却没有忘记留下应付的嫖金,真是个诚实的君子!
不知为什么,道克立即联想到3天前看到的100米决赛情况。起跑线上的8个运动员,7名是黑人,只有一名黄种人,是中国的田延豹。这也是多少年来第一个杀入决赛的黄种人选手。田延豹是个老选手,已经32岁,他只是在近年来才突破10秒大关,最好成绩是9。98秒。很可能,这是他运动生涯的最后一次拼搏了。他在起跑线上来回走动时,道克几乎能触摸到他的紧张。事实证明道克没有看错。发令枪响后,牙买加的奥利抢跑,裁判鸣枪停止。但是田延豹竟然一直跑到50米后才听见第二次鸣枪。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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