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康科幻作品集
嵌⑸酥卮蟊涔省>揭丫槿耄艺馓跣挛乓丫诘钡氐缡犹ǖ脑缂湫挛挪コ觥O啾日庑┫ⅲ薏馗辗⒊龅奈恼轮皇枪钡幕苹ā?br /> 罗伯特真的要气疯了,他不能原谅自己,也知道威尔科克斯不会饶恕这次愚蠢的失误。他怒冲冲地命令,立即赶往出事地点。当三个中国年轻人懵懵懂懂地追问发生什么事时,他真恨不得掐着三人的脖子把他们扔到楼下。
昨晚,就在罗伯特四处查问时,谢费二人已经下榻在隆费尔饭店。饭店相当豪华,凭栏俯望,室内游泳池绿波荡漾。房间墙壁是灿烂的金黄色,挂着用紫檀木框镶嵌的杭州丝绣,地上铺着法国萨冯纳利地毯,天花板上悬着巨型镀金水银灯,卧室十分宽敞。谢教授道过晚安就回自己卧室了,他说,他要抓紧时间同希腊政府的熟人联系,尽早确定田歌号的方位。费新吾无心体会这些富贵情趣,他立即向雅典的那个旅馆挂了电话,录音电话中仍是自己当时的留言,田延豹竟然未同他联系。这是不太正常的,按时间他早该同田歌会合了。
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虽然他一再宽解自己的多虑,但心中的忐忑感却驱之不去。他在豪华的雪花石浴盆里匆匆冲了澡,然后摁灭壁灯,躺在床上。
他刚蒙胧入睡,响起了急骤的敲门声,一个人扭开房门进来。是谢教授,他的面色苍白,虽然还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已经不是那个从容自信、有上帝般目光的谢教授了。费新吾的心跳加快了,急忙问:“出了什么事?”
谢教授简单地回答:“凶杀。官方已经派来直升飞机接我们过去,飞机马上就到。”
费新吾匆匆穿上外衣,追问道:“是谁被害?”
“田歌和鲍菲,两人都死了,田先生……已被拘留。”
豹人
七 肉欲与死亡
这几天,“田歌号”几乎游遍了爱琴海的每个角落,穿行在历史与神话、海风和月光中。船上实施着严格的无线电静默,甚至连电视都基本不看,所以外界的风暴丝毫没有影响船上的伊甸园气氛。美仑美奂的游艇,强健英俊的恋人,细心的希腊女仆……田歌过的是公主般的生活。她出生在一个中国小康家庭,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但这些天她才知道了“富裕”和“豪富”的区别。
船长彼得对外界的风暴几乎一无所知,游艇落锚期间他不爱看电视,常常一人坐在船头,嘴里叼着烟斗,凝视着海上的夜景和岛上辉煌的灯光。只有女仆玛鲁娅爱看电视节目,因而对外界的风波多少有所了解。她最先认出鲍菲是百米之王,随后又知道他是一个豹人——当然不是说他的父亲(母亲)是一头猎豹,报道中艰涩的词汇她难以听懂,好像是说谢的身上长有猎豹的肌肉,所以他才跑得这样快。这真是条惊人的消息,可惜眼前没有听众——上次受了船长的抢白,至今她心里还窝着火呢。她宁可让这条消息烂在肚里,也不告诉这个死板的男人。
这些天,田歌已逐渐进入了主妇的角色,是一个亲切的受到仆人爱戴的主妇。早上她宣布:“船长,玛鲁娅,明天我们就返回比雷埃夫斯港,鲍菲准备回雅典观看奥运闭幕式。今天是游玩的最后一天,就在附近作‘无目的’的漫游吧。还有,”不知为什么,说下面的话时她有些羞涩,“如果田歌号要去美国或中国,你们是否仍愿意留在船上工作?”她看着鲍菲补充道,“这也是鲍菲的意思。”
玛鲁娅高兴地说:“我很愿意继续为你们服务。”船长在犹豫,田歌说:“船长是有家室的人,鲍菲说可以为家人也作出安排。”船长感激地说:“谢谢你们的慷慨,我同妻子商量后再答复你们,我个人很愿意。”
“好的,请船长启航吧。”
这一整天,田歌始终偎依在恋人的怀抱里,随着爱琴海的波浪轻摇慢荡。就像多数充满绮梦的女孩,她也梦见过自己的白马王子,他乘着神骏的白马,或是开着一辆宝马或罗尔斯-罗伊斯而来,但她从未梦见他会乘着一艘银光闪闪的游艇。是啊,她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这才是最合理的梦境呀。
两天前鲍菲已正式向她求婚,要她放弃学业,跟他到美国去。一种新的生活已展现在眼前,对它,田歌既有憧憬和新奇,也有隐隐的恐惧。当然,所谓的恐惧只不过是对“未知”的惧怕,很快它就会消失的。
这些天,鲍菲一丝不苟地履行了初上船时的承诺,他的表现完全是一个完美的绅士。白天他们偎依在一起,晚上他则吻别田歌,回到自己的房间。终日耳鬓厮磨,揉来搓去,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在最后一天,两人之间有着微妙的紧张,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某种潜流,努力维持着两人关系的正常航向。等到晚上两人吻别后,她甚至大大松了口气,因为她已经清楚地触摸到,在鲍菲的血脉中,情欲之火已十分凶猛十分狂野。他的肌肉变硬了,每一次无意的碰撞都能激起神经质的颤栗。这并不奇怪,几天的肌肤相接是最高效的燃料,慢说是一个强悍的男人,就连田歌本人也常常不能自持。
她独自躺在宽敞的双人床上,凝视着窗外的圆月。今天正是月圆之夜,她几乎能听到月球引力在自己体液中激发的潮汐声。现代人类学的研究复活了古代的天人感应思想,比如人们发现,妇女经期就与月亮盈亏有直接的关系。在大洋洲及南美洲的一些原始部落里,妇女的经期严格遵照月亮的时刻表:满月时排卵,新月时来经。现代人已被房屋和灯光隔断了与月亮的天然联系,不过人类学家做过实验,让城市妇女睡在一间按月光调节灯光的屋内,半年后她们竟完全恢复了自然经期。人类学家还证明,满月会引起大脑左右半球电磁压差的显著变化,因此,在满月期间,狂燥病患者、癔病患者、梦游症患者发病的可能性会增大。
田歌不知道该不该把责任推给满月,但无论如何,今晚她体内的情欲之河比往日更加汹涌。
她眼前一直晃荡着那具猎豹一样刚劲舒展的躯体:宽阔的肩头,修长强健的双腿,微凹的腰弯,凸起的臀部……随着她的回味,心底会泛起一波波的震颤。有时她想,何必一定要守住这段堤防?为什么不让河水顺着它的自然之势渲泻一次?但她终于克制了自己的欲望。
既然睡不着,就给爹妈打电话吧,反正明天就要返回社交圈中,保密已经没有必要了。算来北京是早上7点,爹妈去晨练可能还没回来。但电话一接通,对方立即拿起电话,速度快得像百米冲剌:
“喂,是延豹吗?”
田歌很奇怪,莫非他们正好在等豹哥的电话?“妈,是我,歌子。豹哥怎么了?”妈妈显然大喜欲狂:“小歌子?你好吗?你那儿没出什么事吧,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电话?”
田歌多少有点纳闷:“我这儿很好,几天前我给家里去过信的。怎么了?”反复询问后,妈妈才放心了:“你豹哥来电话说,他到爱琴海各个港口去找你呢,我们想你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家里快急死了!”
“豹哥是咋说的?”
“他说得很含混,说牵涉到谢豹飞的身世之秘。”
田歌好笑地想:不,我不关心什么身世之秘,我爱他,即使他身上有刘易斯的血统,即使他是从帕米尔雪原或亚马逊丛林里捡来的野人崽子也罢。那边,爸爸也凑到电话旁追问道:
“歌子,真的一切都好吗?你不要瞒我们。”
“真的一切都好,一切的一切都好,你们要我说几遍才相信呢。豹飞已经正式向我求婚,让我马上就跟他到美国去。我还没有答应,我说等和父母商量后再回话,不过我想你们一定会同意的。这些天我们几乎游遍了爱琴海的每一个角落,明天准备返回雅典。豹飞对我非常体贴,我很幸福。有时我甚至想,命运对我太偏爱了。妈,还记得走前我对奶奶的保证吗?”她羞涩但明白无疑地说,“这些天我们一直没越过那条界限。奶奶好吗?想她的孙女吗?”“你奶奶很好,一直在念叨着你哪。歌子,你爸爸要同你说话。”爸爸接过话筒:“歌儿,婚姻大事要慎重,等回来冷一冷再作决定。你的信中说他的性格有点粗暴?”
田歌已经不喜欢“外人”批评自己的夫君了:“爸爸,没事的,哪个男人没一点脾气?再说,能够驯服劣马的才是好骑手哩,对吧。”她咯咯地笑道,“爸爸晚安,不,应该说早安吧,我要睡觉了。”
挂断电话她不由想起豹哥,这会儿他一定还在四处奔波,要救妹妹于危难之中哩,这使她又好笑又感动。最好明天能遇上他,一块儿返回雅典。相信他与豹飞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同是短跑运动员,长得那么相像,名字中又都有一个“豹”字,真是难得的缘份。
她想起小时候那次险遇,蜜蜂钻进她的头发里,豹哥手忙脚乱地赶走蜜蜂。她哭累了,伏在豹哥的背上沉沉睡去。醒来后,才发现豹哥的左脸肿得老高……爹妈给的美食她都要留下来,等豹哥放学回来与他分享。她常常是偷着干的,并不是怕父母知道,而是这样更多一份小儿女的情趣……豹哥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她,面色焦虑。她娇嗔地问:豹哥,你为什么不高兴?是对我的丈夫吗?
她在纷乱的梦境中入睡,皎洁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帷洒进来。
今天是满月之夜。
谢豹飞立在窗前,呆呆地仰望着。月色清冷而忧郁。45亿年前它就高悬于天际,照着蛮荒的地球,照着地球上逐渐演化的生命,从20亿年前的浅海藻类,5。4亿年前的寒武纪生物群,2亿年前不可一世的恐龙家族,直到哺乳动物。也许,哺乳动物与月亮有更深的渊源。当哺乳动物从爬行动物兽弓目分化出来,于2。3亿年前第一次出现在地球上时,它们是胆怯的耗子似的小动物,在恐龙的淫威下昼伏夜出。在长达亿年的岁月里,盈亏不息的月亮是它们生活中的唯一刻度,是它们的心灵之源。直到6500万年前,恐龙家族衰落,卑微的哺乳动物却延续下来,成了地球的新霸主,并演化出狮虎熊豹等强悍的兽中之王。这就难怪所有哺乳动物(包括人类)的生命周期与月亮盈亏都有着密切的关系。
早在少年时代他就知道这种联系,满月时,他的血液中会莫名其妙地涌动着狂暴之潮。
有时他能把它压下去,有时则会失控,进而演变成与伙伴的恶战,他用牙齿代替拳头,体味着撕咬的快感。
这些行为在父母的严责下收敛了,潜藏起来,父母也逐渐忘掉了某种恐惧。但在成年之后,他不无恐惧地发现,在他血液中滋生了另一个狂暴之源——性欲。而且,当性欲高潮恰与满月之夜相合时,狂暴的野火常常烧毁一切樊篱。
温哥华、香港、曼谷的狂暴之夜,那些可怜而讨厌的妓女。
田歌是自己心目中的爱神,我绝不会在她的躯体上放纵那个魔鬼……但7天来的耳鬓厮磨浓缩着他的情欲,如今它已经变成咆哮奔腾的山洪。我已经无法控制它了,不,我一定要控制它。
温哥华那晚是一个性感的、年轻的白人妓女,香港和曼谷是身材娇小、面目清秀的黄种人妓女,拉斯维加斯则是个黑人女子,非常健壮,就像一匹纯种母马。他知道自己的性能力超过所有的男人,在他狂暴的轮番攻击下,那些女子常常下体出血,而血腥味儿又会导致他彻底癫狂。那几晚的结局已不可回忆,只能记得我发泄过,我咬过,我也留下了应付的钱。
但这些不能加在田歌身上。
那时他的生活已经对父母封闭了,即使是常常伴他去各地参赛的黄教练也不清楚,他最多知道鲍菲偶尔会出去放纵一晚。他对自己的得意弟子十分宠爱,因此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弟子的异常。
性欲之火逐渐高涨,烧沸了血液。血液猛烈地冲击着太阳穴,那个魔鬼醒了,正狞笑着逼过来。我无法制服它,也许母亲的声音能帮助他驱走魔鬼?母亲的声音,那遥远的但清晰可辨的催眠曲……他返回卧室,挂通了家里的电话。
“妈妈,是我。”
妈妈在屏幕上焦急地看着他,急切地说:“鲍菲,这些天来为什么不同家里联系?你已经知道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魔鬼正在控制我的四肢、内脏和大脑。
“孩子,你爸爸的宣布是必不可免的,但他未免过于仓促。无论如何,他该事先同你深谈一次呀。希望你能理解他。实际上他对基因嵌接术一直心怀惕怛,他不想把这个危险的魔鬼留在手中。他早就决定在本届奥运闭幕前向世人公布的,他不愿违背自己的承诺。”基因嵌接术?魔鬼?
“孩子,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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